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回到燕雀楼的大堂，节目组那伙人还在有说有笑的，比有说有笑还要热闹一点，但是不扰民。
也没什么民了。
一来，今天还是工作日，不是节假日时间。
二者，现在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厨师都下班了，燕雀楼原先应该是十一点就关门来着，今天破例给他们延长营业时间呢。
有三个小姐姐、两个大哥还认出了颜景时，其中一个小姐姐还认识莫及和，找他们拿了签名又拍了合照，有一个大哥还被工作人员拉着留了下来，聊为什么喜欢颜景时。
许来和莫凡彼，一个明星，一个自媒体博主，两个都糊，都没人认识。
被聊着的颜景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角落，许来原先坐着的座位已经被别的人坐了，他干脆往颜景时的方向走过去。
他之前对莫及和好奇，真见着了人倒没觉得有什么，琢磨来琢磨去，不知道当红喜剧演员和不当红喜剧演员有什么区别，也还是不知道颜景时喜欢用的艺人和颜景时不喜欢用的艺人有什么。
许来和颜景时见得太多了，比他和经纪人都见得多，而颜景时长得好看，据说又很能赚钱，许来有时忍不住有点好奇。
可好奇完了，得不到答案，那要怎么办呢？
许来倒好像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还没发现好感和好奇是以后很多事情的基础，感情在他还没明晰时就悄悄发芽。
他像是会把吃过的瓜果蔬菜的种子都丢到土里，然后等有幼苗破土而出，他也不知道是哪天种下的因，又会得到什么样的果。
“在干什么呢？”许来坐到人身边，又喝了一口玉米汁，这玩意儿还挺神奇，平时吃不觉得怎么样，煮熟了榨成了汁，许来还挺喜欢的。
颜景时本人拿着一台手机，而他的工作手机放在桌面，锁屏不停地因新来的消息而亮起，许来一看就兴趣缺缺。
“工作？”许来低声啧了一声，“这么晚了还要工作啊？”
“不是，回家人消息，”颜景时偏过头对许来弯了个很浅的笑。
“哦……”许来又问，“女朋友？”
“妹妹。”颜景时放下手机。
“你还有妹妹？”许来又生长出了新的好奇。
“嗯。”颜景时点了点头。
“几岁？”许来离颜景时又坐近了一点，仿佛因为周遭吵闹，他听不清颜景时说话一样。
颜景时作为导演，说话并不大声，他并不是需要用声量来压制其他人的人。
他说话也算不上温声细语，但很文雅，像是从极有教养的家庭里出来，哪怕是着急的事也讲得不紧不慢。
越着急反而越容易把事情做错，还不如好好地将事情沟通清楚，颜景时是深谙这样的道理。
任何人做到他目前这个位置，说的话哪怕再小声，都有分量。
“十一岁。”颜景时回答许来的问题。
“那么小。”许来微微睁大眼睛，“你几岁了？”
“三十一。”颜景时回答。
“你和你妹妹差二十岁？”许来眼中的惊讶之意更甚。
许来倒是没想过有兄弟姐妹，不过他看他以前同班的男生经常会说想要有个妹妹——那这种差二十岁的妹妹会想要吗？
这，颜景时都不止能当她哥，能当她爸了吧……
“嗯。”颜景时没有在这个问题多停留，“对了，有个礼物要送你，”
“嗯？”许来没意识到颜景时在转移话题，非常轻易地就被礼物吸引到了注意力，“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礼物在哪呢？”
礼物就放在角落来着，颜景时起身给许来拿，许来跟着走过去。
颜景时发现他跟着，笑了一下。
这么着急？
许来也不掩饰他的好奇和着急，眼神就没离开过颜景时。
颜景时把袋子递给他，许来立刻问：“我能现在拆吗？”
“拆吧，”颜景时说，“本来也是打算今天录制时候给你们的，但是，有点意外，那现在就这样给你们吧。”
“什么礼物啊？”许来发现上这么趟综艺也不亏，有吃有喝还有的拿，“你们节目组福利不错啊？”
颜景时给许来的那个礼物看起来还不太小，节目组原先打算要给他们，是要拆包装袋的。
但是因为他们仨突如其来的逃跑壮举，准备好的礼物就拖到了晚上才送给他们。
属于莫及和那份已经放到莫及和车上了。
莫凡彼那份也已经给了莫凡彼。
许来把礼物拆开，包装纸直接放回装礼物的那个袋子里。
“咦，”许来好像猜到是什么，“是画吗？”
又没有完全猜对。
贝壳画。
许来终于把他的礼物全貌露出，神情掩不住惊讶：“这也是你做的吗？”
“不是，”颜景时笑了，“找专业的人做的。”
“很漂亮啊。”许来拿着，有点爱不释手。
正正方方的一幅画，画框是用轻型木做的，倒比平时拿着的那些画还要轻一点。
背景是浮纹暗色，形状不一的贝壳被粘在上面，用铁丝串联。
“《宇宙星空》”颜景时告诉他。“这是用你在无人岛上捡的贝壳做的。”
