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岁末神清气爽的起床,她一早收拾了,打开门, 她在宿舍里的所有用具和书都被整齐的放在门口。

  李岁末把东西收拾进屋里,左看右看, 连接电梯的走廊空无一人。

  “……”

  李岁末牵动嘴角,带上门进屋, 过了几分钟, 她便收拾东西去上课。

  秦卿的课,李岁末还是有点紧张的,她昨晚搬进了秦卿的宿舍,立刻就被销金窟一样的屋子迷了眼。

  她果然被腐蚀了, 李岁末连连敲头,只恨自己以前穷怕了, 过了半年多糜烂的日子, 那矜贵挑剔的性格怎么就像刻在了骨子里了一样?

  李岁末走出教师宿舍的楼,再往外走几百米, 路上行人渐渐多起来, 李岁末就捏紧了怀里的书。

  五指收得紧紧的,来往许多人都在暗暗打量她。

  李岁末不免心虚,她搬进秦卿的宿舍时是晚上, 大雪纷飞,冬天的校园内几乎没人逗留, 消息不应该被传播得这么快吧?

  她斟酌, 然后抬手闻了闻手腕,那瓶香水是她惯爱用的一款,早上洗漱时, 实在心痒难耐,就在手腕和脖颈后涂了一点点……

  总不至于,因为一瓶香水被人发现吧?

  只是周围的目光,暧昧的有,调侃的有,为什么还有戏谑看好戏的。

  李岁末目光转过去,这些目光怪异的人又纷纷转开眼,等着她一路走到教学楼下,碰到了杨舒雅和方婷。

  方婷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李岁末才后知后觉。

  “怎么了?”李岁末问。

  杨舒雅轻嗤:“你不知道?秦卿连这都不告诉你?”

  李岁末拧眉:“你有话直说。”

  方婷:“末末,学校在传,秦老师她的……”

  “方婷。”杨舒雅斜睨她一眼,方婷顿时噤声。

  她不说,李岁末也就不问了,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更何况是秦卿,总不会做出些对她不利的事。

  教室门前,周围窥视的目光的都丁点不减,李岁末走进教室,讲台上,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与她对视。

  “李岁末?”少年拿着花名册,对进门的每一个学生进行点到。

  李岁末拖拖拉拉的嗯了一声,问:“秦老师呢?”

  少年薄唇轻抿,张口:“昨晚秦老师在群里说今天的课会安排我代课,你没收到消息吗?”

  李岁末一愣,一边窸窣的交谈声传开来。

  声音愈大,有人壮着胆子调侃:“小公主没进我们群呢!”

  “看不上!”

  “哈哈哈哈。”

  “小老师真好看!跟末末有两分像啊。”

  “一个公主一个王子?”

  “哈哈哈哈哈哈!”

  课堂闹哄哄的,因为秦卿不在,大家都有些太过放纵了。

  李岁末拧眉,然后松展开来,台上的少年继续点名,她看了一会,就想起来了。

  是和秦卿有过一段的那个男孩,给秦卿手低下的助理打杂,现在被秦卿叫来当助教,代替她那样的人物,以秦卿的立场身份,来看管这些学生。

  难怪了,今天一早,那些纷至沓来的目光里暗含着的幸灾乐祸。

  ——原来,他们认为自己失宠了。

  李岁末轻咬薄唇,从身边的眼镜盒里摸出一只黑框眼镜,挂在鼻尖上,女孩乖顺可人,表情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异样。

  有人挨着她说话,问:“唉,原来秦老师是男女通吃?”

  “你说,她跟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李岁末推着鼻梁上的镜框,杏眼弯成半月,“通不通吃不知道,不过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倒是轻轻松松的。”

  “你!你讲不讲道理。”

  李岁末斜眸:“少来撩闲,我没那个闲心搭理你。”

  女孩:“我知道了,你生气了,订了婚又怎么样?你们那样的人,几个不是红旗不倒彩旗飘飘,你在外面玩的还少吗?”

