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在烂尾楼捡到霸总是什么体验>第50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53) 树欲静而风不止。

  杜奶奶欢欢喜喜地拿上车钥匙, 把一袋子蔬菜塞进小巧的后备箱里。

  旁边的老姐妹一边摇着扇子问她,大清早的这么着急回去干什么。

  杜奶奶回头笑着说:“工作日的时候我过来多住两晚上,但是今天周日, 两个小祖宗起来了,总要有饭吃。”

  姐妹说, 他们这么有钱, 难道不能点外卖。

  “嗳, 不能这么说,我现在可是拿着人家给的工资呢。”

  老姐妹劝她, 起床的时候就听见她说头晕脑胀,工资给得再高,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一把年纪了,别累坏了自己。

  杜奶奶笑着应知道了, 然后钻进她的小老人车,唤醒了茉莉,晃晃悠悠地回家。

  ———

  高栎晃晃悠悠地醒过来, 旁边郎昱林还和死猪似的睡着。光打在他挺立的鼻尖上,形成了一条线, 使他的侧脸沉睡在一片暗处。

  高栎推了两下,没推动, 又觉得喉咙干,爬起来倒水喝。

  屋子里空空荡荡, 杜奶奶不在, 只有些微小的电子器械运作的声音。

  他站了好一会儿, 此时脑子里还没有十分清醒, 且腰酸背痛, 好像被车轮碾过。喝了两口冷水,他神智才缓过来,抬眼看了下时钟,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他猛地拍了下脑门:“坏了!这个点,忘打卡了!”

  “打什么卡啊?健忘卡?”

  懒洋洋的声音从主卧那里传过来,高栎一回过头,可郎昱林裸着上身、没骨头似的倚在门边,笑着看他。

  “哦,是啊,都考完了,”高栎一拍脑门,也乐了,“那我今天没事做,我要在家睡一天。”

  郎昱林走过来,扒拉他的头发:“别睡了,你也不怕头疼。”

  “反正哪都痛,不差这一个了。”

  郎昱林听出来这是抱怨呢,轻轻拍着他后腰。“那是我对不起你了,辛苦辛苦。”

  眼看着他又没个正经形了,高栎稍微往后躲了躲,想起了他逼自己穿那种衣服的仇,不是很想理他。

  他偏过头,随口一问:“杜奶奶怎么还没回来?”

  郎昱林动作一顿,回头望了一圈,才想起她来:“确实,她说了今天中午要做饭的,我联系她。”

  茉莉那边尝试对话,却一直没人回应。明明转接器是开机的状态。

  高栎一下着急了,换了鞋要出门去找。

  “我们一起去。”

  人倒是好找,茉莉的转接器开着,一下就根据定位找到了,杜奶奶就在这个小区,离他们不远。

  地面上找不到人,只好去地下找。

  浅蓝色的小车安静地站在地下停车场里,位置都停好了,就在郎昱林的第四个私家车位上。杜奶奶歪歪斜斜倒在驾驶舱里,头正好垫在座椅边,好险没撞到脑袋。

  她脸色虚白,整个人都没了意识,高栎喊了她两三声都没应。

  “我叫了120,先别动杜奶奶,我们就在这守着。”

  高栎急得快出眼泪了,听话点头。

  “别急,咱们等医生的话,现在急也没用。”

  高栎说:“我知道。”

  他就是控制不住。这么多年来,杜奶奶是第一个挨他这么近,这么贴心的长辈。他心里也暗暗发誓过,一定要好好照顾老人家,不让她独自一人在江城孤单。

  可这段时间,他忙东忙西,忙得和杜奶奶的交流都少了不少。身体状况,精神状态,他都忽视了。

  这叫他又愧疚,又难过,又后悔。

  他都照顾了些什么?又保护了什么?如果杜奶奶的病情严重,又该怎么办?

  救护车来得很快,杜奶奶被几个人搬扶着,先运上担架,然后抬去了车里。

  高栎和郎昱林坐在一旁守着,郎昱林握住他的手,想安抚他,可看他的样子,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在ICU门口坐着,等着主治医生的传唤交流。没过多久,医生出来了,说从脑部CT判断,有可能是急性脑血栓,还需要做个造影看看。

  一连做了好几个检查,直到下午,才确诊了是脑血栓。高栎问:“是不是特别严重?”

  “来得及时,没有耽误,”医生说,“只是昏迷了,有轻微的小便失禁,还算好的。梗塞区不算大,轻微脑水肿,还不知道对肢体有没有影响,这要等她醒了进行观察,先办理一下住院吧。你是患者的儿子?”

