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树拿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先把钱的事谈好，再提离婚。”
电话里的方兰冷静了下来：“你说得对，我和他结婚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钱又没多少，凭什么让我还给他。我等会儿就打电话给他说清楚。”
“你那边有他先出轨的证据吗？”俞树问。
方兰说：“有的，我在手机里拍了照。”
为了不让客厅里的冯枞阳听到，俞树没和他妈聊多久，就挂断了手机。
他将冰箱里的菜拿了出来，肉和鱼还需要解冻，先把米淘了蒸饭。
“辣椒没了，我去楼下的菜店买点。”俞树给躺在沙发的冯枞阳说完，准备换了鞋出门。
冯枞阳从沙发上弹起身，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家里的牛奶也没了，你再买一箱。”
“家里”这个词让俞树微微动容一下，很快他又说：“我不喝牛奶也行。”
“不行，必须天天喝。”冯枞阳说，“最近我发现你的校服裤子好像短了，都露出了脚踝。下学期还要订一套校服。”
俞树无奈：“以前怎么不觉得你这么老妈子。”
冯枞阳笑道：“经纪人的话还不听了？”
俞树叹气：“我这就去买。”
他拿上手机就出了门。
冯枞阳租的这处公寓在东街街尾，采买、外卖各种都挺方便，小区外面就有一家菜店。
几次过来，老板娘都认识俞树了。
“小伙子，又过来买菜啊，今天要做什么啊？”
“青椒肉丝，再买点西红柿和鸡蛋。”俞树说着，轻车熟路地开始砸货架上挑菜。
俞树选好后，让老板娘先上称算钱，自己则去隔壁小超市买箱牛奶。
他刚提着牛奶出小超市，一辆送货的三轮车停在了门口。
骑三轮车的人，一眼就瞧见了站在门前的俞树。
“树？”
俞树听见有人叫他，竟是许久未见的阿昌。
阿昌已经将黄毛剃成了平头，带着一个红色的头盔。
他也是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俞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耳后，
侧头看了眼小区的大门，问：“你搬家了？”
俞树说：“现在和学长一起住。”
“学长？那个打架很厉害的讨厌……”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嘴欠，立马闭了嘴。
俞树并不在意：“是他。”
“上回见，你俩的关系好像就挺不错的。”阿昌笑了笑，“对了，我现在找了份工作，给零食批发商送货。”
俞树瞧见他身后三轮车里堆满的纸箱，道：“奶奶身体还好吗？”
“还成，就是腰不太好，上个月去医院住了几天。”阿昌轻描淡写地说。
俞树其实是知道一些阿昌家庭情况的：“好好照顾奶奶，过段时间我过去看看她。”
“行，你有事也可以找我，电话、微信没把我拉黑吧。”阿昌开玩笑道。
“没有。”
“那我先忙了，到时候联系。”
“好。”
俞树看他下车开始卸货，就没再说什么。正准备拿过菜离开，阿昌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对正往小区门口走的俞树喊了一声。
“树。”
俞树回头。
阿昌：“上回派出所的事，谢谢你啊。”
俞树却道：“兄弟间不需要那么多客气。”
等俞树走后，阿昌鼻尖一酸，用手臂抹了把发涩的眼睛。
回到公寓里，俞树做了两菜一汤。
吃完晚饭，两人一个洗碗，一个擦桌子。
收拾完后，把餐桌当成书桌，俞树和冯枞阳各坐两边，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一般写作业的时候，冯枞阳除了会在俞树问他问题的时候回答，其他时候都很专注。
这和平时没事就逗俞树玩的他，判若两人。
俞树偶尔会在写作业的间隙，忍不住抬眼看一下对面的人。
最近发现他的刘海好像长长了些，微微低着头几乎快遮住一双眼睛。
不过，能从发梢下瞧见那双像是染了水，透着亮，极为认真的深褐色双眸。
还有那挺直的鼻梁，和光滑白皙的双颊。
他暗暗呼出口气，又立马低下了头，继续书写。
冯枞阳在他收回视线的一瞬间，勾了勾嘴角。
快到八点的时候，两人前后做完了作业。
俞树将书包整理好，放在角落，问冯枞阳：“你现在洗澡吗？”
冯枞阳没瞧他，只说：“你先洗吧，等会儿再洗。”
“好。”俞树应了声。
他今天定了八点半的直播，准备洗漱完了再上播。
直播开了一个多月，粉丝数已经涨到了2万多。
其实，俞树也没怎么特意去经营自己的人设，只是每次开直播的时候，打打排位，话也很少。
偶尔看一下弹幕，会回答一下水友的问题。而且，只回答与游戏相关的。
所以，很容易营造出一种神秘感。
又因为他特别上相，操作犀利，不仅受女性欢迎，实力也吸引了不少专业玩家。
甚至，私下还有好几个战队经理联系他，想让他过去试训。
但，通通都被他拒绝了。
