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森莫名其妙地被小黑狂蹭了一顿, 可能实在太累太困,当晚想着想着事,竟然卧在沙发上睡着了。
小黑为他叼来薄被, 大致盖住身体,然后在他脑袋边卧下, 守着他。
姜以森虽然睡了,但心里还惦记着和盛夏的事, 于是自然而然地梦见对方。
“盛夏…不可以…”
姜以森在睡梦中呢喃,小黑警觉地睁开了金黄色的眼睛。
事实上, 姜以森只是梦见盛夏长成了两米八的巨人, 夺走了他画画的笔,他踮脚抢不回来,急得开始喵喵叫的同时,背上长出了一双可以飞的翅膀…
等等,喵喵叫?
姜以森迷糊地睁开眼,发现是小黑正一边拱他, 一边叫唤。
他坐起来,窗外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小黑注视着他,显然是有些担心, 以为他做了噩梦。
“我没事。”姜以森温柔地抚摸她的脑袋, 想了有一会儿, 忽然下决心道:“我啊, 也许要和隔壁的那个哥哥, 谈几天恋爱。”
“喵?”小黑歪了歪头,不太明白。
“没关系, 不是可怕的事情。”姜以森低声说, 并露出一个还有几分困倦的笑, “因为他会长大,我也会改变。”
他很快起身,先去冲了个澡,然后选了喜欢的空白卡片,开始涂画。
才刚到早七点,他的门铃就响了。
姜以森无奈一笑,他知道这肯定是等不及要听答案的某人,便走去开门。
门外果然站着盛夏,换上了新的校服,背着书包。
不得不说,明明心里已经下了决定,但看见对方这一身高中校服,姜以森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他过去就从来没想过,“男朋友在高考”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姜以森看出他双眼里藏着的倦意,问:“昨晚有好好睡觉吗?”
“睡不着。”盛夏说。
姜以森笑,像往常那样招呼他:“进来吃早饭吧。”
今天的早餐是烤肠芝士牛角包,配燕麦奶和鸡蛋,非常有营养,牛角包刚刚出炉,烤得膨起,外皮酥脆。
然而盛夏没听到答案,吃得惴惴不安——相反,姜以森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对面,用调羹一点点舀碗里的燕麦奶,动作很是优雅。
中途他抬眼,柔声提醒道:“要迟到了,快点吃。”
盛夏张嘴咬了一大口牛角包,深深低下头去,想问又不敢问,生怕是默认拒绝的意思。
姜以森怕再这样下去,对方可能会汪一声哭出来,在盛夏吃好以后,去取来了他画好的小卡片。
“给。”姜以森递过去。
盛夏接过一看,发现上边手绘着粉色的龙与勇者,中间用蓝色花体字写着“男友体验券”,并标注好有效期是7天。
他拿着卡片,有一点点不敢置信,眼睛还是忍不住变得湿润,于是很长时间都没能抬起头来。
姜以森到这种时刻,不免心跳加速,脸也现出薄薄红晕:“要从今天开始使用吗?”
盛夏这才抬头,眼里亮亮的,很用力很认真地点了头。
姜以森笑起来,说:“我也有条件,首先是…我们不能做太越界的事。”
“怎样的算太越界?”盛夏问。
“像昨晚那样。”姜以森说,“还有就是,你的举动不能太突然,你如果想做什么,最好能提前告诉我。”
如果昨晚那种事情再多发生个几次,那他估计真会减寿个十年八年。
“好,”盛夏答应,“我会提前打招呼的。”
由这一刻起,他们的关系便发生了改变。
而出乎意料,姜以森再也没有了不安烦恼的感觉,在接下来七天里,他可以充分享受这段久违的恋爱,忘记他理应在意的一切。
盛夏则只恨现在为什么不是暑假,因为他不得不起身去上学。
他很想在出发前再和姜以森腻歪会儿,但想到现在刚刚在一起,人不应该太贪心。
姜以森一眼看出了他这种心思,走过去,为他仔细地整理衣领、扣好纽扣、抚平褶皱…
一切就好像和先前没有不同。
只是在做完这些以后,姜以森自然而然地伸出双臂,勾住了盛夏的脖颈。
盛夏一双耳朵瞬间通红,闻到姜以森身上有种淡淡的花香,心脏就开始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你就这么直接走了吗?”姜以森乐于看他这种反应,笑起来目若桃花,特意喊他:“男朋友。”
盛夏这下连脸都红了。
姜以森几何以这样的姿态对待过他?
