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邢誉川病了一个星期,高烧不退,脑子迷迷糊糊,有时还会说胡话,认不出人,拉着医生叫“宁玉”。

  徐逞看着躺床上的邢誉川,两只眼睛被水光涂得亮晶晶的,抓着他的衣角问:“宁玉,你要去哪里?”

  他忍不住想笑,他可能有预知能力,邢誉川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嘛,还传染了戚宁玉的心理障碍,打死不去医院,不肯离开这个房间。

  他欣赏够了邢大老板可怜兮兮的模样说:“我去拿药。”

  “那你要回来。”

  “可不得回来嘛,不然怎么给你打针。”

  徐逞故意用戚宁玉不会说的语气说话,邢誉川很好地无视了他的回答,松了手躺回去一言不发。他怀疑邢誉川可能是故意的,故意认错给自己找安慰。

  一个星期之后,邢誉川一早起来,烧退了,脑子也清楚了,他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楼,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兰姨见了他连忙问:“阿誉,你怎么起来了?好点了吗?”

  邢誉川面无表情地回答:“我没事了,吃早饭吧。”

  徐逞正好赶来,他进门时还在愁,邢誉川烧再退不下去脑子真的要烧坏了,结果进门就看到邢誉川没事似的站在那里。

  他走过去直接伸手去贴邢誉川的额头,“你……不发烧了?”

  他不禁“啧啧”称奇,连续一个星期在39度上上下下,睡一觉突然没事了?

  “我没事,你可以不用来了。”

  邢誉川推开他的手,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开。

  徐逞愣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邢誉川虽然多年身居高位,但其实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很好相处的。

  可是现在,站在邢誉川面前,他感觉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冰山。

  难道这就是邢誉川忽然退烧的原因?

  邢誉川沉默地坐到桌上吃早餐,他只往着戚宁玉以前经常坐的位置看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吃起来。兰姨见了好几次想说点什么,硬是被他这与人隔绝的态度堵得开不了口。

  邢誉川真的仿佛变了一个人。

  邢誉川吃完早餐就开车去了集团,这段时间集团本来就很混乱,他一个星期没去更乱了,不只股价乱,人心也乱,全集团的人都提心吊胆担心未来。

  然而,邢誉川去了之后,没让他们重新找回对集团的信心,反而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邢誉川去了集团第一件事就是召开股东大会,宣布他要放弃集团控股权,然后是他要与集团“分家”。

  消息一发布出去,股民疯了,员工疯了,邢家的人也疯了,但他们都觉得真正疯的人是邢誉川。

  这对邢誉川来说就是往外扔钱,这次分割让他手中的资产至少损失一半,以百亿做单位来记的。

  可是邢誉川毫不在乎,无论任何人说任何话对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他就像是铁了心不想干了。

  等集团分割完成,他才在办公室里和邢家的一众人见了一面。

  以邢隋堂为首,他安坐在位置上,其他人就隔着桌子与他对立。

  当初邢隋堂将手中大部分的股分给邢誉川,虽然其他的叔伯们都有意见,但邢隋堂独尊惯了,到了邢誉川这里青出于蓝胜于蓝,心里存着不满也还是认了。

  可他们手中还是有一部分股分,虽然不多,可这么大的集团,百分之几的股份也是上亿的分红,能比得上一些小中型企业的年收了,他们还什么都不用干,吃吃喝喝躺着收钱就行。

  可现在,邢誉川这一出,他们手中的股份至少缩水了一半,以后还不知道戚骁文会怎么样。

  “阿誉,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邢隋堂中气十足地拍了拍桌子,他以为集团在邢誉川手里更上了一层楼,将来能够登顶,结果没让他等到那天,等到邢誉川把楼给拆了。他说起来更生气了,又拍了下桌子,“就算他戚骁文占了股份,也不见得能翻起什么浪。你不是也收购了他们的股份,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我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邢誉川已经听他们把差不多的话,来来回回重复了十几分钟了,这是他第一次回话,抬眼瞥过邢隋堂说:“我没时间和戚骁文慢慢拉锯,我要去找宁玉。”

  “什么!”

  一屋子人都惊到了,有人问:“和宁玉有什么关系?”

  可惜邢肃没来,不然他可以和其他人说说和戚宁玉有什么关系。

  邢誉川不想和他们解释,直接赶人,“现在已经分割结束,你们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结果,出去吧。”

  “阿誉,你怎么能这样!”

