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风花血域>第32章

  “难道你怀疑?……”梁丘染立刻感到不安。

  “当然了,只是我的一种想法。”

  “一切都有真相大白那一天。”

  “好。”浦承山点点头,“我会等着这一天的。”

  墨羽将草摩放在云慕的床上,云慕拉好床帘,在内部退去草摩的血衣,伸出手来带入墨羽已经洗好的毛巾,认真为草摩轻轻擦拭。随后从药箱中拿出几样配好的白药粉,涂在伤口处。

  “你去过彝疆!?”少逸大声惊呼。

  墨羽点点头,不时担心地看看床帘的情形,云慕已经为草摩换好衣服掖好被子,并把她随身携带的木笛仍然别入了腰间。遂将床帘挂起走了出来。

  “其实在我十岁那年,义父就带我去过了。”墨羽痛苦地回忆着儿时的经历。

  “但是我师傅说过,彝疆自从二十年前就大放毒气,过了雾鼎江的人必身染毒孽,只有他们本国的人才有解药,外人去了……不可能这样活下来的。”云慕小心地说。

  “外人去过,但是有了解药,也是可以活下来的。”墨羽默默地念着。

  “你有解药?!”少逸又一大惊,两眼瞪得溜圆。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天山时,梁丘染曾提到梅密夫妇因重赴彝疆而身染瘴毒,临死前仍被毒邪所困扰,最终由于那场大火了结了苦痛。

  墨羽闭上眼睛,忽稳忽乱的几个瞬间已经把他折磨的很疲惫。

  “我知道了,墨羽哥哥服用过‘暗夜百合’!”云慕尖叫起来,为自己的发现感到不可思议,“难道那……对了,瘴毒是烈性热毒,‘暗夜百合’却是柔阴盛极之品,还能破热解毒,正合适不过了!”

  少逸惊讶地点点头,这些摆在眼前的事实使他相信这世上可以有奇迹发生。

  “我刚刚还忘了,墨羽是骆家庄的人,骆庄主享有那片天山宝地,要是当年梅密夫妇有了‘暗夜百合’,也不至于忍受那么多的痛苦了。”

  墨羽摇摇头,对他来说,以身为骆家庄唯一男性继承人的身份为荣耀,与同这一事实进行反抗一样,是荒唐的,也是令自己不能容忍的。

  “我没有服用过‘暗夜百合’,我还没有资格。”

  少逸、云慕一愣。

  “近十年来,一直是草摩远从彝疆跑来天山给我送药,瘴毒每年发作一次,每一次都令我痛不欲生。”墨羽看看床上正在昏睡的草摩,“‘暗夜百合’早已被义父拿了去。”

  云慕恍然大悟,终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知道为什么当年师傅去天山向骆庄主求药,骆庄主竟然那么绝情了。原来他自身也怀染重毒,生死难料。”

  少逸却还有一事不解,“但是骆庄主为什么要去彝疆呢?他不知那时候,彝疆已经瘴邪肆虐,普通人已经奈何不了?”

  “这我不知道,”墨羽摇头,轻轻坐到了草摩身边,握住了草摩的手。

  “那一年义父带我去彝疆,到清冷渊时飞来一只锦色大鸟,义父把我抱到鸟背上,叮嘱我去浣幽山彝人内宫看情况。我一路谨慎,虽不知义父为的是什么,却自感好奇刺激,把自己当成探听敌军情报的密使。”

  “在彝疆内宫禁地,我想那应该是吧。我看见那水帘洞天门内躺着一只红色巨兽,便找小道上了山顶,在那里发现一个小洞,……”

  “彝人的山宫不是应该戒备森严吗,你怎么可以自由来去?”云慕认真地听着,觉得有些事简直难以置信。

  “后来我也曾想过这一点,但当时的浣幽山附近的确人烟稀落,到了门口更是无人看管,若不是那只怪物档在门口,我也许就从门直接而入了。”

  “那怪物就是守护,有了它当然不再需要人为看管!然后怎么样了?”少逸有点心急,催促墨羽继续讲下去。

  “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驱使,我一股劲就从那小洞跳了下去。”

  “下坠了很久,然后掉在了一堆粘粘的东西上面。那东西松软光滑,我坐在上面,发觉自己被一种吸力拉拢般继续往下陷,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粘物没过脖子时,忽听到一阵笛声,粘物开始向四周逃窜,不再聚集于我身旁,然后一个小女孩拉着山顶垂下的绦藤从上一掠,抛下一根锁链,把我拉了上来……”

  “哇,好刺激啊!”云慕羡慕地眨着眼睛,想象着那救人的情形,却怎能感受到小墨羽当时当刻那绝望的心情。

  “没想到你那么小的时候就去过彝疆圣地了!”少逸终于表现出对墨羽复杂人生的向往与憧憬。

  “是……草摩救我一命,这些年也在一直帮我延续生命。”墨羽举起草摩的手,握着它轻轻擦在自己脸边,眼中仍流露出那种对命运的恐惧,对身边人的担忧。

  “但是……墨羽哥哥,你难道……没被别人发现……我是说,邪教的其他人,或者……骆庄主已经知道了有人为你提供解药?”

  墨羽忽有一种周身被冰雪包融的凛冽,那寒气刺骨的尖利,穿过他白细的皮肤,钻进他身体深处。

  这样的回忆对墨羽是种残忍,那一夜他经历了人生的一个转折,他惊恐而无助,那颗悸动的幼小心灵从此在墨羽的胸中生根发芽,造成了不能挽回的可怕后果;那一夜也恐怖得朦胧,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必须承受的事实,他恍恍惚惚接受着命运的安排,有时候也怀疑那一夜是不是真的发生了,只有每年按时潮来的痛苦提醒他现实的真实性、不可逆转性。当他昏昏睡去,感受着身下冰冷的岩石,努力抬起脸看向头顶的星空时,曾想过自己是否已经下到了地狱。

  “没有人知道,那晚我被人丢在清冷渊外的磐石上,义父也不曾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他带我回到天山,从此放弃了对彝人的好奇。”

  “好奇?好奇就这样冒着生命危险跟你一起去了荡毒邪地?”少逸绝不相信。他开始怀疑骆闻人掌握了有关拜日教的什么东西,二十年前消失的凤鸣珠便是最大的嫌疑。

  “他让你探查的是什么?”

  “里面的情况。”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