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这恐怕不妥吧?”黑衣人怯怯地提醒道。

  韬不凡不复往日对华离的体贴温柔,他现在是韬国世王,一个冷漠强大的北方霸主。

  从小,父王便教育他凡生存下来的都是强者,各个部落分布的曾有他们的好兄弟,可是在战场上便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有时候死亡不会因为别人的同情而有所改变,只有强大自己才有能力掌控生死,即便是自己的生死。

  他们的祖先几百年前曾经得到华室王朝的一册奇书《梦华械纪》,有了它曾在军事上强盛一时,最终建立了韬国王朝,但是也正因为此书,才引发了个部族的争夺,分崩离和的分散局面。最终,古书与和平都不见了,福兮?祸兮?韬王族的强盛,最后靠的还是人,是自己!

  韬不凡在东征西战中长大成人,高大强健的身躯是伤痕铸就起来的,坚毅执著的个性决定着他一旦认准的事情,必会竭尽全力追求。

  他这一生从未经历过这一个多月的柔情生活,放下武装只为呵护一位心爱的女子,但这种满足比征服韬国大小二十余个部落还要大许多,叫他如何割舍得下,就此失去华离。

  为了将华离带到韬国,他安排了乐师原野这颗棋子,本想华离与家人见面后不管擂台成功与否,都可以安然将他们带到边塞陇城,即便无法跟着原野混出城去,到时自己早已安排好的军队只要稍加干扰边城,将这几个人带出去也问题不大。谁知事态竟然变化,华离被困皇宫,韬世王为得红颜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提前发动战争,先发制人。

  只是这战争的名义,还真的是单纯为了保护韬国安宁吗?

  

  “你速带这兵符赶往陇城外百里的纳日镇,交给昆木将军,叫他集结南部二十万大军,准备随时征战华国。”黑衣人正是原野,他不仅是乐师,另一个身份还是韬不凡的影卫统领。

  他本为配合王的计划而来,原以为王要请的械术高人是何等模样,没想到竟然是个一身才艺、风华绝世的少女,像华离那般的奇女子,叫人如何不动心,即便是自己,也愿意倾其所有博她一笑。然而,王毕竟是王,拿韬国的安危作赌注,主动发起这场凶多吉少的战争,究竟是否妥当呢?

  “主上,属下要保护您的安危,您……”原野担心地问道。

  韬不凡眼神复杂,一定又是想起了某人,他略带留恋的口气说道:“再等几日,就算不能带走她,也要按照她的愿望将她的家人安然带走,到时我自会在陇城与你们会合。”

  原野不敢再多语了,他似乎能够听到王内心那一句无声又无奈的呼唤——

  华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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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菲阁像个大大的鸟笼,华离这只金丝雀被关在这里,断了翅膀。

  萧南怀着急切的心情赶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华离坐在阁楼的窗沿,远远能望见御花园的碧波荡漾,衣裙飘落席地,长发随风扬起,明亮的眼神化作一池秋水,单薄的仿佛随时会驾风而去。

  “离儿……”太大声就怕吓走她一样,萧南压抑着自己。

  玉人般的华离慢慢转过身来,涣散的眼眸见到来人后逐渐清明起来,她像只像鸟一样,跳下窗子扑进萧南的怀中,有些撒娇似的说:“爹爹,你可来了。”

  “我的离儿。”萧南抚着她一头如水长发,喃喃念道。

  华离从他的肩上抬起头,拾起一屡爹爹的长发,伤心地说:“爹爹,你的头发都白了,都是离儿不好,总让你担心,还有奶奶,本来这一次我以为……”

  萧南怜惜孩子,安慰她:“别说这样的傻话,只要你好好的,奶奶和我就安心了。”

  “对了,爹爹,你可能见到不凡?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会带你们离开到韬国安顿,到时候离儿定会想办法寻你们去。”华离逐渐恢复了乐观的态度,因为她知道,凭自己的能耐这个小小的皇宫还困不住她,只要家人平安。她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清云的身体,能否禁得住旅途劳顿,她肯定会担心自己的安危,只能靠爹爹一个人照顾她了,自己实在不孝。

  “放心吧,那位韬公子已经安排好了,三日后我们就起程,他,只是非常担心你。”萧南有些愁绪,为了再一次分别,也为了那个全身心投入在离儿身上的男人。

  想起韬不凡,华离心中也有一些痛,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朝夕相处,不能说自己对他完全没有感情,可是他的那份爱来得太沉重,她心里还来不及承受。况且她还总是时不时想起修然,那个飘然若仙的男子,那个可以跟她琴瑟和鸣的知音,关于情事,华离还没有办法理得清。

  萧南知道女儿长大了,已不是那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离儿了,只要能让她幸福,自己愿意付出所有,而现在最能让华离安心的事,便是清云和自己的安全,即使又要面对分离,萧南也会珍惜华离的心意,等待那不久后的重逢。

  这三日,是父女阔别七年后换来的短暂相聚,华离不想让悲伤再干扰她的家人们,于是便把上次回家来不及说完的话,还有自己在无涯山成长的很多趣事,慢慢都讲给萧南听。萧南发现,久违的笑容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脸上,眼前的离儿虽然有了不同于以往的美丽的脸,却还是一如过去那般的贴心,想起他们这家人的分分离合,他暗自叹息:幸福为何来得总是如此艰难?

  

  入夜,华离敞开阁楼的窗,就像在无涯山那样让清风明月伴她入梦。

  忽然,一阵飘渺的笛声入耳,那声音不高,似是一种邀请让华离忍不住起身。她散着长发,光着脚丫,随便披了件宽大的湖青色的衣袍便来到窗前,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见远处殿宇上站着一个人影,正在独自吹笛。

  待看清楚之后,华离有了些气恼,这个旻修然,明明吹得笛声悠扬,偏偏又说自己不善用笛,那这算什么?炫耀来了吗?她现在真想大喊来人,将这个夜半不睡簇拥风雅的人抓起来,凭什么他到哪里都如若无人之境,自己每走一步却总是寸步难行?

  那个人影,仿佛感受到了华离的小小怒气,停下笛声,驾驭轻功翩然而至。

  华离一看,他今日打扮不同往时,白衣照旧却有银龙暗纹,束腰饰带显得超俗孑然,长发虽未用玉冠束起,却整整齐齐地被一根银带于后系起,俊逸挺拔的犹如龙章凤姿,这正是旻国王室的装扮,但是华离却未曾知晓。她只知道,今晚这样高贵又飘逸的修然,是她未曾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