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贞有些伤感地道:“小青,你知道师傅本名叫什么吗?”小青疑惑道:“好像姐姐从前给我说过一次,叫白秒一?”白素贞:“没错,师傅的本名叫白妙一。小时候听师傅说过,师傅出生医疗世家,她的爷爷、父亲、叔叔都是行医的。师傅没有兄弟,她父亲这一支,就只有她一个独女。她父亲给她取这名字原本是希望她将来一心传承医业,能有妙手回春之术。那年,我们刚上青城山时,道观里的师太曾说,师傅这名字听起来像修行之人的法号。不想如今竟一语成谶,师傅纵有妙手回春之术,却终究孑然一身,虽未明言,却形同出家。”

  小青听了,也不禁伤感。过了一会儿,小青又问道:“姐姐,你见过王叔叔吗?”白素贞道:“我哪里见过,要是能见到,或许师傅就不会一个人在山上生活了。我只知道王叔叔叫王经,曾经是岳飞将军麾下的后军统制。后来去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就一去杳无音信了。算下来,也有八九年了。后来有一次,师傅将我托付给山上的师太,独自下山找过一年多,都没有结果。听师傅说,他俩自靖康之变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也已经十好几年了。我只记得很久之前,听师傅偶尔说起他与王叔叔的一些事,她叫王叔叔‘经哥’。”“经哥?这一听就是军营里的叫法,我记得我娘以前也叫我爹‘强哥’”小青道。

  “经哥,经哥……”白素贞好似突然想到什么,说道:“小青,我们家里的那个病人,上次是不是也叫的‘经哥’?”经她这一提醒,小青也想起来了:“是了,那人那天先是叫了一声将军,后面又叫了两声‘金戈’。我们以为他是想起了金戈铁马呢,姐姐的意思是?”

  “你说他身上的伤像是行军打仗留下的,那么说明,他一定是某个军队的将士,那他叫的‘将军’、‘经哥’,会不会是王叔叔呢?”“姐姐的意思,他可能跟王叔叔认识?”“没错,也许,他就是跟王叔叔一起的。如今他没死,却被人追杀,那王叔叔……”白素贞说着,拉上小青道:“快,我们快回去看看,要是他醒了,赶紧问个明白。”

  姐妹俩急急忙忙回到家,见许宣正在堂里接诊一个病人,也不打扰他,径直往后面去看那个特殊的病人。进门一看,白福不在,那人依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小青焦急道:“姐姐,你说都一个月了,怎么还不见醒来呢?”

  白素贞一边搭上脉一边道:“想是他受伤太重,需要养些时日。如今,他身上这瘟疫之症已是消退了。剩下都是些皮肉之伤,按理,即便不能立时康复,也该醒来了才是。看他这脉象,已是平稳有力,不似刚来时那般虚弱了。莫非……是头部有伤?坏了脑子?”说着,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额头,检查了一番头部,没发现异常。只得道:“再等等吧,估计也快醒来了,让白福每天弄点肉放在粥里一起熬了给他服下。每日逐渐加大分量,兴许吃些粮食,会恢复的快一些。”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福试探地问道:“白姐姐,小青姑娘,你们这两日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小青看了白素贞一眼道:“怎么没听到?传的可难听了。居然说我跟姐姐是蛇妖,也不知道谁编出来的。蛇那么可怕的东西,从前在山上,我们见了半大的蛇都怕,还蛇妖,那得是多大的蛇才能成妖啊?”白福忍不住笑道:“说的是呢,要是能成妖,不得大树那么粗的蛇啊。那要是一出来,不用怎么着,吓都能把人吓死。”

  小青听了,也不禁乐道:“照你这样说,我还真希望自己是个蛇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要敢污蔑我跟姐姐,欺负我们,我就上去吓死他……”白福笑道:“那你可就厉害了,以后跟人打架,剑都不用了,吐一吐蛇信子,就能把人卷进嘴去。尾巴扫一扫,能扫倒好几十个人。”

  小青忍不住咯咯一笑,正欲再说,白素贞听她二人你来我往地胡说,出口制止道:“青儿,越发胡说了!”一直闷不吭声的白禄忽然道:“就是呢,小青姑娘,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可是小时候滚过一个草窝的,你要是蛇妖,那我们是什么?螃蟹鱼虾?还是老鼠蛤蟆?我可不想做这些东西。”众人被他这话逗的一时忍不住喷饭。

  许宣笑道:“可别,这蛇鼠一窝可不是什么好话。笑归笑,你们不说,我倒差点忘了,今天,一个来看病的人神神秘秘地问我晚上睡觉怕不怕。我说:有什么好怕的?他说什么有没有睡到半夜感到身边凉凉的。我说,你脑子烧坏了吧 感到凉了,盖好被子不就行了。他这才说,外面都在传言,说娘子是蛇妖幻化的,还要我小心之类的,真是一派胡言……”

