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有的时候真的很要命。
江昀妥协, 勾住林楷的手指。
这吻接得胡乱匆忙,江昀闭眼睛,顺势搂住林楷。
喜欢是藏不住的。
再怎么藏, 总有残缺,总有露出马脚的地方。
“昀哥。”林楷喊他。
江昀去看林楷,看到那双澄澈的眼睛直视着他。
“我想要你填补我的残缺。”
江昀手指轻轻捏住林楷的下巴往自己这儿一带,吻了下他的鼻尖:“好。”
那一瞬间江昀突然脑子里闪过林楷对他说的“我爱你”。
各种情况下的,各种语气的, 各种意义的爱。
宇宙光芒万丈,他可以跨过任何黑暗。
这一刻,耳边顿时嘈杂, 似乎有很多声音说不可以,说不行,说该死的同性恋恶心。
——怎么可以和男人谈恋爱呢?怎么可以喜欢男人呢?
——哎哟,这是不对的, 反常理的,这太变态了,你就应该和女的在一起结婚生子!
——是啊, 生个孩子, 以后就不用自己一个人了, 养儿防老啊……
然后声音就像海潮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会让人跟着它堕入混沌就此消沉。
等到衣物落地的声音轻响到耳边的时候, 这些念头都不会再有了。
……
江昀把地上的狼藉都收拾了一番,抱着迷迷糊糊的林楷去卫生间清理,又一次讶异于林楷清瘦的身体。
凌晨三点的时候,他们躺下睡了差不多刚一小时。
气温大降的夜晚,寒意会更重。
林楷气息很沉, 裹紧了被子抱住江昀,嘴里断断续续地说一些话,身体时不时会颤一下,好像被冷风藏在冰窟里一样。
江昀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林楷惊醒的。
“林楷。”
林楷卷着被子缩了缩,把脸深埋进温软的被子里,意识慢慢模糊,又要睡过去。
“林楷。”
好像有人叫他,声音从很远的地方来。
林楷意识不清,听得见,但是始终不能睁开眼。
他迷迷糊糊感觉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他的额头,拨开他的头发,然后好像有人抵上了他的前额,翻箱倒柜把体温计给找出来塞到他胳膊底下。
林楷被凉得清醒了一下,听见江昀在他耳边低声问:“不舒服吗?”
林楷好像真的有点不舒服。
江昀碰着林楷,自言自语道:“夹住,不要掉出来了,先别睡睡着,量完等等我给你倒点水。”
“嗯……”林楷下意识嗯了一声,努力睁开眼,没有听清楚,“什么水,我没出水……”
“别说荤话,应该发烧了。”江昀无奈,他翻身下床,“倒点儿盐水吧,出出汗,睡一晚上就好了。”
“不想喝……”林楷皱了皱眉,往被子里缩了缩,挡住自己的半张脸,“盐水很恶心,喝了想吐……”
“不可以。”江昀在这种事上不太会松口,“不想喝就去医院,打吊针,直接点。”
“我很久不生病了,我没发烧……我睡一觉就好了……”林楷掀开被子就要把体温计拿出来,“不想喝盐水。”
江昀赶紧过来压住他,把体温计又给他塞好。
林楷不听,迷迷糊糊地动来动去。
“……别动!拿出来了就重新量。”江昀沉声道,“或者给你换个地方量,量哪儿你自己想想清楚。”
林楷动作停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乖乖地夹着胳膊不动了。
“很久不生病才容易烧……夹五分钟,我去烧开水,等等过来看你,”江昀披着衣服,“听话,好好夹着,敢乱动没量到,等等就测肛温。”
林楷闭着眼睛,脸烧得很红,气息滚烫,他喘了一下,声音有点哑:“我……我知道了,别……别说。”
江昀忙忙碌碌,再过来的时候林楷又闭上了眼睛,他端着盐水和药走过来,往床边柜上轻轻放下,然后去翻林楷的胳膊。
林楷抖了一下,把眼睛睁开了。
“体温计。”江昀说。
林楷在被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把体温计拿了出来。
“三十八度。”江昀叹了口气,扶林楷坐起来。
林楷坐不住,往他怀里拱,江昀就这样让他靠着,自觉给他当靠枕。
江昀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先喝感冒冲剂,这个是早晚一包的,退烧药看你半夜还烧不烧吧,不烧就不给你喝了。”
江昀看着他:“还有以后尽量别去诊所了,不管是在茗州还是在h市,有那个时间早就在医院排上队了,总比小诊所正规。”
林楷听话地喝了药,点了点头,问道:“你明天回家吗?”
