虽说路丛早就知道了薛景识的身份,可自己私底下猜测和亲耳听见对方承认完全是两回事。
过去的种种事迹如录像带一般在他脑海中重映,如今面对薛景识,路丛的第一反应竟是觉得丢人,心情尤为复杂。
路丛臊红一张脸,语无伦次地反驳:“不、不是……我一直都喜、喜欢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全程紧闭着双眼,肉眼可见变紧张,接着惴惴不安地等待薛景识的回话。
薛景识一笔一笔地跟他算账,“想重新追求我?”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路丛还是把脑袋甩成了拨浪鼓,“不追了。”
“我乐于助人?”薛景识贴上来。
路丛浑身一震,绷着声音说:“不不不是——”
他话音未落,一道酥麻感便从尾椎骨的位置蹿了上来,令他头皮发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薛景识的亲吻悉数落在了他的肩颈处,温热的呼吸犹如催化剂层层渗透进他的皮肤,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喷发而出。
路丛坐立难安,试图撑着身子站起来,偏偏薛景识用力环着他的腰,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路丛率先败下阵,很快又回到原位,继续维持这个少儿不宜的坐姿。
他始终背对着薛景识,因此无法看见对方的动作,却能够依靠感官感受到对方的手心途经了他身上的哪些部位,光是脑补就让人面红耳赤。
一波又一波的刺激朝着路丛席卷而来,把他为数不多的理智烧了个一干二净,他用手背拼命压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出声音。
直到薛景识放在他身前的那只手有往下的趋势,貌似摸到了裤腰,路丛这才倏地一下制住了薛景识的手。
他侧过头和薛景识对视,“……够了。”
薛景识动作一顿,旋即淡淡地“嗯”了一声。念在路丛刚比完赛,他十分体恤,将路丛卷上去的衣摆拉下来。
他凑上前,蜻蜓点水似的在路丛的唇瓣上碰了碰,“这段时间的账先欠着,之后再算。”
路丛闻言吞咽了两下,“怎么算?”
薛景识笑得蔫坏:“你觉得呢?”
“……”路丛顷刻间闭上嘴。
察觉到路丛还在发呆,薛景识不解地掀起眼皮,好笑道:“路丛,你打算就一直这样坐下去?”他语气忽地微妙起来,“先通知你一声,我忍不了太久。”
最后一句话暗示性十足。
紧接着薛景识就看见路丛猛地站起身。
对方四肢僵硬,侧着身不肯看过来。
“我先回、回去了。”说罢,路丛一溜烟就没了影儿,丝毫不给薛景识说话的机会。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薛景识才晚一步自嘲:“薛景识,你还真是……”
他无奈一笑,说到一半便消了音,随后抓起一旁的衣服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
第二天一早,路丛就收到了薛景识发来的微信。
【X:早,男朋友。】
路丛看见对方的头像时还有点恍惚,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薛景识已经和他摊牌了。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被中途出来的陈言科撞见。
陈言科打了个哈欠:“路丛,大早上这么高兴啊。”
他只不过随口一道,路丛却不知为何激灵了一下,二话不说把手机揣了回去,生怕别人看出什么端倪。
好在陈言科并没有深想,仍自言自语道:“不过也是,你都要搬去基地了,肯定高兴。”
路丛现在是俱乐部的一队替补,虽说正式比赛的时候不一定可以上场,但还是少不了每天和一队队员打四排练团队配合,以免到了关键时候掉链子,由此一来搬去基地就成为了理所应当的事。
离开之际,冯炮对路丛说:“你是我带过的青训生里面耗时最短、进步最快的,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我发自内心替你高兴。”
末了,他又欣慰地拍拍路丛的肩,“去那边以后不要给我丢脸,坚持下去。”
路丛站得笔直,他沉稳开口:“谢谢教练,我会的。”
七木恋恋不舍地拉着路丛的手:“路丛,我会想你的。”
“少说矫情话,真想我就努力来见我。”路丛难得多说,“好好训练,以后不要再妄自菲薄了,别忘记我之前说的那些话。”
七木立马换了一张哭笑不得的脸,不由分说抱住路丛:“不愧是你,到这个时候你还不忘刺激我。但我还是很感激你,要不是你,我已经回老家打工了。”
朱圆奇在一旁接话:“放心吧,我们三个肯定会追上你的脚步的。”
“就算你现在不在我们队了,我们也是永远的战友。”七木说,“进一队以后也要常回来看我们。”
尽管朱圆奇和七木比路丛早来两年,可面对当下的局面他们却不会抱怨不公,亦或者是对路丛心生不满。
相反,他们会诚心祝福。
说没感觉是假的。
路丛止不住动容,他说了一声“好”,转而朝陈言科的方向看过去。
陈言科这才笑起来,发自肺腑说了一番话:“路丛,我在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也很庆幸自己能迷途知返。还有谢谢,谢谢你没有否定我。”
他们之间曾发生过太多事,质疑、猜忌、争执……在过了最初的矛盾后,他们还能走到这一步显然是来之不易。
坐上车的那一刻,路丛的心里涌上几分惆怅,很快又被别的情绪所覆盖。他开始憧憬属于自己的职业生涯,正如他刚进入青训营那般饱含期待。
即使再不舍,路丛也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往前走,他要站在更高的地方。
薛景识给路丛发了一条微信。
【X:紧张么?】
大概能猜到薛景识指的是什么,路丛回了句“还行”过去。
【X:我可是很紧张的。】
路丛微微一愣。
薛景识也会紧张?
