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敬苍在墙角,那她刚抓住的是谁的手?

  林逾静一阵毛骨悚然,突然不知道是谁点燃了火,房间亮了起来,她微微偏头,就看见了一双贼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而自己刚才就是抓的这玩意儿的手。

  林逾静连忙往旁边靠了靠,敬苍这时又点燃了一盏灯,大体上能看清房间内的模样。

  只见光线交叉处,悬挂着一个人,确切来说是个女人。

  这人体型肥硕,胸部低垂,肚皮微微凸起,上面生长着一圈圈淡墨色的图案,这正是人脸房里那邪神肚皮上的图案。更邪门了是这人岔开双腿,□□挤着一簇圆溜溜白花花的东西,乍一看像是一丛蘑菇,细看才发现他们有鼻子有眼,完全是一堆小孩脑袋。

  敬苍看得脸都麻了一瞬。

  她的双目灼灼有神,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是个“死人”。林逾静松了口气,问:“这是邪神的真身吗?”

  敬苍上下打量了一圈“死人”,说:“应该是。”

  林逾静:“我们是不是被少爷骗了?”

  敬苍:“应该不是。”

  林逾静手里拿着的符纸都无从下手:“这还用抓吗?”

  敬苍:“不用……”

  “就算抓到有什么用?”贺逐山突然打断了敬苍,“你们难道不好奇这图案和一堆小人的含义,还有这邪神的作用吗?”

  林逾静:“我好奇啊,你知道么?”

  贺逐山一脸坦荡:“我不知道。”

  林逾静气得咬了咬后槽牙。

  “凸起的肚皮,类似妊娠纹的图案,纠缠在一起的小人脑袋。种种要素表明这邪神可能是和生育有关系。”敬苍冷静分析道,“而府里供奉这个应该同样也是为了生孩子。”

  “老爷想要儿子完全可以供奉送子观音,或者其他神像,为什么要供奉这样一个邪神?”林逾静问。

  “祭品。”贺逐山突然插话,“找到这个邪神的祭品就能推测出她的作用。”

  他这话倒是让敬苍幡然醒悟。

  邪神很灵,但他不会平白无故帮人办事,要想达成愿望必须要拿同等邪门的东西去交换。比如想找邪神帮自己增加财运,那寿命或者健康就是贡品。

  三人各自拿了一盏灯开始寻找祭品。敬苍站在香案旁边,忍着腥膻味翻找。

  忽然一股冷风从头顶灌下来,冲散了臭味,敬苍得以大喘息一声。

  哗啦……

  这是纸张被风吹动的声音!

  敬苍眯了眯眼睛,把手伸到香案靠近墙壁的那一侧摸索着,果真找到了一张纸。

  “我找到一张符纸。”敬苍说着。

  这张符纸用朱砂写成,看上去很旧,而上面的符咒是……

  “镇子嗣艰难符。”贺逐山扫了一眼说。

  “现在少爷的话可信度为百分之七十。”敬苍一边蹲下去摸索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还真在墙壁上摸到一个冰冰凉凉软绵绵的东西,像是一片很薄的果冻。

  敬苍小心翼翼的把那片果冻拿出来,看了眼后脸麻了。

  这哪是什么果冻,分明是张滑溜溜的脸皮。

  敬苍刚想反手丢掉,却被贺逐山摁住了手腕。

  “上面有东西。”贺逐山说。

  敬苍低头细看才发现脸皮上面用银笔写着几行小字,笔迹很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吾以府中女婴面皮与性命为祭,一愿长孕仙人永葆青春,容貌依旧,二愿妻妾年年月月时时刻刻有身孕,三愿终得一子香火有继】

  女婴为祭。

  长孕仙人。

  腿间纠缠在一起的小孩。

  时时刻刻有身孕。

  而少爷说姨娘好像总在怀孕。

  这些都证明少爷的话是真的。可是敬苍和林逾静却心中一阵悲凉。

  姨娘不停的怀孕,是一个生育机器。

  生下来的女婴注定死亡,是一个个祭品。

  房顶的一张张人脸,血腥的壮阳药,残忍的供奉邪神,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儿子。

  林逾静身为女性,此时已经不是愤怒,而是无力的绝望。

  突然哐当一声巨响,一股冷风扑灭了三人的油灯,三人的眼睛还未来得及适应。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驱散了檀香味,敬苍闻得有些头闷,林逾静到觉得这像是被水泡烂的化妆品味道。

  贺逐山屏住了呼吸,刚想提醒敬苍不要呼吸,却听到大门再次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接着只见大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隙,泄进来一线白光。

  一个人影站在门缝中,竭力朝里面伸头,在白光的渲染下像一只鬼。

  “姐,你没事吧。”那人忽然问道。

  刚打起十二分精神的三人:“……”

  林逾静深吸了一口气,用尽耐心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骂道:“林更深,你个穷酸恶醋没脑子的傻逼。”

  “你怎么来了?”敬苍看向门口,微微蹙着眉问,“就你一个人?”

