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考啊，我想和你一样优秀，成为父母的骄傲。”祁凌看着他，眨眼时睫毛翕动，像蝴蝶的羽翼。
空气凝滞，呼吸可闻。
“我不是他们的骄傲。”祁俞别过头。
在祁俞心中令父母骄傲的恐怕只有两样东西，那就是他自己的成绩和祁凌这个人。
“哥。”觉察到祁俞的异样，祁凌忙捂住头说疼，祁俞就把他抱在怀中，一遍遍地轻抚祁凌的脊背。
祁俞的胸膛很踏实，怀抱很温暖，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特殊的气息。祁凌贪婪地呼吸着，他喜欢。
“你先休息几天，后面我给你辅导，不用担心，我们是亲兄弟，你脑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但是阿凌你要知道。”
见祁俞话头戛然而止，祁凌抬头问：“知道什么？”
“阿凌，你只要健康快乐地长大就好，其他事有爸妈和哥哥在，你不用这么累。”
祁凌离开祁俞的怀抱，坐直起身：“我知道，但我想离哥哥更近一些。”
祁俞将祁凌头顶翘起的几撮头发抚平：“好。”
祁凌去抓他的手，抓住了，握在手中，缓缓摩挲着，他从小就喜欢这样，觉得很安心：“哥，那个杨啸哥是同性恋吗？”
“嗯。”
祁凌回想起杨啸在酒吧接吻的画面，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祁俞问：“阿凌是不是讨厌杨晓啸了,觉得同性恋恶心？”
“也不是，怎么可能讨厌杨啸哥，他人很好，又没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
祁俞看着祁凌一本祁正经地解释，便说：“惊讶他是同性恋，还是惊讶男人与男人也能在一起？”
祁凌想了一会，说：“都有点吧，不过最主要的是男人和男人可以接吻，可以在一起。”
祁俞捏了捏他的下巴：“谭则说你看到他们接吻了，果然是这样，我已经警告过他俩了下次别在你面前卿卿我我。”
“谭则是杨啸哥男朋友吗？”
“是啊，以前分过一段时间，兜兜转转又回去了，你当时刚好碰上了他们老情人见面干柴烈火，下次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提这件事了，他们恐怕觉得在你小孩面前丢死人了。”祁俞笑着说。
“好，”祁凌说着，似又想到什么：“哥，杨啸哥是同性恋你以前还放心让他带着我出去玩吗，我可是男人。”
“祖宗，你是不是对同性恋有什么误解，同性恋是喜欢男人但也不是是个男人就喜欢啊。我还和你杨啸哥一个宿舍呢，他们啊有自己的原则的不会打直男的主意，何况你还就是个未成年的小孩，人间杨啸喜欢的是成熟稳重型的。”祁俞惊奇于祁凌的脑回路。
祁凌歪着头腹诽自己已经17了才不是小孩，又意会了下“直男”的意思，辩驳：“可是谭则看上去也不成熟稳重啊，他那张脸勾桃花，看上去比杨啸哥还小。“
祁俞无奈，觉得回去有必要好好教育杨啸，给自己弟弟的内心留下了多么深的误解，但还是认真地解释：“这个嘛，成熟稳重不一定是看外表的。”
而且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能凭借标准，祁俞还有话但是没再说了，他只想这祖宗快点休息。
祁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说：“哥，你说男人之间接吻是什么感觉啊，也会像亲女孩那样吗？”
祁俞这下耐心彻底耗尽伸手把祁凌按倒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睡觉，你看看几点了。”
“好，哥晚安。”
在家休养了三天，祁俞也真的说到做到，每天安排时间给祁凌补课。祁凌觉得祁俞讲得比老师还好，只是他时常上课上到一半就被祁俞那张脸吸引了。
真好看，他想。
今天他照常起床，祁俞端着早饭给他在房间里吃。电话就在这时响起来，祁俞也没避讳，当着祁凌的面接了。
“祁俞你这几天怎么不在学校。”
祁俞离得很近，祁凌能听到电话里的女声。
“请假了，下周回去。”
“可是明天是我的生日啊，你之前答应我的。”电话那头的女生有些撒娇地说。
这又是祁俞的新女朋友叶馨，祁凌记得他们应该交往了两个多月了。
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祁凌以为祁俞会答应，至少回去过个生日也不耽误事，谁知道祁俞眼皮都没抬：“不去了。”
电话那头显然急了：“祁俞！你连我的生日都不来，到底什么事还能比我重要，我这个女朋友的生日难道都不值得你来一趟吗？”
祁俞皱眉，将手机拿远了些等人说完才又重新拉近说：“你当然没有他重要。”
“什么她！祁俞！”电话那头有些歇斯底里：“你说清楚，你是不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怎么能这样，敢抢我的男人我诅咒她不得好死，。”
