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陌生客>第38章 特别

  泡完温泉回住处后,几人窝在一楼客厅打扑克看电影。颜鹤径突发奇想提出明天一早去爬山,其余人满口答应并承诺早起。

  在喜剧电影热闹的台词里,颜鹤径竟很早就犯困了,迷迷糊糊睡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颜鹤径醒得最早,陆续叫人起床,但所有人都磨磨蹭蹭叫苦连天,全然忘了昨晚的信誓旦旦。

  即便如此拖沓,出门时也才七点。上山要先乘大巴,结果到达售票处时大厅的门还没开。

  天未全亮,大厅的铁门关着,周围连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零星的早餐店和便利店早早开了门。

  孔泉大声地念起车站前的告示牌:“售票时间早上八点到晚上六点。”

  颜鹤径只能赔笑:“只用等半个小时了嘛。”

  孔泉冷哼:“又冷又困的,先去找家早餐店吃点东西吧。”

  颜鹤径表示可以,答应早餐由他请客,算是补偿几人被迫早起的困顿。

  宗炀正坐在车站前的长椅上垂着脑袋,帽子遮住他的眼睛。颜鹤径见他不动,走过去拍他肩膀。

  “阿炀?”

  颜鹤径这才看到宗炀阖上眼睛在睡觉,想收回手时宗炀已经醒了。

  宗炀睁眼,聚焦了一会儿视线才看清颜鹤径,很自然地牵住了颜鹤径的手。

  “很困?”颜鹤径此刻才真正地愧疚起来,又看到宗炀眼神有些涣散,“要不然我们回去睡觉吧。”

  颜鹤径的手像冰块,却在宗炀暖热的手掌之中慢慢融化,引来一阵酥麻。颜鹤径把宗炀的手放进自己的外衣口袋,贴近宗炀,小幅度地拥住了他。

  宗炀将帽檐抬高,更好看着颜鹤径,他说不用,也不是非常困。

  “昨天我怎么回房间的?”

  “我背你上去的。”宗炀回答。

  颜鹤径张了张嘴,盯着宗炀的眼睛说:“你一个人背得动我吗?”

  “上次背过你一次。”

  颜鹤径想起自己醉酒后的窘迫,沉默了片刻,说:“怎么不留在我的房间睡觉?”

  这次宗炀不言语了,必定是又被颜鹤径问住,只是不再躲开颜鹤径的眼神,倒是颜鹤径被盯得心潮涌动,觉得宗炀什么话不说也行,他就能自在地看着他。

  颜鹤径向后退了几步,把宗炀从长椅上拉起来:“好饿。”

  宗炀朝前栽了几步,稳了稳说:“想吃什么?”

  “想吃包子蒸饺还有煎蛋!”

  也是他们来得早,省去了排队的麻烦,工作人员刚换了衣服出来,车票就买好直接上车了。

  他们是最早的一批游客,大巴车上没太多人,开了十多分钟到达目的地,接着就要下车走路。

  山上的早晨温度低且风大,颜鹤径一下车就被冻得连表情也做不出,恨不得将整张脸缩进衣领中。

  往上看只是无尽的阶梯,四周的晨雾遮盖了大部分的山脉。颜鹤径多年早起晨跑,身体很好,步履矫健地爬梯,甩下几人一大段距离,最后只有宗炀能跟上他的节奏,两人往后看已见不到孔泉他们,便决定在中途休息一会儿,等待三人跟上。

  一路有很多商铺,颜鹤径买了一份关东煮,爬了山又喝下热汤,胃和心都暖了不少,也不再需要宗炀给他暖手。

  “昨天你找何文岛说了些什么?”

  休息时,颜鹤径想起昨晚蒸桑拿时宗炀跟着何文岛出去过。

  宗炀捧着纸杯装的热咖啡,小酌一口说:“没说什么。”

  “少来,”颜鹤径稍稍耸肩,“他今早怪怪的,连话也不说。”

  今天早晨起床时,颜鹤径找何文岛借护手霜,颜鹤径说了许多话,何文岛只顾将护手霜扔来,话是一句也不讲。

  “就说了我现在和你在一起。”

  颜鹤径点点头,又平淡地问:“如果我和你没在一起,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不知道,”宗炀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我没想过会和谁在一起。”

  颜鹤径蓦然觉悟:“我是你的初恋?”

  宗炀看着颜鹤径,笑了笑:“可以这么说。”

  “没事,我教你谈恋爱。”颜鹤径胸有成竹,不过转眼又后悔说这句话,便解释说,“算了,我以前的感情总也一塌糊涂。”

  宗炀将空纸杯捏扁,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说:“颜老师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一个,但我对颜老师来说却只是一个普通的男朋友。”

  天边终于有些朦胧的金光,那些雪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冰冷,而是柔和地铺在山间。

  颜鹤径抬头望宗炀,宗炀靠在栏杆边,看见颜鹤径清晰的脸庞有着顽皮的影子,他们隔着一些距离,可宗炀感到无形的手将自己拉向颜鹤径。

  他们第一次真的离得很近,近到宗炀满眼都是颜鹤径。

  “让我忘不掉你,非你不可,你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了。”颜鹤径向宗炀伸出手。

  宗炀多么想要成为颜鹤径心中最特别的那一个,但又希望颜鹤径永远不要非他不可。

  缆车通往山顶,票钱极其贵,却只能坐几分钟,五人商量后觉得已经这么狼狈地来爬山,还是要去一趟山顶。

  这时不知怎的游客突然多了起来,乘缆车的人也有很多,地面湿滑,颜鹤径进到缆车里,差点让一个中年男子推滑倒,幸好宗炀扶住他,反而中年男子怪颜鹤径走路不长眼。

  宗炀乜斜那男子一眼,那男子本盛气凌人,之后乖乖道了歉,颜鹤径瞧见这一幕,拽拽宗炀的衣袖,宽慰他:“没事,人太多,这是难免的。”

  “这么宽宏大度?”

