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 沈轻寒依旧摆得是一张臭脸。他这段时间威严尽失, 一匹孤狼几乎要退化成了宠物狼。
与他的内心不同,颜俏却是从另一方面看的。沈轻寒虽然气压很低, 但还是将她送到了地方。这分明是在进步。
车子停在大门外,颜俏解开安全带后转头看了一眼她的专用司机,唇瓣弯了弯, 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
“谢谢。”
沈轻寒眼眸微动,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 “快去快回。”
颜俏下车, 朝他笑了笑, “遵命,沈总。”
门前,秦恪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颜俏脸上的笑容,眼色沉了沉。好像有什么一直坚持的信念在这一刻崩塌了。
“伯母呢?”
“在里面。”秦恪只看了颜俏一眼,便转身往里走, “进去吧。”
秦母得病的事情她自己也知道, 但她没表现出什么不好的情绪。看见颜俏也是笑眯眯的, 跟平时没什么不同。
颜俏放下果篮, 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秦母想留颜俏一起吃午饭。
“不用了伯母,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
秦母下意识看了一眼秦恪,低叹一声:“男朋友啊……”渐弱的尾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可惜。
她还想着,秦恪和颜俏自小一起长大,在她走之前能看见两人在一起。谁知……
聊了一会儿,秦母有些疲倦回房休息去了。颜俏也不准备多留, 起身要走。
“我改天再来看伯母。”
秦恪点点头,送颜俏出门。
一路无话,到了大门前,秦恪忽然开口:“颜俏,我一直喜欢你。”
没想到他会忽然把话讲明,颜俏眼皮一跳。下意识看了一眼停在外面的车。
“秦恪……”
“为什么他行,我却不行?”
颜俏一时没有说话。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要怎么解释给别人听?
重来一次,她起初只想从沈轻寒身边逃开。可是越想逃牵扯就越多。等到有机会真正可以离开他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狠不下心来。
所以她去古镇的时候并没有用办理的假.证件。她知道沈轻寒一定会找自己,找不到不会罢休。而选择暂时逃避,是因为她想弄清楚自己的内心。
在民宿外见到沈轻寒的时候,紧张感让她下意识想逃离。但内心又因为他的到来而悄悄松了一口气。
颜俏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如果知道有一天她会对沈轻寒动心,那么她会尽力让之前的相处过程变得轻松一些。
车窗在这时候降下来,露出男人那张俊逸又不耐烦的脸。颜俏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从心底慢慢往上涌,胸腔柔软又鼓胀。
她轻松地笑了笑,轻声说:“真要探究,大概就是因为他可以为了我做任何事吧。”
沈轻寒的霸道执拗和强势不容反抗的关怀早就织成一张大网,等她自动落进来。
风将树叶吹得沙沙响。温暖的阳光穿透枝桠形成斑驳的光影落在身上。阳光中,颜俏慢慢走向车里的男人。光在她头顶跳跃飞舞,闪得人眼睛刺痛。
秦恪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徒留一棵树一面墙。
——
四月初,天气渐渐暖了起来。萧条的冬天过去,春天的来临仿佛让一切都变得生机勃勃。
周扬如同每天一样,拿着鸡毛掸子掸灰打扫卫生。玻璃门开着,清风送爽,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
颜俏端着水杯喝下一口温水,终于认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过回归正轨。并且在沈轻寒的努力下,她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跟谁谈恋爱。
颜俏想着忽然笑了出来。
身后周扬挥着鸡毛掸子,摇头,“恋爱中的女人都爱傻笑。”
忙碌一天,傍晚沈轻寒十分意外的提早过来接她。回到别墅,颜俏看见好几个人在大厅里等着。
沈轻寒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饭后去做spa,人都在这。”
“做这个干什么?”
沈轻寒旁若无人地亲了亲她的红唇,“明天去参加宴会,我的女伴当然要最漂亮。”
因为沈轻寒的一句话,颜俏被一群人折腾了三四个小时。舒服是舒服,就是被人伺候的感觉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起的。
她是身体舒服,精神却很紧张。
不过好在沈轻寒晚上没有搞幺蛾子。只是在睡觉前抱着她亲了亲,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真是罕见的体贴。
然而真正的折腾是从第二天才开始。一早,化妆团队和服装设计就到了别墅。颜俏吃早饭的时候,两拨人坐在大厅头挨着头低声讨论着。
也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涌上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就慢慢引起了颜俏的不安。
她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男人,脚在桌下轻轻踢了踢他。
沈轻寒下颚一绷,冷眼瞧她,“欠收拾?”
