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完结】>第133章 (手术刀,刮骨刀与背后放冷刀)

  夏昶典出院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狗场, 白月明和秦奋乐呵呵地来迎接他,并提议要在星月夜大酒店摆酒席为他接风洗尘。

  夏昶典摆了摆手,做出一副与原主一般无二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道:“不必了,那天咬我的那狗呢?把它叫出来, 我要跟它好好谈谈!”

  秦奋眼中神色一闪,下意识看向白月明,见她点头, 他才松了口气,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跟在后头的管理人听见夏昶典要找狗, 忙出来回复道:“秦总, 那是条疯狗, 怕传染了狗舍里其他的狗, 当晚就按白助理的吩咐给处理了。”

  “哦?疯狗?”夏昶典看了白月明一眼, “那当初是谁购进的那批狗,又是谁负责的那天的检疫?”

  白月明心里有些打鼓, 总觉得夏昶典来者不善, 但还不待她想清楚老板的弦外之音,狗场临时管理人已经替她邀完了功:“采购员小李和检疫员小方因为工作失职已经被白助理辞退了。”

  夏昶典停住脚步, 转过身来, 道:“白助理真是善解人意,还没等我吩咐,白助理就已经出手把问题解决了,一点都不让我操心。我在想,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月明,“这么能干的员工,只当一个小小的助理,是不是有些太屈才了呢。”

  白月明心生不妙,眼神有些慌张地躲闪着夏昶典的视线,她的手心里沁出了汗水,不自在地将手交握放在身前,拇指因为用力而显出几分青白之色。

  秦奋生怕她扛不住压力口不择言,坏了他的计划,于是拨开人群,讪笑着朝夏昶典走过去,“堂弟何必为难一个女孩子,她也是关心则乱,那日事发紧急,狗场里人心惶惶,她这样做也是为了杀鸡儆猴,替你排忧解难啊。”

  “堂哥倒是挺了解我的助理的嘛。”看到白月明手指颜色的改变,夏昶典心中有了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

  秦奋一噎,接着像是一片苦心被辜负了一般,声调蓦地拔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说句公道话,她一个女孩子,在你住院这些天,帮你管理这么大一个公司有多辛苦你知道吗?”

  “多大能力揽多大责任,公司是没有经理人吗,需要她一个外行来挑大梁?还是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必须亲自来做这些事?”夏昶典毫不留情,也不顾及当着公司这么多人的面,这么揭一个女孩子的短会不会太过刻薄。但谁让他们自己先怀了不好的想法。虽然原主秦羽现在应该还不知道真相,但夏昶典可是一清二楚,依着原主那个爱憎分明,肆意张扬的性子,没有当下把这两人打一顿扔出去已经算是他收敛了。

  夏昶典的语气凉凉的,眼神也是冷冰冰带着些嘲讽,看得秦奋心中光火,越发捏紧了拳头。

  夏昶典那番话虽然是看着白月明说的,但在秦奋听来却无意于无差别攻击。若此时有旁白能够表述一段关于秦奋的心理活动,那必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然而即使他已经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是忍着。他知道自己不能再插手太多了,于是给白月明使了个眼色。

  白月明当下会意,娇娇弱弱地道:“阿羽,不是的,我只是想要帮你……”她皱着眉头,故作坚强地紧咬着下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可惜夏昶典已不是当初的秦羽,对这种小白花一样的眼神丝毫无感,乃至有些厌烦:“阿什么阿,我的名字很难念吗,不会念的话还可以叫我秦总,老板,不要给自己搞特殊,显得我们好像有多亲近似的。”

  白月明很受伤,“阿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走好了!”她眼中含泪,泫然欲泣中还带着一丝不被理解的愤怒与委屈。

  围观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公司老总和被员工们私下公认为未来总裁夫人的白助理在众目睽睽之下争锋相对是在搞什么幺蛾子,看秦总那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打情骂俏,难道他们之前都猜错了,秦总对白助理根本没有哪方面的意思,一切都是白助理在自作多情?

  那她之前面对类似的玩笑还一副羞涩为难又默认的样子,引得他们想入非非。这样的演技,真该给她一座小金人。

  “真难为你终于听懂了,不过你想要就这么走还没那么容易,”秦奋没有理会员工们的窃窃私语,冲白月明勾勾手指,道,“接下的事,为了给你留条后路,我们最好还是单独说吧。”他的视线瞥过秦奋时顿了一瞬,像是随口一提似的,“哦对了,堂哥如果有兴趣的话,跟着听听也是可以的。”

  秦奋隐约知道夏昶典私下里要跟白月明说的是什么了。他心中警铃大作,明白白月明这颗棋是保不住了,眼下重要的是尽快撇干净自己。于是他连忙拒绝,借口公司有事匆匆离开了狗场。

  路上他眉头紧锁,心思百转:虽然那些事自己只是幕后策划,真正执行的人是白月明,但秦羽这个人做事从来不讲道理,一旦怀疑了自己,便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好糊弄,说不好还要跟自己明着对着干。这些事一旦放到了明面上,自己就一点优势也没有了。他得赶紧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疏漏了。

  想到刚才面对秦羽时不得不低声下气的自己,他狠狠地锤了下方向盘,口中道:“这次是我太仁慈了,秦羽,下一次,你就没有这么走运了。”

  秦奋对秦羽的恨由来已久,且由多方面原因共同促成。

  一方面子孙内斗一向是这种结构复杂的大家族内部互相倾轧的保留项目,另一方面则是由于秦奋自身长期不平等待遇和自身眼高手低却自命不凡的心态之间的矛盾发展到了不可调和的阶段,而秦羽作为秦家嫡孙则颇受家中长辈重视,于是就成了他发泄不满的靶子。

  秦奋出身不光彩,他是家族的私生子,身后没有强势的母族撑腰,日子自觉过得很艰辛。他的母亲是个短命的,又没什么手段,生前就不得父亲喜爱,死后更是没给他挣来一丝庇荫,祖母把他接回家族也不过是不愿意看着秦家后嗣饿死街头,要说喜爱那是一分没有的。

