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追的笑容瞬间定格在脸上, 他紧张的转头看向一脸认真的宋京杭,宋京杭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里闪着光亮。

  周边仿佛没了声音, 只有他们二人在无声中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怎么……怎么……突然对剧本”余追的手有些轻微颤抖, 但在别人眼里是看不出来的,他假装冷静的端起一杯酒, 而后看着宋京杭缓缓喝了一口。

  宋京杭没说话,他眨了眨眼睛,竟然对余追的回答有些失望。

  刚才那一瞬间他不受控的问了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 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余追的邪念,但他却没有想清楚假如是的, 以后又怎么面对他。

  不过好在, 余追的回答给了他台阶下。

  “这句话挺有意思, 既表达了角色对女主喜欢自己这件事的震惊, 又害怕自己猜的不对弄僵了两人的关系, 问的时候应该是我刚才那种语气和样子吧”宋京杭不置可否, 顺着余追的话将这个问题成功的引入到剧本中并与之探讨,余追心不在焉的回了几句, 见宋京杭真的是在讨论剧本,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 他忘了, 宋京杭问他的时候叫的不是女主名字,而是——余追。

  “鬼啊~鬼!”钱小伟大叫着冲出包厢, 在人群中搜寻着宋京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余追推了推身边的人,“快去吧。”他感觉有些闷,第一次想离开宋京杭单独待一会儿。

  宋京杭终于再次露出笑容, 朝着钱小伟走了过去。

  “宋……宋先生,你快去看看,我信你,你帮我去看看……”钱小伟看到宋京杭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赶紧上前求救,宋京杭很开心,但表面上依旧是那副处事不惊的模样。

  余追在一旁看了会儿,而后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

  余书知道哥哥进组后非要来探班。

  但是《霜雪未眠》的第一场戏是在雪山拍摄,因为地处偏远再加上气候寒冷、步履艰难,所以很容易摔跤和感冒,于是他不想让余书过来。

  但余书坚持要过来。

  兄妹二人就这事抄吵了好几天,最终余追败下阵来。

  看到穿着一身白色羽绒服,将自己裹成粽子的余书,余追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话都没讲。

  “我跟秦颂提了一嘴,说宋爸爸怕冷,秦颂就带了自己熬的菌菇鸡汤给他,熬了整整一碗,肉都烂了,可好喝了,哥,你看他贤惠不”余书说着将保温桶递给余追,而后搂着秦颂的胳膊笑的一脸灿烂,余追的眼睛都要被他们秀瞎了。

  他今日穿着戏服,高高的马尾束在头顶,一身黑色长袍,看上去干净利落,身姿挺拔,而宋京杭因为戏份少坐在一旁将身上的白色狐裘紧紧裹着,远远看去还有点可爱。

  怕冷的宋京杭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于是微微抬头,见到余书和秦颂,委委屈屈的吸了吸鼻子。

  早知有这么冷的戏份他就不演了。

  余追被他可爱到了,第一次见宋京杭闹脾气的他有种可恶的成就感,于是提着鸡汤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笑着道:“你贤惠的女婿给你熬的鸡汤,喝了就温暖了。”

  宋京杭没抬头,只是抬眸瞥了一眼余追,后者笑的刺眼。

  “快服侍本王用膳。”宋京杭不想动,一动衣服里就钻风。

  “你这像话么这是片场,被人看到了会瞎报道的。”余追看了看四周,不过除了工作人员,只有两闪瞎眼睛的二傻子来这地方,他顿了顿打开保温桶,赶紧给宋京杭弄了一碗,“趁人不备赶紧的。”

  宋京杭像个巨婴一样,喝了几口,点评道:“这女婿可以,手艺不错。”

  这种被人惦记,被人宠着的感觉无比美妙。

  他心情好,余追也跟着心情好。

  “哥哥,我打算和秦颂回酒店,今晚大家一起吃顿饭,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了,我妈那边……还是要交代的。”余书来这里有十天了,现在木已成舟,就算是母亲反对也反对不了,但是做了不孝顺的事情得到原谅不太可能,但是还是要好好的回去沟通。和秦颂在一起她不后悔,那些反对的人她会一一的劝说,让他们知道秦颂很好,比如余追。在她心里,余追是好哥哥,于是她忍不住抱了抱余追,又抱了抱宋京杭,“谢谢你们支持我,爱我,比个心心。”她说完拉着秦颂在余追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跑了。

  前方是爽朗的笑声,后方是一脸愉悦的宋京杭,四周是纯净的白,余追忍不住叹了口气,“真长大了,留不住了。”

  宋京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如果余追也成家立业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是他。