  白素贞听了,看着许宣道:“官人,你会信这些流言蜚语吗?”许宣道:“自然不信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编出来的,真是荒唐。”小青道:“外面传的这么厉害?你不怕我们真是蛇妖吗?”许宣道:“我怕,我怕你姐姐不嫁给我做娘子,我怕哪一天你嫁人了,我就见不到你这个妹妹了。”

  小青这才道:“总有一天,我抓住这幕后造谣之人,绝不轻饶了他。”许宣道:“眼下瘟疫未清,大家都无暇顾及。等瘟疫之事了了,我定要去找陈知府,让他给娘子和青儿做主。查查这造谣生事之人,看他到底是何居心。娘子也就罢了,小青还没出嫁呢,弄坏了名声可怎么行。”小青一听扯到她的婚事,忙道:“说谣言的事呢,怎么就扯到我出不出嫁了?”

  半天没出声的白素贞突然道:“官人,这两天来保安堂就诊的人数有无变化?”许宣想了一下道:“好像是减少了一些,以前我们保安堂哪一天不是人满为患忙都忙不过来?这两日倒是清闲了不少。我原以为是瘟疫渐渐好转病人本就少了的缘故,以娘子的意思?是受这谣言的影响?”

  白素贞道:“但愿不是吧。想来这事只怕跟那日焚烧尸体有关,那日就有三四个人在场出言不逊。可惜当时场面太混乱,除了第一个老者,其他几个生事的人,我们一直没看清是谁。若只是寻常百姓闲来无聊造个谣也就罢了,过一阵子就烟消云散了。就怕是有人另有所图,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此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小青道:“会不会是有人嫉妒我们生意好,故意想坏了我们的名声,好让我们生意做不下去?”

  白素贞道:“倒是有可能,若只是这样,倒不难办,等谣言一过,老百姓该看病的还是得来。毕竟我们这两年在这里也还是有些薄名的。蛇妖是谣言,保安堂的信誉确是实实在在的。”

  许宣叹道:“唉,常言道,谣言止于智者。可惜这世上智者何其少,多的是那人云亦云,不思不辨,是非不分之人。洪水尚可疏,这悠悠之口却难堵。也罢,我们暂且过好自己的日子,由那些无聊之人去说吧。”

  白素贞道:“官人说的没错,如今只是些流言,除了生意受点影响,到底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不如暂且不去理会他,看那幕后之人还有什么招数,再见招拆招。”

  当下众人无话,各自收拾了休息去了。

  第二日,城里的寺庙突然派人挨家挨户发炮竹。说是瘟疫闹了这么久了,寺庙和尚天天烧香拜佛,昨晚菩萨终于托梦给庙里,让寺庙免费给大家发炮竹驱邪,家家户户都在明天早上辰时末一起放炮竹驱驱晦气。菩萨说了,放完炮竹瘟疫就会散去。

  老百姓一向亦知炮竹能驱邪的古说,今见寺庙免费发炮竹,又说是菩萨托梦,都深信不疑。许宣也收到了寺庙给的炮竹,既然和尚如此说,他也没太当回事,第二天跟大家一起放就是了。

  白素贞听许宣说起是寺庙免费发的炮竹,心里难免纳闷,要说是官府挨家挨户做这事,还说得过去,寺庙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事?但既然是家家户户都发了,又叫都一起放,也就没多想。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侵权必究!

  、十二、迷雾蛇祸

  第二天一早,各家各户都看准了时辰放炮竹,一时间,苏州城里炮竹声此起彼伏。许宣一家也早早起来准备在保安堂门口放完炮竹继续接诊。这几日瘟疫治疗虽已七七八八了,但每天都有些之前已经治愈的患者陆陆续续来复诊,这也是他们之前治疗时就嘱咐了的。

  白素贞小青白福他们都还在里面忙着,许宣先来到保安堂开门,一开门,只见外面烟雾缭绕,烟雾浓到几乎到了让人睁不开眼,看不清街上行人的地步,许宣一边嘟囔道:“这是谁放这么多炮竹,弄这么多烟雾出来。”一边拿出自家的炮竹点燃。和尚共给了他三个大炮竹,他点完两个,门口的烟雾似乎散去一些,他这才隐约看见门口站了几个人,大约都是等待就诊的病患,忙道:“诸位稍侯,待我放完这个炮竹就请诸位进来。”一边说着一边点燃第三个炮竹丢在地上,刚腾出手来正欲招呼众人进店,门口的人群中突然有人尖叫道:“蛇!保安堂里好多蛇!”

