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最后,诺兰已经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了。

  只知道那漫天的浪花从河里拍打上岸,河流中间的漩涡则越来越大,一股强大到令人心骇的吸力从河流中间升腾。

  等他再次醒来,诺兰便发现自己全身湿透地处在一间地下室内。

  周边环境十分昏暗,气味潮湿,诺兰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环顾四周后,发现这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其他人呢?

  没有被虹吸卷进河里?

  但若是被卷进河里,他又怎么会是待在这个鬼地方?

  这是哪儿?

  缓过劲来后,诺兰扶着墙壁,在这个昏暗的房间内走了一圈。

  这里像是一个储存东西的仓库,可能是因为太久没用的缘故,已经开始落灰了。

  诺兰随便往一个柜子上摸一把,都能给指腹抹上厚厚一层灰尘。

  这里太脏了。

  诺兰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毛。

  果然还是不适应这样的环境。

  这么想着,诺兰便忍着难受和头晕,将感知全部散发出去,确保蔓延至整个空间之后,这才顺着探到的路往前走。

  过了大约半分钟,诺兰终于碰到了杂物间的门。

  这地方应该也是有许久没有被碰过了,一碰上就是厚厚的一层灰。

  诺兰垂眸,指尖冒出点冷白的光。

  门把手上的灰尘瞬间被清扫一空。

  诺兰用感知往门外探了探,确定没人之后,这才将手搭上。

  按下。

  吱呀。

  老旧的木板门带着沙哑的声音被打开。

  诺兰放轻脚步从这走了出去。

  外面空无一人,但好歹有些光亮。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诺兰明白,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少年面色冷然,走路时步子不知不觉大了起来。

  他朝着感知所探的地方走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路上一个人都没瞧见。

  诺兰不禁有些疑惑。

  没有人,那这里是哪里?

  他为什么一觉醒来会是在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有人把他关到那里,却又不管了吗?

  诺兰想不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诺兰轻易地走到了出口处。

  外面天已经黑了,只有一轮弦月挂在天上,挥洒着寒凉的月光。

  诺兰快步从这间昏暗的屋子冲了出去。

  月光洒在身上,诺兰终于有了些自己还在人间的实感。

  他转身看了眼,发现自己之前待的是一间破旧的木屋。

  里面光线微弱,只能透过窗户看到一点豆大的蜡烛光。

  真是稀奇。

  从这间木屋上看不出什么,诺兰垂首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看向木屋周边。

  随即便发现,这里的布局,似乎并非无人居住的样子。

  和诺兰之前预想的荒无人烟不同,这木屋的外面有很明显的,人类生活过的痕迹。

  而那些房屋、篝火、娱乐设施和劳动场所,都是围绕着这间木屋修建的。

  此时已是深夜,周边的房子里传来熟睡的声音。

  诺兰身子打了个寒颤。

  不怪他紧张。

  毕竟这里的布局实在不像是村庄,倒有些像是部落。

  野蛮的、拥有他们平常所不熟悉的或嗜血或奇怪文化的未被驯化的部落。

  实在是很危险。

  诺兰喘了口气,施了道咒法隐匿住自己的身形,转头冷静地朝着外面那些房屋走去。

  没办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趁着夜色把这部落的底细摸干净,到了白天可就麻烦许多。

  诺兰没有跑太远,而是直接找了个最近的屋子,堂而皇之地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他动作很轻,不会引起屋主人的注意。

  房屋的装扮简洁且常规,桌椅和工作台,角落里则是摆着一张竹编而成的床。

  床上躺着的,正是屋主人。

  诺兰面庞冷静,缓缓靠近床榻。

  那双湖水绿的眸子沉静地盯着屋主人看。

  他……长的很怪。

  这是诺兰的第一感觉。

  皮肤黢黑,长耳长鼻,三瓣唇,四肢修长,脸上还画着奇怪的、颜色鲜艳的油彩。

  长的和鬼一样。

  诺兰移开目光,不再关注屋主人的长相。

  他不确定是只有这一个屋主人长这样,还是这部落里的所有人都长这个样子。

  若是这样的,诺兰出现在他们面前,着实太突兀了一些。

  诺兰在屋子里转了片刻,发现房子的墙壁和桌子上,都有些奇形怪状的涂鸦。

  他觉得有些眼熟,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这些涂鸦竟然和阿撒托斯给他的那本书里的插图十分相似。

  甚至连那些微妙的宗教信仰都十分相似。

  所以……这个部落信仰的是深渊怪物?

  诺兰皱了下眉,转身离开了这间房子。

  他今晚一连翻了好几户人家的窗,发现部落里的居民无一例外都是那样奇怪的长相。

  不由自主的,诺兰对这个部落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好奇心。

  他回到原先的木屋,打了个响指。

  原本灰蒙蒙的房子瞬间变的一干二净。

  诺兰从角落里找到一根蜡烛,用火焰魔法点燃,随即固定在桌上。

  之后便躺在床上睡觉了。

  既来之,则安之。

  将来会发生什么还不一定呢。

  -

  翌日清晨。

  因为昨晚上的事情,诺兰的精神实在算不得好。

  当然,如果没有门外持续不停的敲门声的话,诺兰也许压根不会在这个时候起床。

  诺兰坐在床榻上,冷静地看着不停被敲打的木板门,推断着外面什么时候能打消进来看的心思。

  过了大概半个钟头。

  外面的部落居民开始转用刀子砸门。

  诺兰:“……”

  看来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魔杖,盘算着等他们不怀好意地冲进来之后,直接用咒法将部落居民们定格住。

  诺兰是身体孱弱,但并不代表他会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不堪重负,终于被彻底砸烂。

  那群长相奇特的部落居民急匆匆冲了进来!

  诺兰攥紧手中魔杖。

  正要施咒,那群部落居民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把刀放了下来。

  见状,诺兰眼神一凛——

  什么意思?

  就在他感到疑惑的时候,这群部落居民仔细嗅闻空气中的味道,然后缓缓地、一个接一个的……

  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