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寄沐的腰伤算不上严重, 在头几天确定恢复良好没有感染后,方逾拾就拗不过他,帮忙办理了出院手续。

  办手续的时候, 唐倾作为梁总的私人医生, 把注意事项再三叮嘱。

  “伤口别沾水,这几天吃得清淡点, 别惯着他, 把那些车啊摩托什么的都锁好不许他开,还有, 一定一定不能剧烈运动。”

  方逾拾一一谨记,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忍不住多问了一嘴:“剧烈的范畴具体是怎样?”

  唐倾严肃地看着他,一本正经道:“床上运动及床上运动以上的过激运动都不可以。”

  方逾拾:“……”

  方逾拾木然道:“我怀疑你夹带私货。”

  “是为了方便你们理解。”唐倾的脸皮放在圈子里都是罕见的厚, “行了,去收拾东西带你男人走吧,我过段时间要请假回老家,这段时间求你们消停点,千万别再进医院。”

  被这么一说, 方逾拾发现确实如此。

  为了防止救护车拉进医院的事情再次发生,这个医嘱是不得不严格遵守了。

  于是出院当晚, 梁寄沐就面无表情看着方逾拾在沙发上铺临时床铺。

  “宝贝儿,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睡觉不抱着东西难受, 还喜欢翻身, 要是碰到你腰了就不好了。”方逾拾一本正经坐在沙发上仰头看他, “在你伤口结疤前, 我们分床睡。”

  说完还抱怨道:“你那么大的别墅怎么都不知道多弄一间客房?唉,不然我去大学城那边住两天也行。”

  梁寄沐:“……”

  分床就算了, 分家算怎么回事?

  梁寄沐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按着他肩膀固定在沙发上:“你去卧室睡,我睡沙发。”

  “不行,分床就是为了你的伤口,沙发这么窄你怎么睡?”方逾拾不容置喙道,“就这样了,反驳无效,你再说我就搬出去。”

  梁寄沐抿了下唇。

  两人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没多久,一道门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峙。

  方逾拾挣开桎梏,先一步窜到门口。

  “应该是我的快递。”

  梁寄沐挑了下眉:“买的什么?”

  “不告诉你。”方逾拾努了努嘴,确认签收,抱着一个大盒子颠颠地往楼上电竞房跑。

  梁寄沐在他进门前把人拦住,视线危险地落在他手里的盒子上:“躲躲藏藏的,准备干什么坏事?”

  “总归不会偷你公司机密。”方逾拾死死抱着手里的盒子不让他碰,“你赶紧回去休息,我要打会儿游戏。”

  梁寄沐听到打游戏愣了会儿,骤然想到了什么,看着他手里的箱子半晌,在方逾拾毛骨悚然之际,非常突兀地不再坚持,由着他进去关门落锁。

  方逾拾背靠着门,松了口气。

  “野哥不喜欢刺激”经验丰富,推来的店铺和物品确实诱人,他当时鬼迷心窍气上心头,没忍住下单一堆,现在收到货才清醒过来。

  人可以不要脸,但不能完全不要脸,他可以好色,但不能流氓。

  这东西就该烂在肚子里,决不能让梁老师发现!

  方逾拾四周打量一圈,没发现一处适合藏东西的地方。

  开了电脑上游戏,想问问野哥有没有好的建议,结果野哥不在线,金主倒是在线,还没在游戏中。

  他想了想,没怎么节操的打开了聊天框。

  反正隔着网络,问谁不是问?

  【海城第一喷子:哥们,问个事儿。】

  【有金主别拉我:嗯,你说。】

  【海城第一喷子:我有一个朋友,他有点东西想藏着他男朋友,这个东西该藏在哪里呢?】

  【有金主别拉我:为什么不丢掉?】

  方逾拾一噎。

  对啊,为什么不丢掉呢?

