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宿醉的兰因被刺目而燥热的阳光唤醒。
他皱眉哼唧一声,将被子蒙上脑袋,捂住被太阳晒到发烫的脸颊, 嘟囔一声又继续睡了。
闭上眼没多久, 他鼻子动了动, 闻到了一股焦味。
他又掀开被子, 起身抻长脖子嗅了嗅, 判断出这是煎蛋焦了的味道。
兰因按揉了下太阳穴,头有些晕,但不疼。他穿拖鞋时, 表情一顿,这才发现这是主卧。
他昨晚又和贺屿睡一起了?
兰因搓搓脸开始回忆,昨天他被贺屿那个吻搞得脑子很乱,一整天食不下咽, 正好赵鸣有个局, 问他去不去。
彼时贺屿都快下班回家了, 理应不去,但他潜意识想躲贺屿, 同时对即将面临的谈话心存忐忑, 干脆就去了。
去了看到酒, 不由起了借酒消愁的心思, 越喝越上头, 直到最后不省人事断片了。
意识再恢复,是贺屿给他喂解救药的画面,吃了药, 他似乎跟贺屿闲聊了会儿, 而后再次不省人事, 直到现在。
他低头瞧了眼内裤,见还是昨晚那条,没被换过,当即松了一口气。
虽然贺屿上次的吻让他对这人抱有一丝警惕,但对方人品还是很好的,估计就算他脱光,只要没点头,贺屿就不会碰他。
还真是让人放心啊。
昨晚没谈离婚,只能等贺屿今天下班再说。
兰因一面琢磨着,一面趿着拖鞋去了厨房,看到兰盛珩站在一个板凳上煎蛋。
孟玲被捕,他们家保姆张姨便明白,只要男主人一走,别墅就空了,她即将面临被解雇的风险。
期间兰承松也不知道在哪厮混,很少回家,于是张姨照顾兰盛珩时偶尔会偷懒。
比如不做早餐或晚餐,让兰盛珩吃点面包垫肚子。
这么吃一次两次还好,兰盛珩正长身体,时间一长肯定会吃不消,后来每当张姨煎蛋时他就会看着,学会了这项技能。
逆境中最能磨练人,距离兰因第一次见兰盛珩,仅过去短短几个月,兰盛珩却像长大了好几岁,变得非常懂事。
自从来到兰因的公寓,从没给他添过任何麻烦,也没提过什么要求,兰因给他接着,不给就不要。就像昨晚,贺屿给他带了晚餐他才吃,在这之前,他并没有嚷嚷着要吃饭。
今早还是,兰因起晚了,贺屿也去上班了,他有点饿,就想给自己煎蛋,只是这里的锅没用惯,给弄糊了。
说起来,这还是兰盛珩第一次在兰因家煎蛋。
之前兰因一日三餐准备得很及时,他从没饿过肚子,也就这两天闹了个离婚,才耽误了两顿饭。
“哎你快下来!”
兰因弯腰把兰盛珩抱下来放到地上,将锅里那个糊了的蛋倒进垃圾桶:“你饿了就叫醒我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你还这么小,厨房很危险的,烫到了怎么办?”
兰盛珩抿抿嘴,垂眸看着垃圾桶里的蛋,纤长的眼睫扑闪扑闪的,心里想着,如果兰因不来,这块煎蛋他可能会闭着眼给吃了。
以前刚学的时候,生的糊的他都吃过,今天这样其实也能下咽。
“所以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兰因弯腰笑道。
兰盛珩小声说:“都可以。”
“那做厚蛋烧好不好呀,再弄份紫米粥。”
兰盛珩点头,虽没表现出来,嘴里却已经分泌出口水,他哥厨艺超好的,做的饭比张姨做的都香。
兰因简单洗漱完,很快搞定早餐,跟兰盛珩坐疯男在餐桌上一起吃。
饭后,兰盛珩可能吃得太开心,主动问:“哥,你这两天跟嫂子怎么了?”
