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深情地样子,突然让华离觉得有些动容,又有一点点心痛。她其实知道,这个皇帝,自始至终对自己都是一片真心,反而是自己总在想方设法离开他,哄骗他,甚至伤害他。

  原来到头来,真正的大骗子竟然是自己。想到这,华离不由得心软下来。

  “你……”她刚要开口,便被威帝打断。

  “叫我的名字,霭天。”

  华离看着他乞求的眼神,一时无法拒绝,艰难启口道:“霭……霭天。”

  威帝感动地一把拥她入怀,她也乖乖地任他抱着,显得有些单薄,让威帝怜惜不已。华离的心中满怀歉疚,想着: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骗你了。于是,她才慢慢开口说:

  “霭天,重阳节我们去百越山登高、放风筝可好?”

  “好。”只是一个简单的好字,更加深了华离的罪恶感。

  

  “离儿,你相信宿命么?”威帝轻声问她。

  华离在他怀中摇摇头,说她不知道。

  威帝感慨说:“以前我不信,现在却信了。第一次见你,你的双眼就告诉我,赵华离,就是我的宿命。果然……”

  她宁愿他对她凶一点,坏一点,也比现在如此温柔的好,这只能让华离觉得自己更自私,如此心狠地伤害一个对她寄予深情的人。她心中愧疚,忍不住说:

  “你,不要对我这么好。”

  威帝将华离的脸轻轻抬起,微笑地看着她答:

  “我对你好么?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而已,就像现在……”

  他不语,静静凝视着华离的清澈眼眸,此刻里面因为有了感动而更加美丽,似要将他的灵魂吸入进去。威帝爱抚着她的脸颊,痴痴地靠近,再靠近……想要汲取那柔软朱唇的温度。

  在这种气氛下,华离有些被蛊惑,眼前的这张成熟俊美的脸,竟令她难以自制地沉沦,他不再陌生、不再可怕,甚至还有一丝熟悉的感动。就在威帝即将吻上她的一刻,她突然想起了修然那双眼睛,不由得侧开了头,尴尬地说:

  “霭……霭天,你还没听我用你送的玉笛吹过曲儿吧?”

  威帝有些失望,但还是很快恢复了温柔,点了点头,于是两人来到了当年吹笛的湖心亭。

  这里有很多回忆,好的,坏的,但都是威帝付出真情的回忆。

  华离想就在这里也好,让自己多少也付出一回,也许将来回忆起来就不会那么苦涩了。

  水天一色,红粉佳人。一抹风华绝代的彩色身影屹立在水边,她长长的发带迎风飞舞,无暇玉笛在朱唇上发出清鸣悦耳的声音,天仙子的婉转旋律飘缈动人,她流动溢彩的美目与威帝对视,令他一刻也不能分神,被眼前的女子深深震撼着。

  他懂了,这一曲她只为他一个人而奏,这一刻她只为他一个人而留。

  即使千百年沧海变桑田,华霭天心中也却永远难忘这一幕,华离曾只属于他一人。

  

  “呵呵呵呵……”一声娇笑从湘萧殿传出。

  “你说,一切都按我说得做好了?”

  细细的声音正是出自萧妃之口,此时殿里还有一个人,正是宫女小惠。她不似平日的活泼开朗,只呆呆低头站在萧妃旁边,脸上除了阴郁,还露出一丝担忧焦急。

  听到萧妃问话之后,她回道:“启禀萧妃娘娘,一切都按您的吩咐,每日茶水加两倍绝叶散的分量。”

  “很好,放心吧,你的弟弟妹妹我都安置好了,日后定会让你们安然相见。”

  原来小惠是个孤儿,曾带着三个弟弟妹妹流落街头乞讨度日,后来到乐府被春桃收留,并将她带入宫中。萧妃以她的弟弟妹妹相要挟,培养小惠成为她的心腹,这么多年帮她用绝叶散害人。小惠本性善良,因萧妃有恩于她,自己的弟弟妹妹又在她手中,无奈也只得帮她为恶。幸好她得知,绝叶散不会致命,只会让服者不得生育,停止服用之后还会恢复,所以才任萧妃摆布。

  其实小惠不知,绝叶散一旦服用过量,就会变成一种毒药,对女人尤其凶险。

  打从萧妃第一日去开华离那天起,她便开始在茶里喂她吃了这种药,近一个月来更是加重了剂量,一日三次送了过去。昨天,她听说皇上后天要带华离去百越山登高放风筝,她便嘱咐小惠再多加一些药量,如果不出她所料,重阳节待华离旅途劳顿之后,绝叶散的毒定当发作,到时他们在宫外吃喝多日,想也不会怀疑到是在宫内中的毒吧?

  萧妃心想,等处理完了赵华离,再对付完皇后,自己距离皇上身边的那个宝座便不远了。

  

  重阳节,秋高气爽。

  皇家车马一行,浩浩荡荡开进了百越山。

  一顶豪华车轿停在山脚,威帝亲自扶下来了依旧月色素衣的华离。旅途几日,可能是多有劳累,华离的胃口一直不好,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这让威帝心疼极了。本想休息几日,或干脆取消百越山之行回宫让御医为她诊治,可是华离执意不肯,说自己从小在山上长大,可能呼吸到新鲜空气身体自然就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