  他不甘心,小的时候还妄想获得父亲的一丝关注,但他爹别的本事没有,睡女人的能耐到时全市出名,除了原配的一子一女之外,像他这样的私生子私生女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要争那点可怜的父爱?争得过来吗?还不如想想往后真正的实惠。比如,钱。

  与其等老头子死之前良心发现给他分配一点儿遗产,还不如现在就把能看见的利益紧紧抓在手里。

  秦羽是个败家子,放着他爹秦二爷的房地产生意不接手,倒请了个外人来经营,自己却搞了个狗场养着玩。这个时候便看出背后有人和背后没人的差别来了。

  他想要做有色金属生意,想跟家里借点本金,祖父横挑鼻子竖挑眼地处处阻挠,秦羽开狗场只不过跟那个老不死的报备了一声,各项手续就都给办齐了;金属生意做不成了他又想要开娱乐公司,想借老爷子的人脉行个方便,这次倒是准了,但之后却又因为几件小事处处打压他,最后还说他心术不正行为不端,在他的公司遇到危机时候硬生生撤走了资金和骨干成员,毫不顾念祖孙情面,而秦羽说要养大型犬、烈性犬,老爷子又二话没说帮着上下打点……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里的小辈儿只有秦羽才是老爷子的亲孙子,他虽然也姓秦,但在家里的地位比起一个外人也高不了多少。

  好在秦羽这个人虽然性格恶劣,但头脑简单,他使了点小手段便让秦羽对他心生亲近,并且还主动提出要他入股狗场。那时他觉得火候还不够,怕被老爷子怀疑,便拒绝了,只是以生意合作为由参与了狗场的共同经营。

  秦羽对生意一点儿都不上心,养着一堆狗也只是觉得好玩。大型犬在城市里受限颇多,尤其还是那些凶猛的猎犬,心痒的人不少,但真买的人就凤毛麟角了。秦奋是真的把狗场当成自己家的生意在操心的,眼看着狗越来越多,公司每月盈利却处于负增长,愁得他是寝食难安。正在这时,他在开娱乐公司时候结识的一个大老板给他指了条明路,并带着他到朋友的赌场看了一场比赛。

  八角笼里两头猛兽撕咬着,冲撞着,咆哮着,鲜血淋漓,残酷丑陋,却让秦奋兴奋得不能自已,也让他看到了商机。但是秦羽是绝对不会同意把狗送到斗狗场的,所以这事只能背着他悄悄地干。

  秦奋悄无声息地运走了两条成犬,三个月后连交易价带比赛所得奖金,总共为他换来了三百万的巨额利润,他彻底红了眼,这可比规规矩矩地做市场交易赚钱多了。于是他便一发不可收拾,陆续又成交了三只成犬,五只幼犬。

  成犬立时就能参赛,利益是实打实的,也是当下就能看见的,但成犬一来运输困难,二来狗场里成犬数目骤减必然会引起秦羽的注意,到时候他不好收场;相对的,幼犬虽然价格要低一些,但它们数量多,而且因为可以从小训练,可塑性更强,斗狗场里倒更愿意买这些年轻的回去自己培养。

  尝到了甜头的秦奋越来越不满足于现状,他无数次设想:若是这间狗场是他的就好了,他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受制于人了。

  贪念越积越深,转变为恶念往往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没有谁能够比斗狗场的人更擅长激怒一条狗,让它在一瞬间就实现了从乖孩子到发疯恶犬的巨大转变。秦羽没有防备,被在腿上狠狠咬了一口,住进了医院。可惜的是那名叫白月明找来的护工办事不利,竟然让秦羽又被抢救了回来,现在又回到狗场继续碍他的眼,真是该死!也不知道当时的事秦羽知道了多少。不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秦奋做事就从来没有半途而废这么一说!

  他的眼神逐渐冰冷,脚下油门一踩,跑车怒号着冲上了一条无人的山道。

  741盯着仪表盘上的指针渐渐转向红色.区域,问夏昶典道:“宿主,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夏昶典看着光屏上崎岖山道外的万丈深渊,眼睛眯了起来,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瞬间的动摇,魔王的游戏到底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影响。不过还没到能控制他思想及行动的程度。他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不守规矩的话我哥他会不开心的,还是走法律程序吧。”

  白月明虽然爱秦奋,并且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但是她显然更爱自己的未来。爱情和自由真实地摆在面前,聪明人都知道应该做什么选择。夏昶典把白月明叫到办公室,只说了两句话:“我这里有一份三月三十一日晚上病房门口的监控录像,你想要看看吗?”“你好像有个姑姑曾经在市三院当护工啊,不过后来却再没见她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白月明本就在崩溃边缘,听到夏昶典的话,她再也撑不住了,双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颓然仓皇地将自己所知的一切悉数坦白了,只求夏昶典能看在她以往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夏昶典没有答应,他拨通人事部的电话,等待间隙笑看着白月明道:“知法守法是我们每一位公民应尽的义务,白小姐以后要多读一点书,不要再说这些让人笑话的话了。对了,一会儿人事部会带你去结算工资,你有大概五分钟的时间从地上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体面地离开。”

  白月明面如金纸,涕泗横流,却还是从善如流地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当人事部来敲门的时候,她已经擦干了眼泪,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但她离开时脚步的踉跄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夏昶典靠着椅背,手中转着一支钢趣÷阁,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小李,小白,以及护工白阿姨都已经就位了,随时可以以谋杀未遂送这两人进监狱,不过如果秦奋想要在被报复之前做些什么,给他自己的量刑再增加一些分量,夏昶典也不介意。

  741心中有些忧虑,自从从游戏中出来之后,方先生看似正常,实则思考方式还处于游戏模式,曾经的宿主是那么单纯的一个人,现在竟然也学着算计人心了,一时间它竟看不出这种成长究竟是好还是坏。