  “可不是,和宁玉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宁玉他联合戚骁文对付我们的!果然他还是姓戚,流的是——”

  “闭嘴。”

  邢誉川不管说话的是不是他的长辈,一声吼过去,对方不敢再出声。

  邢隋堂狠狠地哼了一声,最后再拍了一掌桌子,“我看你能败成什么样!哼!邢豆豆,我们走。”

  他说着怒气冲冲地出了邢誉川的办公室,后面跟着一只小京巴狗。

  其他人见邢隋堂都走了,他们犹豫了半天,如今再和邢誉川掰扯也改变不了结果,再说邢誉川也根本不可能听他们的。

  最终,他们还是只能心里愤愤不平,就这么走了。

  邢誉川等到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终于起了身。

  集团分割的结果,他保留了戚宁玉一直负责的新能源车项目,还有集团的大楼,他不想离开戚宁玉陪了他6年多的地方,也不想放弃戚宁玉那么努力做好的项目。

  他下楼去叫李薇通知项目的所有人开会。

  一朝之间,集团的变动翻天覆地,其他项目的人都还好,但他们项目还处于还没有盈利的研发阶段,现在集团分了家,资金的周转肯定会出现问题。

  这个时候最可能发生的就是项目解散,他们所有人就此失业回家。

  所以,当通知邢誉川要叫所有人开会时,他们都在想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开会了,当进了会议室里也都死气沉沉,垂着头不想面对。

  邢誉川走进去站到会议室的最前面,扫了所有人一眼,开口说:“今天开始项目由我负责,所有部门的进度直接向我汇报,除此之外一切不变。”

  他话说完,整个会议室都呼吸一滞,纷纷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邢誉川。

  有人大起胆子直接问出来,“我们不是要解散吗?”

  “谁告诉你要解散的。”

  这句之后会议室里的所有人才真的确定,他们不用失业了,顿时洋溢起了欣喜的气氛。

  “现在开始。”

  没等人高兴够,邢誉川突然就开始正式上岗工作了。

  会议室的人都没跟上他的思路,反应了半晌才明白了要开始什么。因为刚刚经历过要失业的惊吓,此时所有人都对工作充满了热情,哪怕以后他们的领导变成了“邢死神”都一时没反应过来,激情地开始了汇报工作。

  邢誉川没再像之前参加他们的会议那样吹毛求疵,他认真地对待了每一个人的问题,给出了最有效直接的建议。

  可是所有人都感觉邢誉川还不如以前了,现在像是个冷酷无情的机器,虽然并没有对他们发火,反而却让他们更害怕了。

  最后会议结束没有失业的欣喜消失了,只有对邢誉川说不出的惧怕感,仿佛死神变成了真的死神。

  “今天就到这里散会。”

  邢誉川说完这一句所有人都仿佛得到了赦免,在他们准备离场时,邢誉川又突然叫住雷森。

  “雷森,你等一下。”

  雷森并不意外,甚至觉得邢誉川隔了这么久才来找他,反而不太对劲。

  等其他人都走完之后,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他和邢誉川。邢誉川坐在位置上,开口说话时忽然站起来,面对着他说:“你知道宁玉去了哪里吗?”

  雷森不由地扬了下嘴角,“我以为你会问我把宁玉藏到哪儿去了。”

  邢誉川这一次没有计较雷森的语气,甚至连一丝怒意都没有,他像是在说明地告诉雷森,“如果你知道,哪怕有什么线索,请你告诉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雷森笃定地回答,“如果你还想解除合同,我没有意见。如果你留我下来,我也会好好做完这个项目,因为宁玉希望项目能够做下去,我会替他好好完成。”

  邢誉川像是只听到了雷森说的“不知道”,他最后连看也没看雷森一眼,只说:“项目不会变的,我会做到最后,让宁玉看到车上市。”

  他说完就转身出了会议室。

  雷森震惊地看着邢誉川的背影,他惊讶邢誉川竟然就这样走了,没有逼问他戚宁玉的消息,也没找一堆理由来找他的麻烦。

  邢誉川出了会议室,随意地往前走,当他停在了戚宁玉的的办公室门前,他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哪里。

  他顿了顿还是进去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没动,连戚宁玉用的电脑都还在桌上。

  他走过去坐到了戚宁玉的位置上,手轻轻地摸过桌上的电脑,是戚宁玉用过的,还有笔筒里的笔,是戚宁玉用过的。

  他又伸手去打开桌下面的抽屉,发现里全是文件,一件私人物品也没有。他猛然想起之前楼上的特助办公室,戚宁玉放满了舍不得扔的小东西。

  戚宁玉为什么不再往抽屉里放东西了?

