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解释。”

  次日上午, 方逾拾收拾好行李来到梁寄沐家门口,开门第一句就坦白认错。

  “真的,我可以解释, 我绝不是有意要瞒您。”

  彼时梁寄沐还穿着长裤长袖黑色棉质家居服, V领开得不小,鼻梁上架着银丝眼镜, 以及手里还未来及放下的书。

  方逾拾只看了一眼, 就矜持地移开视线,一副完全不care的模样。

  笑死, 梁寄沐什么的,他才没兴趣。

  同时,心里又悄悄把昨天给梁寄沐扣的五分加回来。

  嗯,是真的不感兴趣, 只是为了补上他愿意陪自己去调研的分罢了。

  方逾拾视线又不经意从他锁骨上一扫。

  行吧,再大度地多送一分,就一分。

  梁寄沐的长相踩在他的审美点上,是他有史以来,感兴趣程度最大最久的一张脸。

  “先进来休息会儿吧。行李箱放门口就可以。”梁寄沐言行举止和往常无二, 好像压根没把住一个小区当回事,“可乐还是雪碧?”

  方逾拾把“茶水”二字咽回去:“嗯?”

  “最近比较忙, 没来及去超市。”梁寄沐解释道, “只剩下汽水了。”

  “哦。”方逾拾干巴巴应道, “那就……雪碧吧。”

  其实回答白开水是最好的选择。

  但海城今天外面太阳很足, 他实在抵挡不了碳酸饮料的诱惑。

  梁寄沐拿了罐无糖的, 单手打开易拉罐环, 递到他手里。

  方逾拾接过来的时候,两人手指短暂接触一秒, 沾染上了对方从冰箱带出来的水汽。

  他无意识捏了捏指尖,狂喝一大口雪碧。

  爽!

  梁寄沐说:“我去换完衣服就走。等会儿中午刚好能开到服务区,顺便吃顿午饭。”

  他们时间没那么赶,现在出发,晚饭点差不多能到目的地。

  “嗯嗯。”方逾拾小心观察着他,“那个,您真不生气啊?”

  被骗那么久,换作他,肯定要爆炸了。

  梁寄沐倒是淡然:“我理解你有个人空间,即便结婚了,你也不用事事通知我。这件事本来就是意外,如果不是方总给我说,我也不会知道。”

  成熟男人果然是成熟男人,这胸襟!这气魄!

  方逾拾隐约嗅到了自由的气息:“梁总真好!”

  梁寄沐心道:能不好吗?

  用了一晚上,才说服自己克制住疯狂的占有欲。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梁总?”

  方逾拾很快反应过来:“梁老师?”

  “嗯。”

  梁寄沐这才挪动脚步回卧室。

  他换衣服很快,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方逾拾见到,眼睛一亮:“新衣服?”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时尚又不那么个性。

  而梁寄沐竟然破天荒地也穿了一身冲锋衣,白灰色,乍一看跟他身上的款式很像。

  “周奕歌送的。”梁寄沐毫不犹豫把锅推到外甥身上,“风衣太长妨碍行动,这个要方便些。”

  方逾拾看他去拿眼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前抓住他手腕:“等等。”

  梁寄沐视线就从眼镜上移到了他手上。

  他们竟然都带了戒指。

  方逾拾的审美无法接受冲锋衣配银丝镜,委婉道:“时间还充足,梁老师,配副新眼镜去吗?”

  梁寄沐勾唇:“为什么?”

  方逾拾脑子转的飞快:“今天是万圣节,我还没来及给您准备礼物。”

  听说过圣诞节送礼,还没听说过万圣节送礼。

  不过梁寄沐占了便宜,当然不会深究,顺从地放回眼镜:“好。”

  他知道方逾拾在Y过是艺术社团的社长,对“美”有过分的讲究。

  放弃爱好没关系,梁寄沐会帮他重新拾起来。

  两人去了小区门口最近的眼镜店,刚一进门,极高的颜值就吸引来了店员的目光。

  尤其梁寄沐,头发耷下来、冲锋衣穿上,除了气质,看起来跟大学生没两样。

  方逾拾跟他并肩而立,说是同龄人也不过分。

  “二位是要配眼镜吗?”

  店员热情地迎了过来。

  贵气不缺钱的帅哥客人,谁都喜欢。

  方逾拾拽拽梁寄沐衣袖:“他配眼镜,我们看看半框的。”

  “半框款近些年很火哦。”店员自然地领着他们去柜台,“您先生喜欢什么颜色?”

  梁寄沐脚步乱了两息。

  方逾拾无所谓称呼,接受度良好地拿起一个黑的一个灰的:“梁老师喜欢哪种?”

