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绣并不想在这方面说大话, 既然已经说了就要去实现。
无论做到哪一步，至少这个时代已经留下她的脚印。
往后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但未尝不是一种好事。起码还有机会。
半胡人出卖山区地点, 将一百胡骑领到山沟一带，这个山沟呈现与山体断裂开的状态, 很像山脊, 但因为有塌陷不规则的岩石路可以下山, 所以叫白沟。
百骑长站在偏僻的山角望见山区内有很多穿着奇形怪状的人，有胡装有楚装，也有两者皆有的服装, 甚至小部落里的灰服。所有人其乐融融围在池塘边钓鱼，岸边生火, 烧锅子, 一旦钓上, 立马就下锅。
楚人风味多, 厨艺好，立马拿了去腥的三件套丢进去：生姜大蒜葱段。
偶尔有人偷偷丢番薯进去, 立即被楚人骂不懂吃糟蹋了一锅鲜鱼汤，吃了半年番薯还没吃腻。
那人也只是悻悻然摸摸头，实在是以前饿怕了。
百骑长鄙夷地扫了一圈，问那半胡人：“这就是被重点保护起来的阳城人？”
半胡人低着头不断道：“是是是。”
“这道山沟为什么没人把守？”百骑长虽然看不爽半胡人, 但毕竟是半个族人，比起楚人顺眼多了。
此刻他却起了疑心，既然要保护这些愚蠢的东西, 为什么山沟没有设防？
难道是陷阱？
很快半胡人给了他解答：“这, 这山沟岩头下有个驻洞, 里面有重兵把守。”
重兵？百骑长并未看见一个人, 他立即派人顺着山沟下去探查。
不到一刻钟，探查的胡骑果然验证有驻洞，他们本来想偷袭端了那洞巢，可里面却突然发出奇怪的一阵声，如响天雷，直接将野猪射出无数个血窟窿。
难怪没人特地守白沟上，下面就够堵死从这进攻的敌军。
百骑长立即调回所有人不要落单，他主动去汇报帖木，证实阳城里不仅有上官绣，还有青州战传出来的杀器一窝蜂。
那个一窝蜂或许是真的！
当然仅仅是看见一头野猪被射穿是无法证实一窝蜂的可怕之处。
更别说实战。
对付齐兵可能不过是毛毛雨罢了。但对付拥有高超骑术的苍鹰大军，显然还未有一次大实战。
死在阳城的那六百人完全是因为情报不足被楚人阴了。
马桂觉得阳城一战不确定因素太多，还是希望帖木不要冒险打消耗战。因为后面的葭兵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势必在调整过来追击他们。
帖木反问他：“你除了让我杀一些毫无寸铁的普通人，还能说些什么？”
这并不是他的良心发现。
而是他觉得杀普通人没有挑战性。
远没有神秘的杀兄仇人上官绣来得更有挑战性。
“越是如此，我便对她越感兴趣。”帖木戾眼充满嗜血的欲望：“作为楚人的你怎么会理解马上民族的精神？勇敢开拓冒险，这是我们骨子里追求的东西。”
“上官绣她不逃正合我意。”
帖木说着哈哈大笑，语气带着恨意与一些赞赏：“我与她仅仅周旋一天，还以为她跟个贪生怕死的楚人一样，从北草原千里迢迢搬家来北境，早就过上那些醉生梦死的日子。”
“可现在看来，她也并未丢掉我们马上民族的无畏的精神！”
马桂脸色非常难看，觉得帖木句句话都在对他冷嘲热讽，平常嘲讽楚人也就罢了，如今这支军队完全靠自己这个楚人出谋划策才能顺利到达阳城。
帖木非但不感激还变本加厉。
马桂的心气很高，一来他是文人，二来他是阿铁木大汗座下军师团的幕僚，地位相当于苍鹰将军。
无论地位和实力都不比帖木逊色，但以帖木为首，甚至大半北草原将军都认为什么阴谋诡计遇到他们的苍鹰大军都要靠边站。
信奉武力至上，战术上重视计谋，战略上却藐视。
马桂：“既然将军那么认为，就和马某打赌，若您成功诱出上官绣，那接下来的行动，马某一律不开尊口！”
帖木见他生气了，人也变得收敛许多，他道：“军师何必同我生气，你也了解我的性子。”
“只是你太不了解胡人的本性，所以我难免站在自己同族上说了这一番话。”
马桂没有回话，心里非常不痛快，他不觉得胡人的本性就只是勇敢无畏杀戮，胡人也有丧家犬。
并且胡人倒戈中原主动被同化的族类已经有前车之鉴了。北草原就是不愿意被同化才会与丹州纪州划清界限。
还认为丹州和纪州不过是曾经同一个祖先，现在已经是异族的种群罢了。
俗话说就是血统不纯了。
马桂最后意味不明地说道：“这个世上没有永久不变的人群，只有短暂的强者！！”
“将军，请您不要拖到明天，尽快速战速决！”话落他骑马去到后方，一副决然不管帖木的态度。
