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后院内,楚骁坐在树荫下的一张大椅上,手里捧着鲜红多汁的西瓜,看谢兰辞抛竹蜻蜓。

  他一边看,还一边出声指导。

  谢兰辞脸上起了薄汗,他微微仰头,搓了搓竹蜻蜓的竹柄,然后松开手。竹蜻蜓的翅膀旋转了几圈,上升到空中,而后很快落下来。

  谢兰辞伸手接住,楚骁立刻上前给他擦汗,另一只手递上西瓜,可谓是相当贴心。

  谢兰辞就着楚骁的手低头咬下一口西瓜,而后看着手里的竹蜻蜓若有所思,想他堂堂太傅,竟然不会玩竹蜻蜓,实在是丢死人了。

  楚骁看了出来,耐心鼓励他,“兰辞,你多搓几次竹柄,抛的时候尽量用力往上,让它飞出去,多试几次,就会顺手。”

  谢兰辞点头,正要再抛一次,却看到楚骁吃了一口手中的西瓜,正好咬在他咬过的那一口上,表情淡然,若无其事。

  谢兰辞抿了抿唇,看着楚骁还要吃第二口有些欲言又止。

  楚骁见状问:“怎么了?”

  谢兰辞指着他手里的那片西瓜,尴尬道:“这个是我吃过的。”

  “啊?”楚骁一征,随后干脆又咬了一口,挑眉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楚骁坐回去,店小二过来添茶,笑着道:“客官,您和您夫人还真是恩爱!”

  “说得好,有赏,”楚骁从袖中取出一两银子,“去街上买个干净的浴桶,另外再打几盆热水送到我房里,剩下的钱归你,不用找了。”

  店小二欢喜地接下银两,“好嘞!我马上就去办。”

  谢兰辞抛了几次,走到楚骁身旁坐下休息,好奇道:“你方才在和小二聊什么,他那么高兴?”

  楚骁没有回答,递上茶水,问他:“热吗?”

  “还好。”

  楚骁道:“我安排小二去准备了热水,等会儿你先去沐浴,休息好了再去,免得伤身。”

  “难为你了,想得这么细致。”

  “这都是为夫应该做的,为夫还会对你更好,如果大梁有好夫君排行榜,那我必须是榜上有名。”

  “又嘴贫。”

  谢兰辞沐浴完,用干帕子擦着湿润的头发。楚骁把小米摆成一个长条,让鹦鹉在桌上啄食。

  楚骁嫌弃地看着小金子,“它最近吃太好,长胖不少,得锻炼锻炼了,不然哪天,都飞不动了。”

  “是有点,得少喂点粮食了。”谢兰辞非常赞同楚骁的话,他这些天因着担心鸟儿飞出去会找不见,几乎没有开过笼子。

  “这小畜生你养的太矜贵了,别人家的鸟怎么可能吃这么精细的米。”楚骁按了一下鸟头,他始终对鹦鹉从谢兰辞这儿分走他一半的宠爱耿耿于怀。

  谢兰辞擦完右边的头发,开始擦左边的,“都说这东西不好养,我也是怕它会生病,等回了京城,找个人训练它减减身上的肉。”

  两人达成共识,可怜的小金子不停上下点头啄米,眼里只有吃的,根本不知道它的两个主人不仅要克扣它的粮食,还要逼它运动。

  楚骁见谢兰辞给自己擦发有些不顺手,便走过去取走他手上的帕子,“我来帮你。”

  楚骁起初还规规矩矩地擦着头发,后面越靠越近,谢兰辞心无旁骛翻着书页,没有在意黏在他身上的人,直到楚骁开始动手动脚。

  “好香,”楚骁伏在谢兰辞颈边轻嗅。

  滚烫的气息打在颈部,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谢兰辞缩了缩脖子,屏住呼吸。

  他手指捏紧了书本,话音带了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颤抖,“许是皂角的味道。”

  楚骁认真研究了起来:“不是,皂角没有这么香。”

  书页已经被捏出折痕,谢兰辞松开手,无可奈何,不知该如何应付。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解救了他。

  楚骁从他身上起来,疑惑不解地看着门口的身影。都这么晚了,谁会来敲门?

  谢兰辞理了理被楚骁蹭乱的衣襟,端正坐好,“何事?”

  门外的人低声道:“公子。”

  谢兰辞垂眸,随后打开门走出去,“这么晚来找我,是出什么事吗?”

  男子神色凝重,回禀道:“房鹤年一家被人掳走了,作案的人手法高明,属下没有察觉。”

  谢兰辞抬手,男子翻身出了客栈。他回到房间,楚骁见他心事重重,关心道:“兰辞,发生什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就不开心了?”

  “房鹤年一家被人掳走了。”

  楚骁的目光落在谢兰辞身上,晦暗不明,“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再做打算。”

  “也只能如此了。”

  整个房宅像是遭了窃贼,屋子的门锁被撬,衣物散落一地,院子里还有几滴血迹。

  “我安排了人守在城门出口,可就怕掳走他们的人不出城,蓬莱这么大,如何去找?”谢兰辞皱眉思索,到底是谁做的,目的又是什么?他这次行动小心谨慎,没来由会被其他人知道,还是说,房家的人被掳走仅仅只是一个意外呢?

  “兰辞不必忧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楚骁安慰他,“我也叫了人守在房宅,本是打算帮你找房鹤年的,如果房家人遇到危险,他们不会见死不救,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等。”

  谢兰辞抬头困惑地看向楚骁,楚骁可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既然做了安排,又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

  彼时,丛林深处,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死死地盯着房夫人和她五岁的孙儿,像饿久了的狼在看一块味美的肥肉。

  四处都是参天大树,传来鸟兽的惊叫,凄惨又诡异,房夫人环顾周围,却找不到一条出路。她跌坐地上,心中恐惧到了极点,拼尽全力护着怀里的五岁的孙儿,杀手一步步靠近,她抱着孩子不由自主的一点点往后挪。

  小孩儿什么都不懂,露出两只眼睛,害怕又好奇地看着那两个杀手。

  其中一个人觉得有趣,蹲下来扇了扇小孩儿的脸,咧开嘴大笑,而后高高举起手中冒着寒光的刀,“老夫人,有人出了一万两白银买你全家的性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等我解决了你俩,再去解决你的儿子儿媳和那老头,送你们全家到地府团圆。”

  手起刀落,溅起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