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逐山平时说话不都是气死人的吗?怎么突然还会安慰人了。敬苍感觉怪怪的。

  贺逐山:“……”

  “瘟神人格今天轮休。”贺逐山笑着说。

  这时孙铭哒哒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问:“哥,你没事吧,刚你一直不醒,吓死人了。”

  “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现在是什么情况?”

  “贺哥,你说吧,我说不清楚。”

  “现在……”贺逐山手指点了点,“这个村子总是发生怪事,我们是被请来的风水师。”

  “怪事?什么怪事?”敬苍摁了摁眉心,站了起来,“风水师?”

  敬苍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小院子,院子后是几间破破烂烂的土胚房,院子前是围墙,院门的位置有段小短廊,从这个位置看过去里面黑洞洞的。

  “你懂风水?”敬苍转头问贺逐山。

  贺逐山轻蔑一笑:“如果不是学歪门邪道,风水应该算是基础知识。”

  敬苍:“……”

  看出来了,贺逐山瘟神人格轮休的时间十分钟都不到。

  敬苍轻嗤一声,走过去看短廊。

  这房子虽破,但还挺讲究的,有一进门和二进门,两道门对着开。

  短廊逼仄,还摆这些锄头锯子之类的工具,贺逐山还跟在身后,敬苍更是行动受限。

  “你出去。”敬苍说。

  “我出去?”贺逐山一脸困惑,“这么不讲理?你出去。”

  “我……”

  门外忽然传来絮絮叨叨的讨论声和一个装腔作势的男声。

  贺逐山朝敬苍抬了抬下巴,敬苍不满的睨了眼贺逐山,抬手推开了一进门,贺逐山跟上去顺手关了二进门。

  孙铭盯着关上的木门傻眼了。

  You and you,and your friends Steve……

  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男人,男人手里拿着根竹棍指指点点,拖腔拖调的说着什么,反正说得旁边的人连连点头称赞。

  男人忽然转过头,只见他带着个墨镜,脖子上挂着一串零碎……

  瞎子?!

  瞎子像是愣了几秒,随后满不在乎的抬了抬墨镜,对旁边的人说到:“你们村的这个风水有大问题啊,不处理好不仅要破财,还要出很多条人命的,不过不用担心,本大师再仔细看看具体情况,应该能处理好。”

  贺逐山,敬苍:“……”

  这小子还装起来了。

  “那就麻烦大师在我们村多住几天。”一个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说。

  “不麻烦,小事。”

  “大师先到我家吃饭,这几天您就住我家吧。”

  “不用麻烦村长,我跟我徒弟住这儿就好……”瞎子抬着木棍指了指敬苍,架势有些嚣张,“这个位置方便我看风水。”

  “这……王三道!”

  “哎……”一个男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对着村长点头哈腰,“村长……”

  敬苍看着男人脸颊上那块黑斑,心头一惊。

  这不就梦里那个中年男人!

  “你这几天负责招待好几位大师,粮食到我家拿。”村长吩咐到。

  王三道惶恐的点着头:“好的好的,我招待大师……”

  敬苍犹豫了会儿,低声说到:“我在梦中看到了这个人。”

  贺逐山懒懒看了眼王三道,点头说:“行。”

  “大家都散了,让大师好好休息,王三道让你儿子到我家拿粮食。”

  “诶,谢谢村长,我让他这就去拿,谢谢村长……”王三道唯唯诺诺的说,头像瘟鸡一样缩着,手紧紧的贴在肚皮上。

  人群散开,林逾静一把松开了搀扶着瞎子的手,瞎子手里甩着竹棍,丁零当啷,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你真的很装诶,哥们儿。”孙铭抱着手,阴阳怪气到。

  瞎子用竹棍笃笃笃的敲着门槛:“哥们儿有这个实力,你小子别嫉妒。”

  “你身上这堆疙瘩关键时刻连只鸡都劈不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厉害。”孙铭说。

  “你小子,皮痒了是吧。”瞎子直接给了孙铭一竹竿,敲得他嗷嗷直叫。

  林逾静朝敬苍微微颔首,对王三道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朝他们走了过来。

  敬苍看到王三道鬼鬼祟祟的斜着眼睛看过来,接着直起身走开了。

  敬苍觉得这王三道可能有很大的问题。

  “好久不见……好像就一天没见哈。”林逾静干笑了两声。

  “还好你也进来了。”敬苍说,“进来得太突然,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还担心你会一直等我。”

  林逾静连忙瞟了眼贺逐山,强笑着说:“没没,哪会呢……”

  一看贺逐山没反应,她才勉强松了口气问:“你们发现什么没?”

