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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前一晚知道自己有被跟踪的可能,方齐做了一晚上的梦。
是不是恶梦不晓得,总之翻来覆去,醒来时觉得整个人都累得不行。
捞过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早晨六点。
距离他原本设定的起床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躺在床上发了十分钟的呆,还是决定起床洗漱,昨晚没睡好,如果要赖床赖到时间到,只会更疲惫。
洗漱后稍微打理了下,方齐走到厨房做早餐。
冰箱有面包和牛奶,方齐把面包从中间拨开,涂了点花生酱,又塞了片起司,送进烤箱里烤。
面包烤好后,他跟牛奶一起端到客厅的桌上,打开电视机随意挑了部顺眼的综艺边看边吃早餐。
这是一个旅行综艺,参与节目的固定嘉宾里,有一个熟面孔。
"哈阿!舅舅,早。"
谢允执打了个呵欠,坐到方齐身边紧挨着他,头斜斜地靠在方齐肩上。
方齐伸手搓了下谢允执的头,这孩子一早就像粘人的狗。
"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小路呢?"
谢允执又打了个呵欠,回道。
"他洗脸刷牙去了,我早上跟宝妮姊约了去新棚录歌,那个棚有点远,路哥要开车送我去。"
谢允执很自动的拿起方齐还没动口的另一块面包,塞进自己嘴里,视线摆到电视上时,同样看到那个熟面孔。
"小年哥的节目播了吗?这好像是重播阿!"
方齐上网搜了下节目表。
"嗯,首播好像是前天,我看网友的评价都还不错。"
谢允执也同样上网冲了下浪,顺道存了几张傅莳年的美照。
"他经过那样的事还是这么努力,那些当时嘴他网暴他的人现在要是再黑他,十年老粉们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起这个,方齐不由自主的看着谢允执,或许就是因为他在高中时也曾因为同样的事被同学霸凌,所以当时认识傅莳年的时候,他更能感同身受,才能挺身而出。
方齐记得那是一个透着暮光的傍晚,下过阵雨的路上,湿漉漉地上满是泥泞。
半个小时前谢允执给他打了电话,说他跟别人打架,现在人在学校的侧门待着。
接到电话后方齐就马上开车过去学校侧门接谢允执,下了车看到坐在长椅上的两个男孩,两人脸上身上都有不少瘀青,方齐皱着眉头问:
"你们两个,谁先动的手?"
方齐见眼前这陌生的男孩,长的好看白白净净的,手脚又长又瘦,倒是看不出是会下这种狠手的人。
闻言谢允执扯着嘴角一笑。
"小舅舅,你搞错了,我们两个是跟别人打架才弄的这一身伤。"
傅莳年看着方齐和谢允执两人,站起身向方齐道歉。
"对不起,那些人原本是找我麻烦。"
"说什么呢?"谢允执看了傅莳年一眼。"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看着眼前两人被打的其实有些惨,方齐先让他们两个都上车,一起去趟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方齐从两人口中问清楚前因后果,毫不犹豫的在看诊时请医生开验伤单。
谢允执当然没问题,对他来说他的家长就是舅舅方齐,方齐说开验伤单,那就开。
但看着傅莳年的反应,他似乎没想过验伤,也没想要报警,于是方齐轻轻地拍他的肩说。
"你可以选择忍受这一次,但这之后,一定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任何人都没有资格拿你的性取向当作他们任意伤害你的理由。你的喜欢,他们无权插手,你的人生,也与他们无关。报警不是对他们采取报复的手段,而是你为了自己所做的正当防卫,也是让那些人认清自己的错误。"
傅莳年抬头看着方齐,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方齐问他:
"你家人知道你的性取向吗?"
傅莳年先是点头,后来又摇头,说道:
"我爸虽然知道,但他从不管我。我妈……"
看傅莳年说不出口的样子,方齐不猜测,也不勉强。只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和经验引导他。
"知道出柜这个词是从一句英文的俚语Skeleton in the closet衍生出来的吗?意思就是橱柜里的骷髅。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应该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与我们所爱和爱我们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为了不喜欢我们的人,把自己关在衣柜里直至腐烂,成为骷髅。"
这些年方齐不管是在职场还是私人生活中,也有因为是gay这件事成为别人的谈资,但那些人对他来说不重要,所以他们的话对他来说,也不重要。
他身边有蒋令安,有季敬,有谢允执和路之言,还有秦泽希跟他公司的同事们,他们都能理解他,喜欢他。他忙着让自己变得更好来回应他们的喜欢,哪里还有时间去管无关人士的闲言碎语。
那是方齐他们和傅莳年相遇的契机,从那时之后,他们也一直保持联系。后来傅莳年进了娱乐圈,两年前傅莳年经历严重的网暴陷入低谷,那段时间他在他们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才有人将他接走,专心陪他休养。
方齐看着电视上的傅莳年,见他现在笑的这么开朗,打从心底替他高兴。
他用自己的手机对着电视拍了张照,给傅莳年发过去。
【小年,你还是这么好看,比小执好看一百倍。】
谢允执凑过去看方齐发了些什么,看到他发的讯息,忍不住抗议:
"舅舅,不带这样拉踩的!我跟小年哥是不同类型的好看,无从比较。"
方齐笑了笑。
"是吗?"