实际已经给帖木定好时间。明天为止。
帖木满不在意，马桂确实掌握了他的进攻时限，不过他已经有办法了。
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山区草棚里，阿桑公数着一箩筐一箩筐代表各村出战的战利品，他乐得合不拢嘴，心想今天怎么会那么多巧合，又是鱼又是水，简直是如鱼得水。
“真是好兆头啊！”阿桑公刚感叹几句。
突然守在外山的卫兵迅速跑进来，挨个挨个传话，最后终于传到阿桑公耳朵里，那就是阳城失火了。
后山也失火了，那火一路快蔓延到山区来了。
阿桑公顿时带着人出门看看，果然看见远处数百米的高空上，黑烟笼笼上升，裹挟着火光，被一阵顺风刮得火势更大。
阿桑公见此差点抽自己的嘴，刚刚还说如鱼得水，好兆头，这会儿打脸了。
身旁的人们都害怕的不得了，更多人担心自己辛苦大半年的家底：“阿公要不要去救火？”
“不是防火演习，怎么还真的着火了？”
“阳城都着火了，我们快下山救火吧！”
“别愣着了，大家快下山吧！”
阿桑公也被这帮年轻人喊慌了，他赶紧去找图尔，发现图尔刚从山下上来，浑身黑灰，好像从烟囱里爬出来的一样。
图尔一来，卫兵们顿时有主心骨了。
阿桑公连忙冲到图尔面前问道：“图尔山下发生什么事？”
图尔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请阿桑公进屋子再说，然后再把当地的年轻人都聚集过来，因为年轻人都比较冲动，容易好心办坏事。
图尔就特地抬手指了阳城着火的一处地方：“你们看那曾经是最穷的村子，破得不行，附近为旱地缺水多草，本校尉查访时就经常担心着火了，住在这里的居民该如何是好？”
“现在防火演习果然验证本校尉的猜想。”
很快有人质疑：“可是着火的地方不止那一处！”
图尔顿时嗤笑道：“你看见着火的时候，火只烧一家的，那么省事，大家还用得着怕走水，或者做防火演习。”
“要是可以，我早在丹州放火了，还用的着打仗吗！一把火就把那群家伙烧回老家了！”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顿时哄笑一阵，因为图尔说话诙谐，紧张的气氛缓解不少。
阿桑公还是很担心道：“后山那把火呢？”
图尔道：“一定是有人放火。”
这次他没有隐瞒。
只不过他没说是谁放的。
帖木那阴毒的家伙就是想用一场火将阳城居民都逼回阳城，或者在山区待着民心大乱。好给首领添堵。
还好有个防火演习，当初他们做足了戏，还挖了隔离带，相信那阵火烧到二百米外就不会再往山区里烧。就算烧了，山区也有水。
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民心。
“是哪个混蛋！？”阿桑公立即吹胡子瞪眼，对阳城的每一根草木，他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
现在听说有人敢打阳城的主意，整个人已经怒不可遏。
其他人的心情也是如此，他们很多都不是本地人，都是逃难来的外乡人，住得不久，可胜在安稳，还被阳城这种纯朴的气息所吸引。
这里没有楚人胡人之分，就算遇到嘴皮子碎的人，骂对方几句，也就算了。根本没有什么大仇。
也不会因为楚人和胡人而受到特别的待遇和特别的歧视。
别人有的，大家都有，差别不大。
除了干事每日奔波辛苦多得点粮，大家几乎没有异议。
因为阳城的待遇已经算比较公平。没有仗势欺人的家二代横祸乡里，也没有当兵大爷白吃白喝，更没有贪官变法征税吃民脂民膏。
这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世界。
图尔打了个哑谜道：“我相信大家都奉公守法，一定不会烧山放火，毕竟烧了那么多木头，损失的还是咱们自己。”
“大概是外人，或者是谁不小心点的火，你们放心，我一定给大家查出来！”
“阳城着火，估计类似这般意外，也许是哪家炉灶忘记灭火了，莫慌，事后卫所会统一放房权，允许你们免费造新屋，正好推倒重来。”
有了图尔保证，阿桑公总算松口气，他见多识广，也懂得见好就收，于是招呼大家回去，都准备水，防止火烧到家这边来了。
可还是有人肉疼，觉得现在救火至少还能保住房屋。不必那么浪费。
聪明的人觉得这点说不过去，可不太敢吭声，只能默默的怀疑。
图尔心里也七零八落的，他这番说法最多维持一天，明天就再也阻止不了居民怀疑然后下山了。
