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部分都是瞎写的,不要当真。

  淅淅沥沥的羊水,正顺着成天骄的大腿根往下流。

  成天骄深呼吸了两下,刚才被愤怒强行压下去的阵痛,此时终于再也无法忽视起来。他双膝一软,差点栽倒在地上,幸好刘毅森快速朝前迈步,把他扶进了自己怀里。

  “羊水破了……”成天骄慌了神,揪着刘毅森肩膀上的衣料,半天直不起腿来。

  刘毅森已经看见了,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打横抱起,冲到楼下。老李见状赶紧开车门,载着他们朝医院狂奔。

  一眼见到待产包已经在后座上了,刘毅森这才意识到,原来成天骄是要生了才过来找他,一时内疚和着急同时涌起,手忙脚乱地让成天骄横着躺到自己身上,方便他把双腿抬到座位上以免羊水流得太快,“疼多久了?你怎么不早点说呢?”

  “早点说?还怪我不早说,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接电话?擦——啊……”成天骄骂不了两句,比之前强烈千百倍的宫缩就再次向他袭来,剧烈的闷痛从腹底像潮水一般蔓延向他全身,泪水瞬间充盈了他的眼眶,“痛——这也太痛了……”

  刘毅森牵着他的手,双眼不停地看着车窗外,一见到骑着铁马的交警就让老李赶紧靠边,让交警帮忙开道闯红灯。

  “我忍你忍了很久了,我成天骄恋爱不是非谈不可,婚也不是非结不可,如果不是一个全心全意把我放在第一位的男人,我是绝对不会要的!”车子呼啸着前往医院,成天骄在阵痛间隙,还喘着气想要撑起身来,继续冲刘毅森大吼大叫,“所以你最好识趣点,事不过三,我们已经分手两次了!你要是敢,呃——”

  见成天骄痛得身体一僵,几乎浑身痉挛着,刘毅森生怕车开太快出意外,只能把他牢牢地按在自己怀里,心里也难受得不行,又急又气地劝着:“少说两句,省点力吧!等孩子生下来,你要是还有力气,再扇我两巴掌我也随你。”

  成天骄还想骂他,但阵痛节奏已经缩短到了几分钟一次,期间他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了,只能用杀人一般的眼神瞪着刘毅森,根本说不出话来。

  很快就到了医院,护士推着担架床在停车的地方等着,刘毅森跟着推车一起进了病房。医生已经在里面准备好了,麻利地给成天骄做了一系列检查,然后还是老样子笑眯眯地说:“指标都很不错,没想到开得这么快,之前一直都不疼吗?估计再有二十分钟你就能进产房了。”

  “谁说不疼的?疼死人了,我觉得我整个躯干都没有知觉了。”成天骄嘴里被刘毅森塞了一块巧克力,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二十分钟?那是有多久?我们刚才过来用了多长时间?”

  刘毅森瞄了一眼时间,轻声回答:“不到半小时吧。”

  “不到半小时?!”成天骄又找回了一点大呼小叫的力气,“我还以为一个多小时呢,中间起码疼了十几次了吧?那这二十分钟,我,我们之前不是说来了之后上无痛的吗?”

  医生的声音温柔极了,但提供的消息却让成天骄几乎绝望:“你宫口已经开得差不多了,现在其实没有上无痛的必要了,等麻醉师准备好还需要一段时间,人家过来之后,你可能就已经可以直接进产房了,那还不如不要花这个钱呢。相信我,你的情况很好,很快就能生下来的。”

  “不是,我,我不好……啊!”他才刚缓过气来,阵痛又从他的腹腔深处炸开,整个孕肚硬如磐石,让他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感牵扯着他的全部肌肉和神经,成天骄的眼泪止不住地掉,根本无暇关注眼前的事情,只能调动全身精力去抵抗疼痛带来的阵阵煎熬。

  医生去查看产房的准备情况了,病房里只剩下成天骄和手掌被他紧紧掐住的刘毅森。透过自己手上近乎被捏碎骨裂的巨大痛觉,刘毅森也体会到了成天骄此时此刻的艰辛,但他知道,他所能感受到的,不及成天骄正在忍受的十分之一。

  短短几十秒,成天骄已经觉得快要失去意识了。从胸腔向下只剩下延绵不断的痛感,腰腹简直要被撕扯开来,胯骨也阵阵生疼,练习了许久的呼吸法早就被他抛诸脑后,他的思绪中只剩下大喊大叫的本能。等阵痛终于停歇,他觉得自己已经从地狱兜了一圈回来了,这辈子从来没有被任何困难打倒过的成天骄,这时却史无前例地想要放弃。

  趁着这几分钟,刘毅森赶紧给他喂了点水,皱着眉头给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然后摸出手机,似乎打算走开:"我得给你家里两个姨妈打个电话去……"

  "不要!别,别走!"成天骄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毫无尊严地大哭起来,"我不想一个人!你不要走,呜呜……"

  刘毅森赶紧回过身去抱住他,手足无措地给他擦着眼泪,"好好好,我不走,别哭别哭。这时候又知道撒娇了?"