  “你挑吧。”梁寄沐没戴眼镜看不清,“之前就说了,以后这些你来选就好。”

  “那都试试吧。”大概是得到的纵容太过,方逾拾已经装不了很拘束。

  梁寄沐事事顺着他,他要是再事事唯唯诺诺,这还有得聊吗?

  俩人杵一块得尬死。

  方逾拾抬手就把一个眼镜架在对方鼻梁上。

  没戴正,还调整了好几下。

  梁寄沐被迫和他挨得很近。

  在第一时间的僵持后,配合地微微低头,由着他胡乱操作。

  “先生您鼻梁真高。”店员的赞美真情实感,“皮肤也白,配什么颜色都好看。”

  梁寄沐礼貌道谢。

  方逾拾轻笑起来:“是好看。”

  好看到联姻都不怎么委屈了。

  他抬手摘下,又换上另一副:“灰色好像没有黑色更有视觉冲击感,您觉得呢?”

  和白色冲锋衣的反差,以及和梁寄沐皮肤的反差,常见的黑色的确是最好的衬托。

  梁寄沐说:“都可以。”

  方逾拾劝道:“没主见是当不了家的。”

  梁寄沐应对如流:“没关系,本来也没想当家。”

  “……”方逾拾咬牙,“梁总。”

  又变成“梁总”了。

  梁寄沐妥协:“那我看看吧。”

  店员立即托出镜子:“这里,您对比一下。”

  他一边试戴,方逾拾一边给他拿新款,很快面前就放了十几副大同小异的镜框。

  梁寄沐极其耐心,一幅又一幅试过去。

  方逾拾在旁边盯着,时不时发表几句评价。

  最后梁寄沐把他评价颇好的三幅全拿下了,当然,是方逾拾抢付的款。

  “都说了是万圣礼物,怎么能让您出钱?”镜片加急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做完,方逾拾看了看附近的商家,“怎么都是餐饮?”

  梁寄沐调笑道:“因为大学生的恩格尔系数比较高。”

  方逾拾想了想:“也是,大学谈恋爱除了看电影轧马路,也就吃吃喝喝最多了。”

  梁寄沐便问:“那要去看电影吗?”

  方逾拾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大学生谈恋爱和他们看电影之间有什么关联。

  但从梁寄沐嘴里问出来,两者好像就是有很密切的逻辑链。

  他鬼使神差点头准备答应。

  不想话没说出口,就被推门而入的学生打断了。

  “梁、梁老师?”

  梁寄沐几不可见地拧了下眉,淡然侧目:“宋柏。”

  “真的是梁老师?”名为宋柏的男生上前两步,才看到他身后的人,耳朵霎时染红,惊喜道,“方先生?!”

  梁寄沐:“?”

  方逾拾本来百无聊赖玩眼镜,听到熟悉的声音,虎躯一震。

  愕然抬头,不出意外,看到了男生胸口那枚曾经属于自己的……胸针。

  是上次会所按摩的那个小男生。

  我靠!

  海城这么小的吗?!

  方逾拾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宋柏做梦都没想到,会在工作之外的地方遇见这位特殊的客人。

  他为了在这所城市生活下去,不得不干一些出卖尊严的事,方逾拾是第一个对他那么好的。

  宋柏甚至顾不得他的老师,迈着步子朝方逾拾走去:“方先生,好久不见!”

  方逾拾笑得很勉强,脑子里闪过一百种灭口方法:“嗯……好久不见。”

  梁寄沐不动声色拦在方逾拾前面,挡住了宋柏悬空伸来的手。

  左右看看,语调平平:“你们认识?”

  宋柏尴尬收回手,磕磕绊绊道:“工作有过接触。”

  他对梁寄沐又怕又敬,出于自尊,在夜总会打工的事情并不想让梁寄沐知道。

  宋柏难以言齿地看向方逾拾。

  这一瞬,方逾拾松了口气。

  好。

  对方不想暴露,那就容易多了。

  他对梁寄沐扯谎道:“之前买东西手机没电,宋同学当时在收银台,多亏他帮我垫付的。”

  宋柏感激道:“都是小事,比不上您的谢礼。”

  梁寄沐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不属于这位学生消费能力的胸针。

  原来,他不是被第一个送礼物的。

  方逾拾摆手:“客气了客气了。”

  宋柏紧张地深呼吸,握着手机鼓起勇气道:“对了,上次走得太匆忙,我能加您……”

  “小拾。”梁寄沐忽然出声,“我忽然想起来,洗漱用品忘买了。”

  方逾拾成功被转移注意力:“那怎么办?白湾不好买东西吧?”