希望首领能在凌晨之前决出胜负。
阳城多处房屋正在着火，探子来报，帖木似有退回去的准备。
努斯听着不对劲，那个帖木当初就跟疯狗一样追着首领到阳城，现在突然说走就走，肯定有诈。
此刻上官绣正在恶丐山附近，这里离云州特别近，除了城内还有点散兵，其他的基本被她撤去比较的安全的地方。
清出来的地方就在河山商路。
这里一大片空荡荡的阵地，正适合战斗。
至于她为什么会选在恶丐山？难道就不怕云州再次遭殃？
因为旧据点还有她的人守着，只要她带人挡在云州前，无论成败都能退守旧据点，胡骑如果逃势必也要从河山那一代逃走。
这是折返北草原最近的地方。
她要完全掐死这支敌军！
当上官绣听说帖木要撤退，她忍不住笑了：“他已经洞悉我的目的，知道我也在等他。”
正面战场上从来无需什么阴谋诡计，后方准备的一切都是为了尽快清出阵地。还有拖延一点点时间。现在葭州的军队不说直接来阳城支援，起码已经转移不少百姓。
山区的居民，她暂时不用担心，一窝蜂借助山形的优势足以发挥最大的作用。那把山火也烧不到山区。
因为你附近已经挖了防火隔离带。
“努斯去将人引过来。”
努斯：“唯！”
阳城东门的帖木率领军队退了五十米，果然就见努斯带着三百人马出现，他们带着便携的一窝蜂架在城砖猛地一放，瞬间引起胡骑的注意。
这股胡骑非同凡响，听到声音便迅速散开。
一窝蜂的短箭伤了不到二十人，再发动攻击时，胡人擅长的骑术终于发挥作用。
帖木看穿对面胡人只放不攻的目的，他抬手指挥部下：“此箭多少步？”
“被伤我军在百步外，威力惊人，准头也稳。”一个百骑长冷静地分析道：“但速度差在二个呼吸间。”
速度比起骑术已经很慢了。相当于五秒，五秒，苍鹰胡骑已经足够杀七人。
这是苍鹰胡骑才有的战绩。
帖木又故意派人去试一窝蜂，百骑长主动率人冲锋，对面的努斯立即发动一窝蜂，数十枚短箭射向胡骑。
万万没想到这次攻上来的胡骑与众不同，他们手扛盾牌分别分成两排，无盾持矛快速躲在盾牌后。
短箭毫无虚发伤了十人，其余都被盾牌挡住，而后骑兵单臂投掷一杆长矛当标枪使用，瞬间穿死一窝蜂的几个弓箭手。
距离仍有十米。
努斯立即催促：“继续发射！”
卫兵们立即推开兄弟的尸体，继续装填，还未来得及发射，一杆杆铁枪被投掷过来，有的还插进一窝蜂的箭口，直接导致一窝蜂报废。
努斯：“还愣着干什么，快......”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卫兵扑倒在地上，一杆标枪从他头皮擦过，直接钉在一窝蜂的箭口上，甚至将箭筒给扎歪了。
努斯震惊盯着被毁的一窝蜂，瞳孔颤动，内心对一窝蜂的信仰瞬间崩塌。
“总卫，快逃！”一队卫兵反应过来迅速拖着他的胳膊撤退。
其余人想走发现骑兵已经围上来了，大家咬咬牙干脆留在来断后。
可谁也没想到当努斯走后，除了跑掉的小队，剩下的人全军阵亡。
努斯回到恶丐山，他久久无法回神，整个人已经呆滞。
他早就听说苍鹰大军是阿铁木家族的精锐，可远不如亲眼一见，北草原的骑兵远比自己想象中恐怖。
他还以为一窝蜂可以压制一下...。
努斯的反应让一千八百人十分疑惑，还有人等剩下的兄弟回来，可久久不见人。
终于有卫兵将努斯送到上官绣面前。
上官绣擦拭着移影枪，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努斯脸上，大概猜到他遭受了什么刺激。
她环顾周围一圈才道：“努斯，我时常在想胡人为什么会那么强？”
“他们会用战术吗？”
“又或者他们的武器精良。”
努斯慢慢抬起头，然后呆呆地摇摇头。
上官绣停止擦拭移影枪的动作，告诉他：“草原是出了名的资源匮乏，靠天吃饭，比之楚人的农耕还要朝不保夕。除了马，武器也许还比不上楚人。”
“他们懂什么战术？压根就不懂。为什么那么强？”
“因为靠杀人生存。”
一个长期在资源匮乏的地区生存的民族，只剩下挣扎求生的意志，没有那么多资源留给他们风花雪月，让他们能够喘口气。
如此严酷逆境生存下来的人，一旦遇到绿洲般的中原，留守在那里的还是已经衰落的楚人，自然就要成为一块肥肉被群饥渴的饿狼盯上。
努斯咽口水，抖动着两片唇道：“您，您的意思是我们差的不是武力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我们和他们有多大的差别。”上官绣多说无益，她起身将努斯拉起来，再郑重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给他甚至所有人打气。
