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其它小说>别动老攻的悬赏>第145章 熟人

  叶谌也注意到这一细节, 把袖口往下拉了拉。

  “见笑了。二哥病情越来越严重,有时候思维混乱会伤人,所以大哥都把他关在不见光的密室里。二哥身边根本离不了人, 是子沐一直在照顾他, 后来嫂子出了事, 子沐也被抓了, 好好的一家子就这么散了……”

  提到这一家,叶谌痛心无比,“大哥出事,子沐进了监狱, 思思还小, 叶家这一脉只剩下了二哥, 老爷子现在不得不把二哥带回去治病……怎么着也得撑起这一支。”

  这话他说得相当委婉, 言外之意就是,叶明宣已经死了, 桓宇能源牵扯众多,如果不抓个顶包的出来, 叶氏其他手足甚至主体也可能受牵连, 所以不得不选择断了叶明宵这条不成器的尾巴保全大局。

  照这个说法,不管叶明宵现在是不是正常人, 叶氏近期都会强行把他和桓宇能源,甚至是雁音集团捆绑, 会留下他与公司事务相关的证据。

  如此一来就少不了安排他出现在公司, 这可能是目前江倦在非官方场合接触到他的唯一途径。

  然而萧始注意的重点却与江倦不同, “你说叶明宵思维混乱会伤人, 你这手上的伤不会也是……”

  叶谌缩手握拳, 点了点头:“……是。二哥那病是间歇性的, 不发作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他是太讨厌我了,还是对这个孩子有什么执念,老爷子把他接回去的那天,他非要见见这孩子,看见了又不肯放他走了,拉扯的时候就不小心弄伤了。老爷子自然是不会让他胡来的,况且这孩子留在叶家也没什么好处,我趁乱把他带了回来,也没人阻止我。”

  “可你不能留着他一辈子,总要想未来的。”

  江倦用指腹戳了戳婴儿白嫩的脸蛋,没睡熟的宝宝被惊醒,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江倦很怕自己弄哭了他,明显有一个后退的动作。

  那婴儿居然张开没牙的小嘴含住了他的指尖,用力吮吸着,非但没哭,还咧着嘴朝他甜甜笑着。

  他忽然就愣住了,这样小小一只,软叽叽暖呼呼的东西,真是太可爱了……

  见江倦两眼放光,叶谌把婴儿抱了起来,“要来抱抱他吗?”

  “可,可以吗?”江倦有些无措。

  他习惯了打杀暴力,还从没有这样细腻小心地对待过什么。

  他怕自己下手太重,弄坏了他所珍视的东西,太怕了。

  “当然可以,看起来他挺喜欢你的,不会哭的。”

  江倦身体僵硬地接过了婴儿,怎么抱都不成,总怕弄疼了他。

  倒是小家伙没了方才嚎啕的架势,两条小腿胡乱蹬着,在江倦怀里乱蹭。

  萧始将他这一刻的谨慎和难言的柔情尽收眼底,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知道,江倦也期待过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一次酒后,他们不知怎么就谈到了未来。

  那时江倦还没和姜惩分手,他怀着那个年纪独有的青涩希冀,大着舌头说:“我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小惩一起好好过日子,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但两个人总归是孤独了些,我想要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都有就更好了,我苦点没什么,但一定不会苦孩子。”

  萧始当时还戏谑说:“又想要同性伴侣又想要孩子,指望谁给你当同妻?都是进系统的人了,别想违法乱纪触碰道德底线的幺蛾子啊。”

  “你才……你才触碰道德底线。”

  江倦胡乱捶了他一下,昏沉沉趴在桌上,声音也闷了下去。

  “我想收养个孩子,也算给国家减轻负担了。不求他们知恩图报给我养老,在有限的时间里陪陪我就好。我这个人,太寂寞,太孤独,也不信感情,别看现在和小惩处得挺好,还是会忍不住想到未来我们分道扬镳的日子,总有一天,你们都是要离开我的,所有人,都会离开我,那我也只能求……求你们,晚点走了……”

  他就这样红着眼圈,抱着空酒瓶睡了过去。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萧始已经记不清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现实教会了江倦不再做虚幻无望的梦,但江倦从未改变过他的初心。

  他一直想让人陪陪他。

  也仅仅是,想让人陪陪他罢了。

  所以江倦特别注意问了叶谌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孩子的未来。

  现在他被养在叶谌这儿,暂时避开了外界的恶意,但迟早要面对现实的问题,孩子要上户口,要接受教育,叶明宵做过的孽要被清算,要被制裁,以后这个孩子要何去何从?

  叶谌说:“暂时还没有想那么远,只要他能留下,我是愿意照顾他的。”

  “就算有一天他的身世会曝光,他知道这段过去可能会与你反目成仇,否认你此前所有的付出,你也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吗?”江倦问。

  叶谌抿唇不语,微笑着点点头。

  或许在叶谌心里,他所在意的也只是相伴走过的那一段路,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这样的心态江倦也曾有过,所以他也是能理解的。

  有关池家的事,江倦还是没忍心说出口,赶在傍晚前道了别。

  “你今天很沉默。”

  坐进车里,江倦侧眼看了看萧始。

  “啊,有吗?”

  萧始嬉皮笑脸掩饰尴尬。

  他只是觉着,在江倦真心享受什么的时候,自己应该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尽量不去破坏那人的片刻美好。

  脸可以不要,但自知之明总是得有的,他得知情识趣,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应该离场。

  “江二,我问你。”萧始敛容正色,舔了舔嘴角,硬着头皮问道:“你是不是挺想要个……孩子的?”

  “怎么,你给我生?”

