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宿跑回自己房间, 又去浴室迅速冲了个澡,然后在自己的那张大床上卷着被子滚来滚去。

  心里默默流淌着悔恨的泪水。

  如果能重来......

  时宿认真思考着,然后绝望地将脸埋进枕头里面, 用行动表示自己没脸见虫。

  虽然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虫。

  心里哀嚎,他怎么那么怂啊啊啊!

  ......

  结果就是, 时宿就着脸埋枕头,身体卷被子的姿势熬了半夜, 下半夜终于撑不住睡着了。

  不过他第二天一早就醒了,起来后整个虫脑袋晕乎乎的。

  刚下楼, 就看见端坐在沙发上的虫崽。



  “雄父?”

  虫崽赶紧站起身和他打招呼, 小脸上表情有种极力隐藏的探究欲。

  阿尼早起的时候自己的雌父已经出门了,于是按照规矩, 在客厅等着自己雄父一起就餐。

  这个时间点的机器虫们大多还在休眠状态,也是没想到时宿今天会起这么早, 顿时都支愣起来, 朝着厨房跑去。

  时宿制止了他们大规模的动作, 表示随便弄点就行。

  于是片刻后, 时宿就和阿尼坐在一起,吃着一大桌简单精致的饭菜。

  期间阿尼忍不住瞥了好几次自己雄父, 他的雄父脸色一看就没睡好, 心不在焉的样子。

  “以后早上不用刻意等我,让他们给你做就好。”时宿指着外面几只机器虫对阿尼说。

  他的早起和勤劳的雌虫的早起时间实在不怎么一致。

  “......是, 雄父。”

  时宿听见了雌子的回答,听起来怯生生的。

  对话中他不小心打量了阿尼几眼,眼前继承了自己基因, 身体里流着自己血脉的雌子。

  他和希尔都是帝国顶端的高等级虫族, 因此阿尼生来就等级极高, 继承了双方的基因和血脉,在外貌方面更是遗传了来自双亲各自的特征。

  或许是因为性别原因,时宿觉得阿尼更像希尔多一些。

  未成年的幼崽发色和瞳色还保留了一半和希尔一样的浅金色。

  头发像绒毛似的,软软的,那只浅金的眸子因为脸小的原因看上去又圆又大。

  时宿忍不住通过阿尼想像着希尔幼年时的模样,希尔那种天花板的颜值,小时候一定很可爱吧,还是那种又帅又酷的可爱。

  脑中描绘着,逐渐变成了一幅画,忍不住用手指抚过,一遍又一遍。

  ......

  阿尼有些坐立不安,他的雄父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打量过自己。

  雄父他本来并不期待自己的出生。

  而现在,那双高贵美丽的绛紫色双眸看上去却那样的温柔,用那样的神色看着自己,甚至可以说是怜爱。

  不由得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好像真的就像雌父说的那样,一切都变了。

  怂包时宿没什么胃口,擦完嘴叮嘱了阿尼几句后就上了楼。

  阿尼看着自己雄父用过的盘子,根本就没吃多少。

  *

  继位大典临近。

  这段时间倒是没有虫敢来麻烦时宿什么,早早就将一套象征身份的亲王礼服送了过来。

  希尔却是很忙碌。

  时宿根据原主的记忆,知道继位大典是全网直播,是那种很正式严肃的场合,全程不能出一丝一毫差错的。

  而且他总感觉雌虫好像在故意冷落他。

  接连好几天他和希尔又是一天头尾见不着,就算奇迹般碰上了,雌虫看上去也是心事重重,时宿努力上去聊了几句发现雌虫还会走神的那种。

  “希尔!”

  大典的头天晚上,希尔终于稍微回来早了那么一点,时宿总算逮着机会将他拦了下来。

  冷白的灯光下,希尔穿着一身严谨的军装,比时宿之前见到的那套感觉要更好看一些,肩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雄主,您怎么还没睡?”

  雌虫看样子才刚到家,身上还残留着外面携带回来的凉意。又可能是屋内的灯光问题,那张极其俊美的脸看上去有些清冷。

  但见到他时,那双浅金的双眸又逐渐温润起来,却没有了不久前见到他时眼中的热切。

  那种浓厚的热恋,不知道是故意隐藏,还是消散了。

  时宿走近了,突然伸出双手箍住了雌虫的腰。

  腰肢按照身材比例来说很纤细,手感紧致而有力。军装相比常服显得硬硬的,却不硌手。

  军装下紧致的肌肉变得有些僵硬。

  时宿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在那天晚上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他和希尔,就像那些恋爱中的情侣一样。

  本来也该随着时间的推移,感情逐渐升温的。

  难道是因为他那晚的临阵脱逃,所以才......

  他悄悄抬头看着希尔,看不见自己眼中的灼热。

  希尔几乎没有穿着这种正式严谨的军装在家里出现过,军装让希尔看上去更冷冽了,而军靴的鞋跟也要厚重一些,让希尔本来就高大的身躯又拔高了一截。

  而他已经换了睡衣,现在趿着双薄底的拖鞋,才刚刚够到希尔胸前的位置。

  心里想着,索性将脸直接埋进了希尔的胸口处,隔着层层军装,感受着雌虫身体传来的温度。

  像是几不可闻的叹息声,雌虫终于紧紧回抱住了他,一只手掌从他的头上抚过,顺着头发滑到了发尾及腰处。

  “对不起,雄主。”

  雌虫的声音闷闷的,却将他抱得很紧,让时宿总感觉希尔身上有种未知的矛盾感。

  于是问他,“你怎么了?”

  时宿侧脸贴着希尔,夜里的厅房静谧得很,静得他能清楚地听见雌虫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半晌,他听见了雌虫很轻很轻的回答。

  “没什么。”

  是一听就很敷衍的那种。

  时宿想着可能是希尔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是......他心虚的想着,难道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希尔对他不满意?

  也是,作为雌虫,都发出那样直白的邀请了,可他却临阵当了逃兵。

  希尔是不是觉得他不行?不然为什么这几天都像是在故意躲着他似的,见着他时态度也淡淡的。

  时宿有些难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澄清自己其实是很行的,就是有点不敢。

  他还没做好准备,万一第一次希尔不满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