  夏昶典想要秦奋展现出疯狂的一面,但他知道钱尔白必定不赞成他以身犯险,所以便没有过多逼迫,只是请私家侦探默默关注着对方的行踪,收集着他违法的证据。

  夏昶典已经高抬贵手了,但秦奋注定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在见识了斗狗比赛一本万利的好处之后便一直在赌狗,赌注越押越大,从一开始的连赌连胜到后来的有赢有输,再到现在输多赢少,他的身家几乎都砸进了赌场,他却越来越不能罢手。直到他看中的狗被对手咬死,他也输光了最后一点积蓄,就连开过来的车都赔上了还欠着赌场三十万,若是以往,三十万不过是小意思,但现在他身无分文,娱乐公司也早就只剩个空壳,公司里曾经花大价钱培养的小明星,小网红们都跳槽到了那个领他来赌场的老板家,他才知道自己自以为英明一世,却不想竟始终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强大的落差让他备受打击,只好来到一家酒吧企图借酒消愁。

  好巧不巧,那个老板搂着一个脸熟的小明星特意来秦奋面前冷嘲热讽,秦奋酒壮怂人胆,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砸碎了酒瓶就捅进了那老板的肚子里。

  说来也寸,这老板带着的女伴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慌了神,竟然把堵着伤口的酒瓶子给拔了出来,老板没等到救护车就咽了气,秦奋因为故意杀人被关进了监狱了,夏昶典积攒着的那些证据也顺势拿了出来,蓄意谋杀,虽然未遂但性质也极其恶劣,罪行叠加足够让秦奋在牢里待上小半辈子了。除此之外,白月明作为从犯,还是支使他人下毒的主要执行者,自然不会轻饶,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而下毒杀害秦羽的护工白阿姨则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判决书宣读的时候,白月明与护工白阿姨的双手如出一辙的青蓝如鬼,但见识过正常的鬼怪世界的夏昶典却觉得,这人心恶毒,犹胜鬼魅三分。

  不过还要感谢她们这一双独特的手,一遇到精神紧张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从指尖到手掌全都变成蓝色,李医生才能将凶手锁定为患有雷诺氏症的护工白阿姨,同时也要感谢这种病具有家族遗传性,白月明的表现不明显,但也有了发绀的迹象,对于李医生的怀疑夏昶典便更是深信不疑了。

  真相也果然如此。

  为了要十万块钱给儿子娶媳妇儿就能够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下杀手,夏昶典真不知该说她是蠢还是毒。可能又毒又蠢吧,听说她儿子到监狱里去看她时她还挺欣慰,连连念叨:“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你成家立业,现在你终于娶上媳妇了,妈也就无憾了。”

  听到这话的741气得够呛,夏昶典却并没有多激动,反而轻笑了一声。她现在感到欣慰,但愿十年以后还能同样保持乐观。

  741觉得宿主的笑有些意味深长,但又不知具体是何意义,只得按下疑惑,听从宿主的吩咐清除了某些最好不要被卢六六及其宿主发现的通话记录。

  晚上回到家,夏昶典又是原来那般天生可爱的模样了,虽然他觉得他哥未必不知道他在外面干的事情,但是只要他哥不挑明,他就不承认,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情侣之间,有的时候需要坦诚,有的时候也需要妥协。

  钱尔白成为副主任之后不再管床,但工作量却一点没见少,不光要门诊、手术两边跑,还要时不时地出差,到全国乃至世界各地参加研讨会,技术交流会,各种比赛以及医学人才交换学习活动,之后又被学校教务部分配了三个研究生带教名额,申请课题,做实验,发表论文,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家里打来电话试探性地催婚,他才意识到,他竟然忘记带夏昶典去见这个世界里的家长了。

  听着钱尔白的道歉,夏昶典促狭一笑,道:“没关系,我也没带哥你去见我的家长啊,我们扯平了。”

  钱尔白颇为无奈,把人搂在怀里好好地揉搓了一通。

  与双方家长的会面几乎没有什么波折,婚期便也顺顺利利地定下了。秦羽那边做主的是爷爷奶奶,老人家希望婚礼能够采用传统模式,三书六礼就不要了,但迎亲拜堂是一定不能少的。龙刃的父母没什么意见,不过是个形式,场面热闹,孩子们高兴就行了。于是婚庆公司也不要了,婚礼过程全由老秦家一手操办了,喜宴喜堂也都摆在秦家祖宅里,龙刃父母调侃儿子是做了上门女婿,秦老爷子想反驳两句,但看孙子黏在龙家那小子怀里那腻腻乎乎得劲儿,活像个思春的小姑娘似的,也不好意思说“不是”,只得瞪了夏昶典一眼。

  沉浸在古制婚俗的新鲜感中的夏昶典对秦老爷子的想法丝毫不知,他的脑子里正想着洞房花烛夜里挑盖头,喝交杯酒的场景,兴奋地恨不得将时间给快进了才好。

  钱尔白也有些激动,传统的婚礼仪式似乎自带着一种神奇的使命感——问吉时,合八字,说吉祥话唱喜词,结个婚要昭告天地,隆重盛大真是命里注定就这一次;送走了宾客,关起了房门,新婚夫夫秉烛相看,满目红霞一室旖旎……怎能不令人神向往之呢。

  两人抱紧了彼此,共同叹息一声,六月九日快一点儿来吧!