兰因把碗放进洗碗机,闻言扭过身,虎着张脸低头对兰盛珩说:“大人的事小孩不要问。”
兰盛珩:“……”
他只是不想再提个筐来回了搬东西而已。
不过兰因不让问,他只得偃旗息鼓,仍不忘提醒一句:“不过我昨晚见嫂子不睡觉,一个人坐在客厅,也没玩手机,还不开灯,就很安静坐在那里,我本来想去喝水,最后都吓得没敢过去。”
听到这话,兰因神情一顿:“几点的时候?”
“大概是四五点吧,我昨晚可乐喝多了,嗓子干的很,上完洗手间就想喝口水,没想到就看到嫂子了。”
兰因心生疑窦,照这么说,贺屿昨晚没跟他睡一起?
这未免也太绅士了吧,他只是拒绝了个吻,连睡都不能睡了?
“诶等等,你刚说他是坐在沙发上的?没睡觉?身上也没毯子?”
兰盛珩鼓着脸回想片刻:“没有啊,我还记得当时落地窗没拉窗帘,外面的光能照进来,他就稍微□□坐着,胳膊撑在膝盖上,哦对了,他穿的还是白天的西装,当时他见我出来了,就抬头看了我一眼……哥,真的好阔怕~”
西装都没换……
兰因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他继续问:“那他表情呢?”
“表情……”兰盛珩为难道:“当时他都快吓死我了,哪敢看表情,而且光线也不是很亮,就没注意。”
兰因一头雾水,他把洗好的碗一个一个往出拿,完全分析不出贺屿连衣服都不换且枯坐一夜的理由,就算是他刚提出离婚并拒吻的那晚,贺屿也没这样。
难道是怪他去喝酒?
下午,孟仁来了电话,说想跟他打壁球。
兰因心里乱糟糟的,在家也待不住,跟兰盛珩说了声便出门,不过他没心情打壁球,提出在楼下咖啡厅坐坐。
孟仁对他向来包容,两人就去了距离公寓不远的咖啡厅。
兰因想找个人帮他分析一下贺屿的心理,干脆就把他想跟贺屿离婚的事说了。
孟仁捏着咖啡杯的手一顿,那双浅褐色瞳仁凝聚出难以掩饰的亮光,眉宇间的阴冷被惊喜所代替,确认道:“你要跟他离婚了?!”
“呃,”兰因奇怪看着孟仁,撇嘴问:“你怎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咳……”孟仁放下咖啡杯,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一声,将方才的表情压下去,换作一副欣慰的神情。
他朝兰因怅然笑了下:“说什么呢,我只是为你终于能放下一个不爱你的人感到开心,你这个决定,很对。”
“对吧,我也觉得,与其这么互相耗下去,不如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没错。”孟仁眼神柔和注视对面的兰因,温声道:“所以现在是他不签字,对么?”
兰因挠挠头,苦恼道:“嗯,而且他态度很……令人费解,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不签字。”
“这个简单。”孟仁低笑道:“可以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被伴侣性冷暴力,这种情况会被强行离婚。怎么样,需要帮你介绍律师吗?”
听到“性冷暴力”这几个字,兰因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与此同时他耳根子染红,在孟仁微妙的目光注视下,迟疑道:“这样不行吧,他要是……那个了呢。”
孟仁神情猝然变得阴冷:“他碰你了?”
“没有没有,”兰因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就是假设,万一他知道我离婚的理由又愿意那个了呢?”
兰因没法把他和贺屿的事说得太直白,他自己也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的。
孟仁正要说话,兰因手机响了,侧目一看,竟是贺屿。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贺屿不应该在公司么,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兰因来不及想,冲孟仁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这才接起电话:“喂,怎么啦?”
