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五月花开尽珞城>第9章

  杨序不解:这又是为何?

  吉拉诺说:在珞城可不是皇帝说了算的,而是珞北王说了才算。何况当今皇上还只是个小孩子,连他都畏忌珞北王三分,你说还有人买皇上的账么?

  杨序说:可这跟画院有什么关系呀?

  关系大了!吉拉诺小声说:你不知道,珞北王老了,得了一种病,叫恋物癖!他认为在他封地里的一切实物都是他的(包括男人女人和狗),画只是虚幻的东西,不但没有实用价值,而且还可能会让人滋生邪恶的念头,扰乱社会,祸国殃民。

  杨序大惊:这又是何解?

  吉拉诺说:珞北王说,如果一个乞丐整日对着一幅画着馒头的画,他可能会起偷盗之心;如果一个官员整日对这一幅金银财宝图,他可能会生贪赃之意;如果一个正人君子对着一幅美女图彻夜难眠,他可能会丧失心志,坠入淫欲;如果一个手握大权的人对一幅九龙图爱不释手,久而久之他也许就想把它绣在自己衣服上,就可能举兵造反,大逆不道。虽然以上种种皆是可能,但这些可能既然能被人想到,就有了变成现实的基础。为了让皇上的江山千秋万代,也为了表示自己忠心耿耿,珞北王下令将画定为精神毒品,并撤消了珞北地区所有画院,所有画师发配到边疆去画地图,幸好珞城画院是先皇御笔亲书的,才得以幸免,但也只剩下了个空架子,刚哥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我理解他,所以我精心呵护着这些菜,它们是我们的生命线。

  吉拉诺摇摇头叹息。

  杨序说:难道珞北王就不好点什么吗?

  吉拉诺说:要说好嘛,可能就要算是“文”了。他认为先皇之所以能得到天下,自己的武功功不可没,现在要为皇上治天下,就得靠“文”了。所以他在珞城建立了诗会和词会,因为有政府撑腰,它们是这里势力最大的行会,常常相互争斗,斗得鬼哭狼嚎的。

  杨序说:斗呀,可是诗词斗文!那应该很精彩吧。

  吉拉诺说:简直精彩至极,每次都要死几十个人呢。

  杨序惊呼:死人,不会吧!难道是像《唐伯虎点秋香》里那样因为诗屈词穷喷血而死!

  吉拉诺摇头,然后给杨序讲关于诗词会的争斗:

  珞城诗词会的前身是珞城文会,珞北王将它一分为二的目的是让文人们在学术上有所竞比,有所提高。开始的时候两帮常常聚在一起讨论学术,讨论的中心问题是诗好还是词好,会场上吟诗作赋好不热闹。到后来,讨论成了争论,争论升级变成争斗,最后演变成为械斗。双方常常约定在一个地方砍架,官府会通知现场周围的平民提前转移,然后两帮各几百个兄弟手提铁棍西瓜刀杀气腾腾凑在一起。

  一方老大问另方老大:来者报上名!哪个堂第几把交椅!

  那边老大回答:在下铜锣湾陈浩南!

  铜锣湾?!这边老大蒙了,问旁边小弟:铜锣湾是哪里?

  大哥,你不看《古惑仔》的么?他在耍你吔!

  他转过头,见对方老大一脸怪笑,怒道:靠!老子砍死你!

  然后双方的人如洪水般涌向中心,一时间血雨腥风鬼哭神嚎手脚乱飞……

  哇噻!居然是这样!连一旁的我都禁不住惊奇。

  吉拉诺白了我一眼:切!你多什么嘴!难道你们时代的文人就比我们的好么,这个你应该更清楚。

  我想了想,觉得吉拉诺的话不无道理。的确,在现在这个越来越急功近利的社会里,人们也越来越浮躁。尤其是文人(这里或许该统称为文艺人),他们像是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更年期的心理状态,整天牛逼哄哄全身皮痒的样子,今天我骂你,明天你批我,吵到厉害时巴不得跳起来给对方两耳光。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名人,打人会失掉身份,于是压住肝火继续吵,大有一副不惊媒体誓不休的架势。

  每当听说这种事情,我总会想起儿时住在奶奶家看她喂猪:圈里的猪一见到有人来就会鼻子拱圈栏,好象谁拱得厉害谁就能得到更多吃食。每当这时候,奶奶就会拿起一根棍子朝着拱得最凶的猪的头上嘭嘭就是几下,那些家伙立马就老实了。

  我想这些骂架的文艺人真不如珞城的文人来得痛快,只需操起家伙几个回合,就会有一大帮人永远闭嘴。因为在这个本来就喧闹的世界里,我们人人都需要安静,在此改用鲁迅先生的话:现在这世上没有安静,闭嘴的人少了,就便有了。

  吉拉诺的话让杨序也是一身鸡皮疙瘩,关于珞城的信息在他脑子里变得像一锅乱粥,这个城市越发变得神秘不已。

  五月花开尽珞城(9)

  四月暖阳的午后连空气都有些慵懒,人的大脑就像连续吃了N根火腿般闷闷的感觉。珞城画院三人组以各自的姿势摊在躺椅上,酷似挺尸。四下一片安静,似乎连树上的知了都睡午觉去了。三个人谁也不想动,甚至都懒得调整下睡姿。此时的世界就如同一台死机的电脑,任何一点动静都会将时间惊醒,一切跌入另一个时空。

  杨序也不想打破这份接近极限的安静,但他的眼睛是睁开的,晶状体以一个半球面的轨迹运动着注视屋子里的一切,目光最后停留在一条白皙的腿上。需要说明的是,并不是因为这条腿刺激了他的意淫神经促进了某种激素的分泌,而是他发现在那条腿上正停留着一只相当巨大的蚊子。蚊子用四只后腿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前腿像双手一般向前微张,像是在努力分开身下富有弹性的肉体,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两手之间的中心位置,仿佛那里藏着它要探究的一切秘密,此时它似乎有些激动,身体不停颤抖,一条被胀得坚硬无比的黑色长枪蓄势待发……

  在经过一系列与男人某种夜间行为相仿的准备工作之后,蚊子毫不留情地刺入了那片白皙之中,开始了一段酣畅淋漓的交流。杨序痛苦地闭上眼睛,他预料到,这份安静已经走到尽头,时间将在瞬间跳入下一格,他甚至已经听到了在下一个时间单元中知了发出的第一声鸣叫。

  果然,那条腿的主人——司马刚的整只右手以肩关节为圆心快速抡起,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腿同时弹起,与手掌在半空刹那相交,“啪”的一声脆响穿透屋宇,同时,杨序还听到来自另一个极端音域的一声“咚”的闷响,一条黑影从壁炉烟囱里掉落下来,溅碎了一炉的灰,晃动了桌上的杯壶。

  黑影熟练地从炉孔里钻出来,已经成了黑人,他拍拍身上的灰,示以抱歉的微笑。司马刚摇摇头,一副很无语的样子,说:你干嘛又从烟囱进来!你以为你是圣诞老人呀!

  黑人笑笑:刚哥息怒,我也不想,但我们的生意毕竟是见不得光的,我从上面进来也是为了隐蔽嘛。

  司马刚说:你是怎样上房顶去的?

  黑人说:搭梯子爬上去的呀。

  司马刚激动地说:靠!难道这样比你直接从大门进来还隐蔽么!你还怕目标不够大别人看不见呀!你也是做生意的,麻烦用用脑子好不好!拜托!

  黑人笑道:刚哥息怒,小弟一定记着,下回改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