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往上爬,这里洞口多,踩着好爬不少。原本覆盖山体的藤蔓被他们拉下来,露出数不清的洞穴,在下面看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有这么多,整个山壁就像个腐烂的蜂巢。一时间,无数只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他们看,纵然头顶上大太阳晒着,还是叫人心底涌起一阵恶寒。

  解语花拉开一个洞口,瞬间飘出一股浓郁的奇香,他立刻掩住口鼻,一会儿,觉得身上没有任何麻痹不适的感觉,看来这香气没毒,才敢稍稍靠近了仔细看。

  这个洞里没有雕像,只有一个石座,花的模样,娇艳欲滴,香气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黑眼镜也靠过来,凑在解语花脖子后面深深吸了一口:“花儿爷,好香啊。”

  解语花当然听出他在趁机占自己便宜,也没心思计较,只是问:“这是什么,你知道么?”

  黑眼镜笑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这时,解语花腰间别的对讲机响了,是小软的声音:“东家,上面怎么样啊?”

  解语花腾出手来拿着对讲机说道:“有点发现,但是好像不大好。”他别过脸,避开那些小雕像阴森森的视线,“这里的洞比在下面看到的多得多,每个洞里面都有一座小雕像,被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刚刚看见一个——好像是个香炉,好大股香气。”

  对讲机那头突然没了声音。

  “小软?”

  “东家,你说得没错,那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小软的声音都带颤了,“那些不是雕像,恐怕那些都是刚出生就死掉的婴孩。”

  “啊??”解语花手一抖,对讲机从滑了下去,黑眼镜赶紧踢回来,拿着道:“什么东西,你说清楚。”

  “四川和云南靠得近,两边都是少数民族聚居地,从古至今都流行巫术和蛊术。”小软的声音听起来喘得很厉害,“有一种很恶心的,会把东西进到孕妇的身体里,钻进胎儿的体内,这样那小孩一生出来就死了,然后他们再把死婴做成木乃伊,那东西就能在小孩的尸体里活很久。”

  “什么东西?”

  黑眼镜话刚问出口,就听见有什么甲壳破碎的声音,他一回头,只见解语花攀住的那个洞里的“雕像”,肚子已经裂开一条缝,里面突然刺出无数只细长的腿,然后那个尸体就面朝下倒了下来,正好压在解语花的手上。

  解语花脸色顿时煞白,还没有来得及恶心,就觉得手背一阵剧痛,痛得整条胳膊都痉挛起来。

  “啊!!——”他眼前一黑,立刻把手抽出来,只见苍白的手背上,两个小洞直往外流血。

  “快过来!”黑眼镜立刻把解语花拉开。这时,周围那种甲壳破碎的声音越来越多,一声、一声的,听的人心脏都要揪起来。其他洞口的“雕像”也开始发生变化,无数条细长的毛茸茸的腿从那些布里刺出来,看着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一般来说,都是蜈蚣啊蝎子啊之类的,总之都是很毒的玩意儿。”小软不知道上面的情况,还在继续说,“虽然毒,这么养在死婴里,长大了就是很贵重的药材。”

  “放你的屁!”黑眼镜不知道解语花被咬了,冲着对讲机笑呵呵骂道。

  “别说了,我们快走!”解语花觉得自己的右手正在迅速的失去知觉,脸色苍白地对黑眼镜道。他看看脚下密密麻麻的洞穴:“——下不去了,我们往上爬。”

  “那个香气是那些东西最喜欢的味道,所以才放在这里伺候着它们,东家你离它千万远点儿啊!”小软的声音还在那一头不屈不挠地响起。

  解语花无心理会,咬牙继续向上爬。他的手背已经开始发紫,流出的血液颜色也越来越深,半边身子都开始麻痹,要爬上这么陡峭的悬崖,渐渐有点力不从心。但是那些东西的苏醒就像在玩扫雷,碰着一个,就会弄醒一大片。有一些已经能够爬出洞口,密密麻麻的脚在岩壁上灵活地游动,从死婴的脸上破出巨大的蜈蚣脑袋,黑漆漆的眼镜,望着奋力向上爬的二人。

  在这种地方,人的速度根本不能和爬虫相比。黑眼镜往下一看,越来越多的怪虫像潮水一样,飞速接近自己和解语花。他脸色变了变,突然掉转头往下面滑去。

  “哎————”解语花发现黑眼镜又下去了,刚一低头,便是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从山上摔下去。

  只见黑眼镜已经一头掉进了那群恶心的虫子中,迅速被没顶。但是只一会儿,虫子窝里炸开一声枪响,就像他在山谷边赶羊似的,一大片虫尸洋洋洒洒掉落下去。

  “花儿爷,早跟你说要给我整个大的咯!”黑眼镜从那窝虫子里探出脑袋,居然还笑得灿烂无比,“你看这么一枪一枪打,得多闹心!”

  解语花的半边身子已经完全使不上力气,他听不见黑眼镜在说什么。他现在只靠残存的意识死死抓住藤蔓,才勉强保证自己不掉下去,但是也只能坚持几秒,随时会失去自我,从百丈悬崖坠落。

  黑眼镜这才觉得不对,因为很多虫子已经往上逼近,而解语花停在那里,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