“吻我。”姜以森说,虽然主动揽着人,脸却微微红了。
“我…”盛夏根本不懂招架,一时间各种反应都有了,“…感觉心跳得快爆炸。”
姜以森笑,凑过去,在对方红润的唇上落了一吻。
这一吻可谓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盛夏回抱过姜以森,将吻加深。
他不懂技巧,但姜以森能真切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欢和渴望,而人是很容易沉溺在这样的感情里的。
直到姜以森腾出一只手,将盛夏轻轻推开。
“好了,你该迟到了。”姜以森低喘着说。
他唇上亮晶晶的,双眼因热吻而变得雾湿,胸腔起伏,白皙双臂仍然挂在自己小男友身上,光是这副模样也足够勾人。
“我不想去了。”盛夏低声而诚实地说。
“快去。”姜以森继续推他,并许诺道:“等你傍晚放学了,我去接你。”
盛夏的眼睛这才亮了亮,趁机再亲了姜以森一口:“那我走了。”
“嗯,好好学习。”姜以森温柔地松开他,跟着他一路到了家门口。
这家伙说是走,结果还一步三回头,惹得姜以森靠在门边上笑:“快去!”
盛夏这回总算走了,姜以森一直听着他脚步声消失不见,心里这才有了点儿失落的感觉。
只是他很快收到了盛夏发来的微信消息——
【盛夏:看你有些累了,再补个觉吧】
【盛夏:五点半我就放学了】
【盛夏:我提前打个报告】
【盛夏:等回到家,我还要亲你】
姜以森抿唇笑了起来,认认真真打字回复:
【森:知道了】
【森:上学不要玩手机】
……
整个高三(5)班的人都能感受到盛夏今天心情大好。
他不仅没摆着张“生人勿近勿扰”的冷脸,还请全班人喝了柠檬茶、吃了小零食——这在高中生之间已经是很高水准的请客,毕竟一个班里有四五十号人。
“夏哥,你…今天结婚啊?”坐盛夏前边的袁振兴忍不住问。
而盛夏竟然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继续写题,他今天甚至没有趴桌子睡觉。
明明昨晚几乎没怎么休息,他却根本不觉得困倦。
“该不会,你和姜画家?”袁振兴不住挑眉。
基本大半个年级都知道盛夏有喜欢的人,因为但凡有人过来表白,盛夏就会以这个理由面无表情地拒绝。
而五班的人因为被邀请去过盛夏的生日会,知道的“内部消息”更多,便默认盛夏喜欢的人就是姜以森。
“没有。”盛夏抿抿唇。
“那你一副喜上眉梢的样子?”袁振兴都不相信,“你知不知道,就你今天笑的次数,比你这半年加起来还多。”
“那不一定。”盛夏转了一下笔,“我在你们不知道的时候笑了。”
比如,和姜以森待在一起的时候。
袁振兴正要摇头啧啧啧,班上学委就从后门探头:“盛夏,班主任找!”