  他看了看包装都没拆的箱子,惭愧地打字。

  【海城第一喷子:舍不得啊。】

  买都买了,要是就这么丢掉,下次可没那么大胆子下单了。

  【有金主别拉我:大东西小东西?】

  【海城第一喷子:东西都不大,但数量客观。】

  【有金主别拉我:建议你分开藏,家里各个地方都放点。】

  【有金主别拉我:分开放目标小方便藏,万一被发现一个也不用太惊慌,好找借口。】

  【海城第一喷子:有道理啊!】

  【海城第一喷子:谢谢,受教了,我这就去!】

  野哥发的店铺商品颜值极高,方逾拾又是个对审美追求极高的人,忍不住按照道具和场景的适配程度一一分类,分地区藏到各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

  梁总三个亿的别墅那么大,如果不是刻意找,完全没有发现的可能。

  初次干坏事的方逾拾全程心惊胆战,生怕梁寄沐没睡着从卧室出来抓他。

  好在今天那人睡得踏实,中途不小心关门声音大点都没惊醒对方。

  搞定完一切,他累得像翻过喜马拉雅山,心如止水地躺平在沙发上。

  梁寄沐腰上有伤,方逾拾胳膊上的烧伤也没完全好,两人这次安分了挺久,等月底换完药确定无碍,沙发的床铺才被收起来。

  为爱受磨难的方总躺在床上那一刻,真心实意叹出口气:“舒服。”

  梁寄沐一身外穿休闲服立在门口,好笑地看着他:“先睡一觉,还是先回去拿东西?”

  这地方离两人公司都近,渡盛最近拓宽市场的关键期,梁寄沐下学期开始就会把重心放在公司上面,减少学校和研究所的出勤量,不用再经常住大学城,所以他们打算今天回去收拾东西,把常用的一些拿到静水湾放着。

  “先去收拾东西吧。”方逾拾挣扎着爬起来,“明天周末,我们今天早点弄完,早点过周末。”

  梁寄沐拿起他的外套:“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这几天实地跟工勘察给我累死了,周末不干嘛,我要在家躺着,和我的床,我的电脑,相依为命!”方逾拾说完,拽了拽他衣袖,“我都忘了问你,你玩不玩电脑游戏?双黑吗?”

  梁寄沐手机上游戏不多,方逾拾一度忘记问他这方面的问题。

  结果梁寄沐听到这个问题,忽然笑了一下。

  方逾拾:“?”

  怎么笑得那么诡异呢?

  梁寄沐一脸深意地点头:“你走下路,我可以给你打辅助。”

  “那好啊。”方逾拾开心完,忽然发觉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玩ad?”

  梁寄沐边开车门边随口道:“猜的。”

  方逾拾缺心眼地上了副驾驶:“原来如此。”

  梁寄沐:“……”

  怎么这么好骗?

  事实上,如果骗子不是梁寄沐,方逾拾也没那么缺心眼。

  但某人在他这儿的信用值太高,他无可避免地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判段力。

  心情复杂的骗子带着方逾拾去收拾东西,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良心隐隐作痛:“你大学在国外,是不是没刷过大学习,也没听过社会讲座?”

  方逾拾正琢磨着衣服怎么放,闻言想都不想道:“没有啊,国内还有社会讲座?什么讲座?”

  “反诈骗的。”梁寄沐点了几下手机,“我问翟楠要一份网络防骗视频,你回家看看。”

  省得被卖了还屁颠屁颠给人家数钱。

  方逾拾奇怪地看他一样,丝毫没有智商被侮辱的认知,还以为梁寄沐又要玩什么情趣,完全没当回事。

  必备东西不多,一个大行李箱足够,只有临走前,看了眼沙发后面的置物架,可惜道:“这个我粘住了,就不带走了。”

  梁寄沐闻讯抬头,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难免愣了一下。

  许多个抱着爱心的草编应该经过了特殊处理,浑身亮晶晶的,脆弱易碎的地方被特质胶连接,牢固地站在展览柜里。

  方逾拾幽幽道:“有些人晚上为了拿东西冻发烧,有些人在夜店玩得不亦乐乎。”

  梁寄沐抿了下唇,果断把刚下载好的反诈骗视频删除。

  好骗就好骗吧,反正他看牢点,别人也骗不走。

  “以后不会了。”他说,“时间还早,去散散步?”

  小区风景不错,趁着天还没那么热,他们就在小区里溜达。

  短短半小时,梁寄沐充分认识到了家里这位祖宗的交际圈有多广。

  上至下象棋的八十岁大爷,下到玩滑滑梯的八岁孩子,东半边走下来,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方逾拾热情地一一打招呼,手痒了还去麻将区虐了把菜。

  梁寄沐跟在后面,等路灯全亮起来,大爷大妈送的苹果香蕉梨已经拎了满手。

  “玩累了?回家?”

  方逾拾大大咧咧在路边蹲着:“再等一下,我一个朋友要过来给我们送东西。”

  “你到底有多少朋友?”梁寄沐太阳穴一跳,“这次是退休老人,还是学龄前儿童?”

