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还是要加班, 买回来的菜在冰箱里,抱歉哦士郎,晚饭只有你自己做了, 不用留我的份。

  PS:如果今天樱也来了, 记得吃完饭以后送她回家,务必送到家门口啊你这个傻小子!”

  好了, 短信编辑完成。

  发送!

  赛西亚用最快的速度抽空发完这条短信,就顾不上碰手机了。

  如短信内容, 他今天还是那么忙, 也还是要加班——那一边收到短信的弟弟完全不觉得意外。

  虽然让弟弟不用给他留饭, 但在已经晚上七点多的现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

  病人们真是太热情了,让赛西亚差点产生一种他们不是来看病的、而是冲自己本人来的错觉……应该不是吧?

  挂在墙上的时钟的指针在缓慢地转动。

  晚上的最后一位病人是最近经常来的熟人, 自称头晕头痛恶心想吐,但赛西亚给他做了好几次检查,却发现这位病人只是轻微感冒,连发烧都没有。

  因为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毛病, 赛西亚疑惑之余,只好建议病人去设施更齐全的大医院再检查。

  然而,病人先生坚持说, 只相信卫宫医生,就算只是这里输输液也好,看着卫宫医生,他的病就能好得快一些。

  赛西亚:“……”

  “……谢、谢谢您的信任!我真开心!不过, 如果一直没有好转,还是要去大医院检查哦。”

  看吧,他是真的开心,一点儿假都没掺。

  赛西亚完全没有怀疑过这句话是借口,更没想过对方就是冲自己来的,还为病人对自己的信任无比感动呢。

  对此,陪他一起加班的护士小姐就只有无奈地提醒他了:“对别人的好感全然不知什么的,真的很危险。卫宫医生,你得小心,千万别放松警惕,被意图不轨的人骗了啊。”

  “别担心,大家是很喜欢我没错,但肯定不是那种喜欢啦。”赛西亚本人还是不以为意,或者说,天真得不行:“我都单身二十多年了,身上要是有能让人喜欢上的地方,早就有女朋友了。”

  护士小姐很无语。

  什么叫做没有能让人喜欢的地方。人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又那么活泼开朗,最关键的是,还极其擅长做家务——绝对是会被哄抢的人设好嘛!

  卫宫医生至今没有脱单的原因简直是未解之谜……可能,大概,跟本人实在是心怀大爱有相当大程度的关系。

  总之,等到死皮赖脸非要待在小诊所的病人输完液,依依不舍地跟赛西亚说明天见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赛西亚笑着跟他告别,又送走了可靠的护士小姐,这又花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他在诊室门口站了一会儿,权当做透气,之后才重新进到室内去。

  胸口很闷,不知道为什么。

  头晕,头疼,浑身从早上——不,前几天开始就在莫名地发烫……病人随口说起的症状反而和他的感受完美重合。

  赛西亚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是感冒,也应该不是因为劳累过度。

  往里走的时候,他的步子已经有些不稳了。

  慢吞吞地脱掉白大褂,又慢吞吞地摘掉一只手套,刚好是右手的那一只。

  只取下了一边,赛西亚就莫名地顿住了。

  他靠着诊室的桌子,呆呆地盯着自己伸展开来的右手,目光有些恍惚。

  突然出现在手背上的红色印记,还没有消掉。

  不仅没有消失……他每天早晚都要看一看,每一次看到,都觉得这个颜色比前一次都要深一些。

  到此时,已经鲜亮到,仿佛真正的鲜血在雪白的肌肤上流淌了。

  而且,原先只是被碰到才会刺痛,如今那被烧灼一般的疼痛就像是印在了皮肉里。

  赛西亚盯着这抹红色的异样痕迹,忽然觉得有些心烦。

  他的右手其实还有另一样东西。

  就在中指上戴着,是一枚样式古朴的金色戒指。

  虽然因为他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收养他的切嗣有说过,戒指是发现他时就攥在他手心里的,应该就是他的东西。

  赛西亚一直都戴着它,洗澡睡觉也不摘,到现在,也有十年了。

  之前全然没有感觉,但,就是在红色的印记出现之后,他发现,被戒指箍住的指节居然也在隐隐作痛。

  “……奇怪。”

  赛西亚小声地嘀咕。

  他有一瞬间想过要不要把戒指摘掉,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自己抹去了。

  “算了,不要想那么多,还是赶紧回家吧。”

  “先洗个脸……等等,我的手机,手机放哪里了?”

  本想去卫生间用冷水让自己清醒清醒,结果转身转了一半,脑子已经有些糊涂的赛西亚不知怎么想起了手机,又倒了回来。

  手在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面翻了翻,第一时间还没能翻到想要的东西。

  他还想继续找,却不想——猝然间,心脏像是被人捏在手中狠狠地攥了一下。

  喘不上气的窒息感,还有瞬间在胸腔内扩散的剧痛,让脑中一片空白。

  因为那一刹那实在是太痛了,以至于冷不防没站稳摔到地方去的痛感都没能察觉。反正,他稍稍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狼狈地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抓着桌沿的姿势。

  “呼……哈、哈……哈……”

  几乎喘不上气,只能像这样急促地呼吸。

  似乎是汗水打湿了额头,又让眼前一片迷蒙,赛西亚的视野过了好一阵才勉强清晰了一些。

  这时痛感不知为何突然减轻了一些,他想要站起来,但手和脚使不上力,只有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谁?”