  “嗨呀,孙铭睡着了,我看你们一直没回来还以为出啥事了,就偷偷过来了。”瞎子解释着,“你们搞完没啊,没出什么事儿吧。”

  “差不多了,没什么事儿。”林逾静说,“你怎么把孙铭一个人丢那边?赶紧回去。”

  “你们弄完了就赶紧出来,我跟你们一块儿回去。”瞎子声音弱了下来,“刚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跟女鬼身上一样,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女鬼……

  敬苍眉头一惊,心里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说还剩最后一个傀没有抓到。刚闻到的香味会不会是最后一个傀的?”

  “我草!”瞎子意外的骂了声脏话,“我他妈忘记这回事了!但是那傀应该不太会有攻击性吧。”

  “不。”敬苍把脸皮放回了香案下面,“昨天晚上在人脸房摆的阵都没能抓到她,她和其他小傀相比应该不一般。”

  “那完了!”瞎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悔不当初,“我回去找他,肯定没事的没事的。”

  敬苍二话不说,翻上了房顶,动作之快让贺逐山震惊。

  半小时前,瞎子前脚刚走,孙铭就醒来。

  他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盯着瞎子的背影,想问瞎子去哪里,可他喉咙像是被一团东西堵住了,用力张大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急得他想疯狂扭曲,但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钳制着,手和脚根本动不了。

  看着瞎子的背影彻底消失后,他的喉咙忽地被打开,一股香甜的味道涌进喉管里。

  这时他才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面前的房梁。他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发现刚刚那是梦境,可是却十分清晰,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蹦进脑子里。

  鬼压床!

  他大着胆子用脚尖试探床的另一端。

  那边空空荡荡,哪还有什么瞎子!

  瞎子真的走了!

  孙铭心如擂鼓,不敢轻举妄动,连忙整个人蜷缩进了被子中。

  嘎吱。

  此时房间里极其安静,这一声“嘎吱”显得极其空荡,仿佛就是贴在床板发出的。孙铭吓得抖了一下,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嘎吱、嘎吱、嘎吱。

  这声音断断续续,但又尖利无比,就好像是用指甲盖划拉黑板,让人牙酸。孙铭用被子紧紧的蒙住眼睛,在黑暗中听觉变得极其敏感,耳朵不受控的分辨着声音的来源。

  声音还在继续并且越来越焦急,孙铭忍不住发起了抖,连床板似乎都在抖动。

  倏然“砰”的一声!

  床板往上弹了一下,直接震得孙铭腰眼发麻,刹那间身体就软了。

  那东西就在床下!

  孙铭思维不受控制的发散,此刻已经想象到一个僵尸趴在床下的情景了。那僵尸的指甲正一下下抠着床板,马上就能碰到他的脊背。

  想到这里,孙铭的从尾椎骨到颈椎骨一路恶寒,仿佛真的有只手在抚摸他的脊背。马上就能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掐的舌头都掉出来。

  别别别别别……

  孙铭焦急的在心里祈祷着。

  瞎子说关键时刻要干什么来着……

  求祖师爷保命!

  祖师爷,祖师爷……

  他的祖师爷是谁来着。

  指甲抠床板的声音越来越急,像是抠在他的背上,孙铭急得快哭了。

  啊啊啊啊啊……

  祖师爷……科学管理之父温斯洛泰勒保佑!

  实在不行,马克思韦伯保佑也行啊!

  就这么蒙在被子里呐喊了几百遍,那嘎吱终于消失。孙铭松了一口气,浑身都是冷汗,被子里面又闷又热,他快要窒息了。

  又熬了十分钟左右,孙铭确定房间里彻底没了响声,而他再不换气就真要被憋死了。

  他大着胆子,紧闭着眼睛一点点拉开被子,终于露出了一个小缝漏了点冷风进来。他重重吸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就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朝他头顶吹了一口气,紧接着是一声阴森但又清晰的笑声,几乎在是贴在他耳朵边笑。孙铭顿时头皮炸裂,汗毛耸立,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的从□□流出。

  孙铭自欺欺人的紧闭着眼睛,眼皮用力得都在战栗。但被子被那人拽住了,正慢慢在拉开,他上半身彻底暴露在冷气中,一滴液体滴在了眼皮上,散发着血腥味,液体渗到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

  孙铭蓦地睁开眼,看到眼前那张脸,脑袋嗡了一声,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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