  "你一会儿走了,又要三天三夜不回来了是不是?"成天骄抓着他同样微微汗湿的衣服不放,还没说上几句话,就又痛得浑身颤栗,咬着刘毅森的衬衫嘶吼着,不知道是汗出得多还是泪水流得多,在他怀里只剩下喘气的份了,"你这个……呃——大混蛋!"

  刘毅森也难受得跟着红了眼,不断地抚摸着他的后腰背,亲吻他的发顶和额角,小声地在他耳边提醒着呼吸的频率,"放松……吸气……我不会走的,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不会丢下孩子,有我在,不怕……"

  成天骄疼得在他的臂弯里直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人听着肝肠寸断,要是被Passy的人见到这一幕,大概这辈子都无法直视成总监了。"刘毅森,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对你这么好,我为了你生孩子这种活受罪的事都肯干,你,呃唔——你,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心上!操,痛死了……呜呜……"

  "是我不好,全都是我的错,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刘毅森用指腹擦拭掉他面颊上的泪水,轻轻拨开黏在他颈间的湿发,怜惜又内疚地看着成天骄,"其实我昨晚回去也想着是最后一次了,那房子重新装修之后,给孩子上学当学区房用的。以后我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心思,全都是你和孩子的,别哭了,好不好?"

  成天骄一边疯狂摇头,一边难以忍受地用拳头捶着床,一旦不咬着下唇,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嘶吼声,"你他妈根本就不知道有多痛!还不准我哭!"

  "行行行,可以哭可以哭。"刘毅森怕他把自己咬伤了,赶紧又把自己的衣角塞到他嘴里让他咬着。

  二十分钟后,医生准时进来检查,成天骄果然已经可以进产房了。此时阵痛间隙缩短到不足一分钟,成天骄已经被磨得分不清自己的身体哪块是哪块了,进了产房被护士和刘毅森半扶起,机械地执行着医生一句接一句的"用力"指令。私人产科医院甚至还在产房里准备了蓝牙音响,里面全是应景得不得了的蕾哈娜和水果姐专辑,方便产夫找到呼吸方式。流行乐的节拍和成天骄使劲向下推的的节奏相差无几,在一片混沌的思绪之中,成天骄的脑子里竟然还冒出了一句"这娃是真的生下来就要跳舞啊"。

  "再用力!你做得很好,继续!"医生的双手在他的腿间忙碌着,成天骄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能感受到接连不断、惨无人道、毫无怜悯之意的剧痛。

  "呃啊——我已经很用力了——"刚刚由刘毅森喂到嘴边的水,马上就变成了眼角流出的泪,成天骄自认为无坚不摧,但现在觉得身体都要废掉了,胯骨之间仿佛有一把锤子顶在骨缝里,非要把他的下半身拆卸得只剩下几根碎骨头不可。

  刘毅森在他身旁,看着他神情扭曲,用尽全力得浑身紧绷,感觉每一声痛呼都像刀子扎在自己身上。他对过往发生的一切都无比后悔,同时又极其敬佩面前的男人,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敬佩。他一遍又一遍地在成天骄耳边给他打气,伸出手臂来让他抓着,对他指甲把自己的皮肤掐出血来毫不在乎,在成天骄无暇顾及到的地方,声音颤抖地说着鼓励的话,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脸上也有了泪痕,"再来一次,娇娇,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可以了!"

  现在成天骄能听入耳的话,除了医生的口令以外,就只剩下刘毅森的絮絮话语,在他耳边忽近忽远,但从来没有停过。成天骄已拼上了所有求生的本能,把下半辈子所有能用的力气都用上了,嘶吼声难以抑制地自动从他的嘴边溜出。

  在这刹那之间,他已经快要失去印象的逝去的父母,他勇敢生育了三个孩子还养大了自己的两位姨妈,他从今往后需要面对的母职和再也不会寂寞的人生,他未来将会拥有的新的家庭……所有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从他眼前闪过。

  成天骄突然抓住刘毅森的手掌,后者会意地与他十指紧扣,让他一个挺身,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血肉从腿中挤出,然后身子一轻,猛地后躺,脑袋靠在了刘毅森的手臂上。刘毅森随即抱住了气喘吁吁的成天骄,片刻之后,婴儿的啼哭声和医生的话音同时响起。

  大家猜猜是仔还是囡?猜中了也没有奖,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