  模糊的视野里,似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

  赛西亚慢慢地愣住了。

  诊所的大门他刚才应该是关上了的。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进来,停在门前,就在那里不远不近地望过来。

  没有关严,还是说……

  “不、不好意思,诊所已经不营业了……”

  他说完,然而,那个人毫无反应,似乎并不打算离开。

  赛西亚有些诧异,但想着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便忍着不适,又一次想要站起来:“呃,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吧……那,要怎么称呼……”

  “我,是你的——”

  “……咦?说话了?先生,你说什么?”

  可是,他没等到回答。

  勉强站起来、又差点再跌坐下去的身子忽然稳住了,是有人在身后扶了他一下。

  赛西亚前一秒还在错愕那个这么晚上门的病人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过来,下一秒,他还残留着惊愕的脸,就猛地贴上了垫着病历的桌面。

  毫无征兆,他的上半身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陌生男人按在了桌上,双手明明没有受到束缚,却紧贴着不平的桌面,腰也根本挺不起来。

  “唔——等、等一下?你在干——”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呜……唔、啊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被这样对待。

  突如其来,一个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的男人出现在这里,把他压在平时问诊的桌上。

  最茫然的是,这个男人让他莫名地全身发抖。

  好像不完全是对未知的惊慌失措,而是更复杂的,像是自己做了很对不起这个人的事情,逃了很久,终于被男人抓住了——要被毫不留情地报复的恐惧。

  想要逃跑,但是,逃不掉。

  男人解掉他的腰带,拉下他的裤子,果真毫不留情地进入了他还在颤抖的身体。

  这个时候,赛西亚还只是恐惧。

  然而,在之后,发现男人捏住他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的右手手指,似乎想要摘掉他的戒指时。

  赛西亚一呆,不顾一切地挣扎。

  “不……行!不可以!滚开!我——啊、啊……呜呜……”

  挣扎没有效果,男人还是取下了那枚戒指。

  “盖提亚,原来藏在这里啊……就算会让不明真相的你恨我也不行,接下来的画面,绝对不能让除我以外的家伙看到。”

  说着,男人冷酷地一丢,把赛西亚最珍视的宝物不知道丢到了哪个隐蔽的角落里。

  赛西亚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淌而下。

  摘掉戒指之后,纠缠他多日的负面症状似乎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可即使如此,被做着过分的事情的他还是很虚弱。

  不知过去了多久以后。

  还是没有看清楚真容的男人,从身后伸来了手。

  他的指尖拭去了已经晕过去的青年睫毛上沾满的泪水,又轻柔地抚摸过他湿漉漉的面庞,将同样被打湿了一点的红发撩起。

  “不是没有弄痛你嘛,这么委屈……明明应该委屈的,应该愤怒的,是被你随随便便抛弃的我才对啊。”

  其实确实很愤怒,也确实远远没有满足。

  在无数个具有微弱可能性的平行世界搜寻,积攒了那么多年的绝望和痛苦,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烟消云散呢?

  不过……

  来日方长。

  于是,男人停下了。

  抱着昏迷的赛西亚先去了诊所的狭窄浴室稍作清洗后,男人又找回了刻意没有撕坏的那些衣物,一件一件,从里到外,一丝不苟地给他穿上。

  之后的事情也很简单,不要问男人是怎么知道赛西亚在这里的情况,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家庭住址的。

  夜间,凌晨一点。

  从莫名其妙的蓝色紧身衣男手下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卫宫士郎,在自家的仓库中召唤出自称Saber的英灵。

  因为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他陷入了相当莫名其妙、又相当焦躁不安的状态。

  紧身衣男只是其一,最让他不安的是,每天最晚十一点就会回家的兄长,居然这么晚了都没有回来。

  不顾Saber的阻拦,身上还带着血迹的卫宫士郎想要出门,去卫宫赛西亚的诊所找人。

  结果,正在这时候,他家的门开了。

  出现在门外的却不是他似乎无时无刻都精神满满的兄长,而是——

  一个白色头发,身着繁琐的华袍,一看就不是日本人的外国男人。

  被这个男人紧紧搂在怀中,只露出小半张苍白脸颊的人,才是他的兄长。

  卫宫士郎:“??!!!”

  在他发出质疑之前,男人就主动开口。

  “初次见面,士郎,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才登门拜访。”

  “这么晚……确实挺晚了。等等,我怎么没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哥怎么会——”

  “啊,那请容我正式地自我介绍。”

  男人很坦然,同时无视了Saber震惊至极的那声“魔术王?!”。

  “由于很奇妙的一段缘分,我和你的兄长产生了非常值得回味的感情纠葛。”

  “我的名字是所罗门。而可以介绍给你的身份是——赛西亚的丈夫。”

  男人赫然展露了和他的兄长一模一样的——十枚戒指,然后,微笑。

  “所以,士郎,从今天起,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