对面没停顿,语气平平问他:“你在哪。”
兰因想到贺屿讨厌孟仁,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掩饰道:“跟兰盛珩在外面,他要喝楼下的奶茶。”
这次,对面停了很久,久到兰因以为信号不好时才听到对面冷冷嗯了声,而后不待他回答,挂了电话。
兰因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从今早开始就伴随着他的不详感又加重了些,莫名的,他倏地扭头看向窗外。
只有烈日下匆忙的行人和来往车辆,对面的早餐铺关着门,门前一个大爷在遛狗,并没什么反常。
被这一打搅,兰因也没心思跟孟仁聊下去了,拿了手机就想回家,同时道歉说以后请孟仁吃饭。
孟仁今天心情很好,也不计较,只说会给他介绍律师,兰因一心回家,随口应了声便出了咖啡厅。
兰因输入指纹时,眼皮猛地跳了下,他打开门,皱眉走到玄关,边换鞋边道:“盛珩出来,哥跟你说件事。”
方才在电话上撒了个慌,就得用别的慌来圆,他需要先跟兰盛珩通个气,让他不要穿帮。
他换完鞋走到客厅,看到落地窗前那个背着光高大的身影时,浑身汗毛簌然竖起,脊背发寒,表情僵硬,与正在好整以暇睨着他的贺屿惊恐对视。
“刚跟孟仁在咖啡厅聊什么呢。”贺屿意味不明低声问。
这时,兰盛珩把脑袋探出门,露怯地瞅了眼贺屿,而后小声叫兰因:“哥,什么事?”
兰因蜷了蜷手指,视线不离贺屿,背对着兰盛珩僵硬道:“没事,你回去吧。”
兰盛珩缩了缩脖子,噢了声回到房间,轻轻关上门。
啊,他怎么感觉嫂子那眼神好像要吃了他哥一样……
空气冷凝的客厅,兰因实在撑不住贺屿犹如实质的摄人目光,他扯出一个蹩脚的笑,也不问今天贺屿怎么下班这么早,主动解释:“刚刚……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你不喜欢孟仁,怕惹你生气,所以就……对不起啊,跟他也没聊什么,只是闲谈。那个,你饿不饿,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贺屿用视线描摹完兰因的五官轮廓,而后轻叹一口气,走到沙发旁坐下,抬眸凝视兰因。
少顷,他用鼻子嗤笑一声,棱角分明的俊脸上阴晴不定,幽幽道:“我从没像今天这样如此清晰地欣赏你这张漂亮的皮囊。兰因,你的眼睫在打颤,是在心虚什么吗。”
兰因胸口传来一阵窒息,他硬着头皮走到贺屿身旁坐下,垂着脑袋弱弱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贺屿歪头瞧了瞧兰因低垂的脑袋,半晌,竟是勾唇笑了下,伸手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对方僵直的后背,在他耳畔轻声道:“不要自责,不会怪你的。你之所以撒谎,只是因为太在意我的感受、太喜欢我了对么。”
兰因怔怔盯着贺屿身后的虚空,不知道为什么,贺屿的怀里很冰凉,比孟仁的手还冷,即便揽着他腰的掌心很温柔,他也依然感受不到丝毫温暖,被无边的寒意重重包裹着,冷的他瑟瑟发抖。
“怎么不回答我?”贺屿低声问,吐出的气息洒在兰因白皙的脖颈,令他不由自主抖了下。
兰因下意识道:“是,的确是因为太在意太喜欢你了。”
“既然喜欢我,为什么离婚呢。”
贺屿说完,疲倦地将下巴搭在兰因清瘦的肩上,懒洋洋道:“知不知道,我两天两夜没睡了,很累,就想赶紧和你睡一觉,像以前那样。”
兰因干笑两声:“现在也可以睡啊,我会陪着你。至于为什么离婚,只是想给你自由,不想再也爱你的名义囚禁你。”
“是么,”贺屿淡笑:“这世上或许再也找不出像你这般用情至深的人了。我真幸运,遇上了你。”
兰因轻声反驳:“不,能遇上你这么完美的人,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
贺屿闭上眼,细细回味兰因这句话。
良久,放在兰因腰上的手突然用力,贺屿将兰因紧紧抱在怀里,与此同时,他凑到兰因耳边低声道:
“既然我们彼此都觉得幸运,索性别离婚了。你可以继续喜欢我、拥有我、明目张胆地表达爱意,而我再也不会推开你,会对你好,做一个合格的丈夫。
之前不是抱怨我不碰你么,前天晚上想吻你也被你害羞地躲开了,以后不用这样,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你想要……”
贺屿说着停顿两秒,薄唇轻柔触碰到兰因发红的耳垂,状似调情道:“我今晚就可以给你。”
??第33章 每天陪我去学校。
这可给兰因整不会了。
贺屿觉得遇上他很幸运以至于不想离婚?