  “鸡汤要冷了,你还喂不喂”宋京杭忍不住催促。

  “喂喂喂,乖宝宝来,啊~”余追挑了挑眉,笑着逗宋京杭。

  “嘿!”宋京杭想骂人。

  余书走了一段路回头,见余追正看着宋京杭,眼里满满爱意,她忍不住疑问,“那么明显,宋爸爸真感觉不到么”

  “那还真不一定,有种人天生神经粗,你哥表达的太过委婉,不像我那么直白。”秦颂说着说着突然被余书捅了一拳头,痛呼一声。

  “我哥他……”余书说着叹了口气。

  余追更害怕有些话说出口就变了味,原本固有的关系也会变的不一样,假如宋京杭不接受,他应该更难过。

  这点余书最懂。

  “好了,后面都会好的,总要说开不是么我的小公举,今晚请你哥吃什么倒不如烦恼一下这些。”秦颂见余书皱着眉,于是一把搂住亲了亲。

  “你去订吧,我累了,回去休息会。”余书说着搓了搓秦颂的脸,她说什么秦颂就做什么,从来不反驳,将她送回酒店后就匆匆去订餐厅。

  这顿饭算是他和余书的婚宴,虽然人不多但秦颂努力的做到最好,余追和宋京杭的支持是对他莫大的鼓励,他希望自己能好好款待他们,决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而余书回到酒店后开了空调就躺在床上玩手机。

  房间很大,静悄悄的,暖风一阵一阵的吹在她的身上,令她昏昏欲睡。

  可就在她沉入梦香时,窗帘忽然动了动。

  迷迷糊糊中她看了一眼,紧接着惊坐而起。

  酒店的窗帘都是很厚的遮光材质,灯光打在上面昏黄一片,余书总感觉里面像是有个人,但她看了看窗帘底部,这窗帘没有垂落在地面上,如果有人应该能看到脚,可她没看到有脚。

  一定是自己瞎想。

  余书缓缓呼出一口气,将脖子上挂的铜钱拿了出来。

  这是宋京杭送给他的,说是可以驱邪化煞保平安。

  她咬着唇将铜钱握在手里,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缓缓地走近窗帘,而后伸手用力一拉。

  什么也没有。

  窗外阴沉沉的,不知何时已经天黑。

  秦颂还没有回来,余书再次叹了口气,这次终于放下戒备,转身上床拿起手机给秦颂打电话。

  可是,秦颂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不接我电话,回来死定了。”余书没来由的焦躁,放下手机就拿着换洗衣物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她走出卫生间正擦着头发,可一抬眼却见之前被自己拉开的窗帘又合上了。

  依旧鼓鼓囊囊,似乎有人躲在那里。

  余书彻底慌了起来,她见过鬼魅精怪,因为宋京杭的缘故,但那时候有宋京杭、有余追,所以她即使害怕也不会出事,可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人。

  而就在她呼吸急促,站在原地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时,那窗帘的底部竟然有水不停的滴落。

  一滴、两滴、……越来特多,漫长的过程形成了一小滩水渍。

  那水渍像一条蛇,缓缓地向着余书蜿蜒而来。

  余书受不了了,直觉告诉她这不对劲,于是转身开门想要离开房间,可是无论她怎么转动门把手,那门始终都打不开。

  “滋滋滋”头顶的吊灯发出电流的声响,紧接着房间里所有灯同时熄灭。

  “啊!”余书吓的抱住头小声地叫了一嗓子,而后蹲下来。

  “嗡嗡嗡。”手机应着她的呼叫亮了起来,一直在震动,余书害怕,想过去接可才站起身就看见那窗帘后鼓起来的人影动了动,而后缓缓地、缓缓地朝着开合处移动。

  它要出来了。

  余书害怕极了,再也管不了太多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铜钱,可是那铜钱在她刚才洗漱时被拿了下来,而后放在了洗漱台上。

  她想去卫生间拿铜钱吊坠,可是身体忽然就被藤蔓给缠住了。

  “不要~不要~”她被迫看向那窗帘,却看到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鬼魂。

  那鬼魂双眼爆凸,全身湿漉漉的,此时不再滴水,而是不停的滴血。

  房间里一股海水的腥臭味,随着那鬼的靠近越来越浓。

  “啊~”余书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而后晕了过去……

  “怎么打不通”秦颂一边往酒店走一边打余书电话,可电话始终没人接听。

  恰巧他在进酒店大门时遇见了拍完一天戏回来的余追和宋京杭。

  “哥哥。”秦颂喊了一声,有点不太好意思,于是挠了挠头,“我订了餐厅,等会叫上余书我们一起吃顿晚餐。”

  “好。”宋京杭替余追应了声,可刚话落就觉得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消失在酒店的侧门前。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西装革履的男人,他怀里靠着一位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那女人很娇小,几乎被男人架着离开。

  “快走吧。”余追催促,宋京杭重新转过头去,跟着秦颂坐了电梯,向着余书所在的房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