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约定那天汤晋雨倒是很殷勤地提前来接言栩。
“晋雨, 今天换了香水呀？”一路上言栩都能感受到身旁的大男孩身上飘过来的古龙水味道。
“学长发现了？今天为了学长特别换得，学长喜欢吗？”汤晋雨听见言栩这么说显得特别兴高采烈, 兴奋中还带了那么一点羞涩。
“很适合你。”言栩淡淡回答。
“真的吗？学长, 我听说…”这一下可算是打开了汤晋雨的话匣子，他从香水的挑选到自己学驾照时候遇见的趣事再到这么多年在E国求学的烦恼全都给言栩讲了个遍，此刻的言栩嗅到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思绪却忍不住慢慢飘远。
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霍问铮身上Frederic Malle Dans Tes Bras的味道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种下了心锚, 从此以后只要见到香水选得很有格调的男士他都会回忆起霍问铮的一颦一笑。
只这一个小小的细节, 言栩就悲哀的意识到, 或许自己很难戒掉霍问铮了, 因为即使自己的身体远离他，遇到某些与霍问铮关联很深的小事时记忆也会被再次触发。
他想未来自己也许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真的做到同他相忘于江湖了。
言栩悲哀的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抑制不住开始往一个深渊里滑落了, 而他残存的理智到目前为止仅够嘴硬地表示自己不受霍问铮的任何影响。
可是他真的能不受任何影响吗？
他真的能吗？
啊, 好烦啊。
明明今天阳光灿烂，温度正好还有阳光风趣好久不见的学弟作陪，可我为什么并不觉得真正的开心呢？
恍惚之间言栩不得不倒逼自己思考这个莫名其妙有多少带点深意的问题。
等等…什么叫做不是真正的快乐？
言栩突然惊觉一个答案出现了。
这个答案很好地解决了刚刚被抛出来的问题。
他究竟为什么会对霍问铮这个人上瘾。
也许是因为他能带给他极致的、纯粹的、放松的快乐。
人总是贪婪成性的，一旦你得到过极致的刺激，那么剩下不太极致的刺激就会变得乏味起来。
而霍问铮恰巧是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人，这并不单纯是指他的魅力方面，最重要的是言栩觉得自己莫名和他很投契。
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 在这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里，言栩和霍问铮的生活几乎是南辕北辙的, 可偏偏他们相遇相知相投契。
言栩想到这里, 只能苦笑一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自欺欺人地想如果霍问铮从没对他生出超越友情之外的感情就好了, 那样他们一定会是一对很好很好的朋友。
但言栩不能理直气壮把责任全部推倒霍问铮的身上, 因为他也很清楚, 也许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他对他的感觉恐怕也不那么清清白白了。
言栩，你现在真的还敢对自己问心无愧地说你从来没有心动过一次吗？
他不敢回答自己。
“学长？你怎么了？”汤晋雨眼见言栩突然很是苦恼地用用手捂住了脸，有些关心地问。
他想，应该不是他的错觉，从上车到现在学长的的笑没有一刻是真心的，那样子就好像丢了魂一样。
言栩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回过神来。
“抱歉…我…”
“没关系，学长，对我，你永远不用说抱歉。”汤晋雨深深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包含着千言万语，言栩都有点不敢跟他对视了，这是在他有压力了，就好像你自己从小养的一只小狗突然变成狼了的感觉。
也许是今天太阳太亮眼了人容易产生幻觉？言栩自己看了看发现眼前人依旧笑得很有亲和力。
看来是我看错了。言栩自己思索了一会儿，无果，遂放弃。
车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到地方了，等汤晋雨泊完车两人看见排得长长的队都愣住了。
“怎么画展都快结束了还有这么多人啊…”汤晋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言栩说，“对不起学长，我以为…今天不会有很多人来呢…”
“E国的普罗大众看上去倒是都热爱艺术，哈哈。”言栩试图用拙劣的幽默感缓解汤晋雨的愧疚，不过看样子好像还是失败了。
两人只好从队尾开始慢慢排起了长队。
等了半个多小时后言栩感觉腿依旧有了一点累的感觉了，而队伍还没有往前走完一半呢，他很懊恼地想最近坐在导演椅上的时间实在太多了，看来等忙完了这一阵子自己有必要多去锻炼锻炼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下表，而就这一下也被汤晋雨给扑捉到了，他的语气顷刻间就变得更加沮丧了。
