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ne 2, 1944, Friday

  Dear Harry,

  这里的天气开始变得有点糟糕了,不停地下大雨,雨停了就开始下大雾,轰炸机们即使降到非常低的高度也只能盲投。我们今天损失了不少,战斗机和轰炸机,都不少。

  今天那个苏联飞行员又来了,又来找我吹口琴。他很喜欢我的口琴,说在苏联这个牌子很流行。问我从哪里搞到的,我告诉他是你给的,还告诉他你去过斯大林格勒,他说想在战争结束后见见你。

  他还说现在在苏联那种爱情民歌都被禁了,只能唱喀秋莎什么的,能在欧洲其他地方听见太好了,让他想起了他的未婚妻,他说等战争结束他就娶她,她叫做 Klavdiya,就像我们的 Claudia。我问他在俄语里面 Draco 是什么,他说是 Drako,真没创意。我又问他俄语里面的 Harry 是什么,他说是 Egor,真是...不太好听,你在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叫你的吗?太可怜了。

  天黑之后我们要进行轰炸任务,这里受过夜间战斗机训练的太少了,而且我们剩下的人不多了,明天早上还有歼击任务,不能再损失了。所以今天晚上就只有我和另一个波兰飞行员去护航,其他人要是敢参与,我们俩就把他撞下去。

  晚安,Harry。

  Let there be peace,

  Draco

  圣诞节刚刚过去,还没到新年,上面就下达了命令,第八集 团军要整体朝突尼斯推进,彻底将德国人从非洲赶出去。

  Draco 为几架载着重要药物的军需机做了护航任务,回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发现本来就挺热闹的营地如今人声鼎沸,走过去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一个陆军士兵旁边:“怎么这么热闹?”

  “Malfoy 少校,”士兵敬了个礼,“少校你忘了?Vera!Vera Lynn!”

  “哦...” Draco 恍然大悟,好像是前两天听说了这个漂亮女歌手在非洲巡演,原来今天来到他们营地了。

  “今天晚上!” 士兵兴奋地说,“听说 Vera 会把她所有最好听的歌都唱一遍,谁知道呢?我们就要往突尼斯前进了,说不定到那边还能在碰到一次呢!”

  Draco 笑着拍了拍努力垫脚朝人群里面眺望的士兵,随便找了一辆停的到处都是的吉普车,朝医疗站驶去。

  医疗站倒是和平常没什么区别,照旧是该伤的伤,该病的病,该忙的忙。

  “Potter 医生去司令部了,”小护士看见这空军少校就知道是来找他们医生的,抬手看了看表,“应该快回来了。”

  Draco 点点头,找了个靠门的椅子坐下:“你们和我们去突尼斯吗?”

  护士把一卷绷带放在手上的托盘上:“我们应该过去几个护士吧,新来的两个医生大概也过去一个。”

  “哦?Potter 医生终于找到帮手了?” Draco 感到很欣慰。

  “不是,今天刚刚来了两个医生,说是要接替 Potter 医生。” 护士看托盘里的东西差不多了,转身要离开。

  “接替?” Draco 一愣,站起身来挡在护士面前,“什么是接替?Harry 要调走了吗?”

  “是啊,” 护士绕开 Draco,“今天早上刚刚来的命令,Potter 医生要去东线援助,斯大林格勒。”

  Harry 火急火燎地从司令部赶回医疗站,检查了伤员情况就冲进自己的帐篷,准备洗洗脸,今天 Vera Lynn 来了,他要去听歌,他要去看“三军甜心”!

  没想到“三军甜心”没看到,看见了个“三军恶魔”。

  “他们怎么能让你去斯大林格勒?你是英国人!” Harry 被满帐篷的烟味儿熏得睁不开眼睛,又被这劈头盖脸的怒吼震得一愣。

  “你就是个医生!你去斯大林格勒干什么?你去那里能做什么?那些红军不需要你!这里才需要你!这里,北非!!” Draco 看着面前让自己吼得发愣的人有点内疚,可依旧怒火不消,”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冬天,该死的俄罗斯有多冷?斯大林格勒有多冷?你知不知道东线那边打的多血腥?是会死人的!”

  “在哪里不死人?”Harry 终于缓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有点好笑,走上前去,抬手将那人手里燃烧殆尽的烟头抽走,掐灭,扔到帐篷外,“你们去突尼斯不死人?去意大利不死人?”

