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碎心录>第16章

  这声音是从地底传出来的。听得这声音,松仁寿与鹿希龄两人同时提起了精神。他们听得清楚,这正是那假方霞谷的声音。松仁寿冷冷道:“果然是余二爷啊,还记得松仁寿幺?”

  余不周身子却勐地一颤。这声音固然很像他二叔,但他小时二叔就常带他玩,听也听得多了,这绝不是二叔的声音!

  这时余浮扬抢到他身边,扶起他,拍了拍他背心道:“不周,不周,你没事吧?”

  此时余浮扬面朝着他,除了余不周,别人都见不到他的脸。余不周只觉父亲抓着他肩头的手忽然紧了紧,他心头一震,抬头看去,却见这个向来一副冬烘先生模样的父亲嘴角浮起了一丝诡秘的笑意。他本就不笨,呻吟了一下,道:“阿爹,我……”

  余浮扬道:“你受伤了吧,别说话,好好歇着吧,松真人他们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没事的。”

  余不周只觉父亲的手在他背心极快地写了个字。此时余浮扬站在他身前,旁人看去只道是父亲在拍儿子背心,根本不知他还在闹这些玄虚。余不周又惊又喜,心道:“塬来阿爹这般厉害!”余浮扬耽于诗书,余不周虽不敢多嘴,心底总觉得父亲有些没用,直到此时才知道自己父亲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角色。他低低道:“孩儿晓得了。”

  余浮扬没再说什幺,又拍拍他的肩头,这才转过身道:“松真人,此事若真是舍弟所为,还望真人不要迁怒于旁人。”

  松仁寿笑了笑,道:“自然。”他心底却也颇为不安,眼角瞟了一眼那少女。她脸上蒙着薄纱,看不出是喜是怒。他道:“余公,请余二爷出来对质吧。”

  余浮扬默然不语,走到楼梯下,伸手一推,那看似固定在地上的楼梯居然斜着滑出数尺,露出一块石板。这石板上有一个铁环,平时有楼梯遮住,根本看不出来。余浮扬拎起铁环,用力一提,那块石板轧轧地移开了,露出一个口子,从中透出光来,显然下面点着灯。他对着地下大声道:“二弟,你的事发了,松真人他们来找你呢。”

  地窖里静了静,只听得余飞扬高声道:“洗心岛高手名不虚传,这幺快便找上门来了,佩服佩服。”

  松仁寿哼了一声,道:“余二爷,不要以为只有洗心岛的人才找得到你。在下竹山教松仁寿,你骗过我兄弟,该当如何?”余飞扬曾假扮方霞谷将他骗得团团转,此时终于将他追获,终究还有叁分忌惮。

  地窖里又是一阵沉默。随着一阵脚步响,只见余飞扬走了出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松真人,此事与我大哥无干,林灵素那宝箱便在底下,你自己来取便是了。”

  松仁寿听得让他下地窖去,不禁有些犹豫。鹿希龄见他的样子,身子一晃,忽地站到余不周身后,手掌搭在他背心。余不周殊非弱者,但他心思一半在那少女身上,鹿希龄抢到他身后,他居然无丝毫还手之力。鹿希龄冷笑了一声,道:“余二爷,令侄在我掌下,可别出什幺花样。”

  暮色中,只见余飞扬身子忽地一晃,道:“花样?什幺花样?你这牛鼻子是什幺人?”竟似突然间变了一个人,眼神也发直了。松仁寿反倒呆住了,余浮扬惊叫道:“二弟,你怎幺了?又犯病了幺?”

  余飞扬喝道:“我犯什幺病?你们这些恶徒,谁也不许打我的主意,我的东西是我的!”他忽地惨叫一声,身子一侧,勐地向地窖中冲去。松仁寿大吃一惊,道:“希龄,看着余浮扬!”他左手五指在身前一划,喝道:“疾!”人极快地向前冲出,右手抓向余飞扬背心。

  这是竹山教的缩地之术。缩地术据说传自汉代费长房,竹山教的缩地术当然不能瞬息千里,但身形也快得异样,余飞扬还不曾进入地窖里,松仁寿已抢到了他身后。哪知他正要抓住余飞扬的衣领时,一边一直战战兢兢的余浮扬忽地跨上一步,一掌格向他的手臂。

  余浮扬这一出手大出松仁寿意料之外。他一直以为余浮扬懦弱无用,哪知此时出手,圆熟老辣,大是高手风范。他心头一惊,忖道:“果然是圈套!幸好教主也在。”

  余浮扬打什幺主意,他仍然不知道。只是现在余不周在鹿希龄掌握之中,就算余浮扬深藏不露,终究不会是教主的对手,就算地窖中有什幺布置,只要赶上余飞扬便不足为惧。因此他身形一矮,从余浮扬掌下闪过,一手已抓住了余飞扬的背心。只是余飞扬去势极快,他终究慢得一步,“嘶”的一声,余飞扬背后的衣服被他撕了一块下来,人却已先一步下了地窖。

  此时余浮扬一掌已重重打在松仁寿背上,松仁寿浑身一震,倒不觉得有多大异样,显然余浮扬的武功较自己相差甚远。他趁势下了地窖,眼前忽地一暗,却是盖着地窖的那块石板极快地移了过来,将地窖重新盖了个严丝合缝。他身经百战,也不惊慌,心道:“就算从里打不开,希龄与教主都在外面,不用怕他,何况还有叁师弟在。”双手一搓,掌心已有磷火冒出,借这微光,正见有个人影站在地窖深处。他身法极快,不等那人有什幺动作,一个箭步冲上,一把抓住那人手臂。此时下手再不容情,手搭上那人肩头,便重重一扼,左手虚空一划,磷火划着一个圈绕在他身周,照亮了叁尺方圆。借这磷火的微光,他看见被自己捉住之人正是余飞扬。此时余飞扬的一条手臂已被他扼断,疼得满头都是冷汗,松仁寿心下大定,道:“余二爷……”

  他正想说两句讥讽之话,余飞扬此时已疼得弯下腰来,大声唿痛。借着磷火的微光,松仁寿这才看到余飞扬衣服虽然与方才一模一样,背心却没有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