讯息刚发出去,傅莳年就打了视频电话来。
手机屏幕上将两方现在的脸放映出来,谢允执看了先惊呼一声:
"唉呦!我这鸡窝!"
赶紧伸手把那一头睡的蓬乱无章的头发给拨了拨。
方齐笑着说:
"整理什么?你的狗样小年住我们家那会儿也没少看过,放弃治疗吧!"
另一头的傅莳年则是打理的有条不紊。
"齐哥,小执,最近都好吗?"
看着傅莳年似乎不在家中,难道是一早就安排了工作吗?
方齐问道:
"你怎么也起这么早?一早就出门?还是通宵工作了?"
傅莳年微笑回应:
"不是的,我现在人在国外录节目,这边还是傍晚,我正在吃饭。"
切换了下镜头,傅莳年将镜头对着桌上丰盛的晚饭,有双骨节分明的手也因此入了镜。
注意到那双手正在把剥好的虾放到傅莳年盘里,方齐也不忘跟手的主人问候。
"徐总也在啊,这是公费恋爱吗?"
傅莳年将手机抬起对准徐成斯,一张看着冷峻,棱角分明的脸映在屏幕上,见着方齐和谢允执,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方总监,允执,好久不见。"
"确实,都小半年了。"
方齐想起上一回跟傅莳年还有徐成斯见面,还是在傅莳年上一部戏杀青之后。
"回去之后,我跟莳年会找时间去你公司,有事要拜托你。"徐成斯说。
"说什么拜托。"方齐似乎能猜到他们要拜托的事情是什么。"你们要结婚了吗?"
问到这件事,傅莳年把对着徐成斯的镜头换过来,微笑回道。
"嗯,我们明天去芬兰领证,回去再办婚礼。"
听到他们要结婚了消息,方齐和谢允执都替他们开心,只是也忍不住想问。
"如果不是我正好给你发消息,你该不会打算领证了之后才告诉我们吧?"
方齐问。
"没有。"傅莳年说。"我本来也打算晚点跟你们说,不可能领了证才告诉你们。"
"齐哥,你跟小执,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我真的很感谢你们。"
方齐温柔地看着这个比谢允执才大几岁的孩子,在他心里,他跟谢允执一样,都是内心柔软又坚强的孩子。
"你都说了是家人,就别再说这么生份的话了。"方齐眼中满是笑意。
谢允执也笑着说:
"领证的时候记得发照片给我舅舅,刺激刺激他一下。小他八岁的人都扯证了,他这个大龄男中年是不是应该积极脱单啊!"
方齐伸脚把身旁的谢允执飞踹出镜头。
"死小孩,滚!"
又聊了几句,方齐跟傅莳年约了回来之后的见面时间,两边才将电话挂断。
电话挂断后路之言才从厨房将做好的早餐端了过来。
他刚刚趁着方齐跟谢允执他们两个在打电话,走进厨房把他跟谢允执的早餐做了,顺道也帮方齐补了一个鸡蛋。
谢允执见路之言过来,自然地从方齐身边跳到自己男朋友旁边乖乖窝着坐好。
然后凑到路之言耳边贴着说:
"哥,小年哥要结婚了。"
"嗯,我听到了。"
路之言将夹了培根跟鸡蛋的吐司放在鹅黄色的瓷盘上,拿给谢允执。
谢允执端过盘子,放在自己屈起来的膝盖上,拿起吐司大大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问:
"你听了没点什么想法吗?"
方齐正喝着牛奶,听到谢允执的问话,嘴唇含在玻璃杯杯沿,往旁边瞥了一眼路之言的表情。
路之言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
路之言同样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咀嚼之后咽下才开口。
"我会跟你结婚。"
路之言的发言让方齐忍不住"噗"的往杯中的牛奶喷气,白色的液体从杯底溅出,弄了他一脸。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谢允执当下先是楞住,之后整个脸红到了耳根。"路医生,我是让你求婚!不是逼婚!"
这一幕让方齐整个人笑的抑不可止,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他抽了张纸巾擦脸,边笑边走回房间,打算再洗把脸后才换衣服出门。
手机在这时传来讯息震动提示。
方齐点开一看,是任默新,很简单的发了个:早。
他笑了笑,也同样回复了: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