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听说……

  许来从他路过时候遇到的人里听说,桑吉、马路上的大爷大婶。

  许来也从他相处过的人里听说,摄制组的工作人员,莫及和和莫凡彼,颜景时。

  这附近乡村的人会跑到镇上来打工,也有的人跑到了更远的地方,所以农村里剩下老头子老太太耕种土地,小孩子也由爷爷奶奶带着。

  可是镇上也不是多发达的镇上。

  他们跑到镇上也没有多发现几家饭店,最繁华的那条街上的服装店也没几个是平常城市里见过的品牌。

  镇上的人们开着车,或是开着电动车。

  刚才燕雀楼那一条路上开了一条路的是汽车店,准确点来说是汽车维修店和汽车零件店。

  许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那么多汽车店,明明看着镇上的人开的车都是很普通的车。

  而许来一直觉得饭店数量的多少是隐形的城市居民生活水平的一个衡量标准。

  人要是有了闲钱,才会出去吃饭,饭店才会多起来。

  而这个镇上的饭店特别少。

  这个镇是城市边缘的一个小县城,镇上的居民过着慢节奏的生活,它慢,他们没有钱,他们面对着无数的离别。

  这就是有点落后的农村的样子,居民们用着用了十年的二手车,公交车没有章程直接飞占、偏离原有路线——而莫及和从这里面找到怀念,莫凡彼称赞公交车的迅速和司机送他们少走一段路的热心。

  于是许来觉得燕雀楼的老板特别了不起,他怎么能想到在这样的小县城里开一家这样的店?

  在一个连饭店都没有多少家的小县城里,开一家那么精致的饭店。

  它的装修完全不输给大城市里任何一家有点规模的店,它的出品也城市里许多饭店要做得好。

  而且吃也能吃得出来,燕雀楼里的食物不全是民族特色,包括装修、包括对店内人员的要求、还有菜式,他们绝对有借鉴其它菜系的食谱,他们把自己民族的东西和其他民族的东西融合起来了,也把小众的和大众的东西融合起来了。

  许来想到了这些,但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这家店的食物真的好吃,比他以前在城市里吃到的很多家店的出品都要好,环境也真的很漂亮。

  吴敬文跟在他们身边,背着摄影包,扛着相机,电池都换了一个。

  平时吴敬文不是吴敬文,他是一个影子,嘉宾的影子,他永远站在嘉宾看得见但是观众看不见的位置,录制的时候,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嘉宾而存在。

  但是今天出来又有点不一样,莫及和会不停和他说话逗她笑,许来会看不顺眼然后帮他背包,莫凡彼会拿着他的摄像机莫名其妙地担任起了他的工作。

  吴敬文出现在镜头里,茫然,但是嘴上挂着一丝笑意,手上还拿着莫凡彼刚才塞给他的糕点。

  他们真的买了好多东西,莫凡彼说要把他们的最后一丝现金也花掉。

  他们也真的好会忽悠人,他们连吴敬文口袋里唯一的十块钱纸钞都骗走了,买了三串冰糖葫芦分给了吴敬文一串。

  “开不开心?”许来也拿过吴敬文的相机,抱怨那相机也太重了,却又没放下来,将镜头对准吴敬文。

  吴敬文遵从自己意志点头,说:“开心。”而后又悄悄拿余光去寻找颜景时的态度。

  颜景时在和莫及和说话,也在笑,他们仨在一起吵吵闹闹的。

  吴敬文的眼光重新看向镜头,唇角越发向上。

  许来将镜头转了一圈,也拍走在前面的三个人:“回头。”

  莫及和和莫凡彼回头做了个鬼脸,颜景时高冷地就是不回头。

  “我们本来为你们准备了几个很好玩的游戏,”颜景时跟许来、莫及和和莫凡彼说,“想着如果你们成功了就送给你们一些礼物,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比如?”莫及和想说节目组的礼物能有什么礼物,几百、几千、几万,他想要的他自己也能买得到。

  但颜景时有时候也会有一些很出人意料的礼物。

  “一顿农家乐自助餐。”颜景时说。

  “啊。”莫及和瞬间失去兴趣。

  “一场为许来准备的原野音乐会。”颜景时又说。

  “!”莫及和现在感觉确实是错过了什么。

  许来也扛着摄像机探出头来:什么,我有音乐会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说没有开过演唱会吗?”颜景时眉梢微挑,带着浅而深切神秘的笑意看他,“所以就想给你一个惊喜来着。”

  “我……”许来一下说不出话来,太过复杂的情绪堵在了喉头,总结起来就是有点可惜。

  “一张能去看极光的机票。”颜景时继续说。

  这是莫及和一直想要的,颜景时已经和莫及和的经纪人商量过,如果莫及和成功了,他们也想帮莫及和完成一次看极光的心愿。

  莫及和很可惜,非常可惜。

  他想去看极光想了好多年,起初是没钱,后来是没时间,哪怕抽出三天两夜,莫及和都会为那三天两夜没有工作而感到愧疚。

  莫及和热爱他的喜剧工作,但喜剧工作里边没有需要他去看极光才能完成的。

  “一张能去看高原星空的旅行票。”颜景时最后说。

  这个是莫凡彼的心愿了,没有那么强烈,也很强烈。

  莫凡彼很久之前跟着驴友去过一次五千米以上的地方去看星空,自此以后,所有的星空都比不上那晚的星空璀璨。

  他一直想要去重温那晚的美景。

  想去看星空这个愿望没有许来的愿望和莫及和的愿望那么难满足,但是它的美好程度和其他礼物的程度一样,莫凡彼喜欢那片星空,再去看一万次都可以。

  三个人都同时感到惋惜。

  “颜景时,你好可恶。”许来咬着牙,在那里忍,他怕他一旦松开来,那些渴望就会倾泻出来,“你为什么要提醒我们失去的。”