  许宣闻言下意识地回头望屋里看,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堂中地上数不清多少条青的、白的、灰的,还有花花绿绿的蛇正在蠕动着到处爬,甚是瘆人,有几条已经爬了门口,正在他脚下蠕动。许宣不由得吓得大叫一声,一时不知所措,吓得直跺脚竟然不知道该往哪儿躲,门口众人见状,也吓得边尖叫边往后躲。

  正在里屋收拾的白素贞与小青听见门口的尖叫声忙出来查看,刚走到大堂内门,只见堂内烟雾缭绕中,地上到处都是蛇,一时间不由得也吓得心里发毛,小青也忍不住一声尖叫。白素贞眼见许宣和门外众人在门口吓得不知所措,脑子里瞬间闪过幼时在山上用剑斩蛇的情景,情急之下也未及多想,忙硬着头皮吩咐道:“青儿,快去拿剑来,叫白福他们也一起来用剑斩蛇。”

  小青应声转身一边叫白福,一边先取了两把剑出来,姐妹二人挥着剑在堂内一通砍杀,将目光所及之处的蛇都砍作了几节,方来到大堂门口。只见许宣倒在地上,身下几条蛇还在蠕动。白素贞忙扶起许宣,小青挥剑斩了那几条蛇,姐妹二人正欲进去,突然发现门口的众人一动不动、一脸吃惊地看着她们。姐妹俩不由诧异地互看一眼,均不明白众人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白素贞干笑一声道:“诸位乡邻,对不住了,保安堂今日不知因何跑来了这许多蛇,官人吓坏了,今日暂停营业,诸位复诊的请去其他药铺医馆吧。”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木鱼声传来,那法海从人群后走向前来,口念哦弥陀佛道:“百闻不如一见,青白二蛇妖,你们今日还有何话可说?”白素贞与小青见状,不由异口同声道:“法海,原来是你搞鬼!”

  法海大声道:“两个妖女,休得血口喷人,老衲只是偶然路过此地,这些蛇可不是老衲招来的。诸位百姓见证,听闻今日苏州城内家家户户燃放炮竹驱邪,独这保安堂一早便妖气笼罩,老衲偶然路过,一看便知有妖邪作祟。此刻这青白二蛇妖身处妖气之中,身边还有这么多蛇环绕。想是众乡邻方才燃放的炮竹惊动了妖邪,以至她二人现了原型,城内诸蛇亦被惊动,齐聚于此会这二妖来了。寻常人见了几条蛇都怕,独她二人身处这么多蛇中却不知惧怕,可知她二人原是与蛇同类,可惜老纳来晚了一步,许官人已被她们所害,哦弥陀佛,善哉,善哉!”

  白素贞与小青听了法海一通胡言,这才发现保安堂内此刻仍烟雾缭绕,比外面街上的烟雾格外浓一些。想必她二人方才挥剑斩蛇时,落在门口众人眼里,便成了两个美貌女子挥着剑在烟雾缭绕和群蛇环绕中乱舞,氛围甚是诡异,才那般看着她们。

  其实门口众人方才只顾惊异于那么多蛇,都不曾留意到方才许宣燃放的最后一个炮竹根本没响,却释放出浓浓的烟雾,经外面的风稍微一吹,就都飘进了保安堂内,才造成了如今法海口中的“妖气”。

  姐妹二人瞬间明白了法海的诡计,小青忍不住怒道:“法海你个秃驴,敢诬陷我和姐姐,让你胡说八道!”说着用剑挑起一条还未及砍杀的蛇朝法海掷来。却见那法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大钵盂,见小青以蛇掷来,忙以钵盂接住蛇,口中道:“青蛇妖,老衲今天便先收了你!”一边说,一边看了看钵盂中的蛇,作势道:“妖孽,进了我的钵,休想再逃脱!”

  围观的众人原也不知法海手中的钵盂是何物,听他如此说,不禁都伸过头来看一眼,见那钵颇深,那蛇在里面一动不动,一时心里都暗惊道:“这和尚果然是得道高僧,那钵也不知是何宝物,竟能收蛇。”法海环视众人一眼,见方才的话效果已经达到,又不失时机地道:“青白二蛇妖,老衲恐伤及无辜,不愿在此与尔等斗法,你二妖如有胆,跟老衲到郊外去,看老衲怎么收了你们!”说着急步往城外奔去。

  小青不及多想,接口道:“去就去!”说完提着剑朝着法海追过去。白素贞见状,忙叫白福先把许宣扶进去,检查下有没有被蛇咬,如果有,先简单处理下伤口,等她回来。简单嘱咐完,也提着剑追赶小青而去。

  白福把许宣扶进屋里躺下,见许宣面色不佳,忙检查一番,见其小腿处果然有一处小小的伤口,显是被蛇所咬。白福与小青一起在青城山上随师傅采药多年,山中又一向有蛇出没,因此也懂得一些简单的药理和蛇伤处理,见许宣那伤口颜色已变深,心知是被毒蛇所咬中毒了,忙让人用绑带绑住许宣的腿,找来清水和烧酒轮番清洗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