  方逾拾:“是同龄人。”

  梁寄沐瞬间警觉:“男的女的?”

  方逾拾轻飘飘瞥他:“你的邻居。”

  梁寄沐还没想起来,一声响亮的犬吠由近及远飘了过来。

  “哎!来财!不许叫!”

  孙渠被柴犬拉得东倒西歪,差点踩水洼里。

  方逾拾乐得跑过去:“哟,今天穿衣服了?”

  来财穿着油光锃亮的小西装,脚上还有小鞋子,脖子上的项圈都是皮质的高端货。

  “前几天不是下雨吗,地上太脏了,不穿鞋回去还得擦。”孙渠说,“喏,这家面包店我排了俩小时,你最近都不在,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顺便给你带点。”

  “谢啦,下次请你吃饭。”方逾拾接过来,寒暄几句才想起来招呼某位家属,“梁老师呢?”

  梁寄沐疏离冷淡地靠在树边,闻言礼貌地对孙渠轻轻颔首:“晚上好。”

  “梁总是吧?好久不见啊。”孙渠控诉道,“你俩是两口子的事儿瞒得挺好啊,枉我上网才知道消息。”

  “之前关系也不咋好,不是有意瞒你的。”方逾拾解释完,纳闷地看身后那人,“梁寄沐你站那么远干嘛呢?”

  梁寄沐高冷地杵在后面,沉默着看了眼越叫越欢的来财。

  孙渠说:“来财对熟悉的人就是叫的很大声,那么久不见梁总,怪不得刚刚老远就叫着往这边跑。”

  梁寄沐扯了扯嘴角:“……不认生,挺好的。”

  “估计没把你当外人。”孙渠刚想说点什么,口袋里手机就响了起来,接起来没几秒,就把绳子往方逾拾手里塞,“拾哥,我去门口挪个车,你帮我看一会儿狗呗?”

  方逾拾爽快应下来。

  等孙渠跑走了,他就牵扯来财往梁寄沐那儿走:“你说你离那么远干什么?”

  来财冲着梁寄沐,每进一步就叫一声。

  梁寄沐脸色越来越黑,最终在相距不到三米的时候,猛地后退一步。

  “等下,就这样,不能再近了,安全距离。”

  方逾拾脚步一顿,不可置信道:“你怕狗?”

  梁寄沐死死抓着身后的扶手,极轻地笑了一下:“还好,算不上怕。”

  嘴上说着还好,手里铁栏杆都快变形了。

  方逾拾驻足在原地,面部肌肉抖了几下,还是没绷住,低下脑袋扶着膝盖,肩膀抖个不停。

  梁寄沐无心在意他的嘲笑,看着被来财拽得晃晃悠悠的绳索,后槽牙差点咬碎。

  “方逾拾,你抓紧点。”

  “哎,拽着呢。”方逾拾笑得一句话没说利索,“我之前还信誓旦旦跟孙渠说,你不可能怕狗。”

  “确实算不上怕。”梁寄沐后腰紧贴栏杆,强调道,“只是不适应和犬类生物共处一个空间。”

  梁总年轻时候的包袱太重,抖到现在也依然有嘴上的坚持。

  有些人全身都软了,嘴还是硬的。

  方逾拾拽着来财离远些,给面子地符合道:“好好好,都是犬类的错。”

  梁寄沐闭了闭眼。

  调笑间,孙渠很快就跑回来了。

  远远打着招呼,伸手想从方逾拾手里把狗接回来。

  谁知道这狗比人还精明。

  交接前后不过一秒没用力的空挡,宛若脱缰的野马,兴高采烈狂吠一声,热情地朝前方奔去。

  “汪!”

  目瞪口呆的方逾拾:“!”

  正处前方的梁寄沐:“。”

  ……

  一小时后,由方逾拾开着车,两人返回静水湾。

  方逾拾赞叹道:“不愧是梁老师。”

  来财冲过去的千钧一发之际,他以为梁寄沐会拔腿跑走,没想到对方在短暂的呆滞后,面不改色牵起狗绳交还给孙渠。

  梁寄沐深深看他一眼,进屋后撩起了衣摆。

  后腰那一块有道明显的栏杆印痕,深到发紫。

  梁寄沐平静道:“不是没跑,是无路可跑。”

  确实下意识后撤了,可惜客观条件没给他退路。

  方逾拾沉默片刻,真诚地抬起头:“可以笑吗?”