  “那边死人和这边不一样!”Draco 觉得 Harry 简直无法理喻,“你知不知道,斯大林那个疯子在打消耗战,他那套焦土政策,连自己的城市村庄都能烧成废墟,他还有什么不能的?他要用死人把德国人拖死,他想像莫斯科那样,把德国人冻死!你知不知道那边已经死了将近三十万人了?!是谁让你去的?我告诉 Snape,他一定能拦下来!”

  “医生和你们不一样,我们没有所谓的战斗力,我们要援助所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Harry 站在 Draco 面前,与他平视,“我问你,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你,你必须要和红军合作,只要你们能成功,战争就会结束,你会不会去?”

  “我…”Draco 被这句反问噎住,“可是...”

  “无论你多么憎恨斯大林,多么憎恨红军,他们现在是东线唯一的守护者,” Harry 叹了口气,“如果东线失守,不要提我们现在的北非战场,伦敦就是下一个巴黎。”

  “可是你只是位医生啊,” Draco 有些无力的坐在床边,“你知不知他们把你们送到东线,只是为了维持我们是盟军的表象?!”

  “是的,Draco,你说的没错,我只是位医生。我也知道我代表英国去的目的是什么,” Harry 走过去坐在 Draco 身边握住他的手,“可是你知道吗?当一个伤员被送到我面前,他们抓着我的手求我救救他们,他们不管我是英国医生还是苏联医生,而我看到的也只是个无助的男孩,不是红军,不是苏联人,只是个男孩。”

  Draco 盯着 Harry 一会儿,翻出火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卷烟纸,粗暴的铺上些烟丝,皱着眉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该死的丘吉尔。”

  “没错,” Harry 笑出声,从身边人手上拿过火柴和卷烟纸,细细将烟草码齐,卷成一根工整的香烟,放在唇间,划开火柴,深吸一口将香烟点燃,递到 Draco 嘴边,“没错,该死的丘吉尔。”

  “我们订个协议吧。”Draco 借着 Harry 的手吸了一口,接过香烟,环上身边人的肩膀。

  “什么协议?” Harry 眯着眼睛有点狐疑的看着一脸狡猾的人。

  “我不期待你能从斯大林格勒按时寄信出来,” Draco 吻了一下 Harry 的额头,“可是,下个圣诞节,我要还要收到一份礼物。”

  “那我也要。” Harry 抬眼与面前的人对视。

  “好。”

  其实不是 Draco 真的在乎那份礼物,只是至此一别,天高路远,莫提音讯,就连安危都成了奢侈,他总要知道,天末凉风之际,他的那颗星星是否还在闪烁。

  “Potter 医生,不过有件事情我还是要提醒你的。” 一根香烟燃尽,Draco 站起身,拍拍裤子走到帐篷门口,把门帘扣住,“俄罗斯很冷,不要随随便便就脱衣服。”

  “我...” 一开始还被这话听的莫名其妙,看着一边结衬衫纽扣一边朝自己走过来的人,Harry 笑笑,跪在床上,把手臂搭在身前人的肩膀,吻上棱角分明的唇,“那,那就要看 Malfoy 少校的本事了。”

  归期无定,奈何春宵苦短,别离本该是件伤春悲秋的事情,可是 Potter 医生和 Malfoy 少校就是没有这个自觉,仗着时间所剩不多,干脆撕破脸皮想怎么来怎么来。

  沙漠很静,帐篷很薄,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群人似乎正在吃晚饭,肉桂红酒的味道闻的清清楚楚,餐碟碰撞的声音听也是清清楚楚。Malfoy 少校破罐破摔,铁了心让两人名声毁于一旦。

  “宝贝儿,舒服吗?” 身前的人在自己怀里上下起伏,Draco 放开两人纠缠的唇舌,贴近满是汗珠的耳后。

  “别,别乱叫...” 身后人攻势极猛,Harry 无力点点头,发出难辨的呻吟。

  “那就叫出来吧,宝贝儿,让我听见。” 交合处的碰撞声越发急促清晰,Draco 扳过身前人咬在自己嘴里的手臂,和另一只一起箍在身后。

  怀里人使劲摇头,小声恳求着:“放开,放开下面。”

  Draco 将身前人唯一的发泄渠道摁的更紧,用力顶撞那熟悉的点:“里面真舒服,很热。”

  远处传来隐约的发动机噪音,伴随着里面司机和乘客的笑语,寂静的营地变得嘈杂。

  “那天叫的那么好听,” Draco 的声音随着车队的靠近变得更大,加重揉搓手里坚硬滚烫事物,拇指紧紧抵住顶端,“宝贝儿,我还想听。”

  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越发清晰,机油的味道隐约可闻。

  “Draco,求求你,”略高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这里不行...”