  文创目的地就叫白湾。

  因为名字好听,去年爆火出圈,上面立即抓住热点,开启了本次文创区的项目。

  梁寄沐点头:“还好附近有商场。”

  “那现在去买吧。”方逾拾开了导航,抱歉地对宋柏说,“不好意思啊同学,忽然有点事,不然你跟你老师在这儿聊吧。”

  梁寄沐说:“是我要买的,怎么能麻烦你?”

  “不碍事,很近,我很快就回来,你们聊你们聊。”方逾拾摆摆手,小跑出去。

  路过宋柏的时候,还低声嘱咐了一句:“同学,千万别暴露我去会所的事!”

  他身影消失在门口,梁寄沐温和的表情瞬间撤得无影无踪,幽深的视线把宋柏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柏腰背不自觉弯起:“梁老师?”

  梁寄沐没戴眼镜,狭长的眸子失去遮挡,身上就少了分文雅,多了分上位者的凌厉。

  他坐在窗边的休息区,示意宋柏过来:“我记得你去年挨过处分。”

  宋柏是学神经科学的,也就是梁寄沐主要任教的系。

  宋柏冷汗直冒:“是、是的。”

  他家里穷,为了海城的生活和学费,大一的时候心甘情愿被一位有钱的石油大亨包养过。

  后来被大亨原配发现,闹到主任那儿,虽然事被压了下来,他还是挨了一次不小的处分。

  梁寄沐知道内情,平静地垂下眸子:“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

  宋柏愣了愣,立即抬起头,焦急地解释:“不!我跟方先生还不是那种关系!”

  梁寄沐转了转左手中指上的钻戒,声音冷得不像话:“什么叫,‘还’、不是那种关系?”

  宋柏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他当然可以撒谎,但面对梁寄沐的压迫,心虚地说不出来。

  “不用紧张,我只是跟你随便聊聊。”梁寄沐没有逼迫他,抬手接过外卖送来的奶茶,给了他一杯,“你跟方逾拾,真的是因为帮忙结账认识的?”

  宋柏捧着热奶茶,咬了咬牙:“是的。我跟方哥很投缘。”

  刚刚还方先生,现在就方哥了。

  梁寄沐轻笑一声:“投缘?投在哪里呢?”

  他只是随口一问,落在宋柏耳朵里,却成了嘲讽。

  什么意思?

  梁寄沐是在说他们门不当户不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宋柏脸色几乎涨成了猪肝,硬着头皮道:“这似乎不关梁老师的事,老师是不是管太多了?”

  梁寄沐不置可否:“我以为你很有眼力见。”

  他左手敲了敲桌面,似笑非笑道:“没看到吗?我手上的戒指,和方逾拾是一对。”

  宋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上的戒指。

  梁寄沐大方地任他打量:“你的私事,我当然不感兴趣。但我爱人的事,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过问?”

  宋柏紧握奶茶,挤出的两滴落在手上,他条件反射往身上抹。

  回过神后,尴尬地无地自容。

  梁寄沐视若无睹,没有任何取笑他的意思。

  可宋柏还是觉得窒息,他的老师只是静静坐在那,就给他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梁寄沐并不是一个温柔的老师,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关心学生心理活动和生活习惯。

  是好是坏都与他无关,他在意的点从来就那么几个。

  “宋柏,我现在不是以老师的身份劝导你,是以一个已婚人士的角度警告你。”

  “别对我的人动不该有的心思。”

  ……

  方逾拾拿着一包洗漱用品回来的时候,刚巧撞上匆忙跑出来的宋柏。

  男生撞了一下门,差点跌倒。

  他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怎么了?跑这么急?”

  “没、没事!”宋柏像见了猫的老鼠,猛地挣开他手,“那个……谢谢您。”

  “哦。”方逾拾满不在乎地收回手。

  宋柏眼尖地发现了他手上那枚钻戒:“您……结婚了?”

  “嗯?宋井溪没给你说过吗?”方逾拾乐得跟他展示自己七位数的钻戒,“是啊,已婚。好看吗?”

  为了装好孩子,他身上首饰卸得一干二净,好不容易拿到“结婚戒指”这么个光明正大带首饰的理由,当然不会放过。

  这钻戒不是当婚姻带的,是当装饰带的。

  也不知道戒指哪里刺激到了宋柏,小同学脸色难看至极,甚至没跟他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方逾拾拧了下眉。

  他不喜欢没礼貌的孩子。

  看来下次去会所,不用点这位了。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梁寄沐神出鬼没浮现,用杨枝甘露碰了碰他脸。

  “看什么呢?”