“我都没捡多少石头……”那时候许来根本没想着要用贝壳换那什么鬼岛币，就只是玩海水的时候捡着玩，玩完不想要了一股脑地都丢给了颜景时，他以为颜景时给他一个手串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现在还给了自己一幅画，“我都没想到你会把那些贝壳留住。”
“也是刚好想到。”颜景时说，他瞅了瞅许来的神情，眼睛弯成带笑的弧度，“一幅画就那么感动啊？”
“感动啊。”许来这次很诚实地点了点头，“都没什么人送我礼物。”
亏齐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那么大个公司，逢年过节也没什么礼品——其实有，但是要到公司才能拿，而许来没事根本懒得去公司。
颜景时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变了些色彩，声色却没怎么变。
过了一阵，他才开口解释道：“这个画是三个人都有的，莫及和那个是《山水田园》，莫凡彼那个是《海洋世界》。”
“说实话，你捡的贝壳没那么多，而且为了做得好看点，就得用到不同的贝壳，你和莫凡彼的画有挺多用的是莫及和捡的贝壳。不过他那个贝壳画里也有用到你和莫凡彼捡的贝壳。”
“他不是捡了很多吗？”许来拿着画的姿势都变得谨慎了一些，生怕把它磕到碰到了，“这么好的礼物，不当着镜头给我们吗？”
“为什么没有当着镜头送，你们不知道为什么吗？”颜景时挑了挑眉，都这时候了，他也没想再继续追究这件事，何况意外又总是坏事。
“起初确实是想着用各自的贝壳做的，但是不够，干脆就混着用，给你们仨留下些纪念。”颜景时又说，说完又笑，“剩下的贝壳莫及和还要回去了，说要送给粉丝。”
算得上是“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了。
许来也跟着笑了笑。
时间太晚了，许来跟着节目组也在这多留了一晚上。
第二天，颜景时知道许来喜欢这家店，还开车带着他过来吃了顿早餐，给他打包了雪山包。
热闹也热闹过了，吃也吃完了，睡也睡过了，节目就这样结束了。
坐上了飞机，许来望着变小了的城市，才开始有点和莫及和昨晚说的话共情。
许来自己并不算得上是个非常热衷于户外活动和社交的人，旅游都嫌冬冷夏热，不如呆在家里舒服，可是，走出了家门之外，有了这么一番新奇的体验，倒也挺好的。
而且真的有点舍不得，舍不得这个城市，舍不得在录节目过程中遇到的人……也舍不得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回了城，节目也播出了，许来上了热搜，许来自己都不知道。
禄子涵给他发的消息也被他不小心无视掉了，倒是王振雄的电话打来了，叫他第二天回公司找他一趟。
有什么事情不能留言非要打电话，电话都打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说非要当面说。
领导坐那轻飘飘一句话，下面的人就要跑来跑去。
许来啧了一声，王振雄那边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停顿了一下。
许来也没管，问他：“王总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之前给你的任务，尽快给我。”王振雄说。
“什么任务？”许来装傻，“录节目的时候手机掉水里了，消息记录都没了。”
王振雄也是好脾气，没发火，也没阴阳怪气地说什么，他只是说：“我等会儿重新给你发一次。”
“……”行吧。
挂了电话，王振雄果真把之前给他的任务又发了一遍。
不过，也有点改变。
除了叫他写曲、学合成器，王振雄还给他发来了一个演唱会的视频，接着是一条五十多秒的长语音。
[这个是你师兄，你看看这个演唱会，分析一下你和他差在哪里，为什么他能开演唱会而你不能。那个，你看下他玩的是什么音乐，分析整场演唱会的选曲、演唱风格、听众反应，分点给我写出一篇总结来。]
许来直接问他：[师兄下场演唱会准备邀请我做嘉宾吗？]
王振雄很快地回了他一段新的语音，短的：[你先把总结给我写出来，其它杂事别想那么多。]
许来躺在被窝里摇头，对于他来说，写那个什么总结才是杂事吧。
他往下划拉手机，颜景时的对话框出现在眼前——同样是做领导的，许来感觉颜景时比王振雄会做多了，颜景时那是真老总，有股份的，人大老板都不颐指气使的，还动不动就给嘉宾送礼物。
再瞧瞧，再瞧瞧，许来越想越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赶出来的，有点糙，实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