江昀愣了下。
林楷慢慢地道:“不回家……看看阿姨吗?”
江昀想起江妈妈抓着林楷肩膀一遍又一遍的怒吼,指甲深陷进肉里,又压抑又难以退却这种疼痛,深深扎进肉里去,像尖锐的鱼骨。
他一顿:“过几天再回吧。”
林楷睁着眼睛想了想,没有说话,他靠着江昀的胸口,隔着胸腔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轻轻笑了一下:“那昀哥就再陪我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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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这天,江昀收好了行李,带着林楷一起回到老家去。
每年江妈妈都会到老家去过年,今年也不例外。
阴天,冷风阵阵,房子旁边就是一片光秃秃的小马路,临着马路的河里飘着几只大白鹅,一边仰头一边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呼噜声。
“你说……”江妈妈坐在门口的小椅子上,看着那群白鹅,问一旁的丈夫道,“今年h市会不会很冷?”
江爸不说话,站在旁边深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的时候,白色烟雾很快就从身边散开。
他沉默许久,道:“不知道。”
“应该很冷吧。”江妈妈说,“我前不久看了h市的天气,说再过几天就得暴雪了,也不知道小昀带的衣服穿着会不会觉得凉……”
江爸叹了口气。
他们知道今年江昀不回来了,这顿年夜饭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吃。
从前都是他们工作忙,把江昀一个人丢在家里,现在江昀大了,上次闹完之后也没有什么主动联系他们的迹象,感到冷清的又反倒变成了他们自己。
江妈妈看了许久,“公司那边……年后的项目都谈妥了吗?”
如今江妈妈身体一直抱恙,江爸辞去了自己原本的工作,转到自家公司里和江妈妈一起,大部分要和对方谈的项目都是江爸爸出面。
“嗯。”江爸说,“年后有个h市的项目,我去谈吧。”
江妈妈听到是h市又愣神了很久,她点点头道:“好。”
她回头看了看马路的尽头,估摸着该来的人今年也许不会回来了,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吧,小年夜,总得安安心心吃顿饭。”
他们正要往屋里走。
“滴——”
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不轻不重的喇叭声。
他们回头,只见江昀和林楷从车上下来,江昀拉着林楷的手。
这是个和谐的画面,江妈妈愣了很久。
“爸,妈。”江昀说,“我回来了。”
出租车的司机开车离开了,江昀和林楷的身后是一片广阔的马路,尽头连接水和天,太阳藏在
“阿姨。”林楷裹了一条白色的围巾,和江妈妈对上视线之后,低头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新……新年快乐。”
“哎。”江妈妈鼻子一酸,应道,“都进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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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夜在家里吃饭的不只是江昀的爸妈,还有和江昀有点儿血缘但喊不上名字的亲戚。
寒冷的天气,屋里一个锅子里炖着各式各样的食材,拼成了四格火锅,热气腾腾。
江昀是同性恋这件事情被林建民闹得很大,那些亲戚早就在背后嚼了很久的舌根,本来以为江昀估计跟家里断了,结果没想到今年过年他居然还回来。
更出乎意料的是,居然还带着他的那个男朋友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曾经在背后嚼舌根时说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提上来说,于是便有亲戚开始小心翼翼打探。
“真没想到今年小昀还会回来过年……”一个亲戚尴尬地笑了笑,“今年还把同学带回来了。”
“我是茗州人,当然得留在本地过年。”江昀说,“至于我同学……”
他顿了顿,从麻辣红油味那个火锅格子里夹了一筷子蟹柳出来,放到林楷的碗里去:“他以后也都是茗州人了。”
亲戚们面面相觑,看了看江爸和江妈妈的表情,大概火锅蒸腾的烟雾太大了,他们没能从两个人的脸上挖掘到什么。
“也是……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那儿。”亲戚悄摸着看了一眼林楷。
从头至尾,林楷没有说过一句话。
面前有什么菜就吃什么菜,也不会伸长了胳膊越过盘子,安安静静,一尘不染。
江昀还是和之前一样,坐在林楷的旁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亲戚有聊得上来的话题,他就插一句和他们一起聊。
到了晚上,他们不用和亲戚客套,往楼上一钻,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
“昀哥。”林楷和江昀盖着同一条被子,他靠着他的昀哥,把自己完全裹进去,只露出了一个头,“再过几天就大年夜了。”
“嗯。”江昀亲了亲他的耳垂,“想看烟花吗?”