  婚后钱尔白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带着夏昶典一起到全国各地旅游,就当度蜜月了。出发前两人特意去幼儿心理康复治疗中心看了看选选。

  选选那天被解救出来之后的表现很不正常,当时医生就建议他们带着孩子到心理门诊检查一下,但被他们拒绝了。回家以后渐渐发现选选确实与正常小孩很不同,尤其是画的画,里面充满了红与黑的色块和大片大片杂乱的线条涂鸦,看着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最近又画了一幅全家福,里面没一个是正常人,都长着红红的眼睛,漆黑的皮肤,怪异的外形,看着小孩子一派天真地指着画面喊“爸爸”“妈妈”,两个大人硬是被吓的浑身寒毛炸立。

  这时两人又想起医生的话来了,于是不敢再耽搁,麻溜地送进了心理中心。

  经过一番诊断,选选的情况不符合PTSD,再结合从前的各种表现以及原幼儿园老师及小朋友们的印象,医生认为他得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认知及识别障碍,话句话来说就是,选选眼中的世界和正常人眼中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他看到的世界,就是他画里的那个样子。至于形成原因,可能是天生,也可能是后天的刺激,因为病例太少,缺乏研究数据,目前还不能确定,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只能做心理疏导,帮助他接受这样不同的世界。

  选选的父母很崩溃,纷纷自责于自己的不称职,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医生的治疗方案,送选选住进了心理中心。

  钱尔白和夏昶典见到了安安静静趴在小桌子上画画的选选,两人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画着一些诡异的儿童画,仿佛回到了和大魔王会面的那一天。

  选选始终没有抬头,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对面的两个陌生人一样。钱尔白本来是有些是想要问的,但看了一会儿,他又觉得没必要了,于是掏出一枚小巧的水晶钥匙项坠放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道:“这是你的东西,如今物归原主。”

  选选却没有看一眼,依旧在描画着手里的画。钱尔白见东西已经送到了,便打算带着夏昶典离开,选选却开口叫住了他:“师师,给你,们。”

  童声稚嫩,仿佛昨日重现,夏昶典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同时握紧了钱尔白的手。

  钱尔白安抚地捏了捏夏昶典的手,转过身来,只见选选高举着一幅画,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钱尔白接过画,上面两只怪物,一只长着三角形的耳朵,狭长的眼睛,一个戴着高高的黑色礼帽,尖耳朵红眼睛,微笑着的嘴角两边各有一颗尖牙,正是他们在鬼怪世界里的形象。他们只有半身,挨得很近,外面画着一个小方框,方框的底还被涂成了红色,看起来就像是两只怪物的结婚照。

  钱尔白心中一动,再去看选选时,这孩子却不知什么时候跑走了,还拿走了桌子上的钥匙。

  夏昶典看着那张颇似结婚证的儿童画,笑道:“这孩子倒是有点意思。”

  钱尔白想起郁姝走之前把钥匙交给他时说的话,赞同地点了点头,语带怀念道:“确实是个有趣的人。”

  夏昶典看着他哥面带笑容陷入回忆,不禁有些吃味,他抱住钱尔白的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我还不知道哥你的过去呢,现在我已经是总部认证过的你合法的家属了,是不是能够告诉我你的故事了呢?”他其实还是有点在意大魔王在梦里说的话的。即使知道了他哥的真实姓名叫做“钱尔白”,也知道了姓名作为首要的自我认同,是每一位任务者力量的根源,为了保护任务者,总部禁止员工向任何人(包括同事)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除非是写在一个户口本上,经过总部同意的合法伴侣,但是他哥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往,却想听他哥一点一点地告诉他。

  钱尔白揉了揉夏昶典的头发,宠溺地叹气:“好,都告诉你。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边走边说。”

  交给选选的那把钥匙其实是开启鬼怪世界的门钥匙,选选,也就是沈七,正是鬼怪世界的基石。

  沈七曾经也是总部的一名任务者,而他的系统就是曾让钱尔白和夏昶典吃了不少苦头的大魔王,原来的编号是036,这次回炉不知会给一个什么新的编号。没人知道沈七的最后一次任务是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不再愿意当一个任务者,甘心封闭所有记忆,在这个小世界旁边当一颗衍生子世界。

  他解绑系统之后便陷入了沉睡,他的系统却不愿意离开他,再跟随其他的宿主。它坚定地认为是总部的各项严苛的规则的迫害,才让它的宿主心灰意冷。于是它叛离了总部,在各个世界里寻找着自己的宿主。这一路上它看过了许多人情冷暖,悲欢离合,也推波助澜过不少爱恨情仇,阴差阳错,看的越多,它对总部及人类的仇恨就越深,对于宿主的思念就越浓。终于,它在这个世界里找到了化身为小孩的宿主,又发现宿主眼中与众不同的世界形态,它以为它领会到了宿主的内心,决心要帮助它的宿主建立一个没有人类,没有规矩的压制,独属于它的宿主的美丽世界。

  盲目热忱的036忘了询问它的宿主是否需要它的帮助,只是一股脑的把自己认为对的好的东西献给沈七,却不知道沈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不过036的抗争倒也不是全无作用,有了这次极度被动的任务体验,钱尔白就有理由向总部提出意见,并申请在接下来的世界能够拥有随机应变的特权,世界进程需要维护,但也不能再像这个世界一样这么被动了。

  夏昶典想起那枚交给选选的门钥匙,心里有些担忧:“如果像你们说的那样,选选已经封闭了记忆,此时只是一个普通的五岁小孩,那把门钥匙交给他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他可不希望像魔王游戏那样的事件再出现一次了。

  钱尔白也说不准,但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这个世界应有的命数,他们不能过多干涉。不过既然郁姝把钥匙留下来时没有遭到世界意识的反对,那就说明世界意识认为鬼怪世界的重现对于它自身的发展是有帮助的,那么他们作为局外人也不必过多操心。

  夏昶典闻言点了点头,心想:假如未来某一天,人类突然发现在他们此前不曾发觉的地方竟然存在着一个全是鬼怪的平行世界,那时他们又会有什么表现呢?不知会不会想起四月份的那场骚乱呢?

