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求生欲……真强。

  谢俞这么想着,感觉有些好笑但是碍于面子,没有表情的看了贺朝一眼,朝辛远帆点点头,“你好。”

  “你来我们学校干什么?保安让进来了?”贺朝说。

  “没,”辛远帆笑起来:“我溜进来的,想跟你们打场篮球。”

  谢俞抬眼看了眼辛远帆自信的样子,挑了一下眉。

  “……你说什么?”贺朝笑了一下:“过来找我们打球啊?不是,你的朋友呢?干什么找我俩?我和我家男朋友还得出去吃饭,忙着……”

  “我们俩打你一个还是一对一?”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打断了贺朝的话。

  谢俞盯着辛远帆的脸,淡声说。

  “我可以再叫一个朋友。”辛远帆笑得更加明亮。

  “成,”谢俞点头,忽然扯了一下嘴角:“打爆你。”

  “那可不一定,”辛远帆扬了扬下巴,“且不说我打篮球九年,也不说从初中起就是篮球队队长,就我喜欢篮球的程度和平常的练习,我水平跟职业球员差不多了都。”

  “——哎,”贺朝给了辛远帆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什么不一定在我男朋友这儿都是一定。”

  他没想到谢俞真的会答应,有些惊奇,而且谢俞本来是那种不屑于说大话也不说空话的人,说一不二,说能打爆你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别问贺朝是怎么知道的,问就是被他家小朋友虐惨了。

  所以希望小朋友的心情很好吧,心情好了还能把辛远帆虐得轻一点。贺朝偷偷瞄了一眼小朋友的脸色……嗯算了辛远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三个小时后,辛远帆直接瘫在了草坪上。

  “再来?”谢俞运着球,脸上的汗珠汇成细流往下淌,额前的碎发粘在了额头上,除了脸上有些泛红和气息有些不均外没什么差别。

  辛远帆就不一样了。

  躺在草坪上一下一下努力的呼吸着,胸膛剧烈地起伏,真正诠释了什么叫“筋疲力竭”。

  “不,不……来了……不,敢再、再来了……”辛远帆气游若丝。

  他哪儿能想到谢俞体力这么好,打起球又稳又狠,而且像专门针对他似的,每一次的防守都不轻不重地有意无意地撞他一下。

  魔鬼。

  妖孽。

  总之不太像个人。

  贺朝走到一旁拿了两瓶水,本来想递给辛远帆一瓶,谢俞一个眼神他又放回去了,拧开另一瓶的瓶盖递给谢俞,笑着说:“打得不错,喏。”

  谢俞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球扔给他,接过水喝了一口。

  篮球飞过来,贺朝一手险险拦住,心想小朋友现在好像有亿点点不爽啊。

  晚上再哄吧。

  那场球赛,是辛远帆打得最卖力、输得最惨的一场。

  那场球赛,也是谢俞打得最卖力、赢得最爽的一场。

  虐情敌怎么可能不用力?

  让他还叫他的人朝哥,让他还对他的人笑得那么灿烂。

  比考进清华还爽。

  毕竟744的成绩足以横着走了。

  那天打完球赛,贺朝先带着谢俞回去洗了个澡,顺便哄哄他。

  奈何小朋友根本不搭理他。

  还是要晚上哄,贺朝想,高效。

  孙迪有些许的尴尬。

  真的只有亿点点尴尬。

  他在细细思考怎么挽回他男人的尊严。比成绩?他一个只能考进二本的跟人家清华的比,这不自取其辱吗;比球技?他哥辛远帆都被人家虐爆了,他再上不是自取其辱吗。

  还能比什么?

  拿得出手的没几样了。

  有句话叫“人比人,气死人”,孙迪今日明白得透透的。

  天快黑的时候,谢俞跟着贺朝回到了他家,一进门那人就把自己抵在门上了。

  他看见贺朝盯着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又垂下了眸子不说话。

  “……小朋友,”贺朝哽了一下,开口说:“我家没人,天黑了。”

  谢俞:“……”

  这句连主谓宾都找不到的没头没脑的话,暗示意味十足。

  谢俞不屑说废话,扯着贺朝的衣领往下一拉,四片嘴唇就碰上了。

  干柴与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吻的时候,贺朝左手一直抓着他的校服下摆,紧紧攥着。等嘴得了空,才轻喘着说:“校服就别脱了吧……不对,”他抚摸上怀中人柔顺的短发:“还得脱。”

  谢俞:“……”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贺朝说话的断句节奏喘气。

  “里面的衣服脱了吧,只穿个校服我们来?”贺朝在他耳边吹起。

  操。

  怎么会有这种人。

  在你耳边吹着气开着只有你俩懂的黄腔都可以怎么撩人。

  撩人得要命。

  谢俞觉得自己要溺死在那人潮湿的眼神里了。

  溺死前做出最后的抵抗就是——

  亲手帮他脱了自己的衣服。

  贺朝一直盯着他手机的动作,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穿着方面达到贺朝的要求后,谢俞明显感觉到了那人身体的变化,他抵着急不可耐的贺朝,勾唇一笑,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来啊哥?”

