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怎么了,这么重怎么办啊?!”云慕的头忽然大了,“你不是说过、在你小的时候,草摩一个人就把你拉了上来吗?为什么少逸会突然这么重哇?!”
墨羽更吃力了,他攥住那只鸡爪一样的手,发现已再使不上任何力气来达到救赎少逸的目的。他又如何能在这节骨眼上,告知二位,如今的红蜮已经长到先前的几万倍之大!
可是单凭他们如此这般使力,前景根本不能用乐观来形容。
他和云慕的身体不约而同地向前倾了又倾,又落下几滴汗水。
那个时候,草摩是用笛声驱走这些生物的。他细想起来,自己在来这之前,竟然忘记了佩带那笛子!可是锦鸟还是飞来了,他当时竟然不曾怀疑,怎么没吹笛子那凤灵就自己飞来了啊?还有少逸云慕,他们凭什么能像彝疆的子民一样顺利地来去自由呢?
事态再容不得多想了,他和云慕已经达到了体力巅峰的边缘,他害怕,再这样下去,三个人一起都被拉到那神秘不见底的深渊中。他连那坑中究竟是什么都还未弄明白,这种情况就被吸了进去,谁知是不是还有往后的路可以走呢?
他以最快的速度翻开记忆中有关于这座深坑的种种,最终一个闪光打在脑海里。
右手被少逸紧紧拽着,大有同归于尽的前景。
使出全身力气将左手送于腰间,终将那柄软剑抽了出来。
只是,却使不上多大的力量。他想。根本不可能!想要达成那种效果,这把剑的重量简直微乎其微,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他气愤地将剑甩在一边。
“这是干什么哥哥?”云慕胀红了脸,正竭力拉住少逸的另一只手。脸上除了盈盈的汗水,还有泪。
“放弃吧……”
“哥哥,你说什么?!”云慕一愣。
墨羽终于摇了摇头,拉住少逸手端的便也松开了一些,吓得少逸在下面吱哇乱叫。
“墨羽,抓紧我啊!”
“看来是不可能再拉他上来了——你知道当年的红蜮有多细小脆弱吗云慕?——我们不可能超越它们的力量……再这样下去,三个人都会葬身血池……”他不忍再看云慕执著质疑的眼神,悄悄把头扭向另一侧。当然,这小小的说话声,并没有被少逸听见。那脸上有道疤的人,正在惊慌失措地抵御越来越强劲的地狱引力。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云慕哭红了眼睛,大片的泪水哗哗流了下来。半个身子已经被少逸拽了下去。
“我曾听草摩说,红蜮对陡然下降的引力反应极其敏感、并且,那样甚至可以吸引红蜮更多的兴趣而抛弃正在腐吸的物体……但前提是,我们并没有这样有一定质量的东西。我还想用这把剑试一试,但是根本不能、激起一定量的漩涡……”
“有了下沉的物体,会吸引这生物的注意,它们会放弃对少逸的攻击?”
“可惜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云慕,你明白吧?……你已经快要被他拉下去了,你还不想放手吗?”
可是对云慕来说,这只手已经握在自己掌心,那熟悉的温度再次沿着两条单薄的手臂传到自己的身体中,分明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了,怎能就这样撒手,说放就放!?
“可是……”她开始抽泣,酸酸的感觉传到手心里,激起了一阵泛泛麻意,与此同时少逸的身体又向下沉了许多。
“云慕!”少逸悲凉地惊叫起来。当他抬起头再次揣摩那双眼睛时,他见到了从未有过的空洞与绝望。悲悲切切,凄惶无望,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怎么会出现这样令人冰冷到极点的神色来?!
他顿时明白了。
墨羽望了他的脸,却犹如惊鸿一瞥,突然不忍再看下去。
果真没有办法了,只能就此放弃,从此便阴阳相隔,永生不能再见……云慕心中默默念着这句话,心中纠结在一起的种种感情突然间被全部解开,淡淡散去。
怔怔的,她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笑容。
少逸望着那诡秘的笑容,几乎呆了。
如果能再看看这样的笑容,摸一摸这样美丽的笑脸,让这难忘的温存永驻身旁,从此便不羡鸳鸯不羡仙……他的心忽然间跳乱了节奏,曾经简单温暖的梦想在一瞬间也变得遥不可及,爱是个绝对的承诺,但他们在一起那么久的时间,他竟然从未说出口过……这一切在一种沉重的引力下变得稀有珍贵起来,她的泪光,竟然承载不了所有一切曾经付出的爱!他还有好多话没对她说呢!怎么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能再有了?!为什么有生之年不与她讲完,偏偏在这样的关头下要用支字片语就要说尽呢?
这是属于生命的一个断点。
对三个人来说都是这样的。
“只好这样了吧。”云慕淡淡地说。
墨羽却发现,那含泪的双眸,竟然变得坚忍起来,软弱的啜泣忽然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执著绝决的面孔。
“云慕——”
“哥哥——”云慕望了望他,突然又一次感激地落下泪来。
“如果大家都能逃过此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起去江南,把那个不复存在的田园旧梦找回来,多好啊……”
“云慕,你说什么?”墨羽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被云慕的一连贯不俗的表情弄得摸不着头脑。
“要是早一点知道你就是哥哥,多好哇。我们一起去爹娘的坟冢那里,祭奠两位亲人,他们看到我们站在一起,会多开心哪!”
“云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