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有个人正趴在搁到脑袋的马车底下，歪着脑袋，用那双干涩的、带着血丝的红眼睛盯着诺兰瞧。
诺兰：“……”
他转头就把窗帘拉上。
眼不见为净。
好奇心害死猫。
诺兰刚要离开，接着就听见窗户处再次响起“笃笃”的敲击声。
马车周边是布了魔法结界的，所以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也只能用指骨敲击窗户，而做不到破窗而入。
诺兰闭了闭眼。
他重新走回窗边，掀开窗帘。
这次，那双眼睛的主人整个紧紧贴在窗户上，暗红眼睛直勾勾盯着诺兰。
张着嘴，涎液顺着嘴角往下流，沾到窗户上。
那眼底的神色很复杂。
像是怨憎和恨意。
但诺兰并不清楚自己怎么惹到了这个生物。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白天的时候用匕首戳破了那张人皮放了气吧……
思忖片刻，诺兰面无表情地掏出魔杖。
略微弯曲的魔杖轻轻点了点窗户。
扒在窗户外面的那个人瞬间被一团炽热的火烧成灰烬。
搞定。
诺兰收起魔杖，转身出了卫生间。
阿撒托斯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表情严肃又正经。
诺兰把东西收拾好，问道：
“你在想什么？”
阿撒托斯有些犹豫，似乎是在纠结能不能说。
但当他看到诺兰那双沉静的湖水绿眸子之后，能说与不能说都被狼狈地抛至脑后，嘴巴张的比脑子还快：
“感觉到了一些熟悉又讨厌的能量。”
听到这话，诺兰脚步一顿。
他不受控制地想到刚才窗户外面的那双暗红色眼睛。
那东西……说像人但是又不太像。
就从刚才模模糊糊看到的来说，四肢畸形，神态疯狂，尖牙红眼。
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某种未被发现的邪恶生物。
那种东西在维尔加大陆上实在太多了。
尤其是那道大裂谷出现之后，鬼知道又滋生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阿撒托斯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和能量，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诺兰打了个哈欠：“那可能是你的同类吧，别瞎想了，先回去。”
阿撒托斯有些懵懂地看着他，然后乖巧点头，当真就不再就着那古怪的能量思考，说道：
“好，我们回去睡觉。”
这次可以让小少爷睡到他腿上，这样可能会舒服一点。
诺兰回去的第一时间就是找到马车上当值的士兵，并告之他们马车卫生间那边的窗户下面有东西。
不过已经被他烧成灰烬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过去看看。
值夜班的士兵马上就下车了。
诺兰没有多等，而是直接回去睡觉。
*
翌日清晨，威廉和他手底下士兵们之间的氛围明显紧张起来了。
诺兰猜测可能是因为昨晚上他们的发现比较骇人听闻。
再加上……
威廉派出去探索草原河上游的那队士兵一直没有回来。
按理来说，如果士兵在天黑之前没有找到线索，应该是立即回来复命的。
因为他们这车队最主要事情并非是查案，而是送学生们去领土的主城参加考核。
但现在的一切都明显已经乱套了。
兰斯洛特站在诺兰身边，抱着手臂：
“嘿，你觉得我们还能如期进入那位大领主的主城吗？”
诺兰摇头：“我看悬。”
果不其然，威廉和几名士兵队长商量过后，摇着头，一脸无奈地举着大喇叭走过来：
“听着同学们！接下来我将不再与你们同行，因为我的伙伴至今都还没有回来，我得去找他们。”
学生们挤在一起，听到这话难免有些惶恐：
“那我们呢？”
“教官都走了，那谁来管我们？”
威廉：“我会安排人的！我这次只带走一小半的士兵，其余士兵都会留在马车身边保护你们！”
“而且你们大多数人也有能力自保，不是吗？”
学生们集体安静下来。
威廉的目光一寸寸掠过这群学生，最后定在诺兰身上。
他抿唇，似乎是在犹豫。
但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亲爱的，考虑和我们一起前往吗？”
听到这声音，诺兰还有些没梵音过来。
他愣了瞬：
“我？为什么？”
威廉表情为难：“昨晚是你发现了马车窗户外的那只怪物，是吗？”
诺兰点头：“是我。”
“嗯……”威廉挠了挠头，“我们发现你对那些怪物似乎有些比较特殊的吸引力，安全起见，我觉得还是应该把你带在身边。”
这样既是为了不让诺兰在马车上吸引那些怪物的注意，也是为了让威廉他们能更加顺利地找到那些怪物，同时还有他们的兄弟。
诺兰眼眸微垂。
他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我愿意。”
诺兰听见自己的声音。
但紧接着，他身边就传来了兰斯洛特吊儿郎当的声音：
“啊，教官，你带了他就也得带上我们吧？”
兰斯洛特硬是从后方挤出来：
“他身子不好，你们照顾不好他，得把我们也带上啊。”
“看到他身边那个大块头了吗？他照顾的最好，所以他也得带上……”
“哦对了，还有我身后那位小淑女，你知道，我们几个如果分开超过两个小时都会坐立不安然后自爆身亡的！”
威廉：“……”
前面还挺正常，后面都是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行吧，你们要跟就跟，但事先说好，这次的情况可不是你们在学校过家家就能解决的。”
威廉转身眺望远方，神情有一瞬间的凝重：
“创世神在上，我们今天面对的可是大麻烦。”
那样奇怪的、闻所未闻的生物，实在是太可怕了。
威廉在士兵当中选了个话少靠谱的充当安西尔的临时教官，接着就带着四五队士兵还有诺兰，朝着河流上游走去了。
至于其他学生，都被威廉强行责令着离开草原。
高级魔法学校的老师他们了解的东西总是更多一些。
例如裂谷里的深渊生物。
以及深渊生物一年复一年地扩散。
威廉喝了口热酒在前面带头。
诺兰他们就在军队的中间，时不时往平缓的河流里看上一眼。
总觉得……那里面应该还有别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