随即是哭泣声透过声筒传进两个人耳中，祁俞手抖了一下，也不解释：“我们分手吧，你找别人陪你过去。”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寂：“对不起，祁俞我说错话了，我道歉，你别跟我分手，别……”
电话被挂断，祁俞眉头深锁，右手攥得暴起了几根青筋，祁凌上去握他的手：“哥，你别生气嘛。”
祁俞看着祁凌用手顺着他脸上轮廓抚摸。
不得好死这个词，用在他自己身上他不会有什么反应，但谁用在祁凌身上祁俞都会愤怒，如果不是隔着电话刚才他甚至想撕碎叶馨，将她碾成尘埃。
祁凌以为祁俞是觉得女朋友太无理取闹而烦躁，也不懂得怎么哄人，这大概是祁凌印象中第一个没到三个月就分手的人了。
看来哥哥是真的生气了。
女朋友嘛，还是应该乖一点。祁凌记得爸爸说过男人是好面子的，如果在别人面前被骂会觉得脸上挂不住。
祁俞大概也是觉得在自己面前没了哥哥的威严吧。
可是祁凌觉得分手了也挺好的，那些祁俞身边的女朋友他一个也不喜欢。只有晓惠姐对他好，他也喜欢。祁凌之前就和祁俞说过为什么不和她谈恋爱，祁凌喜欢和爱的人成为一家人。
可是祁俞说，她太好了，不适合。
祁凌只是疑惑，原来一个人太好也是缺点，成年人还是太复杂。
这样想着，祁俞的电话又响起来，祁凌只当是她那个女朋友心有不甘又打回来了，可他不知道的祁俞会在分手时拉黑每一个前任的联系方式。所以当祁俞把亮着的手机递到他面前，祁凌有些茫然，以为是让他哄嫂子。
他凑近准备接听，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伸出的手就又讪讪地缩了回去，祁俞看了他一眼：“常晓惠的，你不接嘛。”
常晓惠几乎不会给祁俞单独打电话，只有祁俞回家时她会打电话，但是每次都是跟祁凌聊天，问问学习，问问近况，祁凌觉得常晓惠就像他亲姐一样，刚好他只有哥，现在又有姐了。以往因为学习忙有时候不能去祁俞学校，祁俞接到常晓惠电话已经习惯性地递给祁凌了，因为常晓惠第一句通常都是“祁凌在吗？”
祁俞接通电话，果然是：“祁凌在吗，听说他受伤了，前段时间在准备考试今天才知道，他还好吗？”
“他好多了。”
“那他方便接我电话吗？”
祁俞看向祁凌，后者摆手示意不接，祁俞便准备和常晓惠说，祁凌又一把抢过来低声对祁俞说：“我还是接吧。”
祁俞抱着双臂，准备看看这小子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喂？姐……”祁凌底气不足地喊了一声。
常晓惠立刻应了一声：“阿凌，你头怎么样阿，还疼吗？”
祁凌紧了紧握着手机的手：“姐，对不起啊。”
此话一出，祁俞都愣住了。
祁凌居然在跟常晓惠道歉，还没等他问，祁凌就说：“我打架了。”
那边的常晓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说懵了，祁凌的这句“我打架了”才让她想起来自己之前知道了祁凌练跆拳道身体素质很好就提醒他不可以随便打人，不然常晓惠就不理他了。
祁凌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在那等着常晓惠的判决，谁知道常晓惠直接笑出了声，在电话那头笑了好久才说：“打得好！”
这下轮到祁凌懵了。
“姐以前是让你不要随便打人，我都听杨啸说了，那个变态骚扰你你才还手的对吧，对付这种变态就应该揍他。”
祁凌看了眼祁俞松了口气，祁俞见祁凌没什么事了就出了卧室，留下祁凌煲电话粥，常晓惠又说：“不过以后呢，如果你遇到什么事除了可以找我们也可以找谭则，就是那个酒吧老板，他不是和杨啸又好了吗，你就是他半个弟弟，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会摆平的。”
“晓惠姐，你也知道杨啸哥的事？”
“当然啦，他俩以前还是通过我认识的呢，我以前就认识谭则。”
祁凌小心翼翼地问：“晓惠姐你能接受同性恋吗？”
常晓惠说：“阿凌，你还小，就这么跟你说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权利，恋爱自由，性别不是束缚爱的理由，我其实未必说能接受，但是我也不排斥，我尊重他们，毕竟爱没有错的。”
祁凌在脑中反复回味这句话，爱没有错的。
“所以阿凌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排斥同性恋？”
祁凌答得很快：“不会。”
“那就好。”
“对了姐。”
常晓惠温柔地应了一声，等着祁凌的下文。
“我哥分手了，你能不能做她新女朋友啊。”
常晓惠那边“啪嗒”一声，应该是手机落地的声音，过了几秒，常晓惠说：“这，阿凌，谈恋爱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可你刚才不是说爱是没有错的吗，你难道不爱我哥。”
旁观者清，甚至更清醒。
常晓惠的爱隐匿于炽热天光之下，怎么藏都有影子。
常晓惠好一会没说话，末了才终于说：“那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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