现在这个点,河那边的村上其实已经隐隐有闷闷的烟花爆竹声了。
“不想。”林楷在被子里抱着江昀的腰,“我现在只想和你待在一块儿……”
江昀明白,林楷不喜欢在这种众目睽睽的压力之下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他还是会害怕,会在陌生人的面前瑟缩。
“那等明天吧。”江昀揽着他的肩膀,“我明天上街买烟花去。”
他们今年在h市回来的太着急,还没来得及过一个生日。
大年夜前夕的上午,江昀去蛋糕店买了一个水果蛋糕回来。
老家偏远,没有什么特别贵的进口奶油,临近大年夜还能开着店铺的也就那么一家。
江昀挑了个外形最好看的买了带回去,回家的路上顺便去老街的烟花店买了些握在手里的小烟花回去。
大烟花家里有,他也就不再另外多添置些什么了。
回去的时候,亲戚朋友都在后院里聊天,没人注意到他提着一个蛋糕盒子往楼上走。
江昀上了二楼,敲敲紧闭的房门:“小楷。”
房间里窸窸窣窣了一会儿,很快房门开了,门缝里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昀哥。”
林楷侧身让他进来。
江昀满身寒气,走到房间的正中央开始拆蛋糕盒上的绳子和彩带。
林楷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等到江昀把一根蜡烛插上蛋糕,林楷慢慢蹲了下来,抱腿看着他点火。
蜡烛就一根,插在姜饼房屋前面的正中心空地上。
蛋糕做的很漂亮,周围一圈都是水果,正中央的奶油房子里层是姜饼,用白色的奶油挤出了雪堆的感觉,再往旁边是两个男生小人,手牵手堆雪人。
只不过男生脚旁边的奶油好像被路上磕坏了一样,有些不太平整。
林楷盯着那两个小人很久,鼻尖被冻得红红的,吸了吸鼻子问道:“这蛋糕哪儿买的,小人怎么这么丑……”
“知足吧,街上就只有这一家蛋糕店还开着,其他的都回去过年了。”江昀无奈道,他伸手调整了一下那两个小人的姿势,“小人是我从棒棒糖上面拆了插上去的,原本蛋糕上只有雪人,没有这两个男生。”
林楷有些失落:“所以蛋糕店的老板也不认为两个男孩子在一起是什么好事。”
“想什么呢?”江昀说,“我认为是,就行。”
他知道林楷的心情不好,于是又把蜡烛加了一根。
蜡烛的光慢慢燃气,江昀把它插到了刚刚那根蜡烛的旁边,许愿道:“希望新的一年,林楷可以开开心心身体健康。”
江昀把那个蜡烛吹灭了,他看向林楷:“这又是过年又是过生日的,不要想太多难过的事,到你了,小楷。”
老家的风实在大,窗户呜呜响,冷风把房间门吹开了一些,冷气钻了进来。
……
江妈妈站在门口已经很久了。
她看到林楷缩了缩脖子,他抱着腿,把脸埋在自己的胳膊里:“希望我和江昀可以一直在一起,希望……希望阿姨接受我……”
然后小心翼翼吹灭了那根蜡烛。
江妈妈抿了抿唇,拼命压制住内心的酸涩和心疼。
……
“妈。”下午,江昀吃完饭,那些亲戚再次聚到院里的时候,他拦住了老妈。
江昀拉着林楷:“我想跟你说件事。”
江妈妈看着他。
“我还是很爱他。”江昀说,他眼神认真。
“你知道林建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这么聪明,肯定也能猜出来小楷他以前在淞州是什么样的生活。”
“你不知道小楷经历过什么,但如果你想,以你的方式一定可以了解得到……”
江妈妈没有说话,因为在江昀去h市上学的这段时间里确实了解过林建民之前的种种,而林楷的过去,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
“不说是男还是女,如果要谈恋爱的话,”江妈妈说,“要付出的东西都是很多的。”