  梁寄沐在外人面前有包袱,在他面前就无所谓了,无奈道:“嗯。”

  话音刚落,方逾拾就搂着他脖子笑到浑身脱力,还得被嘲笑的受害人亲手抱他上楼。

  笑够了才问:“梁老师,还有谁知道你怕狗?”

  “翟楠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梁寄沐不忍回想道,“初中逃课翻墙,不小心踩到墙角流浪狗的尾巴,被追着叫了一条街,从此以后再没碰过狗。”

  想到当年不可一世的梁总被狗追的画面,方逾拾肚子都乐抽了,还可惜道:“有监控吗?”

  梁寄沐惩罚性掐了把他的腰:“你要那个干什么?抢劫我吗?”

  “也不是不行。”

  方逾拾被放在电竞椅上,看到眼前线条分明的脖颈,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来财的皮质项圈。

  他喉结滚了一下,膝盖没挂住,从这人腰间滑落,赤脚踩在旁边的收纳箱上。

  ……也是真巧,这箱子里藏着一个choker。

  不太能戴出去见光的那种。

  梁寄沐双手撑在电竞椅扶手上,把人圈在身下,笑了声:“行啊,你想劫什么?”

  脚下踩的和脑子里想的都不健康,方逾拾心虚得很,嘴上倒是很给力:“那得看梁总愿意给什么,钱财和美貌总得有一个吧?”

  短短两句话,视线在梁寄沐脖子上扫了三次。

  梁寄沐就算再瞎也不可能察觉不到。

  他眉梢轻扬,余光从某人绷直的脚背上一扫而过,忽然起身,把电竞椅转了个圈。

  方逾拾视线一晃就变成了面对电脑。

  他懵逼道:“这是干什么?”

  “下午不是说要打游戏?”梁寄沐在他旁边那个电脑位坐下,“上号。”

  方逾拾:“?”

  不是,话题跨度这么大吗?亲一口的福利都没有吗?

  他不满地撇了撇嘴,咕哝道:“游戏什么时候不能打啊……”

  梁寄沐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反正无动于衷,自顾自帮两人开了电脑。

  方逾拾更生气了。

  完全没注意到刚刚踩着的收纳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移到了梁寄沐腿边。

  电竞房按照四个机位两两相对装修,其中一边装备比较完善,是他俩常用的机位。另外两个是给可能来做客的朋友准备的。

  “你id叫什么?”方逾拾兴致缺缺地上号,随手拒绝了金主哥发来的组队邀请。

  奇了怪了。

  怎么每次上线金主哥都在?

  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旁边那人说:“不是邀你了?”

  方逾拾摇摆不停的椅子凝固住,愣怔回眸:“啊?”

  梁寄沐随手又发了个组队邀请,在方逾拾地震的曈孔注视下,握着他拿鼠标的手,坚定地点在“接受”上。

  方逾拾一句国粹脱口而出,差点破了音:“等等等等!什么鬼?!”

  “金主”是梁寄沐?!

  那“爱老婆”就是翟楠?!

  怎么会这样呢?

  他死命盯梁寄沐的电脑屏幕,恨不得把屏幕盯穿。

  好像确实从不知道哪天起,这个id下面的定位和距离就消失了……

  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妈的他当着梁寄沐的面都说了什么狼虎之词啊?!

  方逾拾捏着鼠标,脊骨发颤,还不得不装作坚强的模样先发制人。

  “你、你这算是自爆吗?”他浮夸地嗤笑一声,“你是不是怕……”

  “我是怕我再不告诉你,你会落我手里更多把柄。”

  过犹不及的道理梁寄沐清楚,现在这个程度,方逾拾知道了心虚和社死还不至于演变成愤怒。

  以这小子藏不住事儿的程度,谁知道下次下游戏会说什么?

  梁寄沐可不想情趣变争执,当机立断选择自爆。

  果然,方逾拾捂着脸,虽然耳根通红,但没看出来恼怒的征兆。

  梁寄沐饶有兴致伸出手在他耳根上捏了捏:“说说,你藏了什么?”

  方逾拾:“……”

  方逾拾“哈”了几声:“我能藏什么?就一点小——”

  他偏过脑袋的瞬间,话音戛然而止。

  收纳箱里放着的choker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翻了出来,在梁寄沐漂亮的手指上东绕西绕。

  方逾拾头皮发麻:“我操。”

  梁寄沐打量着choker,漫不经心道:“你今天那眼神,都恨不得把来财的项圈给扒了。就这么想看我戴?”