  “看您学生。”方逾拾接过杨枝甘露乖巧道谢,“梁老师,桃李满天下。”

  “嘴贫。”梁寄沐忽然伸手揽住他肩膀,往身边带了带,“有车,小心点。”

  方逾拾半倚在他身上,眯着眼享受了几秒木香味:“嗯。”

  梁寄沐对他的不抗拒很满意,视线越过头顶,明目张胆挑衅地看向对面在偷窥的男生,动作语气却很温柔,故意低下头道:“眼镜好了,我们走吧?”

  没有任何接触,但从对面的错位视角看,就像是他在低头亲吻怀里的人一样。

  方逾拾无所察觉:“车停在哪里呀?”

  “我已经让人开过来了。”梁寄沐抬眼,确定对面那人离开后,轻轻把人松开,“抱歉,冒犯了。”

  “没事没事。”方逾拾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想到宋柏跑走的模样,好奇道,“您刚刚训那位宋同学了吗?”

  “没有,”梁寄沐面不红心不跳,“只是问了一下他的家庭情况。”

  方逾拾回忆了一下:“是交不起学费吗?”

  梁寄沐反问:“你很关心他吗?”

  方逾拾诚实摇头:“我跟他不熟。”

  梁寄沐勾起嘴角:“不用操心,你那枚徽章的价格,即便二手转卖,也足够他后面两年的学费了。”

  方逾拾看着他去开车的背影,抿了抿唇角。

  这人怎么说话那么微妙呢?话中有话?嫌他败家?

  梁寄沐没给他多余思考时间,绅士地替他打开车门:“快上车小拾,再晚点,到地方就要天黑了。”

  ……

  开长途对一个人的驾驶水平和性格本身很有考验。

  方逾拾再一次从梁寄沐身上感受到了沉稳和可靠。

  全程匀速,颠簸急刹喇叭都没有,活像等距平移,就算有傻逼超车插队,也不会生气叫骂。

  稳得除了午饭时间,方逾拾一直在安稳补觉。

  要不说老一辈都说,结婚还得选年纪大的呢,年纪大确实会疼人。

  他再次被叫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梁寄沐一人拿着两人的行李,站在车门口小心翼翼晃他肩膀:“小拾,醒醒。”

  “嗯……”方逾拾迷迷糊糊的,抓住他手在脸上蹭了蹭,“好困啊。”

  梁寄沐目光不由得软下来,指腹摩挲着他脸颊:“到地方了,上去睡吧。”

  方逾拾皱皱眉,挣扎半天,费力撑开眼皮。

  等看清面前人,立马精神了,猛然松开手:“梁老师!”

  还是这么戒备。

  梁寄沐无奈直起身:“醒了?”

  “嗯嗯嗯!”方逾拾灵活地下车,拿过自己行李,“等很久了吗梁老师?”

  “没有,刚到。”梁寄沐拿出两人身份证递给前台,自然而然道,“麻烦开两间房。”

  方逾拾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梁寄沐不会主动跟他住一间,刚才他还是不免紧张。

  出差定的比较匆忙,他们对这边酒店也不了解,就没从网上订。

  反正来这儿旅游的人暂时还不多,现场不愁订不着——

  “抱歉先生,”前台不好意思道,“我们这儿只剩一间房了。”

  方逾拾:“……”

  方逾拾:“?”

  what?

  这么戏剧性的事情都能发生在他们身上?

  他蹙眉道:“都没了?总统房?家庭房?价格无所谓的。”

  前台在电脑上查询后回道:“也都没了,我们现在只剩下一间豪华双床房。”

  方逾拾震惊地看着安静如鸡的酒店:“全满?你们这儿旅客素质挺好啊。”

  满员的十层酒店楼找不到一丝人烟气,谁信?

  前台公事公办道:“是这样的呢,可能还有些人没抵达入住。实在很抱歉,不然二位看看,能不能一间房将就将就呢?我们双床房很大,不会挤的。”

  方逾拾蹙眉掏出手机。

  梁寄沐很懂,他刚解锁,就把搜索界面递到他面前:“方圆十里,就这一家五星的,其他都是三星以下、民宿或者居民楼了。”

  方逾拾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对住宿环境要求很高,四星以下绝不考虑。

  “不过十五公里外还有一家四星的。”梁寄沐说着,收回手机,淡定切出页面,回到微信新消息上。

  【1:梁总,按照您的要求,房间都订满了。】

  【1:/位置/】

  【1:不过这还有一家四星的,需要订吗?】

  梁寄沐点开键盘,拇指悬在上面,没立即回复。

  直到方逾拾认命地一声叹气。

  “算了,太晚了不折腾了,就这儿吧。”

  梁寄沐眉毛极小幅度上扬两毫米,不紧不慢打字。

  【笑看人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