谁会对一个恶劣逼婚的二世祖生出这种情感, 除非……除非贺屿被他pua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他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拿捏住了贺屿?
这一结论实在太过玄幻,兰因没法接受。
他一没不断否定贺屿, 二没阻断贺屿的社交圈, 还跟侍候皇上一样陪笑暖床做饭几个月, 要说他pua了贺屿, 还不如说贺屿喜欢他比较令人可信。
但这也绝非可能, 贺屿喜欢的是原著那个救赎他黑暗人生的小白花,作为男主,怎么可能半路喜欢上别人。
所以说来说去, 贺屿刚才那些话,估计是些花言巧语,以此达到不离婚的目的。
那么,贺屿究竟想从这段婚姻中得到什么, 兰氏集团董事长侄媳的身份?
兰因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开诚布公问问贺屿。
兰因心下拿定主意, 便没之前那么慌张了。他深吸一口气, 让自己保持冷静,正了正神色, 从贺屿怀里挣扎出去。
贺屿眸色幽暗, 宛如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凝望着兰因的眼睛问:“怎么, 不想让我抱吗。”
兰因烦躁地揉乱头发, 半晌严肃开口:“贺屿,你说你想要什么吧,能给的我都给。就算让我把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给你, 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或者你想要公司哪个职位, 我也可以跟二伯提提, 况且就算没我,以你的能力,不出几年也会做出成绩。”
这是兰因第一次不带任何演戏成分地面对贺屿。
以前跟贺屿说话,他都在故意卖嗲,语气助词都用上了,什么好哒怎么啦干嘛呀,说得他快肉麻死了,还要眯起眼睛甜甜笑,不乱发脾气,不在贺屿面前抽烟……
拜托,他心理年龄都28了,早过了可爱的年纪,硬装可爱其实很别扭。
如今好不容易熬出头,在贺屿身上感受不到杀意了,距离安静平稳的生活只剩一步了,可就在这时,贺屿又不知道闹哪样不离婚。
人耐心都是有限的,他为了活下去,已经做了太多,实在不想再给自己找罪受,对着贺屿天天飙戏周旋了。
无论贺屿对他有没有杀意,但在他的认知里,贺屿仍是危险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让他如何和一个曾经想杀自己的人朝夕相处一辈子?
以前是迫不得已,现在既然能摆脱这个人,他自然不想再继续下去。
贺屿听到兰因面无表情问他想要什么的时候,深谙的眸子掠过一道冷芒,唇角显出一抹难以遏制的自嘲。
他在兰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么。
贺屿绷紧下颌骨,尽量不让情绪外露,他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仰头一口气灌完,想浇灭体内快将他焚烧的火气。
直到口腔被冰的快没了知觉,贺屿才面不改色低声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想要什么?兰因,如果非要说我想要什么,那就是你了。”
兰因皱眉:“我?”
贺屿淡笑,走过去再一次将兰因搂进怀里,温声说:“嗯,只想要你,跟你一直过下去,一辈子。”
兰因震惊,一辈子!