  时间转眼便过去了十年。

  钱尔白已经成为了科主任,教学资格也升级为了博士生导师,医院希望他能兼任医院的副院长,但钱尔白拒绝了,他只想当一个医生治病救人而已,对于管理医院他并不在行。

  夏昶典的狗场生意越做越大,因为爱上了滑雪,他还买下了一座滑雪场,并训练了几队雪橇犬。原本只是为了自己玩,结果因为某个节目组的宣传硬是开发成了当地最有名的旅游项目。

  卢六六作为一只假二哈也混在雪橇队里,故意拉着人们往岔路上跑,还带着狗群跟游客吵架,有人投诉也丝毫不怕,三白眼一翻一翻的足能把较真的人给气死。这么别具一格的狗子当然立马就成了网红,许多游客慕名前来,就为了体会一下在风雪中迷路,九死一生的刺激,或者是特意来跟狗群吵架的,夏昶典对此只能表示:你们高兴就好。

  白月明和她的姑姑都已经出狱了,夏昶典和钱尔白没有特意去打听她们的现状。

  早些年白护工的儿子因为孩子入少先队的事来找过一趟夏昶典,想要他帮帮忙把孩子奶奶入狱的污点给抹了,夏昶典表示这是国家的规定,他也爱莫能助,以后孩子想要考公或者从政肯定是要受点影响,但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他帮不了,也没理由帮。那个男人垂头丧气地走了,之后据说张罗着想要跟他妈断绝母子关系,当然操作不成了,断绝关系这种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没有法律效力的。想来把他们一家子害得这么惨的白老太太,即使回了家,晚年估计也落不着好。

  白月明似乎是找到了工作,好像还结了婚,都与夏昶典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只要人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夏昶典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倒是秦奋过得有些不如意。

  因为那死了的大老板家里有点势力,特意关照了里边要好好整治他,虽然秦家老爷子看在血脉的份上托人打点了一下,但因为秦奋要害的是他们老秦家的嫡亲孙子秦羽,秦老爷子心里恨着呢,于是便也不怎么上心,两年前夏昶典去看过他一次,见他腿瘸了一条,眼瞎了一只,满面的憔悴,但在面对夏昶典时还是愤愤的,说“你满意了吗”,夏昶典笑了笑,回他一句:“我满不满意已经不重要了,堂哥在里面呆了这么些年,却还是没有明白你落得这般下场究竟是为什么吗?若你还是这么愚钝不堪,恐怕二十年以后你想要出来也难。”

  秦奋听完这番话顿住了,神情愣愣的,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不过夏昶典也不在乎。他能去点醒一个要杀他,其实已经真的杀掉了自己的亲堂弟的凶手,已经是看在老爷子和秦大伯的面子上做到仁至义尽了。之后秦奋是死是活,都再不能挑动他的一根神经了。

  十年前夏昶典和钱尔白把门钥匙交给选选之后便一直在关注着鬼怪世界的动向,但直到十年都过去了,鬼怪世界都没有一点重现江湖的迹象,而选选已经被他妈妈带到了金国治疗。偶尔他们会到金国的疗养院里隔着窗户看一看他,那个孩子长大了,身量抽长,形貌清秀,但依旧沉默寡言。

  不过他的画倒是有了进步,尤其他所描述出来的那个奇诡的神秘世界更是迅速收揽了一波对神秘学感兴趣的狂热粉丝们。机缘巧合之下,他也被知名美术大学的教授收为了弟子,在大师的教导下他进步神速,并且有望在三年之内开办自己的画展。

  屠晓自从高二时候失去了一段记忆之后,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到一些神奇的东西,同时还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促使他将这些画面记录下来,然后发布在了网上。

  一开始他画的画很丑,连儿童画都不如,但长时间的锻炼之后,他的绘画技巧逐渐提高,而他的这种魔幻现实风格的小插画也为他在网络上积攒了越来越大的名气,他也因此受到启发,考取了花国美院,毕业后从事自由设计,成为了小有名气的插画家。

  然后有一天,屠晓的画和选选的画撞到了一起。同样的风格,同样的内容,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场“谁是原创”“天才还是抄手”的辩论大战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时,一个神秘的直播间蓦然出现在了每一个网友的电脑屏幕上,它的名字叫做“逃杀游戏直播间”。

  那一瞬间,时光仿佛倒流,曾经经历过那段诡异历史的网友纷纷拿出尘封多年的热情,兴致勃勃又忐忑不安地点进了直播间,想要看看曾经喜欢过的那些主播们是不是还定格在那场没有结局的大战时刻。但事实终将要让他们失望了。

  屏幕上是一只粉红色的毛绒绒的巨大怪物,它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屏幕,新奇又有些迫不及待。见真的有不认识的字体以龙大夫曾经说过的“弹幕”的形式飘过,且这样的弹幕越来越多时,他终于放心了。这个东西果然真的能够沟通到其他地方的怪。于是他把直播工具放好,自己则退后几步,双手一抱拳,来了一段风火轮似的后空翻,然后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定身,大声念道:“感谢各位观众老爷们的捧场,希望大家动动你们发财的小手,给主播毛怪点点关注,如果能够给毛怪扔个一毛两毛的棒棒糖就更好了,气氛热烈的话,一会儿我给老铁们表演一个口吞铁球!谢谢啦!”

  观众们一愣神儿,听着这熟悉的词儿便想退出直播间,又见屏幕里呼啦啦又出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毛怪,围着直播工具兴奋地呜哩哇啦着,一时之间观众们倒有些搞不明白到底是谁围观谁了。

  毛怪们听说对着这个小盒子表演能有钱拿,立刻水路行当一起上,摆出了十八般武艺,喷火,劈砖,胸口碎大石,飞刀,顶缸,尖枪.刺喉,一个比一个惊险刺激,而当一开始的粉色毛怪真的将三枚铁球陆续吞下肚,又一枚一枚从嘴里吐出来,观众们都忍不住胃中翻腾,觉得这群穿着玩偶服的家伙们实在是太拼了,忍不住就打赏了一堆金银钱币棒棒糖,更赢得毛怪们上蹿下跳的表演得更加起劲。

  这时的观众和毛怪们都还没有发现,这个直播间联通的并不是他们各自所熟识的世界。不过距离两个世界彻底的连接,还有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国家准备起来,迎接未来必然到来的挑战与机遇了。

  而那时夏昶典和钱尔白两个人早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进入了新的征程。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是把这个世界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感觉我的小儿子点点变成了芝麻馅儿汤圆呢,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雄起把白哥绑起来酱酱酿酿呢……【打住!】

  车车在明天,敬请期待。

  再次预告,下一个世界。

  多年后,夏昶典意外失忆,但仍在澡堂子里一眼就认出了钱尔白,卢六六终于明白:屁的力量,你就是馋他的身子!

