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枞阳乖乖地放下书包，就去了客厅一角，笔直地靠在墙面站好。
俞树瞧着想有点笑，看冯枞阳那样子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应该是经常被冯总这样惩罚。
可他又有些于心不忍，要错那也是他俩一块儿。
他本想替冯枞阳担错，冯珊没等他开口，已经说道：“你喝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准备。”
“谢谢冯总，我不用……”俞树又是没说完。
冯珊冷冷说道：“顾阿姨，给俞树倒一杯矿泉水。”
俞树抬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冯枞阳，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
想必，冯总现在的心情应该是不太好。
要知道，当一位母亲知道自己儿子是同性恋，而且还勾搭了班上比他小的男同学，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般家长早就拿起扫帚，将这孽子按在地上，暴揍一顿了。
冯珊能淡定如此，想必也是忍了一肚子的火气。
没一会儿，保姆阿姨就端来一杯矿泉水，放在茶几上，随便对俞树笑着说：“阳阳的同学，你是第一次来吧，坐啊。”
之前来这里过夜的时候，俞树也没见过她，但他又不好当面说自己不是第一次来。
“小伙子长得挺帅，看来阳阳喜欢和好看的人玩儿。”
保姆阿姨倒是一点都不见外，就是她这话一出，冯家两母子脸有些挂不住。
冯珊对保姆阿姨说道：“顾阿姨，今天就不用做晚饭了，你先下班。”
“那你们晚上吃什么？点外卖吗？多不卫生啊。”保姆阿姨关心道。
冯珊叹了口气，说：“自己做。”
顾阿姨瞧了瞧她，又瞧了瞧站在那边冯枞阳，在走前，还劝了句：“这个岁数的孩子调皮点很正常，你可别罚得太厉害了。”
“知道了，您下班吧。”
冯珊无奈。
顾阿姨唠叨的样子，简直就像她半个妈。
顾阿姨走后，她才问俞树：“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妈，你不是知道吗？”冯枞阳一听就急了，他立马替俞树说。
“没问你，好好站着。”冯珊侧头瞥了他一眼。
冯枞阳将双手贴着校服裤腿缝，后脑勺靠墙面，闭上了嘴。
一双深褐色大眼却一直瞅着坐在冯女士侧方的俞树。此时，因为沙发座位的位置，他只能看到小混蛋绷得笔直的后背。
虽然看不清脸，但冯枞阳知道，俞树肯定特别紧张。
俞树的双手一直交叠在□□，僵硬的手指动了动，才回了冯总的话：“是我先主动的，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
“逞一时的激情？你知道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吗？”冯珊问出的话，犀利得就像是一根芒刺，扎了过来。
冯枞阳听着，他知道，冯女士是故意在他面前问俞树这些问题。
既是在惩罚他，又是在训斥俞树。
“……学生。”俞树说。
“所以，现在的你能给他什么？他又能承诺你什么？”冯珊继续问道，“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合适的时间，对待这段感情？”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甚至说很冷静。
但这连续的提问，就像是射过来的冰冷子弹。
难怪冯枞阳会捂着头说，冯女士会杀了他，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冯枞阳见俞树缓缓地垂下了头，他觉得冯女士如此盘问俞树，实在是太伤人。
看样子小混蛋是被打击到了，正准备鼓起勇气去护短。
可俞树，却突然将书包打开，拿出一摞试卷整齐地对着冯珊方向摆好，一字排开。
然后又拿出手机，点开了什么，放在试卷上面。
冯枞阳也不知他要干嘛，下意识地仰头去看桌面上的东西。
冯珊问：“这是什么？”
俞树说：“我高一到高二的考试试卷，还有我的银行存款。”
“……”
“……”
俞树继续：“我高一考得最好的时候，所有科目成绩加起来都上不了200分，但这学期全部都及格，而且数学能保持80分以上。考上大学就是冯枞阳给我的承诺。”
他抿了抿唇：“这是我最近两年存的积蓄，一共五万块，我都能给他，虽然他可能看不上。”
冯枞阳听他说完，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
冯珊表情未动，但眼里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这次，俞树已经抬起头，面对冯珊的视线：“不知道您说得合适的时间要等多久。但，只要能和冯枞阳在一起，不管什么时候我都能等，我都觉得合适。”