  车里人的声音逐渐清晰,在噪音中辨别不清谈话的内容。

  “那,哪里行呢?” Draco 更用力地向深处顶撞,“飞机上?”

  自从那日交心,几个月过去,二人在那架钢铁机器上把每一个地方都做遍了,在此时提起更是羞愧难当。

  不过,这做的多了,经验也就多了,叫床更是信手拈来,无师自通。

  狭窄的床剧烈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外面浩浩荡荡驶过的车队,还是因为床上人的听觉感官彻底得到了满足,终于天人合一,水乳交融。

  “也不知道他们听见了没有。” 如愿以偿的空军少校仰面躺着,一下一下地摸着趴在自己身上人的柔软黑发。

  “听见了也是你叫的。” 声音有气无力,还口绝不嘴软。

  “从 Potter 医生帐篷里听见我的声音,” Draco 轻笑一声,侧身将身上人搂在怀里,“宝贝儿,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都说了,别乱叫。” Malfoy 少校本事确实不小,怀里的人体力消耗严重过度,导致那样聪明的脑袋都智商掉线。Potter 医生无力辩驳,只好抬头咬了一口面前的下巴。

  “宝贝儿,”侯爵大人叫的开心,吻上那双漂亮的眼睛,恨不得再多说几遍,“宝贝儿...”

  抗议无效,只好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听着。说来也奇怪,那实在不像话的称呼温存又轻柔,却像是极长极细的针,穿过肋骨,一下一下地扎在心上,扎的眼圈发酸,扎的胸口生疼。

  “Vera Lynn 今天晚上要演出,你知道吗?” 两个人相拥躺了一会儿, Draco 开口问道。

  “啊!对啊!” Harry 突然来了精神,猛地挣开怀抱,“差点忘了,快!快走!”说着就龇牙咧嘴地扶着腰试图爬起来捡衣服穿。

  Draco 哭笑不得地将人摁在床上坐下,站起身来,拿起地上一条军裤抖平,半跪在床边,抬起面前人一条长腿顺进裤管里:“来吧,去营地还需要段距离,Potter 医生还是节省一下体力吧。”

  高挑的金发女子在层层人群中间的高台上站着,士兵们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Draco 抱着手和 Harry 站在人群最外围,在鉴赏音乐这方面,他承认自己很守旧,对这种迎合时代产生的工业化艺术不是很感兴趣。看着 Harry 一脸享受的样子觉得实在好笑,又不想打破这种难得的和谐,只好心不在焉地听着。

  “刚刚那首歌叫什么?” 一曲唱罢,掌声雷鸣,Draco 看着在台上笑着挥手的漂亮女人问。

  “多佛白崖。” Harry 一边鼓掌一边回答。

  “真煽情,” Draco 挑挑眉,那片遥望欧洲大陆的白色悬崖是英伦三岛的象征,“要不要再唱一首歌叫泰晤士河?”

  “不要忘了,这里还有苏格兰和威尔士来的,他们对泰晤士河可不感兴趣。” Harry 用手肘推了一下 Draco,“你不需要喜欢她的歌啊,她的声音也很好听不是吗?”

  “还不错。” 台上的歌手又开始了下一首歌曲,Draco 决定这次好好听听她在唱什么。

  台下所有人一动不动,鸦雀无声地听着台上那位漂亮女人唱今晚的最后一首歌。女声清亮婉约,甚是优美,可 Draco 却有点觉得鼻子发酸,伸出手轻轻勾住身旁人的小指,那人反握住他的手,在掌心划了几下。

  We'll meet again,

  Don't know where,

  Don't know when,

  But I know we'll meet again some sunny day.

  我们会重逢,不知在哪里,不知在何时,但我知道,我们会在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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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馨链接:We'll Meet Again - Vera Lyn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