  这个名场面终于要出现了,我想了好久了,嘿嘿嘿。

  四十四章(番外一、二)

  番外1.坏了规矩

  依着花国古时的婚俗, 新婚夫夫在吉时之前是不能相见的。因此夏昶典被秦老爷子扣在了祖宅里,钱尔白倒没被龙父龙母拘着,但也不被允许进到秦家。

  夏昶典将原主秦羽的性格学了个十成十, 是个不叫干什么偏要干什么的主。这天夜里趁着秦老爷子派下来的保姆一个没看住,他便从后门溜了出去。

  钱尔白洗过了澡, 正打算再复习一遍后日的婚礼流程,便接到了夏昶典打来的电话,也不说别的, 只是神神秘秘地报了一个地址,然后便飞快地挂断了。钱尔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741又跟它的宿主一条心, 问什么都不说, 钱尔白只好穿好了衣服, 开了车直奔酒店。

  报了房间号, 从前台那里拿到了一张房卡,钱尔白乘坐电梯来到了房间门前。

  他先是敲了敲门, 但没有人应声, 但良好的听力告诉他此时门后就站着一个人。他假作不知,将门卡贴在了磁感应器上。

  房门缓缓地打开, 钱尔白明显感觉到门后那人的呼吸一停, 心跳却随之愈发鼓噪。他轻笑一声,迈步进入房间,正待关门,一人便扑进了怀里。他抬手将人揽住, 身体顺势靠在了门上,好在门边都铺着厚实的地毯,关门声才不至于太过响亮。

  怀中之人在钱尔白身上小狗似的蹭来蹭去,手还从他上衣的下摆处伸进去,绕着腰腹处紧实的肌肉探了好几圈,甚至还想把脑袋也钻进去。

  钱尔白这具身体有些怕痒,被一双温热干燥的手在痒痒肉上一阵摩挲,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见没躲开又赶紧伸手按住了对方,口中道:“别急。”

  夏昶典却不听,急匆匆地去解钱尔白的腰带,头也不抬地道:“不能不急,我偷跑出来的,我们都有五天没见面了。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错过了今天,明天只会看得更紧。”他忙碌了半天,却没能把钱尔白的裤子扒下来,想着时间不早了,又拽着钱尔白往床边走,小色.鬼似的催促:“你自己脱!”

  夏昶典这话听起来颇像是小媳妇大婚前来找情郎温存最后一夜,钱尔白有些哭笑不得,却没推开他,任由着他压着自己倒在了床上。

  夏昶典坐在钱尔白身上,自己把上身的T恤脱了,见钱尔白只躺着眯着眼睛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穿得好好的,心中不满,于是便动手去解他衬衣的扣子。

  钱尔白也不帮忙,只拿手护在他身侧以防他动作过大摔下床去。眼睛则越过了夏昶典光裸的肩头,看着头顶天花板上那面巨大的镜子。里面影影绰绰映出一双交叠的人影,尤其上方那人赤.裸的脊背在月色下白的发光,好像一尾妩媚的人鱼。他的心跳也跟随着浮光明暗而欢快地跃动起来。

  因着屋里的光线不甚明亮,那些扣子小巧轻薄,又与衬衣一般俱是纯白,夏昶典只得低下头凑近了才能看清。靠得近了,两人的呼吸便缠在了一起,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颈侧,心中不自觉地便想到了些旖旎的场景。

  钱尔白将视线从镜中移开,放在夏昶典近在咫尺的侧脸上。

  夏昶典皱着眉头认真地解着扣子,像是在研究什么逻辑数学题,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被半遮半掩着,更引人去探寻。

  钱尔白盯着他水润粉嫩的唇看了半晌,越看越觉得口渴,只想把人摁倒在身下狠狠咬上几口。但身上爱人越急切,他想要逗弄的心思就越浓,不光不配合,还处处假作推拒,口中念叨着:“这样不好,这样是坏了规矩,我们不能这样。”

  夏昶典一边扒衣服,一边还得忍受钱尔白在耳边扫兴的碎碎念,他心里有些生气,手下动作便粗鲁了些,“规矩规矩,心里面全是规矩!你把我放在哪里?!”还剩最后一颗扣子,他也没耐心去解了,直接狠狠地朝两边扯开去,“撕拉”一声脆响,布帛裂开,扣子也被弹飞,名贵的衬衫顿时变成了破布片。

  钱尔白没想到夏昶典会把衣服撕碎,当下有些吃惊,又听得他话里情绪不对,心知自己逗过了火,正要道歉,却见夏昶典低下头去,在他左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口是真的没留情,钱尔白只觉得胸上刺拉拉的疼,怕是破了皮吧。

  夏昶典松了口,看见自己留下的那圈齐整的牙印儿,咬得深的地方已经渗出了鲜红血丝,他又有些心疼,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处。温软濡湿的触感划过敏感部位,麻疼酥痒,几种感觉交织在一起,更激得钱尔白倒吸一口凉气,说话嗓音也变得沙哑了。

  “宝贝别生气,在我心里当然你最重要了。”钱尔白安抚着情绪激动的爱人,他的手掌顺着夏昶典光滑的背轻轻滑动着,最终分别停在了身上人形状优美如翅的肩胛骨和诱人深陷爱不释手的腰窝这两处。

  夏昶典的腰很细,看似不盈一握,实则劲瘦有型,摸上去肌肉流畅,触感紧实,滑而不腻,不过钱尔白最爱的还是他的敏感。

  钱尔白的手指不过是在他腰部多留恋了片刻,夏昶典的呼吸便急促了起来,他将手撑在床上,像一只刚睡醒的猫一般,低着头,却将背脊尽力拱起,腰部倒是沉沉下压,有意无意地磨蹭着,狭长的桃花眼中闪着水光,细细看去却又俱是狡黠。他早已动情,但还气钱尔白刚才的不解风情,于是故意贴着钱尔白的嘴唇说话:“是吗?我不信。”