  审判官的语气很随意,以至于嫌疑人胆子都大了起来。

  方逾拾的解释悉数咽回,怀揣着希望问:“可、可以吗?”

  梁寄沐看他一眼,弯了弯唇角:“可以啊。”

  他指尖一挑,干脆利落地挂在了脖颈上。

  黑色的choker紧贴白皮,视觉冲击效果显著。

  方逾拾呼吸瞬间就乱了。

  他指指箱子里被无视的短款装饰水晶链,试探性又问:“那这个……”

  梁寄沐单手支着脑袋,好笑地看着他:“老板,太贪心了吧?”

  事已至此,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

  方逾拾一哭二闹三上吊,无赖地扑过去挂他身上:“梁总梁教授梁老师~哥哥~你戴给我看呗……”

  梁寄沐跟拎狗崽子似的,捏着他后颈抬起头:“真想看?”

  方逾拾头点得比拨浪鼓还快。

  梁寄沐本来想多逗他一会儿,瞧见那双眼睛,还是忍不住心软了:“行。”

  得到肯定回答的方逾拾眼睛一亮,生怕他反悔似的,随手挑了个赤红的水晶链条,首末连在最前和最后的环装槽内。

  装饰链只有几厘米,没怎么有感觉。

  梁寄沐叹气:“满意了?”

  方逾拾看了会儿,低头就要吻他。

  梁寄沐却侧过头,指腹抵在他唇上:“别闹,来打游戏。”

  方逾拾扑了个空,抓狂地晃他肩膀:“梁寄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金主,世界上没有白睡的男人。”梁寄沐捏捏他下巴,莞尔而笑,“这样,你带我上分,我陪你一晚。”

  方逾拾眯起眼睛:“说到做到?”

  “说到做到。”梁寄沐食指敲了两下桌面,“这局赢了,给你白睡。这局输了,你要跟我算笔账。”

  一局定胜负,太冒险了。

  方逾拾脑子转了半天,想出了个自认绝妙的建议:“输了也要睡,我陪玩时价很高的。”

  梁寄沐客观道:“这是不对等合同,周扒皮都没这样的。”

  “我还没说完呢。”方扒皮说,“虽然不知道你要算什么账,但我同意陪你边睡边算。”

  梁寄沐愣了会儿,欣然点头,面不改色道:“行,这就对等了。”

  其实也不对等。

  这分明是卖瓜五块钱,顾客非要十块钱买的典型案例。

  但没看过反诈讲座的某位同学不知道,还自以为占了便宜。

  方逾拾很想取得绝对胜利。

  奈何这局匹配到两个坑货,ad也没抢到手,不断被身边发出清脆碰撞声响的choker分散注意力,万般无奈下,页面灰屏。

  他万般庆幸刚刚谈合同的时候讲条件了。

  方逾拾从未输得如此心平气和,转着电竞椅过去,却见某人正靠椅子里摆弄手机。

  他不满地踢了一脚:“说话算话?”

  “不会反悔的。”梁寄沐看手机的眼睛没动,精准抓住他脚踝,握在掌心揉了揉,“找账单呢。”

  方逾拾正纳闷什么账单,就见梁寄沐要笑不笑把手机屏幕放在他眼前。

  正是他ins的关注列表。

  洋洋洒洒几百个关注,涵盖了各种能见人、不能见人的领域。

  方逾拾:“…………”

  这一刻,职场新人方总终于意识到合同签的不对劲。

  他半秒没犹豫,甚至顾不得那人脖子上的choker,抽出脚踝转身就跑。

  “梁扒皮!你心真脏!”

  不要脸啊,竟然用美人计!

  梁寄沐笑了会儿,也不急,就坐椅子里看他。

  方逾拾跑到门边才发现房间门被锁上了。

  这电子锁落锁简单,再解锁就得输入指纹或者密码。

  心里脏话转了几百句,手指却因为冷汗没解锁成功。

  而他现在没有手机,看不了备忘录,根本不记得这间房密码是什么。

  紧接着,腰就被人抓住了。

  “跑什么?这笔账我攒很久了。”梁寄沐声音压在耳边,勾得人心痒,“我关注你的时候六百多人,短短几个月,又涨了一百多。”

  “方总,您还挺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