盛夏于是搁下笔,起身从后门出去了。
袁振兴出于好奇,探头看了眼超级学霸的练习册。
果然密密麻麻全是天书,唯一他能认得的,是姜画家的名字。
一笔一划写得非常工整,只是原本坚硬的笔锋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盛夏敲门进入教师办公室,邱老师正坐在工位上喝枸杞泡茶,见面就问他竞赛和晚辅的事情。
“竞赛我只保留两个,到下学期就不再参加了。”盛夏说,“晚辅那边,我可以从下周开始。”
这是他和姜以森的约定,他自然要遵守。
而且,男朋友的话怎么能不听呢。
盛夏唇角微微上扬,眯了眯眼,没忍住现出满意模样。
“你这小子。”邱老师顿时如释重负,“还好你听劝懂事,我真怕耽误你的前程!现在剩的时间也不到一年了,我们就一门心思地搞学业,其他事情呢,暂时放一放。”
“对啊对啊。”其他科任老师探头说,“盛夏,我们学校今年可指望你了啊。”
“我没办法放,老师。”盛夏却说。
他知道班主任指的是什么事,而在这件事情上,他连说几句打马虎的话都不情愿。
“您下次去跟我哥说,关于这件事,他永远不可能做通我的思想工作。”盛夏笑了笑,“因为我觉得,那是我前程里很重要的一部分。”
邱老师微微吃惊,端着保温杯说不出话来。
而且在某个瞬间里,她忽然觉得,盛夏有些像姜以森——即便从面相和性格上看,他们其实是根本不相似的一对“兄弟”。
“我回去做题了。”盛夏罕见而有礼貌地说,“谢谢您关心我。”
他说完就离开了空调凉快的办公室,回到热烘烘又满是人头的长走廊。
当穿过人来人往的通道,他忽然发觉,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蓝白校服,在这个格外美好的年纪,被圈在拥挤的校园里,不管是否在意学业,多数人的心都在这个环境里不住地打转。
而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感受到了与众不同。
因为在这些人当中,只有他和姜以森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
姜以森特地在来的路上光顾了花店,买了一小束淡蓝色的绣球花。
他到南城一中的时间刚刚好,放学铃声正好响起,他又一次亲眼看着数不尽的学生从教室里涌出,喧哗、吵闹,如同晚夏的蝉鸣。
姜以森正仰头,从高三楼的人堆里找人,忽然被从身后轻轻戳了一下背。
他一激灵,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上回是余冬,这回他转过头,看见的是笑得一脸得意的盛夏。
男生手里甚至还拎着一份路边小吃。
“你...怎么出来了?”姜以森笑。
“翻墙。”盛夏毫不忌讳地交待了恶行,戳了一颗巨大的章鱼烧给他,“张嘴。”
“太大了。”姜以森发现对话也似曾相识。
“你可以的,啊。”盛夏递了递,“这家很好吃,我之前给你带过,但还是刚出炉的更好。”
姜以森只有努力把嘴张大,一整颗吞下去,结果还挺烫嘴,烫得他出眼泪。
“抱歉,我忘给你吹吹了...”盛夏手忙脚乱,给他手动扇风,“对不起,很烫吗?”
姜以森摇头,虽然烫,但口里的章鱼丸果然非常好吃,面粉细腻绵软,夹杂着酥脆的海苔和酱料格外香,给的章鱼肉还特别多。
等他全部咽下去以后,才说:“好吃。”
盛夏看他挂着泪星子,心里默默地想,以后和姜以森出来一定要带纸。
姜以森则是把抱着的蓝色绣球花给了他:“送给你的。”
“谢谢。”盛夏接过花,这还是他人生里第一次收到花。
“不用抱得这么小心翼翼也可以的。”姜以森笑,“你再给我一颗章鱼丸。”
盛夏这回仔细给他吹过了,姜以森适应了张大嘴,已经可以直接嗷一口吞下去。
赶在学生陆续从校门口出来之前,他们先行一步离开。
傍晚的日头仍然有些晒,盛夏便带着姜以森穿过巷子走小路——这是他发现的另一条往返学校的路,虽然要绕一个小圈子,但胜在人少清净。
姜以森跟他走进偏僻的小巷子里,莫名有种学生时代偷偷谈恋爱的感觉。
尤其是盛夏还给他分了一只耳机,对方今天罕见地把头戴式换成了有线耳机,姜以森戴上以后,听见播的是英文歌单。
不是节奏动感的摇滚乐,曲子全都柔和轻缓,非常符合现在的情境。
当播到Mystery of Love时,盛夏忽然问:“可以牵手吗?”