  他这时才深切地后悔,当初他怎么会让冉烁去占了戚宁玉的办公室,那里是戚宁玉上班了6年的地方,里面的角角落落戚宁玉都放满了回忆。

  可是他却让戚宁玉把这些回忆都清空了,现在里面已经再找不出一丝关于戚宁玉的痕迹。

  “宁玉——”

  邢誉川不禁手肘撑到桌上,发出“嘭”的一声重响,他用力把双手扎进了头发里,许久后又叫了一声。

  “宁玉。”

  这段时间他忙着处理集团分割的事,但抽着哪怕几分钟的空他也去找了戚宁玉。

  戚宁玉住的地方已经空了,他只找到了戚宁玉泡过水的手机的手机卡。薛原住的房子也没有人。

  他不知道戚宁玉去了哪里,只能猜到戚宁玉是和薛原一起走了。他原以为戚宁玉会出国,可是戚宁玉的签证没有任何出关记录。国内也没有任何交通记录,但是他的车却停在车库里。

  他找了所有他能找到的线索,戚宁玉就像是失踪了一样。

  邢誉川就这样在戚宁玉的办公室里待了半天,等到晚上了他才回去。

  以前他总是不喜欢戚宁玉加班,不明白戚宁玉究竟有什么好忙的。

  现在他也常常很晚才回去,有时甚至不回,因为那个本来应该是他和戚宁玉一起在的房子里,只剩下了他,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很难熬。

  他不知道以前戚宁玉一个人在家里等他的时候,是不是也和他现在一样,看到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哪里都能回想起来戚宁玉的影子,可是却哪里都见不到戚宁玉。

  每当这时候他都想狠狠揍自己两拳,他只知道每次回来都能见到戚宁玉,他会高兴,会满足。

  他却从来没有想过,戚宁玉每天回来见不到他,会难过,会生气。

  “阿誉,你回来了?”

  兰姨见邢誉川到了门口半天没进来,忍不住出来。

  邢誉川的视线往门里眺去,好一会儿才回了句,“兰姨,我一进去,我就难受。”

  兰姨叹了口气,“要不然,你搬去别的地方吧?”

  “不,我不走。”

  邢誉川坚定地抬脚走进去,直接上楼,还对兰姨说,“我不吃晚饭了。”

  “不吃饭怎么行啊!喝点粥吧。”

  邢誉川不回话,他进了戚宁玉的房间把门关上。这段时间他只要一回来,就在戚宁玉的房间里。

  他坐下后,先是拿起手机看了看仙人球,自从上次的花掉了之后又恢复成了以前,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他知道哪怕仙人球再开出花,戚宁玉也不可能再回来了,可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知道除了这还能再期待点什么。

  过了许久,他终于放下手机去洗澡,洗完了出来躺上床。

  床上仍然放了两个枕头,戚宁玉的枕头下面有一部手机,他伸手去摸出来。

  这是他从浴缸里捞出来戚宁玉扔了的手机,他把手机修好,重新装好了戚宁玉的手机卡。

  然后,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给戚宁玉打电话,打通之后他手里的另一部手机就响了。

  邢誉川就这样听着手机铃声,然后点接通,接通后又挂掉,如此重复。

  他又一次接通戚宁玉的电话,这回没有挂,而是把自己的手机捂到耳朵上,像在给戚宁玉打电话般,自欺欺人地开口。

  “宁玉,你在哪里?能不能别这样折磨我了,我再也不会强迫你,不会再打扰你!可是你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啊!”

  “宁玉宝贝,哥哥快死了,你回来看看我,好不好?”

  “好什么好!”

  薛原一声怒吼,他脚踩在路边的堡坎上,长腿拦住了一个十来岁小男孩的路。远离城市的夜晚月明星稀,车灯打过来,把小男孩的脸映得发白。

  他们刚刚和小男孩买了一袋子梨,结果梨只有上面一层,底下全是泥团捏的“梨”,薛原觉得被一个小孩骗很不爽,于是开车追了上来。

  小男孩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倚小卖小地说:“我退你一半的钱好吧!我又没骗人,说我卖的是‘泥’,又没说全是梨。”

  薛原气笑了,“你家长呢?”

  “没有家长!”

  小男孩顿时从薛原腿下钻过去,跑了,他跑进了田间的小路,他们不熟悉路也没办法追。

  薛原愤愤地说:“这小孩这么熟练,一定坑了不少过路的人。”

  “算了,走吧。”

  戚宁玉觉得百来块钱没必要追究,况且还只是个小孩。

  于是,他们回了车上,把车开到前面的一个小镇,决定在小镇给车加水加油,休息一晚再走。

  然而,第二天他们一早起来又碰到了昨晚的孩子,小孩见了他们立即就跑。

  薛原见人跑,他就追。

  戚宁玉正在旁边的店里买东西,店主到看到薛原去追那小孩,叹了口气说:“是小童啊。”

  “你认识那孩子吗?”