  点完名,少年收起花名册,他笑盈盈,目光怯生生,看起来无害又懵懂。

  “看看,你两真像。”

  走了一又来一个,李岁末叹了一口气:“杨舒雅,你有这个心思,还不如多陪方婷。”

  杨舒雅冷笑着退开。

  “各位,今天秦、秦老师不在,让我代替她守你们一节课,我给大家打印了这节课的重点。”

  男孩把资料分发了,李岁末拿到一份,助教落款上,有个叫陆言的名字。

  原来叫陆言。

  李岁末百无聊赖的戳着本子。

  “怎么了?末末。”少年的嗓音还没变,声音爽朗,停在她身边。

  李岁末懵了一下,这男孩上回见她,还恭恭敬敬的喊她小姐呢。

  她没说话,陆言就离开去了其他同学那里。

  “哟,还叫末末呀?怎么,你们处得不错,那在秦家是谁做大?谁做小?”杨舒雅挑拨道。

  蓦然。

  秦卿被按在车边承吻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啪嗒一声,李岁末手里捏着铅笔的芯子被按断在雪白的速写纸上。

  胸口又酸又涨,涨得难受,一口郁结之气,上不来下不去。

  “呵。”李岁末扔了笔,冷哼一声。

  *

  *

  下午,A市难得出了太阳,大雪也停了,温度似乎高了一两度,李岁末陪同季雯静去和李恩升签离婚协议。

  李恩升:“雯静,你再想想。”

  季雯静没说话,拇指磨挲着哪行签名,合同末尾,她主动放弃夫妻共同财产的条例特地做了加粗加深。

  李岁末:“妈?”

  季雯静:“没什么好考虑的了。”

  落笔,几十年恩爱走到了尽头。

  李恩升表情颓废,季雯静也白着脸神情恍惚。

  李岁末收好季雯静的那份合同,在门口叫了车,搀着季雯静去李家的别墅收拾行李。

  “要,搬吗?”季雯静不确定的问。

  李岁末扭头,李恩升就道:“别墅给你母女住,我搬。”

  李岁末也不拦着,三个人回家,当天下午李恩升就搬出了别墅。

  只是,穿越初期,李岁末做过无数次家庭的美梦,还是败在了剧情之下,她不免惆怅,又或许受了原身影响,李恩升的东西一件一件搬离李家时,她脸上的笑容,嘴角的梨涡,就越来越浅淡,直到消失不见。

  李恩升的衣物是从客房里搬出来的,季雯静看着,嘴角挂着无奈的笑,“我和你爸已经分房快一年了。”

  季雯静拍着李岁末的肩膀,把女儿搂进怀里。

  “妈。”

  季雯静:“末末别自责,我和你爸爸走到今天,和你没有关系。”

  李岁末把头靠在季雯静的肩膀上,她缓声说:“妈,等所有事情结束,我们就搬走吧,我给你介绍小鲜肉,小狼狗,你喜欢哪个?”

  季雯静哈哈哈大笑。

  李恩升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屋里传来母女两清脆悦耳的嬉笑声,李恩升一顿,旋即,拖着行李背影狼狈的离开李家。

  第二天,李恩升的公司股份大跌。

  第四天,李家公司正式被秦家收购,当天,数次跌停的股指,又有了回弹之势。

  李岁末在秦卿的宿舍住了几天,要来元旦将至,跨年马上就要到了,上一次见面之后,李岁末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秦卿了。

  “这是什么?”李岁末鼻子红彤彤,站在楼下,看着陆言把车后的大包小包卸下来。

  陆言一笑:“秦总今天和合作商吃饭,说不能和你跨年了,就给你准备了一些礼物。”

  礼物盒大小不一,不一会就把空地堆成了一座小山。

  李岁末敏唇,问:“那你呢?你还要去哪里?”

  陆言一顿,转身埋头说:“去接秦总,她喝多了。”

  “喔。”李岁末呆呆点头,随便搂了两个盒子抱在怀里,转身,被面前的矮台阶绊了一跤!

  “末末!”

  李岁末若无其事的爬起来,捡回扔出去两个盒子,随意拍了拍身上,然后说:“我没事,这些你替我送上来吧。”

  陆言捡起剩下的盒子和纸袋,跟在李岁末身后,小小的电梯里,两个人一句话没话。

  气氛怪异,李岁末随意一瞥时,注意到陆言在偷看她。

  她不自觉抬头挺胸,下巴颏升高,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

  李岁末的色/貌也是难得一见的,陆言心怀鬼胎,免不得拿自己和李岁末比较,他暗自思忖一番,最后只能抿唇,目光黯淡的转开眼。

  送完东西,陆言离开,李岁末站在门口,双手环胸,模样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

  等人走了,她心里积压了几天的郁结之气,才缓缓吐出了一截。

  爽快但感觉还缺了点什么。

  李岁末嘴角高高挂起,转身哼起小调,大步刚迈开,她惊呼,直接摔在了地上的绒毯上。

  李岁末吃痛,眉头紧锁,她挽起裤腿,才发现膝盖磨伤了,刚才只顾着打肿脸充胖子,现在才发现伤势要比自己想的要严重一些。

  李岁末瘸着脚,一蹦一跳在屋里找到医药箱。她席地而坐,拿出酒精替自己消毒,酒精刺激得人疼,她痛狠了,眼泪就簌簌往下掉。

  “秦淮言!都怪你!”