这是想让他当一辈子无偿保姆啊。
可惜他又不能硬离,万一让贺屿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再次激起贺屿的杀心,就得不偿失了。
知道贺屿不离婚,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事业,更不是喜欢他,那恐怕就只剩下被他侍候得太爽了,尝到男保姆的甜头了。
这可真是,令人生气啊~~~~~~
他不想一辈子当男保姆啊~~~~~~
兰因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稍微推开贺屿一点,近距离直视他俊美的脸庞。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兰因微眯一下眼,忽然笑了,他长呼一口气,轻声道:“真的嘛,真的只是因为我这个人?”
贺屿似笑非笑:“不然呢。”
兰因羞涩一笑,别开贺屿灼人的眼神,垂眸小声道:“可我有很多缺点,抽烟喝酒什么的,还有一些你不知道的缺点。”
“没关系,我不嫌弃。”
“……”兰因重振旗鼓:“就算这样,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以防你未来后悔今天的决定。”
“虽然我确定以后不会后悔,但是,你说。”
“我那些缺点相处时间长了才能看出来。比如花钱大手大脚,很懒,衣服不想洗,饭也懒得做,有时候澡都不想洗,身上发臭了才会去浴室。我还会酗酒,正事不干只想纸醉金迷,醉生梦死……这样的我,你,你真的能接受吗?”
哼,看不吓死你!
呵,借口倒挺多。
前一句是兰因的腹诽,后一句是贺屿的嘲弄。
在兰因略带期待的眼神中,贺屿扬了扬唇,抬手亲昵摸摸兰因的脑袋,含笑道:“这有什么,身为你的丈夫,你花钱大手大脚我可以挣,衣服我可以洗,饭我可以做,澡……也可以帮你洗,至于酗酒,会看着你照顾你,不想工作的话,以后我赚钱养你,你只管享受就行,好不好?”
嘶——
兰因被堵得哑口无言,终是放弃跟贺屿用嘴皮子对弈了。
无论他把自己说得再不堪,贺屿都没见过,不痛不痒的,没什么用。
兰因觉得相关经历很重要,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贺屿,跟他这样的人绝对无法生活一辈子。
但他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这种事需要循序渐进,不能一下子转变,不然会丧失可信度,像是演戏。
当天晚上,贺屿跟兰因同床,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提做|爱,就像以前那样各自睡觉。
贺屿很懂分寸,明白现在提这种事会让兰因为难,所以他在等,等一个心甘情愿。
时间日复一日过去,转眼间贺屿在兰氏集团的实习工作已经结束,在超额完成公司用来考核他的项目后,他获得了五万奖金,并且公司还向他抛出了橄榄枝,无论什么时候,兰氏集团都欢迎他的加入。
贺屿对基金股票等比较了解,大四开学前他名下已经累积了几十万存款。原著中,他就是靠这些钱做大,一步步登上了金融圈的顶峰。
可现实是,最近兰因在以光速败光他这些钱。
自从兰因不再提离婚,贺屿发现兰因不再只花自己的钱,相反的,只要出去吃饭逛商场,兰因都会让他付款,几千块的短袖也会使用他的卡来刷。
贺屿每月除了给他母亲打钱,大多全砸兰因手里了,如果让他母亲知道他给她儿媳这么花钱,估计得气成高血压。
当然,贺屿的流动资金并不多,大头都买了基金股票之类的,卡上也就小几万,因此不出半月,在兰因的挥霍下,他卡上余额减成了两位数。
贺屿心里清楚,兰大渣男这是在逼他主动提离婚。
但,他又怎么会让兰因如愿呢。
只要是兰因提的,多贵他都出,这种花钱如流水的手法,与他每天坐公交车上下学勤俭节约的行为形成强烈反差。
贺屿丝毫不为钱心疼,在他看来,钱没了可以挣,但兰因要走了,就再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而贺屿分清了,兰因却暴躁了。
合着他大手大脚花贺屿的钱都逼不退这人?贺屿居然一点都不心疼。
这步棋没走对,兰因只得找了个借口,还了贺屿十万。
他目的只是想让贺屿提离婚,并不是为了花贺屿的钱。
贺屿收到兰因转给他的十万后,一点都不意外,只好奇兰因下一步会做什么。
这期间可喜可贺的是,贺屿被保研,眼下完全没有升学压力,毕业论文也早交了,每天除了学习上的事,其余时间都挺闲,应对兰因绰绰有余。
这天下午回到家,贺屿脱掉外套,进门后发现兰因正跟条咸鱼似的瘫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贺屿见状低笑一声,走过去居高临下瞧着兰因,微挑眉梢问:“身体不舒服?还是又想逛商场了?”