冯枞阳没忍住，对着俞树就吹了声口哨。
冯珊却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吓得他吹出的口哨差点呛了喉咙。
“冯枞阳，和我去趟书房。”
“去书房干嘛？”冯枞阳条件反射的背脊一凉。
俞树也跟着站了起来。
冯珊蹙着眉，扫了他俩一眼，最后将视线落在俞树的身上：“你不用过来，我有事问冯枞阳。”
“冯总，您不会打他吧？”俞树虽然觉得自己问这话挺蠢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冯珊差点被他俩给气笑了。
“不会，我会和他好好商量，商量你俩的未来。”
冯枞阳乖乖地随冯珊进了书房。
门刚关上，他就喊了一声：“妈，我俩现在在一起挺好的，谁也没拖谁的后腿，共同进步，共同扶持。”
“是你扶持，他在进步吧。”冯珊无情地戳穿了冯枞阳，“你明年就20岁了，留学计划拖了整整2年。”
“……”冯枞阳无法反驳。
冯珊叹了口气，准备拿桌子上的烟盒。但，还是收回了手。
最后将手撑在桌面上，侧身问她的儿子。
“你俩有带套吗？”
冯枞阳一怔，这问题有点突然啊，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有。”
冯珊呼出一口气，两个傻小子还知道保护自己。
虽然刚才她出于考验，试探了一下俞树。但，不得不说，久经商场见过各种人心嘴脸，反而俞树那种直率又傻的坦白，让她有了动容。
她手指敲了敲桌面，冯珊似乎觉得自己不适合当一个棒打鸳鸯的人。
于是，她问：“你是不是非他不可？”
冯枞阳不假思索：“是。”
冯珊再问：“如果我安排他出国呢？”
冯枞阳这次却顿住了。
-
俞树看着时间，他俩进去了差不多半小时。
再出来的时候，冯枞阳低垂着脑袋，没精打采。不知道，是不是被冯总借机训斥了？
“没事吧？”俞树长腿迈开，几步走到他身边问。
冯枞阳叹了一声鼻息，抬头看向他。
“没事，就是我拒绝了冯女士，一件往后想起来可能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俞树看了他一会儿，没问。
但，他知道，这事肯定和他关。
“我们出去吃饭吧，冯女士说她懒得做三个人的饭。”
应该是不想看到他俩在她面前晃荡。
俞树点头，就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再准备拿起一旁冯枞阳的。
冯枞阳却说：“我今晚不过去了，得留下来。”
“好。”
其实，俞树也能想到，冯总回来了，也就不会让冯枞阳再去小公寓过夜。
冯枞阳不太高兴：“期末考试前，我俩都不准在一起过夜。”
“……恩。”
“烦死了。”
再次被冯女士限制自由的冯枞阳感觉自己一阵阵的郁闷。
刚才在书房里，冯女士很明确地告诉他，她已经将公司的事务转交他人打理，从今天开始休假半年，准备陪他出国一段时间。
其实，早在今年还未进入四中前，他的留学申请已经通过，并通知次年入学。
本打算到明年六月再办理签证。
冯女士却反悔了，她已经给他预约了今年最后一次的F1签证，明天他就得和冯女士去趟S市，准备领馆面签。
如果签证通过的话，明年一月他就得出国，这将错过和小混蛋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
说好的期限一年，冯女士却以他先违背了约法三章为由，缩短到半年。
不过，早去早回，也是她说的。
从出了家门，冯枞阳就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闷声走在俞树前面，脚边踢着一颗小石子，心里乱糟糟的。
原以为，他早该做好了要出国的打算，可当冯女士说下月可能就要走的时候，竟不知所措。
俞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并没有兑现之前对他的承诺，要当他的护盾，却还是没做好。
“对不起，说好要保护你的。”
冯枞阳脚步突然一顿，俞树未留意就撞到了他的背。
他回身，将下巴压在俞树肩膀上，叹了很长的一声。
才幽幽地说：“你个傻小子，刚才你简直帅呆了，好吗。是我心情不好，不能怪你。”
“为什么心情不好？”俞树揽着他的腰，贴他的脸颊问道。
冯枞阳将透着愁楚的双眼眼合上，他说：“明天要和冯女士去S市，办理签证。如果面签通过，明年一月份开学。”
抚在他腰间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但很快又用力将他紧紧抱住。
“冯枞阳，你过去以后，不准朝三暮四，不准乱招桃花，不准和我提分手，知道吗？”
冯枞阳抬起手臂，揉乱了他一头黑发：“你就这么简单放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外地，回来才开始更
就……有点短小
不用太破费，我收到评论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