  “我们回去再玩那些游戏,可以吗?”莫及和呜呜呜地去抱住颜景时胳膊,“我的极光,我想看极光,我明天没有行程,我可以再录。”

  “高原星空,你能送我们一起去看吗?”莫凡彼抱着颜景时另一根胳膊

  “没有了哦,我们都很忙的。”颜景时眼尾都要翘上天了。

  “你真的太可恶了。”许来的愿望都还没来得及想就流失了,“你下次有什么愿望我绝对也不满足你。”

  “我有什么愿望一定是非你不可才能满足的?”颜景时眼神悠然地瞟向许来,尾音也上扬,“嗯?”

  “绝对有。”许来肯定地说,“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

  颜景时提醒了他们错过的东西之后又继续优哉游哉地跟着他们游逛,甚至因为让他们不愉快了,好像感觉更愉快了。

  镇上没有饭店,但是有漂亮的图书馆。

  在漂亮的图书馆里又遇到好心的游客,告诉他们这个镇上有什么好玩的。

  “可惜的是,这个时节,果子都没有成熟,可是你们可以看看那几座老庙,去这个图书馆、那个博物馆,还有河边的咖啡店看看。坐在那个咖啡店二楼能看到日落。”

  这边的建筑都很矮,镇上的建筑大多数都不超过五楼。

  咖啡店在二楼就能看到日落是因为周边也没有其它的建筑,它望着的是宽敞的河流和遥远的平坦的屋子,还有远处起伏的山。

  许来不想看日落,但他突然想喝咖啡。

  莫及和和莫凡彼就把最后的目的地定在了那家咖啡馆。

  每条村子都会有一个游手好闲、撩事斗非的浪荡人。

  莫及和在走去那家咖啡店的路上就遇到了一个。

  当时他在摸河边喝水的一只小羊,一个穿得邋里邋遢的人路过,大声对他嚷嚷了一句。

  那个人就是对着莫及和说的,声音很大,眼神看着莫及和的方向,还远远地朝他吐了一口口水——很远,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莫及和愣了一下,起初是没听懂,因为那个人说的话带着口音,后来他的脸色变难看了,可是没一会儿,他又恢复正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个人说的是:“在摸你儿子啊?”

  莫凡彼比他更快明白那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对那些无缘无故的恶意碰到的更多。

  有的人就是那么无聊,在什么前因都没有的情况非要招惹一个后果,用低俗粗鄙的语言引起另一个人的愤怒,并且以对方的愤怒当做自己的兴奋剂。

  莫凡彼忍了忍,顾及着颜景时和许来在,也顾及着莫及和在。

  但也是因为别人伤害的是莫及和,这比伤害他更难忍。

  莫凡彼直接大声骂回去:“关你什么事,你是他孙子吗?”

  莫凡彼用的也是带了点口音的方言,和那个人说的不一样,但是,反正也都是方言嘛。

  那个人一下就像被点燃了一样,在远方手舞足蹈。

  “装什么,有本事你过来啊,有雄心没贼胆的杂种。”莫凡彼骂得很凶,其他人都一下愣住。

  那个最先挑事的人又骂了几句,张牙舞爪、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我才不放过你,有时间放什么屁还不如直接过来干一架,你什么东西还要你大爷等你?”莫凡彼气势贼强。

  莫及和反应过来之后一直在劝莫凡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来愣着愣着,有点想笑,在旁边就笑了起来。

  人走了,莫凡彼的怒气才慢慢消下来,面对莫及和的劝阻和许来的笑,他没有开口,偏过脸不面对大家,不然怕骂上头了伤及无辜。

  “不用理那些无聊的人,他就是狗吠。”莫及和拍着莫凡彼的肩膀,其实收到袒护,心里是有点感动的,可是也希望这个弟弟可以平平安安的,“狗咬人人不能咬狗嘛。万一那狗真的过来咬你,岂不还费心伤神?我不是说你打不过他啊,就是感觉咱们没必要跟他计较,我们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

  许来心里想说未必,狗咬人,人怎么就不能咬狗了,就咬。

  莫凡彼明白莫及和说的道理,可是,就是;“他骂的是你,我忍不了。”

  莫凡彼遇到过这种情况很多次,也真的和人打过架,而大多数都是嘴贱撩炮,你比他还凶,他就闭嘴了。

  莫及和还想说什么来着,可是听到莫凡彼说的话之后什么都说不了,心一下软得跟熟透的浸柿一样,再多的长着为对方好模样的劝导都一下子说不出来。

  许来过来拍了拍莫凡彼肩膀,又把两个人都搂过来,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补更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