  戚宁玉好奇地看向店主,店主回:“镇上的都认识那孩子,怎么说呢!他其实挺可怜的,他妈有病长年都要吃药,他爸前几年去打工,本来一家还勉强过得去,结果他爸出了车祸,瘫了,还留了病根。家里两个大人都要吃药,靠那孩子赚钱。”

  戚宁玉的手顿了顿,他问店主,“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镇口最外面,翻个坡就是了。”

  “谢谢。”

  戚宁玉拿了东西回车上,然后下车去找了那个小孩的家。

  他没有经历过10来岁要赚钱养家的穷,但是他经历过年幼时无处求救的绝望。他想起那孩子昨晚骗他们买梨时的市侩,被他们发现逃跑又那么熟练,大约是靠他赚钱不只一两天了。

  他原以为小孩家会不好找,结果出了小镇,翻了个山坡,他就看到了一间房子。

  一间老旧的,看起来可能刮风下雨就会塌的瓦房。

  “有人在吗?”

  戚宁玉走到了门口,门轻掩着,他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答。

  这时叫小童的男孩忽然从后面跑过来,一下蹿到他身前,把他从门口推开。

  小童用着不能熟练的普通话对他吼:“你走!你要干什么?”

  戚宁玉打量起小童,身上背了一个脏兮兮的旧挎包,鞋上有个洞,露出了一个脚指头,脸上写满了无所畏惧。

  小童又说:“我把钱还给你们就是了!你走,不许来我家!”

  他说着在包里掏了半天,从夹层里掏出来一把钞票,大多都是零钱。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扯出来一张百元整钞,朝着戚宁玉硬气地递过去。

  “还给你!”

  戚宁玉把钱接了下来,然后说:“我口渴了,能不能进去喝杯水?”

  小童不耐地回答,“我家里没有水。”

  他又说:“当你卖我的,一杯水100块。”

  小童怀疑地瞪着他,像是觉得他脑子不太好使,不过还是没抵过100块的诱惑,伸出手试探地又把刚给出的100块拿回去,确定钱回了自己口袋,对他说:“这是你自己要买的,不是我骗你的。”

  戚宁玉点头,跟着小童进了屋。

  里面的状况比他想的还不如,不只没什么像样的家具,连一样电器都没有,而且还乱,像是从来没有人收拾过。

  小童去倒水时,另一边房间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出来。

  戚宁玉看过去,男人大腿以下几乎全没了,没有轮椅,就一块木板下面加了几个轮,男人就坐在木板上,用手在地上滑。

  男人警惕地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戚宁玉省去了所有慰问和客套的话,集团每年都有一笔固定的公益支出,这件事正好是他处理的,他接触过不少的公益基金或扶贫机构。

  他直接说:“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们家的情况吗?我可以帮你们解决目前最大的困难。”

  男人震惊地瞪眼,满眼怀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薛原没有追上小童,回车里等了半天,等到戚宁玉和小童一起回来了。

  他听戚宁玉把小童家的事说了一遍,以为戚宁玉打算给小童家一笔钱,结果戚宁玉让他再次见识了一遍什么叫高效和能力。

  他们在小镇留了一个星期,戚宁玉找到了两家专门针对小童父母病情的救助基金,又写了一篇公关稿,让小童的事得到了大众的关注,最后争取到了两家公益基金的扶贫资助。

  然后,戚宁玉又替小童申请了助学基金,他以个人的身份通过基金承担了小童直到大学毕业的学费。

  最后,所有事项都落实时,小童的爸爸抓着戚宁玉的手,“戚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戚宁玉不觉得自己是个多善良的人,只是小童让他觉得在真正的苦难面前,他所受的算不上什么委屈。

  他最苦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是邢誉川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救了他,无论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永远都会感激当年那个抱起他的邢誉川。

  离开的那天,小童给戚宁玉倒了碗水,往里放了两大勺糖,端给了戚宁玉,“谢谢戚叔叔。”

  戚宁玉接了那碗水,小童忽然把那100块又一次还给他,“水不要钱。”

  戚宁玉喝了一口齁甜的糖水,接下了小童递来了那100块,然后说:“以后别卖‘泥’了。”

  小童认真地应了一声,“嗯。”

  接着,他们再次上路,阳光明媚,风轻云淡。

  路上,戚宁玉和薛原一直换着开车,这一段是戚宁玉开。

  薛原坐在副驾悄悄打量戚宁玉,他忍不住想按照戚宁玉这个级别的处事能力,那个姓邢的前男友到底有多惨绝人寰,才逼得戚宁玉要跑路的?

  姓邢的前男友在戚宁玉离开小镇的一个月后,在一则扶贫新闻里发现了戚宁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