  “暂时没有。”敬苍说,“不过一来这里就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的。”

  贺逐山也点了点头:“有点。”

  “正常的。”林逾静解释道,“我一来就觉得这个村子的风水很不对劲,尤其是越靠近这个房子,越有点心里发毛的感觉。”

  “我知道。”被孙铭锁着脖子的瞎子公鸭似的叫到,“我懂完了,放开我。”

  瞎子像个弹簧一样扭来扭去,抬着胳膊肘给了孙铭一下,孙铭立马跳开了。

  “你他爹的打到我……”孙铭瞥了眼林逾静,脸瞬间变得通红,哑着嗓子低声说,“那儿了……”

  林逾静:“……”

  “咳……瞎子你说。”

  瞎子举着竹竿指了指外面,几个人一块儿望了过去。

  只见面前是一大片杂草,一条笔直的土路从中穿过通向村口,村口是一个两山间留下的窄口,这么一看着村子应该是在一个山坳中,而村口那儿长着三棵格外笔挺的大树,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瞎子用竹竿敲了敲路,然后转身指着门,除了孙铭,其他人都恍然大悟。

  “路冲。”瞎子说罢又推开孙铭,自己站在了门槛上,竹竿直直的朝屋里指。

  顺着竹竿往里,他们惊奇的发现一进门,二进门,堂屋大门,三道门全部都是对着整整齐齐,跟个筒子似的。

  “穿堂煞。”

  “而且他这个路是一路冲过穿堂然后再冲到堂屋大门的。”

  敬苍回头看了眼路,又看了眼三道门,这才发现土路确实是正对着堂屋大门的。

  “还不止这俩。”瞎子经过敬苍,走了两步到了旁边的矮树边,抬脚踹了踹,“这树咱们先不说,先看这个。”

  瞎子用竹竿敲了敲矮树旁边的一根碗口处的大木杆子。

  木杆子表皮光滑,但是经历风吹雨晒,上面留着些黑乎乎的痕迹。木杆顶上钉着根大概一米长的横木,上面似乎飘着几缕细线。

  瞎子用力踩了踩埋杆处的沙石,这杆子埋得十分紧实,而且杆子下面这块地的颜色比其他地方颜色都要深一些,像是什么东西给染上的色。

  “这个杆子不是一般的杆子。”瞎子蹲下伸指头刨了刨,捡了个玩意儿在手里,

  “你看。”

  林逾静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别开了头。

  “啥玩意儿?我看一眼。”孙铭急忙凑了过来,瞎子突然伸手往孙铭脸上糊。

  “啊啊……”孙铭脚步虚浮,吓得往后跌,贺逐山顺手扶了一把。

  “啥东西,别乱搞。”孙铭骂了一句。

  瞎子也不再吓孙铭,摊开了手。孙铭看过去,头皮瞬间麻了一下。

  只见瞎子手里放着两个白森森的牙齿和一撮头发。

  “不是,你你你……你这……”孙铭吓得结结巴巴的。

  瞎子把牙齿和头发扔了回去,说:“如果没猜错,这杆子应该是晾尸杆,那种割下来的脑袋啊,曝尸啊,应该都是挂这上面。”

  “这个杆子这么凶,还立在门口,不妥妥的顶心煞。”

  敬苍忽然有点欣赏瞎子了。

  “你说的什么煞跟什么煞,啥意思?”孙铭问。

  瞎子像个太爷一样往竹竿上一撑,挑了挑眉:“哎呀,有点热啊,谁给我扇个风。孙铭,你想知道么?”

  林逾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把你能的。他说的这些都是风水里面最简单的形煞,所谓路冲,就是一条马路直接对着大门,穿堂煞就是门对窗户或者是这个短廊大门对大门,顶心煞是电线杆,路灯之类的杆子对着大门。”

  “这些形煞对身体,财运,子嗣方面都要危害。像这种有多个形煞组合在一起的房子……长期住下去对人肯定很不好,会出现心脑血管疾病,破大财,子嗣单薄之类的情况。”

  敬苍听完赞许的点了点头,对林逾静更加欣赏了。

  “还好你俩来了。”敬苍说。

  贺逐山站旁边看了眼敬苍,没有说话。

  “具体的咱们进屋说。”