  颜鹤径绕道缆车内的角落里,回答:“我懒得跟不在乎的人计较。”

  颜鹤径以为乘缆车能看见雪山之下的风貌,没想到窗外的景色几乎全被雾气遮掩住,只有白茫茫的一片虚影,颜鹤径撑着玻璃,难免失望,叹了几声气。

  宗炀靠在颜鹤径身边,说:“以后夏天雪没那么多再来,应该就能看见外面的景色了。”

  颜鹤径转过身:“今年夏天你陪我来?”

  宗炀不假思索地答应,继而想到这也算是一句十分没重量的承诺。

  何文岛自告奋勇在回去时开车,颜鹤径猜他是不想和他一起坐后座,才揽了这苦活。

  一车人疲倦得很,都在昏睡,颜鹤径怕何文岛也被睡意感染,强撑着没睡,想要偶尔陪他说上几句话,还问他累不累,他们可以换着开。

  何文岛从后视镜里看一眼颜鹤径,有些不自在地说不用,他不累。随后犹豫了一会儿,好像思虑良久,几次欲言又止,颜鹤径实在憋闷,让他有话直说。

  何文岛道:“我早就感觉你不一样,一直提心吊胆。”

  这句话什么都没说明,颜鹤径却什么都懂了,但他担心宗炀睡得浅会听到他们谈话,便只说:“是吗?”

  颜鹤径说不准自己对宗炀哪里不一样,也不因为何文岛的话而愉悦。宗炀能把他推开,可以对他的试探视若无睹,说出“不要见面”这种冷漠的话,颜鹤径不愿意去想这些,但总会想到。

  他看向睡着的宗炀,这时何文岛又说:“你难道感觉不到吗?”

  颜鹤径不知如何回答。

  回程没怎么堵车,快上许多。颜鹤径刚进到家,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见宗炀在背后叫他。

  颜鹤径回头看,惊讶道:“你怎么跟上来了?不是说明天见面吗?”

  宗炀提着他的背包,像是跑上来的,用力喘气,头发跑得很凌乱。

  他平复了呼吸:“想看看你。”

  宗炀跟着颜鹤径进门,看着颜鹤径换鞋,放下行李箱,躺倒在沙发上,嘟囔腿走得很酸,又拿出手机看今天走了多少步,对宗炀炫耀说他是微信朋友里步数最多的人,并且奇怪宗炀和他一起爬山,为什么步数要少很多。

  最后因为宗炀长久的沉默而走过去摸宗炀的脸,用很奇怪的语气问宗炀怎么了。

  宗炀想说他想象过颜鹤径每天回到家最先做的事情,脱鞋换衣服洗澡还有工作,他想象颜鹤径看电视的样子、睡觉的样子,这么多纷杂的日常生活的场景中,他一次也没有把自己塞进去,变成颜鹤径生活里的一部分。

  他来过颜鹤径的家许多次,在颜鹤径的床上进入他,用过颜鹤径带着生姜味的洗发水,穿过颜鹤径带着香水味的衣服,只是从未想过能拥有颜鹤径,哪怕是一点点掠过的幻想都没有。

  颜鹤径因为酒精吻他,因为快乐愿意和他上床,因为同情对他好。

  宗炀什么都没做,甚至让颜鹤径伤心,所以不能心安理得接受颜鹤径的好。

  “我不够勇敢诚实,也说不了好听的话,没有做过浪漫的事,从未爱过什么人。”

  宗炀一点一点艰难地开口,他觉得嗓子很干涩,声音听起来不清楚,害怕颜鹤径不能很好地理解,就说得很大声。

  “但是我可以学,学会坦白和浪漫,学会对你表达爱,学会怎样让你不难过。”

  颜鹤径觉得现在的宗炀是个脆弱又缺爱的人,用破碎的声音生涩地去表达,去承诺,很淳朴很不浪漫还有点笨拙,却让颜鹤径喉咙发疼发胀,心尖隐痛。

  “我学习能力很强,你不要担心,”宗炀说,“也不要怀疑。”

  宗炀不想告诉颜鹤径,那天他看到颜鹤径删除了他的微信和号码以后,他有多失措。

  失措到没办法走出地下停车库,进电梯上到颜鹤径所住楼层,站在他的门前,一动不动地呆立着。

  懊悔和悲伤淹没了宗炀,以至于他不断地给颜鹤径的微信发消息,再得到无数个红色的感叹号。

  他也不想告诉颜鹤径他此前长久的失眠,出发早晨看见颜鹤径时难以抑制的快乐,决定不再放手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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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在夹缝中找时间写文55 年间不宜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