“可他比我付出的东西更多。”江昀说,“没有人比他了解我,也没有人比我爱他。”
“小楷怕黑,怕水,怕在封闭的环境一个人待着,他一个人睡的时候会做噩梦惊醒,他很需要人陪,他会和我一样觉得没有人需要。”
“如果是十几年前这么冷的天,他这会儿只盖着一个薄薄的被子睡在淞州客厅的沙发上,因为他们家没有给他钥匙,从来就没有什么地方是欢迎他的。”
林楷往江昀的身后缩了缩,不敢去看江妈妈的表情。
“妈,我还是想问你。”江昀紧紧握着林楷的手,“我只是爱他而已,就真的这么天理难容吗?”
江妈妈沉默着,只觉得喉间咸涩。
“我知道你跟爸都觉得退我亏欠,小时候就是,到后来我为了你们去h市的时候你们也是,我知道你也在拼命挤时间陪我让我不要一直一个人呆着。”
“现在我有人陪了,我不需要整天抱着白色扫地机器人自言自语,这应该是你们希望的才对。”
江妈妈看着林楷,喃喃道:“我们希望的……”
“妈。”江昀顿了顿,“新年快乐。”
江妈妈红了眼眶:“新年快乐。”
她顿了顿,松口道:“以后都要快乐,小楷。”
林楷一愣,看向江妈妈。
纵使江妈妈很难过,她也没有再说出让两个人分手的话。
林楷抿了抿唇,视线模糊起来,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悬了许久,终于四平八稳的放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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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说,茗州这一年的冬天太冷了,比以往每一年都冷,瑞雪兆丰年,冷了这么久,也总该要下一场雪了吧。
浪漫的雪很少会出现在茗州,不过这次老天终于不负众望,茗州在除夕前夜的晚上飘了一场雪。
茗州的雪也是浪漫的,林楷在屋里随便理了理就要跑出去。
“哎。”江昀喊住他,“等等。”
林楷回过头:“再等雪都化了!”
“把你急得,”江昀把围巾给他裹上,“大过年的,要玩雪发了烧,到时候我真得收拾你了。”
林楷把脸埋在自己的围巾下,迫不及待道:“这下行了吗?”
江昀上下看了看他,点头:“行了,去吧。”
林楷乐疯了,一溜烟冲了下去。
江昀也跟着他一起来到了楼下,林楷在雪地里拨了一个小雪球放在雪里揉揉捏捏,搓得很圆,然后举在手里傻兮兮地笑。
大晚上庭院里的灯没开,林楷一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江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那会儿还在附中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说他是个矜持的人,不想跟陈叙阳一块儿雪地里打滚……”
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江昀回头:“妈。”
江妈妈笑笑,看着认真搓雪球的林楷:“如果他以后能一直这么开心,就随他去了吧。”
江昀笑了:“嗯,都随他去。”
“对了,”江昀顿了顿,把手机点开张渠给他发的东西,“这个是茗州法庭出的一个公告,我托朋友帮找的。”
“这是……”
“关于江荣星的。”江昀说。
“谁?”江妈妈愣了愣。
“江荣星。”江昀说。
走私这件事不是小事,江昀本来想等年后再去调查这件事,结果没想到有人先他一步,先把江荣星举报到了上面去。
上面对于这种事的力度也很大,直接让江荣星进监狱。
他们只是这件事情已经是发生之后的三个月了。
江妈妈惊讶不已:“你在那边上学还一直在查江荣星的消息?”