  钱尔白眼神一暗,趁机咬住了那片丰润的唇瓣,手下用力便将人翻倒在床上。夏昶典将两条腿盘在钱尔白腰上,手却抵着钱尔白的胸膛,阻止他压下来,对上钱尔白疑问的目光,夏昶典微微一笑,道:“这样不好,坏了规矩。”

  钱尔白失笑,点点他也太爱记仇了,这种时候被自己的话回呛还别有一番体会。

  钱尔白抓住夏昶典那只在自己胸口欲拒还迎地画着圈圈的手,将它握在掌心,然后缓慢而坚定地拉过他的头顶,牢牢地按在床上。夏昶典被钱尔白眼底的汹涌情意所蛊惑,一时忘了挣扎,任由钱尔白低下头去亲吻他的锁骨,意乱情迷间,他恍惚听到一声含糊的喟叹:“去他的规矩吧……”

  这场双人运动一旦开始,想要尽早结束就没有那么容易了,此起彼伏的喘息仿佛一场夜的舞曲,掩盖了突兀响起的两人不知谁的手机铃。

  ……

  次日清晨,被忽略了一整夜的手机铃声终于唤起了它的主人的注意。

  夏昶典看着来电显示上的“秦宅”二字,迟疑着不敢接通,更不敢挂断。终于,对面的人等不及了,自己取消了通话。听着铃声结束,夏昶典“呼”地松了一口气,但当他看到主界面上十个未接电话全是来自秦宅时,他才彻底感觉到了“恐惧”。他不敢再耽搁,赶紧从被子里钻出来,光着屁股跳到地上去找衣服穿。

  钱尔白忍住笑意,也从床上坐起来。他的上身遍布着红紫吻痕,从脖颈到腰腹,无一处幸免,尤其胸口还缀着一枚牙印儿,更是彰显了昨夜战况的激烈。夏昶典身上倒是干干净净,只在腿根处留着一朵深红的吻痕。

  夏昶典飞快地穿好了衣服,见钱尔白只穿了裤子站在镜子前,扭着头去观察后背的抓痕,他心里发虚,赶忙低下了头,假作整理衣服。

  钱尔白看着夏昶典留下的杰作,“嘶”了一声道:“宝贝你可真狠心,我舍不得给你留下痕迹,你倒一点儿都不客气。”

  夏昶典想起昨天夜里钱尔白逼着自己抬头去看镜子里的画面,然后又在他腿根上狠狠嘬了一口的事,脸上瞬间腾起热浪,又羞又怒地瞪了他哥一眼,嗔道:“你活该!”

  钱尔白觉得有趣:明明定这样房间的人是他,结果却说物尽其用的人是流氓,这是什么道理?不过他知道夏昶典脸皮薄,于是不再逗他。

  收拾妥当之后,两人先后离开了酒店。本来钱尔白想要送夏昶典回去的,大不了两人一块挨骂,夏昶典却拒绝了。通过这些天对秦老爷子的观察,夏昶典知道这是一个好面子的老头子。婚俗什么的自身其实并没有多重要,只要想个合理的说词,让老头子有台阶下,面子上过得去,这件事他就完全可以当做不知道。

  事实也果然如夏昶典预料的那样发展了,老爷子在听他说昨天跑去狗场待了一晚之后,虽然面色不虞,但却没说什么,只是叫他接下来安心备婚,不要再整幺蛾子了。

  钱尔白得知夏昶典把自己比作狗之后哭笑不得,他摸了摸胸口上还微微疼痛的牙印,无奈摇头:真不知谁才是这只小狗。

  番外2.可口的小狐狸

  蜜月期间,两人去了一趟赌城威嘎斯,正巧碰上了每年六月的同志骄傲大游.行。

  随着世界上最后一个恐同的国家也修改了法律,性向自由真正得到了全世界范围内的实现,原先作为平权.斗争的游.行也逐渐演变成为了一个所有群体的节日狂欢。

  花车、啦啦队与随时加入进去的游客们伴随着欢快的音乐,不甚整齐地行进在威嘎斯的街道上。酷儿们打扮的夸张又抢眼,站在花车上的几名脱衣舞男更是凭借着妖娆又充满荷尔蒙的舞姿将气氛炒的火热,引得围观群众血脉喷张,尖叫连连。每个人都盛装出席,就连临时加入进来的游客们都带着七彩假发,挂着彩带花环,手里摇着各式各样的彩虹旗,将自己装点成一株移动的圣诞树。

  钱尔白的脸上贴着两张彩虹贴画,被夏昶典拉着混在游.行队伍里又蹦又跳,还因为离脱衣舞男的花车太近而被主持人选为“幸运儿”,在万众瞩目中被车上的帅哥们拿香槟浇了一身。事情发生的紧急,钱尔白只来得及背转过身把夏昶典护在怀里。

  看着浑身湿淋淋、酒香馥郁的钱尔白,夏昶典神情一肃,雄心勃勃地道:“哥你别怕,我给你报仇!”说着便从旁边围观群众手里接过水枪,胡乱地朝着车上的舞男们扫射了过去,看他那兴奋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在报仇,倒像是跟“仇人们”达成了统一战线,愉快的玩耍起来了。

  钱尔白甩了甩湿透的头发,无奈地笑看着他。

  虽然威嘎斯天气炎热,即使浑身湿透也不会感到冷,但穿着湿衣服总是不怎么舒服,尤其龙刃还是个有点轻微洁癖的人,所以两人在参与完水枪大战之后便要离开了。花车主持人给了两人一份纪念品,然后又让他们留下下榻的酒店地址与联系方式,说要把刚才的录像带复刻一份寄给他们。

