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二位已经订婚很久了，最近有举办婚礼的打算吗？
这通电话来得莫名其妙。
他和何斯绮虽然认识, 但谈不上很熟。对方这样忽然说要和自己聊一下，程希只觉得疑惑。
但随后何斯绮提到了林恪，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程希心想或许是之前的咨询有什么问题便答应了, 于是他们便约在了公司旁边的咖啡馆。
下午三点的工作日, 咖啡馆里只零星坐着几个人。店内放着悠扬的大提琴古典音乐，空气中飘散着咖啡淡淡的苦香。
何斯绮坐在窗边，已经提前到了。看到程希进来, 他便朝程希挥手示意。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程希在他对面入座, 顺便叫来服务生点了杯摩卡。
何斯绮上下认真打量了一遍程希，承认他确实长得不错, 即便在国外这样的身材容貌也很出挑, 林恪会喜欢也正常。
“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
何斯绮突然道歉, 程希有点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这么说？”
何斯绮：“本来可以为你解困的, 但我……”
这个啊。
程希摆手表示不在意，“没关系，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家林先生后面来接我了, 我没事的。”
何斯绮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捧着咖啡杯的双手微微用力, “对，是怪我。”
程希心想这个小子也太善良吧, 和他没关系的事情还硬往身上扯。可正当他打算宽慰对方两句时, 只听何斯绮继续说：
“如果当时我能早点回去叫林恪过来, 或许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什么？
程希愣了, “你……原来认识林恪？”
何斯绮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 嘴上仍温和说：“是的,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 当年在国外……”
“啊, 原来是你啊！”
程希忽然一拍大腿，眼睛都亮了起来，语气很兴奋，“原来你就是陆羽那个朋友啊？怎么不早说呢，搞得我还和你这么见外，来来来！”
何斯绮：“ ？”
原来是熟人，程希热情地直接坐到何斯绮那边，一手撑在他右肩上轻轻拍了拍。
“陆羽那小子很可恶吧？当时要不是他闯了祸，你们早就回国了哪里还在机场滞留那么久……今天有空吧？晚上我叫陆羽回来，你来家里吃个饭，咱们好好认识一下。”
何斯绮：“？？？”
怎么和他想象中的场景不太一样？
“那个……你不问我……”
“啊，林恪啊。”程希仿佛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你说他怎么了？”
被始料未及的反应打断了计划，何斯绮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今天来，就是想告诉程希他以前和林恪也是很好的，他们也有过美好的回忆，不比他的少。然后他想看到程希发怒、生气、嫉妒甚至开始质疑林恪，这样就能证明他也不是那么喜欢林恪，没有资格继续呆在林恪身边。
见他半天不说话，程希以为自己的热情把别人吓到了，于是便主动开口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昨天你们一起吃了饭吧？他是不是又凶你们啦？嗐，你别介意，他啊就是这样……”
“没有，小林哥很好！”
只是说了一句林恪的“坏话”，没想到竟引起对方这么大的反应。看不出来，林恪在外面的名声还挺好的。
没由来的，程希多了几分安心。因为他一直觉得以林恪的脾气，孤身在外身边一定没什么朋友。
之前陆羽也说过，林恪在国外的时候几乎独来独往，家、学校、公司三点一线，雷打不动。
有时候想起来，程希还会觉得悲伤。那段难熬的日子，自己没有陪在他身边。
“林恪他对你很好吧？”
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何斯绮目光开始变得柔和，仿佛在回忆什么高兴的事情。
“是的，以前我在学校总被那些人欺负，只有他出面帮我。有段时间我想母亲了，他就带着我和陆羽去我们那边的唐人街吃母亲家乡的料理……”
程希一时听入迷了，喃喃道：“还有呢？”
而他此刻的神情在何斯绮看来，是迷茫、悲伤。于是何斯绮更加卖力道：
“还有一次他不小心出了车祸……”
程希吓得一拍桌子，“什么？！”
何斯绮也被他吓了一跳，不过他没有停下来。
“他没事，只是开车时为了避让忽然窜出的动物，受了伤。恰好那时我得了重感冒，他还是愿意忍着疼痛来为我送药……”
其实那次是他和陆羽参加泳池派对玩得太嗨，一不小心两个人都发烧了。林恪收到消息的时候还训了陆羽一顿，但没办法总不能扔下这个弟弟不管。
既然事情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程希不会还没反应吧？
何斯绮抬眼看去，只见程希果然陷入了沉思，眉间蹙起，情绪不太妙。
“希哥，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让他这样……”
然而程希还是沉默。
何斯绮的目的达到了，还以为自己此趟会白来。程希这个样子，只差一个爆发了。
于是他便说出自己准备已久的台词，来为今天的谈话做个了结。
“希哥，你有你们的回忆，我也有我们的。我们都是平等的，我也有资格……”
“小绮，我可以这样称呼你么？”
就在这时，程希却突然发话了。
何斯绮愣愣地点头，“啊，可以。”
程希用拇指捏了捏眼头，然后用力眨了下眼睛，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牵强。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他对林恪过去的这段经历基本是完全空白的。有了何斯绮的描述，他才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个林恪，那个没有他在身边的林恪。
有些东西慢慢丰满起来，填补上了记忆的缺口。
何斯绮彻底傻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程希还要跟他道谢。
是挑衅？还是太过生气发了疯？
“时间不早了，下回记得来我们家做客。”
眼见程希要走，何斯绮“噌”地起身，差点打翻桌上的咖啡。
“等等！”
程希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
何斯绮：“你难道就一点都不介意我喜欢他吗？”
程希顿了三秒，然后眼睛忽然瞪大，语气惊讶道：
“啊？原来你在说你喜欢他啊？！”
何斯绮：“ ？”
回到公司，秘书发现程希脸色不太好，便上前询问。
“您没事吧？”
程希坐在椅子上，右手支颐着下巴，一脸沉思。
见他不回答，秘书也不敢多说什么免得惹祸上身。而当她正准备离去时，程希忽然问：
“林恪现在在哪里？”
.