  江倦瞥了一眼他的下身,挑事似的轻笑一声。

  萧始这下炸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瞧不起我?!”

  “确实,除非你生一个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不止我,全世界都会注意到你这个生物学的奇迹,佩服你对现代医学做出的贡献。”

  萧始按开他的安全带,把人顶在车门上又咬又啃,直到把人弄乱了才肯罢手。

  江倦看着自己满身狼藉,舔了舔被他咬痛的唇珠,低骂道:“真特么是狗……”

  “生是生不了了,但我们可以……”

  说到这里,萧始突然卡壳了。

  他们可以什么?领养一个孩子,以后一起生活?他凭什么?

  这世上能对江倦好的人,不论男女,不成千也有上百,再不济就算只有一个,那一个也是好过自己千倍万倍的,他凭什么选自己?

  在这件事上,萧始一直是自卑的。

  他也明白,这是自己作的,活该。

  “我记得以前好像是跟你说过想要个孩子之类的话……可能是酒后吐真言吧,我确实是想要的,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江倦努力回忆着,可惜只有丁点淡薄的印象,细节早已记不清了。

  “那时候年轻,还总会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后来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的处境不太好,跟我走得太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我自己也有今天没明天。到了这个年纪就该认清了,梦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如果美梦能成真,那我情愿来点更直接的东西,比如中个五十万什么的。”

  别人就算梦钱也都是天降千万以上的巨款,他这五十万真是过于现实又直接了。

  萧始靠在他肩头,“所以你要五十万到底是想做什么?老公没姓姜的那么阔,但彩礼还是给得起的,只要你心甘情愿叫一声好听的,咱俩这么多年的大事不是就结了嘛。”

  “没什么,想要而已。”

  江倦的眼神往车窗外飘,不知落到哪儿去了,只留给萧始一个侧脸。

  “谁不喜欢钱呢……开车吧。”

  贪财好色确实是人难以违抗的本性,但贪财贪到他这个年纪还穷得叮当乱响,手里就只有一套祖传的老房子,老婆本就五位数的程度也是有点过分了。

  只有在这件事上,萧始才能找回一点点平衡,至少他跟自己同居这些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放任他一个人胡乱凑合,还不知道他得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

  回去的路上,江倦从储物箱里拿出了个笔记本,拍拍上面的灰尘,顾自翻了起来。

  萧始认出了那是凤鸣山招待所的入住记录。

  “还是放心不下?”

  趁着红灯,萧始伸手捏了捏那人的鼻梁,却被扭头避开了。

  “张庭君现在被送到精神病院接受治疗,还不大清醒,很难跟人交流,但至少攻击性不那么强了,努力努力没准儿过些日子还能好转,别太担心了。”

  “让我焦虑的不是这个。”

  江倦把笔记本一合,指着路边的小店说道:“晚上就在这家店吃吧,省事。”

  萧始停车一看,“怎么又是麻辣烫,媳妇儿,你能不能不吃垃圾食品啊!”

  江倦:“……”

  比起这人做的食品垃圾,垃圾食品至少还是能吃的吧?

  他想不通,为什么萧始的厨艺那么普通,却能那么自信。

  最后走到了苍蝇馆门前的江倦还是被萧始硬拽进了隔壁的日料店,看着那金碧辉煌的装修,原本打算二十块钱就解决这顿晚饭的江倦意识到,今晚他和萧始必有一人的钱包要大出血。

  “媳妇儿,你总吃那些没营养,老公带你吃顿好的!”

  寿喜锅端上了桌,江倦浑身不得劲地坐在包间里,拿筷子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萧始这张嘴又开始招人烦:“媳妇儿,你怎么回事,撸多了?不能啊……你跟我在一起之后身子明显见虚啊,还有精力自己弄?”

  “要么吃饭,要么滚出去,少在这气我。”

  萧始给他夹了一筷子和牛,贱兮兮地坐到他旁边,翻着他那吃饭都不舍得离手的笔记。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都不跟你男人调情了,小黄书还是春宫图啊?”

  江倦把本子往他怀里一拍,端起碗来吃了口饭。

  “从打凤鸣山回来,我就一直放心不下那边,被各种琐事绊着也没时间回去看看。原本是打算去重明河道再看看我哥出事的地方,也没找到机会,我还纠结是先解了这个心结还是先把叶家的事结了。”

  “这个简单,哪边的事要紧就先忙哪边,或者叶家的事就别管了,咱自家的事才要紧。”

  说完萧始就被瞪了。

  他一想也是,江倦就是操心的命,这些事错综复杂,算起来都有些关联和渊源,他哪头都舍不下。

  他干脆一拍腿,从裤兜里摸出枚硬币,“要么抛硬币吧,赶哪儿算哪儿,看天意?”

  “……不愧是你。”

  话是好话,但全是贬义。

  萧始就当自己听不明白,“我来帮你,我最喜欢帮人做选择题了,比如结婚对象选我啊,选我啊,还是选我啊!”

  他抛起硬币,往手背上一扣,“反面露菊花,选我!”

  “……你能别这么骚吗?让我好好吃个饭就这么难吗?”

  萧始还一口没碰,一个劲儿地给他夹着肉,没几口就把人喂腻了。

  江倦擦着嘴角说:“在招待所的时候我就想说了,有个熟人的名字多次出现在这份入住名单里,这证明在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曾频繁出入招待所或是凤鸣山,可在此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人也与‘鬼域’有关。”

  萧始翻了翻名册,没几页便从那些陌生的名字中看到了个眼熟的。

  “孙晨……宇?”

  作者有话要说:

  萧始每天都在挨打的边缘反复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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