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在五公子的那个院子里抬头看着天,天湛蓝得一览无遗,哪像人心丑陋得无可辩驳。
屋子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阿秋本来要稍稍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他注意到,没有哭声。
无叶双手都是血的推开门走出来,接过旁边的人递上来的帕子擦着手,那帕子本来白得如雪,没一会儿就被染红了,足可以见刚刚房里的惨烈。
阿秋心头一跳一跳的,果然看见无叶对着他摇了摇头。
又是个一尸两命。
二十个孕夫已经没了三个了,无论无叶怎样努力,他们还是胎死腹中,带着那一点眷念的目光不肯闭上双眼。
阿秋他们也才想到,这个院子为什么没有大夫,这样养出来的胎儿不好生,却不会轻易流掉。
阿秋揉了揉眉心,“好好埋了吧。”
无叶也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将早产的死胎好好包起来,又叫了一个人来替那个苦命人好好梳洗一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阿秋站在院子里忽然一掌打向那棵枝繁叶茂的树,一声不小的响动之后,树叶纷纷,也只能是徒增荒凉。
有个胆子大的孕夫过来拉了拉他,怕他伤着自己。
阿秋只望进一双清澈的眼睛,他知道,他们的神智都不太正常,且个个怀胎九月,先前那三个都是九月份的时候早产了的。
所以这样清澈的眼睛,只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明白,他们不知道他们面对着生死,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住。
阿秋烦躁地想,要是是何晏留在这里处理这些事情就好了,也免得他被不该有的情绪牵绊住。
四个护法中,阿秋就像是秋天总是容易格外忧愁,有时候对着落叶都能发上好久的呆。
阿冬常常笑话他:“阿秋这样,我看主子早晚提人上来换了你。”
他可不想被换,于是表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冷面孔都随了阿夏走。
阿夏负责训练暗卫,是出了名的冷面人,对待犯错的人从不留情,反正他们几个很多年都没看见阿夏笑了。
二十个孕夫,最后只活下来了四分之一。
命运何其残忍,选定他们就算了,还不给他们生的机会。
阿秋闭了闭眼睛,将这里的情况传书给苏羽钺。
彼时,苏泠也是刚刚生产,身体虚弱,一连昏迷了五日,苏楼主走路都是飘的,充分向宅子里所有人展示了什么叫行尸走肉,眼神空洞,叶褚都怕他撞树上。
苏羽钺看完阿秋传过来的内容后,庆幸苏泠除了昏睡着,就没有其他大碍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苏泠也像那传书里的四分之三一样离开了他,他该怎么办。
失去了所爱之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于是苏羽钺决定将那些孕夫全部编入凉城分号里,以后就算是游山玩水楼的人了,有他游山玩水楼的名头,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招惹他们?
江湖上疯传霖江就是因为和苏羽钺对着干才落了这个下场,游山玩水楼的名头无疑更加响亮。
阿秋收到回信的那日,院子正从沉睡中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