隔了片刻,薛景识的下一条微信如期而至。
【X:毕竟以后我就可以每天见到你了。】
路丛迅速撇开头看向窗外,不自在地咳了几声,耳朵悄然无息地红了。
手机没有停歇地震了震。
【X:这几天我不在俱乐部,最快也要过两天才回来,中间遇见什么问题可以找尧哥。】
【X:和你汇报一下。】
路丛盯着其中的“汇报”两个字,许久挪不开眼,心底升起一股满足感。
几分钟后,路丛到达ZG基地。
除开昨天晚上那一趟,路丛之前只来过两回,那时候的他压根想不到几个月以后自己会以一队替补的身份进入基地。
被派遣过来的严容一早便在门口侯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率先走上前和路丛打招呼,顺口道:“老识今天不在。”
路丛怔了半秒,旋即反应过来:“我知道。”
严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刚经过一楼的训练室,路丛就受到了好几个人的注视,甚至有几个人不嫌尴尬地冒个脑袋出来打量。
乍一下换了新环境,路丛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目不斜视地朝前走。
直到上了二楼,严容才介绍:“刚才路过的训练室是二队和他们的替补专用,我们的训练室在另一头,你之前也去过。”
路丛应了声:“嗯。”
路丛的房间在二楼尽头,和薛景识的房间有一段距离。
“队员房间没有空床位了,尧哥干脆就整理了一间单人房出来,想着你一个人住也自在点儿。”严容正说着,旁边的房间里忽然走出来一人。
“严哥。”男生个子不高,看着挺腼腆,小声和严容打招呼。末了,他又将视线放在了路丛身上。
看出对方的疑惑,严容说:“grove,一队的新替补。”
男生恍然大悟:“哦哦……新来的替补啊……”他说到最后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到薛景识以前说过的话,路丛主动伸手:“你好,我是路丛。”
“你好,我叫岑宗伟。那什么,严哥,我先下去了。”岑宗伟没再看路丛一眼,连忙下了二楼。
“岑宗伟是二队替补,16岁进俱乐部,打了三年才升上来。”严容说,“别在意,在这个行业里有偏见是很正常的事。”
闻言,路丛收回视线,“没事,我不怕偏见。”
严容顿了顿,心想路丛好像也没有薛景识所说的那么脆弱。但他很快又释然,不管怎么说他都答应了薛景识要帮忙照顾。
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路丛总算将这幢别墅摸了个透。
他最后被严容带到了训练室。
“以后咱们就在这里训练,作息表我等会儿发给你。”
训练室里坐着两个人,其中的康乐栖听见动静热情回头:“路丛,你来啦。话说你昨晚提前走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起来以后找了你好半天呢。”
严容毫不客气地敲他头,“说了让你少喝酒,再这样下去都没人跟你玩了。”
康乐栖“嘿嘿”笑了两声,毫不在意:“这不是有你陪我嘛。”
严容被他这副语气恶心了一把,脸色又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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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再闲扯,康乐栖后知后觉道:“光顾着聊,都忘记跟你介绍了。这是崔志联,咱们队的替补,我们都叫他崔四,当然,你愿意叫他‘Trevor’也行。”他开了个谐音梗的玩笑。
继而,康乐栖看向崔志联:“这就是路丛,grove,你同事。”
被冷落许久的崔志联终于有了存在感,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态度不冷不热:“听说过。”
严容翻了个白眼,刻不容缓将这位没眼力见的胖子带到一边去。
同时,他没忘记给路丛指一个方向:“路丛,那以后就是你的位置了。”
除了在游戏里遇见菜鸡会开麦以外,路丛本就不是一个多言的人,于是他没再和崔志联有过多交流,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和青训营不同,职业选手训练所用的电脑配置基本上都是外设厂商赞助的,为电竞量身定制,十分专业。
路丛把包放在了一边。
大概是看见了他包里的键盘,崔志联见状问道:“那是Tenet的键盘吗?”
薛景识进圈以前是玩客制化的,然而客制化键盘在正式比赛上过不了审,最多私下打游戏用用,久而久之他的那些键盘就落了灰,嫌少拿出来。
崔志联以前看见过一次,因此对薛景识自己组装的键盘印象深刻。
他以前还找薛景识借过一次,对方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不过是根据自己的喜好随便装的,中看不中用。你想打电竞,用大厂的不是更好么?”
崔志联知道薛景识很珍惜他的键盘,所以被拒绝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眼前发生的一幕好像在告诉他事实并非他想象的那样。
没有迟疑,路丛回答:“是。”
崔志联的瞳孔细微地收缩一阵,仿佛有什么情绪崩塌了,他有些不可置信。
“你跟Tenet……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