  “……跟你讲,”贺朝咽了口口水:“这个时候敢撩我,等下有你好受的。”

  次日——

  “……靠,”经过昨晚,谢俞嗓子都哑了:“你狗吗?要不够。”

  躺在他旁边的贺狗将他揽进怀里,余光瞥见地上扔着的校服,满意地笑笑:“跟你哪儿够,天天来都不够。”

  所以谢俞现在连说第二句话的力气都没了,全是酸痛得跟被车轧过去一样,腿都有些合不拢了。

  “再睡会儿,”贺朝埋首在谢俞的脖颈处,“你累坏了。”

  您还知道啊?!

  谢俞无声的“我操”了一声,攒了些力气坐起身。贺朝睁开眼:“上厕所?”

  “洗澡,”谢俞呼出一口气,用脚踹了踹他:“一身的黏腻,臭死了,你也滚起来洗个澡,再把床单换了。”

  “我帮你洗吧。”贺朝眼睛一亮。

  “滚,”谢俞瞟了他一眼,还是那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模样,“我洗完你洗。”

  贺朝笑了起来:“得嘞,你先洗,我的……学生。”

  闻言,谢俞动作一僵,几乎在瞬间就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幕幕,他抓起枕头就给贺朝扔了过去,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给我闭嘴,再提揍你。”

  “不敢不敢,”贺朝接住枕头,见好就收,“快去洗澡,我换床单。”

  谢俞回到了家,顾女士早在客厅等着了,一见他就笑起来:“小俞回来啦?”

  “妈,”谢俞一边换鞋一边叫了声,环顾四周,果然没太大的变化,饭桌上摆满了饭菜。

  “好好好,”顾女士迎上来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听说你跟贺朝回学校看了看?”

  “嗯,老唐让我们俩回去做个演讲,”谢俞点点头,“没事我自己提就好,妈,我先回房间,马上就来。”

  “那你快点啊,饭已经好了。”

  谢俞推着行李箱进卧室,答应了一声“好”。

  看着儿子高大的背影,顾雪岚的眼睛有些湿润。

  那个记忆里一直和她对着干的少年一下子长成大人了,变得有担当有责任感,孝顺又优秀。

  说起来,谢俞“一直和她唱反调”都是因为她。那时才十七岁的儿子就知道她的处境,虽然她和钟国飞真心相爱,但钟杰一直见不得她,她都知道。

  她只当那是小孩子心理,多让让多关爱就好了,但她没想到谢俞会那么懂事,为了让她在钟家好过一点,为了让她少受些钟杰的气,竟然装废和伪装学渣。

  她记得刚进钟家时,儿子优异的成绩确实挺让钟杰眼红,每次她翻看初中时谢俞获得的奖状奖杯被钟杰看到时,都会被嘲讽一句“谢家的基因这么强大来我们钟家干什么”。

  每当这时她只能把那些金灿灿的辉煌全部都收起来,望着如今日渐颓废、万事和她对着干、抽烟喝酒打群架学习成绩差的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进行一遍又一遍的教育。

  那时她根本不知道儿子是为了她才这样的。

  想起那些她曾经给谢俞说的话,顾雪岚就更加后悔。

  谢俞曾经是多么优秀又懂事的孩子,她知道老师知道街坊邻居都知道,可这样一个完美的孩子,却在某天因为她一下子坠落下去。

  被人明里暗里说是“差生”,所谓“中考作弊才上的立阳二中”,还得忍受自己不断的说教和钟杰明戳戳的幸灾乐祸和嘲讽。

  面对这些的谢俞只有十七岁。

  偏偏他的性子冷,习惯憋着自己扛,什么都不说。所以作为母亲的顾雪岚因为成绩便站在了儿子的对立面。

  要不是那天她进了谢俞的房间,要不是她刚好看见了谢俞的手机,要不是周大雷发的那几条消息,估计知道高考后她才能知道这一切。

  知道这一切是谢俞为了她才这么做的。

  然后那些自责、后悔和心疼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不断淹没她。

  顾雪岚都有些手足无措。

  可幸好,谢俞没有怪她。

  记忆中优秀而美好的男孩一直都没变,还会笑着说“妈,我不怪你。”

  那天她抱着儿子哭了很久,也道了很多次歉,少年只是一遍又一遍轻声哄着她,说:“我没事,不委屈,你不用道歉,我不怪你。”

  “小俞,十七岁那年的事,我倒是希望你怪我,这样我能好受一些,但我又不希望你怪我,因为我肯定会很伤心。”

  次年的六月结束后,当谢俞考进以全市高考状元的身份考进清华大学时,顾雪岚事又欣慰又苦涩。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