  几个人一路进了屋,林逾静站院子里环视了一圈,贺逐山指了一下右手边。林逾静觉得奇怪,顺势看了过去,茅塞顿开。

  “还有,这个房子的右手边比左手边高,左青龙右白虎,我们常说‘青龙可以高万丈,白虎不可抬头望’,白虎比青龙高容易……”

  贺逐山摇了摇头,林逾静停了下来,敬苍迷惑的看着贺逐山。

  “你说的对,但不是主要的,瞎子借你的罗盘用用。”

  瞎子连忙掏出了罗盘。

  大家都知道贺逐山一般不出手,但他一出手就绝对不简单。

  贺逐山平端着罗盘,给了敬苍一个眼神,敬苍凑过来看了眼。

  “看出什么了?”贺逐山问。

  “这房子坐北,壬山丙向。”敬苍说。

  贺逐山点点头,竖起了大拇指,说:“孺子可教。”

  敬苍:“……”

  “我不瞎也识字。”

  “那你真厉害。”贺逐山语气温和,但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这房子坐北壬山丙向,这个位置是后天坤位。”

  贺逐山顿了顿,看向敬苍。

  敬苍面无表情:“继续。”

  “行……这间房是个厨房,厨房位于坤位,那么我们可以知道……”

  敬苍拧起来眉,不耐烦的说:“你说就说,别总看我,教人还教上瘾了。”

  “你不是不会么?”

  林逾静,瞎子,孙铭:“……”

  贺逐山好不容易一次说这么多话,原来还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倒是他们太多余了。

  敬苍昏迷的时候孙铭就发现贺逐山有些不对劲。他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现在不敢说话不敢吭声,只想捂住耳朵降低存在感。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学了些歪门邪道,但是连风水和占卜里面最基础的东西都不会。”贺逐山说。

  伤害性很高,侮辱性也很强。

  敬苍绷着脸,像是要出席贺逐山的葬礼:“别逼我骂你。”

  贺逐山把罗盘递给瞎子,轻飘飘的说到:“随机挑选一个同学复习前面的内容。”

  “孙铭,你说厨房放在坤位有什么危害?”贺逐山看向孙铭,眼里的笑意让孙铭瑟瑟发抖。

  瞎子竟然松了口气。

  “这这……厨房……我想想……”孙铭眼神左右飘忽,但是没人帮他,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记得在鬼新娘那个任务里面,哥……还是林姐说过,厨房放在、放在震,震位,家里面的大儿子要遭殃。”

  “但是……”孙铭一个劲儿的扣着手上的倒欠,声若蚊呐,“但是厨房放坤位……是啥啊?”

  林逾静,敬苍,瞎子:“……”

  林逾静替人尴尬的毛病都快犯了。

  贺逐山轻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孙铭的肩膀,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记不住没关系,让你哥别着急教你雷法,先一步一步来,学个七八年就都记住了。”贺逐山的语气堪称善解人意,但敬苍听上去却不是这么回事。

  孙铭有些不明所以的盯着贺逐山和敬苍,敬苍抿了抿嘴唇。

  “哎……”林逾静连忙解释到,“这个坤为母,可以代表家中的母亲,年长的女人,厨房放在坤位,就是克家中年长的女性,他们家的女性可能比较遭殃,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记不住也没关系。”

  孙铭这时反应过来了,扯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行!我记住了!”

  可却在心底悄悄的低落。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这么简单的东西他为什么就记不住呢?

  “走走走,弟,咱俩去厨房看看。”

  林逾静推着孙铭的肩膀往厨房去,孙铭偷偷深呼吸了几次,故作轻松欢快的说:“好嘞,姐。”

  林逾静捏着孙铭的肩膀,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走进厨房。厨房里灰扑扑的,墙壁上熏得乌漆嘛黑,灶台上油腻得反光,灶门前的柴火堆得跟个垃圾堆似的。

  林逾静略微嫌弃的闪到了一边。孙铭在菜案上翻找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他转过身对林逾静说:“姐,咱……我草!”

  林逾静被他这嗓子吓得一哆嗦,刚想说什么就看着孙铭翕张着嘴,手发着抖指着她身后。

  林逾静顿时心跳如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吞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转过身,只见黑暗的门背后,有一双贼亮发白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草!”

  林逾静来不及多说,吓得连忙拽住孙铭往外跑,可偏偏这个时候腿一软,两个人一下绊到在了地上。

  “咋了?!”

  敬苍和孙铭慌不迭跑进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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