  骂完了,她一呆,泪光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的,李岁末自言自语:“……自己摔的,我骂秦卿干什么?”

  不多时,付燕晓的语音消息不厌其烦的弹过来。

  李岁末腾出一支手点开。

  “末末,你真不出来玩?跨年啊!外面可热闹了!”

  “我说你和那个毕业设计死磕什么?天闭关闭关!外闭你就真的自闭了!”

  李岁末:“……”

  “还有,一小时三十六分钟倒数,末末,你来不来?”

  李岁末那湿巾擦了手,指尖刚摁住语音录入键,门铃响了。

  “一会再说。”李岁末低头,对着录音条飞快嘱咐完,拖着伤腿快步走到门口。

  “嗨!小白兔!”

  李岁末:“……是你啊。”

  “哟,失落的小表情,你以为是谁?”

  李岁末敷衍一笑,说:“进来吧,拖着自己换。”

  赵意站在门口不动,她目光逡巡过屋内,很快打量之后,说:“私人地界,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她从旁拽过一道身影。

  李岁末:“秦卿?”

  赵意扶住秦卿:“老马失足,这人几年没醉过,今天被几个能喝的灌翻了。”

  李岁末觑了一眼,秦卿一头乌发盖着脸,看不清模样。

  “有人敢灌她酒?”

  赵意就笑:“傻兔子,你以为养活几万人的秦氏,那么容易?”

  李岁末没说话,手拉着门就要关上。

  “唉——”赵意一脚踩进来,硬生生用半个身子拦着她。

  李岁末:“太晚了,不方便。”

  赵意笑:“你们订过婚的,有什么不方便的?人我给你留下了,是死是活由你说了算。”

  李岁末:“……”

  “砰!”

  随着一声重重关门声,秦卿倚着墙的身体软倒在了地上。

  李岁末忍了忍,过去扶她,嘴里嘟囔着:“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来。”

  她等着秦卿回应她,等了半晌,扶着的人呼吸匀长像睡着了一样。

  李岁末抿唇,把秦卿往次卧里拽,“秦卿,你真是……”

  她抱不住秦卿,几乎是用整个身子抵着秦卿,半拖半抱弄进房间的。

  好不容易把人安顿好,一番动作下来,李岁末的额头沁了一层薄汗。

  离得近了,秦卿身上淡淡馨香传来,还伴着浓重的烟酒味。

  赵意拨了个电话。

  李岁末接过。

  赵意:“对了!秦卿有洁癖,你记得给她擦擦身子再放她睡觉,不然明早起来,就算你是她老婆,我也只有替你收尸了!”

  “嘟嘟——”

  李岁末来不及拒绝,电话那头就传来忙音。

  “……”

  一时间,她心里七上八下,犹豫不决。

  最后,她无奈,去浴室绞了湿帕子替秦卿擦脸。

  秦卿喝多,整张脸都是绯红绯红的,配上她明媚的五官,大概因为眼睛闭着,那天生的多情和骨子的淡漠矜贵全被隐藏住。

  这样看,秦卿睡着了,眉眼顿时温和许多。

  李岁末恶从胆边生,拍了拍秦卿的脸,说:“擦个脸就够了,谁多管你!”

  “擦……”秦卿嘴唇动了动,吐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

  李岁末没听清,去浴室洗帕子,等回来,就见横在床上的女人,已经自己挣掉外套,栗色的毛衣被她用手捞起来,她想脱,但动作笨拙,怎么弄都不得章法。

  李岁末僵在原地。

  秦卿脸埋在了衣服里,但铺陈的黑发在身下乱七八糟的卷起来。

  有好多,落在了腰上,随着秦卿自己不断挣扎扭动的身子,那黑发轻慢慢搔过腰,伴着冷白色紧实的腰肌,一下一下搔过,像搔在她心尖,痒麻入骨。

  李岁末满脸通红,眼睛里的两簇火忽明忽暗。

  作者有话要说:  姐姐是诱攻,以前看到有人猜诱受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