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买的都是假期第一天的票,周玲爸妈在外出差,今年估计要过年那几天才能回来。

  她不想一个人待在家,学校也可以让他们多住一个星期,她早早买了下个星期的回程票,一个人留在了宿舍里。

  放假第三天的时候,周玲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问题。

  她有痛经。

  是经期一来,整个人就会脸色发白完全使不出力气只能在床上默默忍受折磨的那种痛。

  遇见张鹿欣以前,她总会在经期来之前备上这一次的止痛药,虽然知道总吃药不好,但当疼痛真的到了已经让死亡变成良药的时候,就会什么都顾不上了。

  张鹿欣第一次看见她痛的整个人几乎就跟虫子一样蜷缩在一起的时候是震惊的,但马上就去拿了药,小心地喂她喝了下去。

  第二个月,张鹿欣就不让她吃药了。

  她找了各种止痛的方法,一个个在她身上尝试了遍,最后见她还是痛的受不了,整个人比她还要崩溃,眼泪掉的比她这个病人还凶。

  周玲下意识就要去安慰她,刚伸手,张鹿欣就爬上床紧紧把她揽进怀里了。

  “学姐,我看你这样好难受,我帮你痛好不好?你痛就咬我,我肉硬,不怕痛的。”

  她觉得好笑,却也是感动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帮她转移了注意力的原因,一向让她难忍的疼痛,竟没有往日那般折磨人。

  张鹿欣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下一次的时候,她主动把她抱在了怀里,泛着热意的身体同她紧贴着,她伸手,缓慢又认真地一下又一下给她轻揉着肚子,一边温柔地在她耳边说,“我给你唱歌,只要睡着了就不痛了,我什么歌都会唱,以后会一首一首唱给你听。”

  周玲就在她浅浅的歌声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用靠药,来打开自己身上背负的天生枷锁。

  ……

  疼痛席卷了全身的时候,周玲咬紧了下嘴唇,力气过大,脆弱的嘴唇直接破了皮。

  微腥的血液顺着喉咙进了胃里,血是热的,却冷的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

  房间里没有药,她也没有力气去买。

  她没有开暖气,屋子里冷冰冰的,一点温暖的气息都没有。

  她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是身体发出疼痛信号指挥泪腺工作的。

  在所有疼痛汇聚的地方,她似乎看见了一个被包裹着的东西,那东西模糊得叫人看不清,却让她觉得,是此刻最想去接触、也是唯一有用的存在。

  而在看见那东西的真实模样之前,死亡,又化为一副良药钻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疼得想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泪眼朦胧间,似乎看见门被人猛地打开了。

  她说不出话,在耳边响起熟悉的曲调时,那个被包裹着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实面貌。

  她突然明白,于是,想要踏进那个已经快消失了亮光的圈。

  ……

  怀中人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缓了。

  张鹿欣松了口气,刚要放开对方起来,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对方紧紧攥住了。

  她看了看闭眼睡得安稳的人,叹了口气,重新抱住了对方。

  就再放纵自己一回。

  ……

  张鹿欣是先醒来的,睁开眼的时候先看了眼周玲,她还闭着眼。

  她小小地庆幸了下,轻抬起身,发现对方拉着自己衣角的手已经松开了。

  缓慢地往后退了一些,把本来包裹住两人的被子往里拉了拉,严实地把对方盖好了,刚直起身,手突然被人紧紧拽住了。

  她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对方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而那只拽着自己的手,正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她盯着她,小声绵软地询问,“欣欣,你愿意陪我做一场梦吗?”

  张鹿欣垂眸看她,眼里似乎什么情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