“学长，都怪我考虑不周，早知道我就带个折叠凳子来了。”他有些孩子气地小声说。
言栩正欲开口安慰，一抬头竟然看到了一个他做梦也想不到的熟悉身影。
那人虽然带着口罩着装也十分含蓄随意但言栩对他已经太过熟悉了以至于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衣冠楚楚的中年人。
霍问铮来做什么？
他不会也是来看展的吧？
是他自己想来？朋友邀请？不会是…为了我特意来的吧？
这不能怪言栩不要脸的自作多情，因为他就这么亲眼看着那个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终于，在到达汤晋雨都认出他来的距离时，霍问铮终于停下了脚步。
“言栩哥，好巧呀，你也来看展？”
言栩：…虽然你嘴上说着好巧但是语气却完全不像巧遇是怎么回事？
霍问铮显然并不在意两人质疑的目光，汤晋雨真的觉得顶流的心理素质很强。
“阿铮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最终还是言栩受不了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对峙的诡异气氛先开了口。
“好巧？霍先生，啊，不对，霍老师，我咱们应该不是偶遇吧？”汤晋雨看着男人明晃晃的挑衅举动，忍不住气冲脑门出言嘲讽。
“是了，汤先生真聪明，我刚刚跟你们开玩笑的，我，就是特意来找言栩哥的。”却不料霍问铮摊开手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就这一句话，很明显打了汤晋雨一个措手不及，他做梦也没想到霍问铮被戳破后没有恼羞成怒反而简简单单又无耻地承认了自己的别有用心。
“为什么？”这是言栩突然开口，他盯着他的眼睛看，神情显得十分认真。
“因为我猜你现在需要帮助。”霍问铮突然凑近言栩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只要你需要帮助，我会永远出现在你身边。”
“...我需要什么帮助？”言栩躲了躲，心情却有些复杂。
“这个队应该还要排很长时间，而且就算你们进去了，里面还有安检，到那里还要排一阵子，这次安检特别严格，每个人的检查时间都要很久，你们也看到了，就以现在的速度，起码两个小时以内你们连第一道门也进不去。”霍问铮毫不留情地直言不讳。
“所以霍老师有什么高见？”汤晋雨看见霍问铮轻蔑地瞥了自己一眼，立刻明了他话里话外都是在学长面前拉踩自己的办事能力。
“没什么高见，只不过是这次的策展人是很好的朋友。”霍问铮四两拨千斤，把身边的中年男人向言栩介绍，那男人显然也很是圆滑立刻上前与言栩客套。
“言先生你好，我是这场展览的策展人，你叫我Eric就好。”
“你好，Eric。”言栩没想到霍问铮居然这么兴师动众半是强制地把人家策展人带到这里来，又看了眼被晾在一边的汤晋雨，于是介绍道，“这是我的学弟，汤晋雨。”
Eric向汤晋雨打了招呼，汤晋雨也只好收起脸上的不满跟Eric握了握手。
“这次展览光展厅很多如果只是漫无目的地逛恐怕费时又费力最重要的是体验感大打折扣，不如由Eric带我们一起进去，到时候单独请讲解带我们逛会比较方便。”霍问铮适时提出建议。
“这未免太不好意思了，我们在这里排队就好了，我今天没有别的事所以不太着急。”言栩试图拒绝。
“言栩哥，这展厅就有十几个等你排完队真正进去估计也看不了几个厅了，今天不就等于白来了？你说是不是，汤先生？你约了言栩哥来肯定也不希望他白来一趟吧？嗯？”霍问铮一边对言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软磨硬泡一边刺激汤晋雨。
果然，初出茅庐的汤晋雨还是涉世不深，为表大度同时也因为自己没有安排好这场约会而产生的愧疚，使得他鬼使神差咬着牙说出“言栩哥，没关系的，要不我们先进去吧。”这样的话。
言栩本来顾念汤晋雨的心情所以非常犹豫，现在一听他说无所谓，所以再也没了拒绝的理由只好谢过后跟着Eric和霍问铮去了VIP通道。
霍问铮脸上浮现出志在必得的笑意，而后迅速收敛，在言栩面前依旧低调谦卑得可以，只有汤晋雨悻悻看了他一眼，他再一次意识到了霍问铮究竟有多么诡计多端。
另一边，一名小记者迅速抓拍了几张霍问铮亲昵地挨着言栩走进展馆的照片，然后默默拨通了一个电话。
“林主编，我这里有个大新闻正在跟拍，你们要不要买断？”
电话那头传出一个淡漠慵懒的声音，好像是对这个大新闻并不太感兴趣，于是一口回绝了他。
“哦，是吗？这样的话也太可惜了，那我只能把关于霍问铮的劲爆绯闻卖给AZ杂志他们了，我猜他们肯定愿意花大价钱卖下它的。”
“什么？霍问铮？”对面那人显然来了兴趣。
“是的呢，林主编别说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不顾着您，我提前给您透个底，以我多年来的跟拍经验来看，恐怕霍大顶流正跟人搞着暧昧呢…啧…那能有假吗？我跟您说啊…”这人得意地看了看不远处霍问铮消失的那道门，跟电话里的人夸张说道：
“您想知道那个绯闻对象是谁吗？对，对，也是圈里人，而且还不止一次上过头版头条和热搜呢…您这下应该更有兴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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