姜以森点头,对方就把手慢慢伸了过来。
指尖相触,盛夏反而有一瞬的犹豫,过去他总是抓住姜以森的手腕,却从来没有好好地拉过他的手。
“像这样。”姜以森修长冰凉的五指滑进盛夏指缝里,卡好,再自然收拢,“你的手很大呢。”
盛夏果不其然耳朵又红了,明明做过更羞耻的事情,牵起手却不好意思看姜以森。
只低声说:“你的手...软软凉凉的。”
“你也软软的,”姜以森说,“但是很热。”
“那要松开吗?”盛夏问。
“不用。”姜以森捏了捏他的手,坦诚地告诉他:“我喜欢和你牵手。”
盛夏这回低下头去,直接把半张脸都埋到了绣球花背后,但还是能看出红得厉害。
“你为什么这么能害羞啊。”姜以森笑起来,另只手戳戳他的脸,一戳就加倍变红。
他大概发现了,这人是自己来没问题,但被浅浅撩拨一下就完全不行,正所谓高攻低防。
真就挺可爱的。
巷子阴凉,耳机里的英文歌轮转,夕阳不时从巷口照进来,转眼又被冗长曲折的巷子挡了去。
他们牵着手,有意将回家这段路走得很慢。
到家以后,盛夏真的亲了姜以森。
但这回没亲很久,因为他看上去还有些害羞,啵啵了几下就松开了。
姜以森像往常那样准备晚餐,今晚吃西餐,他准备做烤翅和意面,还特地买了一块新鲜牛里脊。
他平时做饭总是万无一失,今天却因为隔空指导盛夏用他家的switch,一不小心将煮好的一盘茄汁打翻在了自己身上。
盛夏给吓得赶紧过来了:“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没事没事,”姜以森把围裙解下来,地面已经一片狼藉,他衣服裤子上也沾上了不少颜色,“就是得收拾...”
“我来吧,你去换衣服。”盛夏主动道。
姜以森这会儿感觉有盛夏真是太好了,他说了句“那就麻烦你了”,便进卧室找衣服。
刚从衣柜里抽出新衣裤,他就觉得自己一身都是茄汁味儿,干脆直接洗澡。
于是他带着换洗衣物走出去,对正在埋头收拾的盛夏说:“我洗个澡,很快出来。”
“好。”盛夏应完,继续擦洗地面,争取弄干净点儿。
就在他收拾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摸出来看,是姜以森“远程”给他发了消息。
【森森:浴室沐浴露用完了,能帮我拿吗】
【森森:在放日用品的柜子里】
盛夏即刻去了,他对姜以森家已经非常熟悉,没过一分钟就拿到了新的沐浴露,顺便解开了包装。
只是当他走到浴室门口时,他才发现浴室门是虚掩着的。
“...姜以森。”他敲了敲门,莫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而姜以森似乎不太在意,裹着块大毛巾就过来了,从门缝伸出手接沐浴露:“谢谢你。”
“你门没关好。”盛夏提醒说。
“嗯,因为你在外面。”姜以森说。
他原本是想表达一种信任盛夏的意思,把话说出来以后,竟然琢磨出了一丝引诱的感觉。
“那你也得小心,不能养成习惯,你之前就是...”盛夏慢吞吞地说。
姜以森却忽然有些玩心大起,直接从门缝背后探出了脸,手扒拉在门边上,喊:“夏夏。”
盛夏猝不及防,整个人红得飞快:“?”
姜以森刚洗过头发,浑身都带着湿淋淋的水汽,因为习惯洗比较热的水,浴室内的温度蒸得他面颊粉红。
“你要和我一起洗澡吗?”姜以森问,并愉快地弯眼笑了,“我家的浴缸,很大很舒服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让我们来看看夏夏敢不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