录影棚后台长廊里，是工作人员不停穿梭的身影。由于此次的嘉宾非常重要，大家一刻都不敢松懈，几乎都是用小跑的速度在各个工作室打来回。
程希得知林恪此时正在接受一档采访，便以“探班”的名义偷偷跟了过来。
负责人发现他来了，十分殷勤地上前接待。
“程总怎么来了？是来找林总的吗？他正在录节目呢，您在休息室等一会儿吧？”
程希：“不了，方便带我去看看么？”
负责人点头哈腰道：“可以可以，您跟我来。”
程希跟着走了一段路，很快就到了录影棚。
女主持在台上微笑着提出专业问题，林恪坐在一旁姿态从容地一一应答，举手投足间都是沉稳干练。
旁边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围观，程希过去的时候就听见她们在聊：
“林总平时都好少接受采访哦，真想天天都看见他。”
“那你去千徽上班啊。”
“你怎么不去？是不想吗？”
程希：“……”
又听她们道：
“林总条件这么好，一定有不少追求者吧？”
“那肯定的啊，那些人又不是瞎子。只是林总不太好接近，即便有，也没几个人敢告白吧？”
也不一定，不是还有何斯绮吗？程希心想。
“那你说程总是怎么追到林总的？”
“程总也不差好吧？早年国内富豪排行榜里，他还上过前三呢。说不定是林总追的他。”
唔……
“有可能欸。你们看那件事没闹大之前，都传他们两人一直不对盘，生意上也是各种竞争。可是圈内人都知道林总的铁血手腕，做他的对手就没一个讨得了好的。但你们看……”
“程总当时一点事儿都没有，甚至连亏损都看不见，公司反而蒸蒸日上。”
嗯……是这样的。
“听千徽那边的同事说，林总平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对程总非常好。无论公司有什么事情，只要程总出了什么问题，林总都是第一时间赶回去陪他。”
“磕到了，宠妻事业狂谁不喜欢。”
“哎就是，他们订婚这么久了，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啊！”
最后一个问题正好问到了程希心坎里。
他下意识朝林恪那边望去，却不想是不是心有灵犀，林恪也正好看了过来。
发现他来了，林恪先是有些惊讶，然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而眼尖的主持人很快捕捉到了嘉宾细微的变化，“林总看到了什么这么开心啊？”
接着，她跟着望过去，周围人也随着她一齐扭头。
当他们看到角落里带着口罩，一身白色休闲常服抱臂倚靠在柱子上的程希时，顿时明白了。
“卧槽程总来了！”
大家开始兴奋了，但怕影响拍摄进程，他们按捺下激动，偷偷观察着台上台下的两人。
果然，知道程希来了之后，所有人明显感觉后面的采访林恪有些心不在焉，更多的注意力落在了场外程希身上。
主持人这边问题也快问完了。既然嘉宾已经不在状态，干脆聊点轻松的话题活跃气氛。
“我们大家都对林总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林总这边方便和我们分享一下当初两位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个目前确实还没几个人知道。
于是大家都比刚才更认真地竖起耳朵仔细听。
程希歪着头望着他，也好奇林恪会怎么说。
“嗯……”林恪思索了一会儿，“在小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
程希身边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妈耶居然是青梅竹马！我还天真以为是国外那时候……”
主持人也惊讶了，“没想到二位认识这么久了，之前怎么二位看上去关系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林恪直言不讳道：“装的。”
程希：“……”
主持人：“……”
围观群众：“……”
大家又转过来看看程希，程希只能尴尬地捂脸。
确实是装的。
主持人又问：“那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是您主动的，还是程总呢？”
想起这个，程希又是气上加气。
当初要不是他略施手段逼了林恪一把，这家伙不知道要给他憋到猴年马月去。
啧，当初就不应该那么轻易地放过他。
程希忍不住冷哼一声，周围人听到后预感不妙。
还好，林恪很诚实地回答：“他比我更有勇气。”
这个答案好，程希很满意。
主持人心领神会，然后抛出最后一个问题：
“听说二位已经订婚很久了，最近有举办婚礼的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