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屈文轩就内心发紧。
他真的很怕时学长不喜欢他。
屈文轩朝时屿看过去。
他一改之前温和疏离的模样，在这些小吃摊子里逛来逛去，显出几分天真的孩子气，白净的脸庞上沾了些灰尘。
屈文轩想帮他擦掉，但是又怕到时候逾矩，惹得时屿厌烦他，便只是提醒了几句：“时学长，你脸脏了，要不要擦一下？”
闻言，时屿愣了一下，问道：“有很脏吗？”
屈文轩凝视着他脸上那块乌黑的痕迹。
其实这块的颜色不浓，但时屿皮肤白，这点黑色的污渍在他脸上就格外显眼，想忽视都难。
但这块污渍并不会显得他邋遢，因为除了脸上那一小块地方，时屿其他地方都很干净。
他似乎格外热衷于白衬衫，衣服领口扣的严实，一丝不苟。
几相对比之下，那点污渍就无关紧要起来。
见屈文轩一直在看着自己，时屿犹豫了一下，以为自己脸上真的很脏。
他看了看自己，左手端着炒面，右手端着章鱼丸子，一时间腾不出手来。
时屿颇有些难办地看向屈文轩：“要不你帮我擦一下吧？我够不到。”
这话一出，屈文轩浑身一激灵，手忙脚乱地从背包里拿出湿巾：“好的时学长，你不要动。”
时屿乖乖点头：“好。”
他稍微仰起头，因为屈文比他略高一点。
这样的姿势显得时屿格外柔软，纤长白皙的脖颈仰起，令人不由自主联想到湖面上纵情起舞的白天鹅。
屈文轩喉咙才刚动了一下就停住了，生怕被时屿听见。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时。
湿巾冰凉，碰在脸上凉飕飕的。
屈文轩用的力气很小，像是生怕把时屿给擦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保护欲是怎么来的。
时学长明明不是需要被好好呵护的女孩子，但每当屈文轩看到他的时候，就想把他好好护着。
这么想着，屈文轩就更加专心地给时屿擦脸。
污渍不难擦，就算再怎么舍不得，擦掉这些也只是几秒的功夫。
就在屈文轩要收回来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一道极大的力气攥住了。
屈文轩吃痛：“谁啊？！”
时屿愣了一下，眼睫颤了颤，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是江衍。
他略微诧异地抬了抬眼眸，来的这么快啊，他原本以为依照江衍那狗脾气，至少得要拖到一个小时以后。
时屿上下打量了一下江衍，从他黑沉的眼睛到绷紧的下颌，笑了一下，懒散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衍语气沉沉：“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时屿仔细思考了一下，诚实道：“好像是的，但是你现在能把手从小屈身上放下了吗？”
江衍顿了一下，看向屈文轩，略有些嫌弃地把手挪开，然后看向时屿，薄唇抿了抿：“叫的这么亲密？”
“跟你有什么关系？”时屿不客气地回呛。
说完拉着屈文轩就要走。
江衍眉毛压低：“你等等。”
时屿没理他，拉着屈文轩就走。
江衍口腔里冒出点血味，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咬出来的。
他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又忍住了。
说什么？强迫时屿把微信交出来吗？
怎么看怎么傻逼。
但江衍又拉不下脸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求着时屿把他加回来，而且还是在那个什么，屈文轩面前。
他在原地咬牙犹豫片刻。
时屿就那么喜新厌旧吗？明明不久前还一口一个喜欢他，现在就开始扒着那个叫屈文轩的不放了，他怎么能……怎么能……
但是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加回时屿的，来都来了，他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江衍阴沉着脸，果断跟在时屿后面进了图书馆。
那个什么屈文轩到底有什么好的？时屿已经看过他了，为什么还会喜欢屈文轩那个家伙？
时屿之前不是喜欢他吗？不是喜欢他喜欢的要死要活吗？怎么现在说走就走，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口腔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了，江衍不知道心脏的钝痛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非常难受。
路过休息区的时候，江衍停下脚步，去里面买了瓶矿泉水一饮而尽，总算把那浓重的血腥味去掉了。
这个地放刚好能看见时屿和屈文轩，他们离江衍有点远，但江衍就是能清楚地看见他们的动作。
看书为什么挨得这么近？看书需要头碰头吗？
……时屿还对着屈文轩笑，对着个干巴巴豆芽菜有什么好笑的？不嫌恶心吗？
江衍指骨用力到发白，他本想到时屿跟前去，但只要看到时屿和屈文轩在一起，他心里就忍不住蹿火。
脚步自然而然地停下来。
他坐在休息区角落，长腿踩在地面上，双手焦躁地交缠在一起。
那个屈文轩他也是认识的，社篮球队的小前锋，技术不错，但和他比起来还差点，也就一般般，他故意放水的时候也能从他手里抢到几回球。
占长的也没他好看，时屿喜欢他什么？
有他高，有他帅吗？
江衍的眼眶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红了。
直到手背上传来滚烫的触感。
江衍猛然反应过来，颤抖着用另一只手抚去手背上的泪珠。
……他居然哭了？
为了时屿？
江衍愣愣地出了一会神。
良久，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慌忙掏出手机给屈文轩发了条消息。
自从江衍来了之后，屈文轩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他明明白白地看到，虽然时学长把江衍赶走了，但回来之后一直不高兴，他试图逗时学长开心，但一点作用都没有。
时学长他，大抵还是喜欢江衍的。
屈文轩眼底划过一丝阴翳——江衍凭什么？
就因为那张好脸？
不甘嫉恨的情绪在心底疯狂肆虐，就在这时，他看到江衍给他发了条消息。
JY：【你不是一直很想要校篮球队准前锋的位置吗？我让给你，你让时屿和我说几句话。】
屈文轩一顿，高高在上的江大少爷居然来求他这个无名小卒了，可笑至极。
他看了眼时屿，对方仍旧心不在焉，眼神没有丝毫焦距。
屈文轩心底泛起酸楚，回了句：
【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