颜俏哪里还会怕他。勾着脚趾在他脚背上轻轻蹭了几下,感觉到他身体渐渐紧绷起来,心里竟然觉得有几分好笑。
“沈轻寒,为什么我感觉今天有点不正常?”
他面无表情,但是声音已经开始沙哑:“我说过,今天到的宴会我非常重视。”
看得出来。但她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还想再问的时候,沈轻寒忽然起身。似没了耐心,扭头朝那一帮人说:“可以开始了。”
就这样,颜俏被推进了化妆间。
*
环球酒店门前,停着上百辆豪车。一对对男女并肩走进去,盛装打扮的样子仿佛在戛纳走红毯。
科尼塞克路过正门,直接转弯进了地下停车场。颜俏坐在车里,看见一个身影从眼前掠过。她蹙了下眉,好像看见宁馨了。
下车后,沈轻寒带着颜俏坐电梯直达酒店顶层。
静谧的走廊里相隔几米就可以看见统一着装的服务人员。见到沈轻寒,他们都会微微弯下腰,恭敬地说着“沈总好”。
尽头的宴会厅有轻缓的钢琴声流出来,也有各种嘈杂的交谈声。沈轻寒拥着颜俏在相隔几米的一间房前停下,掏出房卡打开门,“你先休息。等订婚宴开始再过去。”
颜俏点了点头,走进去后才想着问:“谁的订婚宴啊?”
沈轻寒挑着唇,伸出修长的手指向那张豪华大床,“你自己看。”
室内的地毯上被各色花瓣铺满。床尾摆放着一大捧红玫瑰。床上铺着大红色四件套。高档的绸缎上手工绣着精密繁复的图腾。上面放着两个胸花,分别写着沈轻寒和自己的名字。
颜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走过去将胸针拿在手里,等认清楚后,脸色渐渐僵硬起来。
“你说的订婚宴,是我和你?”
沈轻寒走过来,从背后拥住她。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
颜俏捏着胸花,心想真是好大的惊喜。
她抿紧嘴唇,不着痕迹地从他怀中挣开,“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不过是早晚的事。”
他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迟早她都跑不了,总归会嫁给他,所以这么大的事她连知道都不用知道。只要等他安排好一切,像个傀儡一样任他摆弄,再带过来举行个仪式就可以了。
所以这段时间的改变都是假的吗?是她的错觉?
颜俏想说些什么,司言柏敲门进来。告诉沈轻寒可以先去宴会厅。
一直惦记的事情在今天就要落实,沈轻寒的心情简直不能更好。完全没注意到颜俏的不对劲。
他抱了抱颜俏,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用比以往都温柔的声音说:“我一会来接你。”
一室安静,淡淡的花香涌进鼻腔。颜俏看着手中的胸花,一股难以宣泄的气愤袭上心头。
“颜颜……”
颜俏舒了一口气,将胸花随意扔到床上,走过去打开门。
宁馨见到她,惊叹地“哇”了一声。她一直知道颜俏好看,但经过这样精心装扮,简直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原来刚才没看错,那个人真的是宁馨。
“你还没去宴会厅吧?沈总简直了!我到了这里才知道,整个环球酒店今天都被他包了下来。来的嘉宾都是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人。”
“是么?”颜俏心中毫无起伏,她坐在床沿,也没心思在意裙子有没有被弄皱,“沈轻寒什么时候通知你的?”
宁馨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是你昨天晚上发了电子请柬嘛!我激动的想找你聊一聊,回电话的时候你就关机了。”
一定是沈轻寒用她手机发的消息。颜俏气得想笑,所有人都知道她要订婚,只有她不知道。
“颜颜,你看起来怎么不开心啊?”
能开心才怪了!
沈轻寒算准了一切,那有没有算到在她这里会出纰漏?
“宁馨。”
“嗯?”
“有一件事你要记住。有时候男人就是欠教育。”
说完,颜俏脱掉身上的礼服,随手拿起浴袍穿到身上。
宁馨吓了一跳,赶忙追上去,“颜颜,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她勾了勾唇,眼中没有半分笑意:“我要给沈轻寒一个震撼教育!”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沈总没有明白,经过两世,颜颜在他这里只想得到该有的尊重而已。
哼,你个大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