兰因心里翻了个白眼。
逛个屁!花你钱你都不离婚。
不过受挫一次,兰因察觉到一个重大失误。
贺屿固然缺钱,可不跟他离婚的原因是因为他这个“男保姆”啊。他一开始的出发点不对,他应该做的,是败坏自己男保姆的形象。
因此,他决定关闭“败家模式”,开启“好吃懒做模式”。
他反过来把贺屿当成男保姆不就好了!
兰因很有表演天赋,很快入戏,只见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琥珀色狡黠目光中含着水汽,有气无力道:“不想逛商场,就是突然犯懒,今晚要不你来做饭吧?”
贺屿眼睛微眯,心中啧了一声。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兰因这么会演?人设转换连过渡都不需要,就这么演上了。
他意味深长注视兰因半晌,薄唇轻微勾了勾,低声问:“那你想吃什么。”
兰因不敢一下上来就很猛,放低要求甜甜道:“能填饱肚子就好啦。”
贺屿视线落在兰因一张一合红润饱满的唇上,忽然间,他有种想将其肆意蹂|躏的冲动。
这人太欠了,欠操。
贺屿眼底精光闪烁,在心中默默给兰因记了一笔。
他最后再深深看了眼装模作样的兰因,而后去了厨房。
贺屿刚洗了块土豆,门铃响了。
兰因在客厅嗲嗲道:“屿宝,有人来了~”
贺屿擦干手,去打开了门,入目是个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你找谁?”贺屿淡淡问。
中年男人得体微笑道:“您好,我姓江,是永兴事务所的金牌律师,想必您就是兰因兰先生吧?”
贺屿面色自然点头。
律师这才继续道:“我此次是受孟先生所托,来办理您的离婚案件。之前联系过您,但没收到回复,所以根据地址找到了这里,如有打扰请多见谅。
哦对了,还想跟您道个歉,原本计划上周来的,但在外地的一个案子开庭时间延后,迫不得已耽误了几天。如果您想尽快办理离婚手续,我们现在就可以坐下详谈,”
听完这话,贺屿神色肉眼可见阴沉下来。
他咬了咬牙,听到客厅传来杯子落地的声响后,满脸写着拒绝道:“我和我伴侣感情很好,不离婚。还请转达那位孟先生,让他以后别再多管闲事,谢谢,有劳跑这一趟,慢走不送。”
说完,贺屿便关了门。
他在玄关深呼吸两口气,回到客厅,冷冷凝视正眼神乱瞟不敢看他的兰因,从牙缝挤出两句:“又什么时候偷偷跑去见他了?还让他帮你找律师?”
兰因抿唇,有些委屈,嗫嚅道:“就是上次被你撞见的那次,之后就再没见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律师这事,是孟仁……”
“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贺屿红着眼低吼。
兰因咬了咬唇,见贺屿一副凶狠幽怨的模样,怕把这人逼急了,只得先暂停“好吃懒做模式”,小声哄道:“别生气了好不好,就当那个律师没来过,你都愿意跟我在一起,我怎么可能还想着离婚呢,那都是以前的事……还是我去做晚饭吧,你想吃什么~”
贺屿沉沉盯着兰因,良久,他答非所问不容置喙道:“从明天开始,你,每天陪我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