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大宋广告商(穿越)>第146章 筹备新举

  罗月止坐在广告坊听卢定风、崔子卧、杨小筹三人汇报近期工作。

  杨小筹负责整理五月购物节的运营数据,将整理出的报告分发给在场的几个人:“回禀东家,数据与前期预料的基本吻合,各品类的消费趋势也总结出来了……黄五娘子的消费暂且未算入其中。”

  黄文婼此人于消费上简直是一夫当关,真是不能算平均数,否则每一项数据都比之前预想的高出一大截,满眼都是虚假繁荣。

  对杨小筹这样有数字洁癖的郎君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折磨,他忍不住加班加点做出了两份报告,一份含黄五娘子,一份不含黄五娘子……

  罗月止接过报告后笑道:“并非常态,不必计较。”

  杨小筹这才无声舒了口气,将工作细致地汇报完全。

  罗月止听完,沉吟片刻:“之前同你们所说,将主播带货,推荐购买的方式发扬出去,诸位觉得可行么?都来说说看法。”

  三人对视一眼,崔子卧第一个说道:“从现在的结果来看自然是好的,我们既要负责审核选品,还要承担租赁场地、雇佣主播、直播宣传的成本,拿三成利亦是合适的。只不过时间久了,真的有这么多人会买么……”

  “不如设置时限。”卢定风回答道,“将活动举办的间隔拉大,譬如一个月举办一次,是不是更好一些?更可以像五月购物节一般设置主题,所面向的观众也不必局限在闺阁娘子身上。

  单卖胭脂水粉、布匹丝绸这一类,自然市场有限。可若面向寻常百姓,各类家用的伙计物什、读书写字要用的文房四宝皆可售卖,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囤货,既然都是买,何不来这里买便宜的?”

  杨小筹却摇摇头:“胭脂铺子、绸缎庄子的各家掌柜,是看到我们《妆品月刊》的好处,知道能叫销量猛增,才答应薄利多销,与我们达成现场卖货的合作。隔行如隔山,其他行当的掌柜们不一定会愿意。若加饶不足,效果不一定能尽如人意。”

  卢定风应答:“这就要靠产品经理们的努力,再加上多加宣传鼓动——小筹的报告也能派得上用途,将前景摆在他们面前,自然有商量的余地。”

  杨小筹还是不甚认同:“五月购物节带货成功,五成以上要归功于《妆品月刊》长久以来的沉淀,积攒起声名、培养出了消费的习惯。而寻常百姓早习惯了在大相国寺等集市上采购生活所需,也没有娘子们出门不便的窘迫境遇。

  我们同大商铺合作,再怎么砍价,也砍不过就地便可营业的小摊小贩,既无便宜,百姓为何要该换习惯?这根本不符合《广告学概论》所言之理。”

  他们这样争执惯了,并不是要吵架。

  卢定风语气仍旧温和:“所以我才说,每场带货需限定一个主题……但小筹说得也有道理,哪一类产品适用,该用怎样的方式复刻《妆品月刊》的成功,将客人们消费的兴致拔高起来,实在是个难事。”

  杨小筹看向罗月止:“东家。”

  罗月止笑看他们争论:“挺好。”

  崔子卧脾气急,商量这么半天也商量不出结果可不行:“东家别光说好,您得拿个主意啊。”

  罗月止不答话,反倒又抛出一个问题:“以诸位的见解,五月购物节为何吸引来大家踊跃参与购买?”

  杨小筹:“更便宜。”

  卢定风:“更方便。”

  崔子卧:“身边都是同好,既是个交流的机会,也是被激起了攀比之心。”

  几人都看他。

  “干啥。”崔子卧脸耷拉着,“我实话实说。”

  “是觉得你说得好。”罗月止笑起来,“那努力的方向不就明晰了?”

  “我们要找的,是平日里不够便宜、购买起来不够方便、同好诸多、又亦形成攀比的品类。那些寻常家里用的小零碎儿,自然没办法与大相国寺等集市竞争,但说起品鉴、评级、与身份品味相关的物什,自然有做带货的意义。”

  “质量上乘的笔墨纸砚、顺着运河南上的各类航货,不都此列在么。”

  “而说起以测评带动购物欲望,不仅妆品能够测评,文玩古董、衣帽靴带,茶饮香药、甚至吃食杂嚼……都是能够评上一评,品上一品的。”

  三个小徒弟睁大眼睛,皆有明悟。

  “我一直有个主意放在心里,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落地。”

  罗月止继续道。

  “我家书坊的活字印刷之术日有精进,伙计们日益手熟,排版刊印的效率也大有提升……若出一款刊物,一日之间刊印千份,每日清晨分发到京中各处,其上记载近日新鲜奇闻、各处的商品良莠。

  哪家茶坊上了新茶粉,哪家正店雇了新主厨,哪户女绣工的技艺最为精湛,瓦子勾栏又上了什么新鲜的杂耍话本,凡此种种皆闻风而载,广而告之。”

  罗月止抬头看向他们:“最重要的,是交给大家如何评判优劣,如何货比三家。待日后读者习惯培养起来了,自有推动消费的好处,开展直播带货也更为便宜。诸位觉得如何?”

  三位广告总监愣了半晌都没有说话。

  杨小筹喃喃:“兹事繁重,但若做出来……”

  卢定风补足道:“实是能获益良多……不仅东家能赚到钱,还方便了百姓掌握新闻,消息沟通,实乃利人利己的好事!”