“我说过以后会去公司的。”江昀说,“再说江荣星违法的事儿,我知道了也不能撒手不管。”
江妈妈看了那个公告许久:“那他这件事……是谁举报上去的?”
“原告人。”江昀顿了顿,“徐佩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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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事儿的是徐佩曈的爸爸和江荣星,江劲跟徐佩曈在一起先前就是为了图徐佩曈他爸的资源和人脉。
徐佩曈他爸抵不住诱惑,在徐佩曈的多次劝阻下,还是毅然决然跟江荣星一起去走私,最后徐佩曈实在火了,直接把他爸和江荣星一块送进牢里去。
也算是个狠人,为民除害了。
这个新年听到的好消息挺多,也没有人给他们发消息打扰,江昀和林楷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七点,然后起来去后街走了走,待林楷到处逛逛。
“新年快乐,爸。”
江昀看完一圈回来之后,恰好看到正坐在楼下桌子旁喝米酒的老爸。
老爸今天很开心,举着透明的杯子晃了晃乳白色的米酒:“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叔叔。”林楷也说。
“新年快乐。”老爸哈哈笑着走了过来,拍拍林楷的肩,“小楷是吧,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江昀喊一样的就行,以后都是一家人。”
林楷愣了下,咧嘴笑了:“爸。”
“小楷真乖。”江爸笑笑,然后严肃地指了指江昀,“你以后跟小昀在一块儿要受欺负了来跟我讲,我替你抽他。”
江昀什么时候欺负过林楷,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哪儿欺负过林楷……
林楷的脸瞬间红了,摆摆手说:“暂时还……还没有过。”
江昀站在林楷的身后,揉了揉他的头发。
但今天抚摸的力度不太对劲。
林楷总觉得江昀想跟他说什么……
夜晚,江昀把林楷压在被子里弄得一遍又一遍“昀哥”“哥”直求饶。
“你今天是不是想跟爸说什么?”江昀故意这么问他。
他倒也没生气,只是为自己“欺负”林楷多找个理由而已。
“我没有……”林楷嘟哝说,撒娇似的抱住江昀的手臂。
“就算有我也不会认。”江昀说着狠捣他。
林楷压在喉咙里呜呜哭,带着鼻音指控他:“昀哥你霸道!”
“我霸道什么?”江昀觉得好笑,“你不就喜欢我带点儿力这样对你么,你上回自己说的,不喜欢我依着你,说的这么委婉,不就是喜欢我粗暴点儿么。”
被说中心事的林楷羞耻地把脸埋在枕头里,带着绵绵的哭腔说:“所以我……我又没有觉得你欺负我呀……”
……
窗外有什么东西簌簌响着,江昀正在给他准备睡前喝的蜂蜜水和牛奶。
林楷睁开眼睛,支着疲惫的身体把窗帘拉了开来,茗州城不负众望,今年的第二场雪如期降临。
一块一块的雪团子争着往下落,雪下得又大又密,远处的灯光塔照射的五颜六色的光达到了很远处,万家灯火亮堂堂。
林楷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被身后的江昀用衣服蒙住了脑袋:“怎么不声不响起来了?披件衣服,别着凉。”
“昀哥。”林楷听话地把衣服穿上了,回头道,“又下雪了,你看。”
“还有三分钟就是新年了。”江昀亲吻了下他的头发,“一起等新年吗?”
林楷说:“好。”
他们静静地看这场大雪,窗户打开着,很冷,玻璃上都是细小密集的水雾,林楷用手指在窗户上写江昀的名字,然后在旁边并列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楷自言自语道:“他们会一直一起走。”
江昀心头软成一片。
“林楷。”
林楷回过头。
江昀抱住他。
这一年的雪纷飞而至,跨年的钟声从很渺远的地方传来,又有几束很远很远的烟花在远处绽放。
相爱的人在雪中相拥而吻。
“新年快乐。”江昀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今年终于可以和你面对面说这句话了。”
“我爱你。”
他于深海的彼端,向他偷渡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