  高栎:“我,我不是……我就是她的邻居。她家里人,都不在江城。”

  医生没有迟疑,让他不介意的话,还是先把住院办了,尽快联系患者本人的家属。

  住院是郎昱林帮忙办的,说记在他账上就行,算工伤。

  按理说,家政妇入职都需要做体检,还要有健康证,因为要保证身体素质。

  可杜奶奶是熟人,当时图省事,就把这件事放下了,太不应该。

  早做了全面体检,说不定还能预防。

  他说得有理有据,高栎不好驳他的情谊,默认了。

  再者说,不论是一天烧近一万进去的ICU,还是之后的住院和疗养费用,他确实也垫付不起。

  杜奶奶的手机没有设密码锁,高栎很快找到了她儿女的联系方式,打了电话通知他们,说明了杜奶奶的身体情况。

  那边听了都很着急。儿子因为工程一时半会走不开,所幸女儿是家庭主妇,孩子也都能自立了,说是能连夜赶过来。

  做完这些,高栎就如同身体被掏空了,颓败地靠在郎昱林身上。

  “困不困?要不然睡会儿?”郎昱林问他。

  “不困,等杜奶奶醒吧。”

  话音才落,杜奶奶的手指就动了动,接着她整个人抽搐几下,做了噩梦似的,脑袋左右晃动,表情挣扎,而后才慢慢睁开了眼。

  高栎急忙坐起来,挺直了背,拉住她的手问:“奶奶,您醒了?感觉怎么样?”

  杜奶奶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认出来他是谁,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高栎想起医生嘱咐过,说是杜奶奶舌头可能会被麻痹住,连忙又去倒了被温水过来,扶着她一点点喝下去。

  杜奶奶缓了几分钟,终于能讲话了,对高栎说:“没事。”

  声音听着还是不太正常。

  高栎喉头哽咽,满肚子话说不出来,他反而更像是得了血栓的那一个。

  “就是……这几天,有时候头晕,看不清……东西。老了,老了,就是有些毛病的。”

  高栎说:“那也是我不好。”

  “关你屁事了,我的毛病!”杜奶奶骂起人来还是利索。

  郎昱林都听笑了。他把病情和杜奶奶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避讳,还说了接下来一系列的疗程,给杜奶奶放个带薪的长假。

  杜奶奶的女儿十一点多才抵达医院,对着高栎千恩万谢的,才去了病房,对着已经睡熟过去的杜奶奶抹眼泪。

  高栎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母辛辛苦苦把孩子拉扯大,孩子大了,又要拉扯自己的孩子。

  大树荫着小树,小树荫着树苗,就少了理会大树的空闲。不是不重要,只是重要程度分了主次。

  这样一来,至亲出了点什么意外,都会成致命的通。

  从前有句话,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许多遗憾,正是从这种忽视里来的。

  那个姐姐默默地哭了好一段时间,情绪才渐渐平复,再次对郎昱林和高栎道谢。

  人家的正经女儿来了,高栎再待在这里好像不像话。

  郎昱林担心他的身体也督促他回家睡觉:“好好休息,你明天还要上班,迟到了影响你的绩效。”

  高栎:“……”

  资本家这一套真的太管用了,高栎和这位大姐挥手道别,然后被郎昱林拉扯着,离开了医院。

  杜奶奶的病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至少比他们预设的最坏的结局好了太多,但他的情绪就是止不住的低落。

  郎昱林想叫他打起精神来,揉揉他的脸,又讲了个笑话:“有个人捡到一面镜子,看见里面的人,对朋友说,这里面有个人,我觉得很眼熟,怎么回事。朋友听了,把镜子接过来,大笑两声,你猜他说了什么?”

  高栎:“……什么?”

  “这不是我嘛!连我你都不认识了!”

  高栎:“…………”

  好冷。

  郎昱林没逗笑他,又继续说:“从前有个猎人去打猎,半路看见一只狐狸,就开枪打了它。结果猎人自己却死了。狐狸说,哈哈!没想到吧,我是反射狐!”

  高栎:“噗。”

  他肩膀抖个不停,明明不想笑,却停不下来,手掌在郎昱林的胳膊上狠狠拍了两下。

  “神经病!”

  “别愁眉苦脸的,人都变丑了。杜奶奶情况不错,这不是好事吗?也让他们亲人团聚了,说不定以后更重视杜奶奶一点,会把老人家接走呢。”

  高栎:“……唉。”

  “杜奶奶七十多,身上堆了这么多病……”高栎闭上眼睛,“我刚刚,想起来我爸妈了。我爸明年退休,年纪也大了……如果突然碰上这样的事,我也不在身边。”

  “你想回去看看?”郎昱林问。

  高栎猛地被说破心中所想,整个人激灵了一下,慢慢点头。

  “那就回去,正好,端午节不远了,到时候我陪着你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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