  崔子卧:“……话都叫你俩说完了,能不能留一句给我说。”

  罗月止莞尔,将报告书放进已阅过的一摞文件当中:“现下五月购物节落地,算是印证了这套方法的可行。既然你们也都觉得不错,那我心里就有底了,这就筹办起来。”

  三人皆高声称是。走出罗月止的书房,他们不约而同觉得,与东家聊过之后,眼前突然一片宽广,有了眺望远方的盼头,好似浑身的力气都积蓄满了一般。

  书房中的罗月止蘸墨提笔,继续思索着未来的计划。

  倘若真的要办起日刊,如今的规模仍旧是不够用的。

  新人总和雕版刻印的老团队混在一起,听说最近还出现了老伙计以资历压人,随意分调人手的情况,权责也容易混淆……或许该考虑将使用活字印刷期刊的团队另起炉灶,组建出一个单独的出版社来。

  罗月止提笔记录思绪。

  ……如今资金流转顺畅,也该考虑增添人手,扩大办公场地的事情。

  记着记着,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当老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小说里都写主角穿越之后生意风生水起,不假时日便可白手起家,富可敌国……可谁知道呢,或许是他前世就没那么大出息,一破做广告的。一年多时间,操持到这种程度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

  他前世至多管理二三十人的策划团队,可如今手下已有近百名伙计、两间开门营业的铺子和一座印刷作坊,今后还要继续扩大规模。比起做方案搞创意,手边的管理工作反倒成了难题。

  阿虎忠厚勤恳,卢定风有容人用人之量,这俩人都能当作未来的管理人才培养,但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这事儿没别的缓解办法。甚至罗月止自己也要尽力学习,摸着石头过河,慢慢积攒起经验来才行。

  罗月止被工作熬得头疼,但似乎是老天爷眷顾,不出半天功夫,便有一则好消息传来,让他能稍有缓解。

  王仲辅的书信送到了。

  罗月止从椅子里一跃而起,上前几步接过阿青手中的信件,以拆刀启封。

  王仲辅信中言道,赴任一路顺利,写信之时,他已经忙完了新官上任的一众手续,在黄州安定下来了。

  正如延国公所说,黄州知州乃是范希文举荐过的官员,治下算是清廉,百姓的吃穿用度基本能够保证,并没有饥寒交迫的情况。近些年长江流域多发水患,这在地方上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罗月止的《壬午进士学报》以及《杂文时报》,他临走的时候各带了二十余本,已经分发给诸多同僚。大小官人们的反馈都很是积极,知州对此亦有佳评。

  你说想在地方上推广《杂文时报》这件事,我亦与上司陈情。一听说你背后有国子监的支持,他登时说要回去考虑,我看你在汴京,可以静静等待好消息了。

  你之前便眼疾手快攀上国子监的关系,难不成就是为了今日之局势?月止深谋远虑,果然有子贡之才。

  信写到最后,他才语焉不详地提了几句何钉,说他也顺利到黄州了,寸步不离,烦人得很。

  他如今做了官,撰写书信自当慎重,这种事绝对不能说得太明白,罗月止自然理解,把信件来来回回读了几遍,装回信封里好好收藏。

  罗月止嘴角带着笑意:“寸步不离也好。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人陪着也能叫亲友放心了。”

  他转头便叫来阿青:“去给王家送些应季的瓜果点心,还有前几天周娘子送的寿州片茶,也拿一饼给老太太。”

  “又送……一个王家,一个柯家,都要变成东家的仓库了。”阿青嘀嘀咕咕,“那茶可金贵呢,六百多文钱一张,真是忒大方……”

  罗月止嫌他烦人,两句话把人轰走了。

  ……

  罗月止好一段日子没在家呆过了。

  今日将手头上的工作忙完,他专程回家吃了顿晚饭。李人俞在罗家住了几个月时间,已然没最初那么拘谨,但今日看着脸色却不是太好,好似病了一场。

  “少年人贪凉,得了几日风寒,我叫白桂盯着他吃了几天药,已然快好了。”李春秋同儿子说话,语气里有些担忧,“但我瞧着授官的事耽搁了太久,他最近心情低落,也不光是病的原因。”

  罗月止无奈道:“咱朝廷素来是虚职多,正经差遣少,本就不好找出空缺来。我向人打听过了,像人俞这样五榜出身,等铨选等上一两年都不甚新鲜……但如今不是也在户部挂了名,领着员外俸禄么?”

  “要么说这孩子心气儿高。”李春秋道,“我同你爹爹都是寻常老百姓,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当表哥的,又有那么多进士朋友,知道的也多,一会儿可要劝劝他。”

  “那是自然。”罗月止点头答应。

  罗月止看了她好几眼。

  李春秋轻轻捏他手臂上的软肉:“出去住了一段时间,怎么还同娘亲生分了,你想说什么便说,大眼睛滴溜溜转什么劲儿?”

  “我是想问青萝的事儿。”罗月止嘿嘿一笑,“上次同您说,不要急着给她找人家,您不是还生我的气来着?说我不是女儿家,便不心疼女儿家的境遇……”

  李春秋果然还是有些气,瞥了他一眼:“就这样呗!我还能说些甚么,说起婚事你们一个个头摇得像拨浪鼓,反倒像我要急着赶人了似的!等再过两个月她的工契到期,照样留在家里,但新契就不签了……省得到时候傻丫头后悔,身上背着未到期的契子又不好嫁人。”

  “娘亲英明。”罗月止叠声哄她。

  “真是怪事情,我们家的年轻人怎么都愿意孤零零的呆着……”李春秋当真费解极了。

  这问题罗月止可不敢答,只能念叨着饿了饿了一天没吃饭了,叫李春秋暂且从这件事上分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