“一窝蜂只是一个瑕疵品，我们不要依赖它，我们要靠的是自己平日的训练。”
“你们只需要按照训练的来，不要着急，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机会多得是。”
几个月的训练量可能不够，但能够有机会实战一次，比三年的训练效果还要事半功倍。
努斯这才挺起腰身，擦擦额间的冷汗，一千八百卫兵心里头都明白，他们这场是生死之战。
只要总兵在，他们就算是死，也不会孤零零了。
所有人当即振作起来，士气大涨。
北门很快穿过一匹匹呼哧的战马，胡骑一涌而出，迅速冲往恶丐山。
恶丐山并不远，尤其是上官绣故意留下不擦的脚印，让帖木率人迅速包围河山附近的所有出路。
似乎怕上官绣跑了。
反过来也是一样的。
一个探子立即汇报帖木：“敌人就在恶丐山脚！”
帖木毫不犹豫地率先冲去恶丐山，马桂在背后追赶，阻拦帖木：“那女人十分狡猾，怕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我说过，你们楚人根本不懂！”帖木内心早就笃定上官绣想和他正面硬碰硬。
正合他意。
否则也不会有阳城火不灭，在他表现自己要离开的时候，立马暴露自己的踪迹。
马桂便不再阻止，他停下马，反而开始对那个一窝蜂感兴趣。
只是一年不见，中原也研发出这种冷器了？
马桂有些心惊，一个一窝蜂虽说镇不住苍鹰大军，可对付普通大军却绰绰有余。那个一窝蜂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假以时日若让上官绣此人得道，怕不是会成为北草原又一大敌！
不行，他得去研究研究一窝蜂！
就在马桂要离开时，帖木派出的两个骑兵突然拦住他，提醒他：“将军有令，在他未决胜负之前不许您擅做主张！”
“我又不参与打仗！我留守后方！”马桂面上镇定，其实心里已经很捉急了。
早知道过来时就将一窝蜂带上了。
两个骑兵只是冷冰冰拦着他不语。
帖木策马的时候不忘回头一瞥，似乎早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反而阻止马桂。
身边的百骑长已经换上长刀：“将军，北草原因为军师团已经乌烟瘴气，大家都学起培养军师，玩什么勾心斗角，导致力量分散。”
“铁戈家族自从折损了大将，就只剩下您能够撑着，当初楚人军师与田大将军进军资源地，若不是军师团坚持迁移，也不会造成失守。”
“我看那些楚人就是派来拉低北草原的水准。”
帖木见百骑长满脸不屑的样子，他冷笑道：“你懂什么？北草原得军师团后，受益的地方多了去。”
“自己没脑子执行别人的对策，输了，能怪谁？”
说罢，他警告百骑长：“我今日处处针对马桂，是不想他插手我与仇人的决斗。”
“若他插手，上官绣早就插翅难逃了！”
而插翅难逃的上官绣刚给卫兵们打完气，地面传来马蹄的震踏，尘土飞扬，声势浩大，不一会儿便见上千圆帽黑甲的骑兵在路口停住，军队两边让开一条道，一个魁梧戾眼的胡人大汉慢悠悠地骑着一匹白马站了出来。
百骑长顿时大吼叫阵：“何人上官绣！滚出来！！”
努斯直接瞪眼，两军相遇，远比他们想象中简单粗暴。
没有任何遮遮掩掩。
上官绣翻身骑上卓月，卓月呼呲呼呲跑前二米停下蹄子，她遥望前方只看见为首的人的身影，那大汉的身形有点熟悉，很像帖戈。
“有马的上马，无马的，按照训练来！”她不忘提醒道。
话落，上官绣率先持着移影枪上前，枪头对下，同样帖木金银格刀出鞘，他双胯驾着马上前，两军将领近在十米内，终于看清对方的脸。
帖木当时怒意滔天，杀气横向，他低沉一叫：“你就是上官绣？”
上官绣从那对戾眼看得出来几分熟悉的面貌：“你跟你哥哥长得很像。”
她本无意一说，帖木立即踩马镫朝她冲来。
上官绣亦冲过去，两人面对面二米，骑着各自的马儿，互相周旋，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动手。
但偏偏都耐住性子。
帖木远比上官绣想象中要冷静。
同样上官绣比帖木想象中更肆意妄为！
区区二千人竟要对付他五千精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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