俞树将小熊睡衣放在架子上，进了浴室隔间，刚脱完衣服打开花洒。
冯枞阳也跟着进来了。
俞树一愣，就蹙起了眉头：“你怎么进来了？”刚不是说让他先洗吗。
冯枞阳手里拿过架子上的牙刷和水杯，故意说道：“你洗你的，我刷我的。”
“……”刷个屁。
早知道，他就该把浴室门反锁了。
这下倒好，隔间没有遮挡，花洒又开着。
台盆上的镜子又正好能折射到隔间的一缕春光。
冯枞阳抬眼瞧见隔间里，那板着脸的小混蛋，说：“又不是没看过，你别扭啊？”
有时候啊，少年的心性就是激不得。
冯枞阳因逗弄了俞树而幸灾乐祸，刚吐出了嘴里的泡沫，一只胳膊就被拽住了。
他感觉抓住胳膊的手，沾着水都是凉的。一哆嗦，就回头对俞树，斥道：“你怎么用冷水冲的……”
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上了。
……
时间晚了几分钟，俞树刚打开直播，就有粉丝在发弹幕抱怨。
【今天晚了6分23秒，罚多直播半小时！】
【主播通常都很准点的，今天怎么迟到了？】
……
渐渐从抱怨又转变成了别的话题。
【今天还是穿的小熊睡衣，好可爱啊。】
【不是，你们没发现主播脖子上有颗草莓吗？】
【卧槽，你眼睛好毒，还真是！】
俞树扫了眼弹幕，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脖子，再抬手关了对着自己的摄像头。
“今天只播游戏，不露脸。”
他这话一说，弹幕里瞬间炸开了锅。
【主播是害羞了吗？】
【草莓是女朋友种的吧？】
【是不是刚才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才迟到的吧！】
【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在平民赛的时候，有段采访，主播说有喜欢的人，是她吗？】
“是他。”
所有问题聚集在一起，俞树只给了两个字的回复。
后面再也没有理会粉丝的追问，而是直接点开了联盟游戏界面。
今天如果顺利，应该能冲刺到国服前十的积分。
第一积分的保持者依旧是RY的木神。
所以，晚上来直播间观战的人也多了不少。
-
周日的时候，冯枞阳下午就要去学校等集训营的车子。
中午去王老头那又搓了一顿中饭，顺便拿了两瓶老头特制的牛肉酱。
俞树担心他在集训营里吃得不习惯，特意让老头做的。
“你对冯小子还真像是老公对媳妇，你俩现在都快要穿一条裤子了吧？”吃饭的时候，老头一边瞅着对面两人，一边说。
冯枞阳听着觉得有趣，就问王老头：“王爷爷，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没穿裤子一样？”
“……”俞树差点一口饭从嘴里喷出来。
王老头却摆了摆手。
“我说的可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夸你俩关系好。”再看向清了清嗓子的俞树，“一提到媳妇，我突然想起来，你这小子之前不是说有人给你写情书吗？成了没？”
这回轮到冯枞阳卡饭粒了，他咳了几声，俞树顺手抚上了他的背，道：“悠着点。”
老头见冯枞阳好像知道点什么，就又问他：“小树苗儿说我认识，但是就是不说名字。你来告诉爷爷，那个给他写情书的傻姑娘是谁啊？这么没有眼光。”
“……”冯枞阳心想，那个“傻”就是我，但不是姑娘。
见冯枞阳没说话，老头更好奇了。
这时，俞树却拦下了他要继续追问的话，说：“你还是先吃完饭，我怕等会儿你也噎着。”
冯枞阳突然有点紧张，俞树却像知道一样，在桌底下握住了他的手。
王老头却直接放下了筷子：“你说吧，不然我这饭吃得也不安生。不就是交个女朋友吗，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俞树见也没什么好瞒的，就纠正道：“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男朋友？”老头一时没回过神。
俞树一把将握着冯枞阳的手，放在了桌面上：“我男朋友就是你口中的万人迷。”
“……你们。”老头脸像是被车轮压了一遍，瞬间皱了起来。
他已经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组织语言了。
冯枞阳还以为王爷爷会因此大发雷霆。
哪承想，他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就上回给你说写情书的前些天。”俞树坦白道。
王老头抹了把脸：“你这小子……好好的白菜怎么就被你这混球给拱了！”
“……”
“……”
俞树和冯枞阳是怎么也没想到，王老头会接受得这么快。
他俩同时也在想，谁拱谁还不一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新，贴新文预收，拜谢！
最近确实更得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