  论起摄录技术来,卢六六和741要更胜一筹,何况出门在外,把联系方式留给素不相识的人总是有着一些风险的,于是两人便拒绝了。主持人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强求,在看到两人同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又得知两人是出来度蜜月的时候,他的情绪一下子又高涨了起来,对着两人连说了三声“新婚快乐”,然后又递过一张不知什么店的折扣券,神神秘秘地眨眼。

  夏昶典接过来看了一眼,脸颊一红,赶紧装进了裤子口袋里,不管钱尔白怎么问都不肯拿出来。

  钱尔白想要换一身衣服,虽然酒液被晒得已经快干了,但是心里的不舒服不是太阳晒一晒就能消失的,但是此处与他们订的酒店还有一段路程,夏昶典又想要去看歌剧表演,为了减少路上的奔波,钱尔白决定到附近的商场现买一套。

  在钱尔白试衣服的时候,夏昶典却拿着那张折扣券进到了一个遮着深色窗帘,挂着黑底红字招牌的小店,不多时又提着一个外观普通的礼品盒故作镇定地走了回来。

  钱尔白已经付了钱正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等着他,见他神情躲闪,心下奇怪,问道:“怎么了吗?买了什么?”

  夏昶典下意识将购物袋往身后一藏,随即又拿出来,道:“没什么,买了件衣服。”但却不肯把“衣服”递给钱尔白。

  钱尔白没有多想,按原计划带着夏昶典到了剧院。

  剧院散场已是晚上七点,威嘎斯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但夏昶典却一门心思地要回宾馆,仿佛真的累坏了一般。钱尔白看他眼皮打架,心中疼惜,自然没有不同意。

  回到宾馆,钱尔白洗完澡出来,夏昶典趁着钱尔白擦头发的功夫,提着盒子溜进了浴室。钱尔白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半个小时以后,水声早就停了,夏昶典却迟迟不肯出来,钱尔白担心他在浴室里睡着了,于是敲了敲门,道:“点点,你洗完了吗?”

  “嗯,洗,洗完了!哥你别进来!”夏昶典被敲门声吓了一跳,手一抖险些把尾巴掉在地上,他赶紧开口回复,生怕他哥下一步就要推门进来,完全忘了他已经反锁了浴室门,钱尔白就是想进来也没有钥匙。

  听着他哥离远了,他才松了口气,拿着尾巴又犯了愁。买这套服装的时候只想着要贴近他在鬼怪世界里的形象,于是便要了红棕色的狐狸全套,但打开之后才发现尾巴是插.入式的,前段还连着一个装饰那物件的毛绒铃铛。他有些羞耻,盯着镜子里自己红红的脸,一时拿不定主意:真得要这样做吗?

  钱尔白将两人的衣物整理了一下,正打算编撰一下今天的动态,龙妈妈突然打来了视频电话,他看看依旧紧闭着的房门,想着夏昶典出来应该还早,于是便接通了电话。龙妈妈跟儿子寒暄了一会儿,见夏昶典没在跟前,于是问道:“小秦呢?”

  钱尔白道:“他在洗澡呢……”

  话音还没落,浴室的门就打开了,夏昶典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颗头来,唤道:“哥?”

  钱尔白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夏昶典歪着的小脑袋上顶着一对毛绒绒的三角形耳朵,他吓了一跳,慌忙挂掉了龙妈妈的通话,从床上跳下来,推开浴室门道:“怎么回事?!怎么又变……”

  眼前所见到的景色完全不是钱尔白以为的那样,但受到的震撼却不下于他之前所想。于是他愣住了。

  浴室里还残留着未散尽的水汽与茉莉的香氛味道,温柔的橘黄色灯光照在夏昶典身上,显出几分露.骨的暧昧。

  他赤着足站在地上,身上没穿任何衣物。许是有几分羞窘,他将双手交叠遮挡着身下,但手上那一双毛茸茸的兽爪手套却更是把钱尔白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钱尔白的眼神太过火热,夏昶典招架不住,只得低下了头,露出白皙脖颈间系着的一条黑色皮质项圈。看清他头顶的耳朵只是一对兽耳形状的发夹,而不是真的从头皮下生出来的,钱尔白不由得放下了心,这才有功夫去探寻爱人此番装扮的风情趣意。

  因为羞窘,夏昶典全身的皮肤都微微泛着粉色,当钱尔白靠近过来时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的心跳加快,甚至都听不到他哥说了什么,只觉得脸颊烫得仿佛要烧起来一般。

  钱尔白看他赤着脚,怕他着凉,于是拿过了拖鞋蹲下.身替他穿上。夏昶典下意识将手扶在钱尔白的肩上,一直捂着的小秘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落进了钱尔白的眼中。他看着那处小巧圆润,但又透着一点性感色.情的精致装饰,不由得喉咙发干,伸手摸了摸,毛绒绒又沉甸甸,着实是可爱的很。

  夏昶典捂住了脸,口中溢出几声又似抱怨,又似邀请的呻.吟,整个人朝着钱尔白身上软软倒去。钱尔白将人打横抱起来,重力的坠拉惹得夏昶典更加难耐,这次甚至惊叫出声,钱尔白这才发现了可爱背后更加诱人的一面。他脚步加快,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了床边。

  夏昶典被放在床沿上,仰面躺着,双腿架在钱尔白胳膊上,他羞得不敢看他哥,只得小声地央求着:“把灯关了吧。”

  钱尔白应允了,如此美景,用别处细细感受才最为可口。

  黑暗中,小狐狸被颠簸在夜的惊涛骇浪中,细弱的胳膊几乎要攀不住身边的浮木,只能在接连不断的冲击中发出细碎的低吟。而它以为的浮木却不过是这大海的一部分,正借机享受着小狐狸的信赖与交付,将怀里的香软宝贝啃得津津有味,啧啧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  嗨呀,是挠痒痒哦,不是别的什么

  拜托拜托【刷卡上车】

  这个世界的故事到这里彻底结束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下一个世界是一个残酷中带着欢脱的世界。

  世界五 澡堂子奇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