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安与远方>第二十五章

  进入考试周的时候,徐安远就变了一个人。

  平时他学习吊儿郎当,结果一开始复习,就主动提出白天搬到侧卧,手机也扔给程迢,要是看到有急事儿就帮着他回复一下,剩下的不用管。

  程迢没怎么见过他认真学习,所以最开始徐安远架势拉得十足还以为他就是做做样子,肯定不到几个小时就故态复萌,谁知道那段时间就是连吃个午饭他都要做好了,然后三催四请。晚上徐安远也真的是熬夜,熬大夜,不到两点根本不上床。

  “你这么学别把自己拖垮了。”细水长流型选手程迢这么劝他。

  临时抱佛脚选手理直气壮,“我从来都是这么干啊,我学文的嘛,高三每一次月考前一天我都不吃饭,搬个小板凳到门口一天背一本书,然后第二天考试,效率高,效果好。”

  程迢虽然不赞同,但还是闭嘴了。

  第二天是考第一科中法,凌晨三点的时候,徐安远终于学得差不多了,他小心翼翼地进了主卧,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刚要睡,枕头底下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和程迢的手机师同款的苹果,都是银灰色,能相互解锁不说,还配了相同的手机壳,他顺手一掏,也没看谁的就直接按开了。结果发现发消息的是老幺。

  本来徐安远没怎么担心过程迢,虽然他长得帅,但是他考雅思不出屋啊,这就基本杜绝了小妖精勾搭的隐患,但是他忘了,他还有这么一个前男友:叶迩。

  徐安远顺手往上滑了滑,看的出大部分都是老幺单方面的纠缠,程迢也回复,但是很少。说来,人都是这样的,陷入一段感情之后没有几个可以潇潇洒洒地离开,更多只会越想越不甘心,然后不能免俗的求饶期盼希望浪子回头,做尽丑态。

  看的出来今晚老幺好像是有点喝多了,源源不断地又消息弹出来,说他们之前有多么海誓山盟这样那样的辉煌感情,徐安远心中嗤笑,按着程迢的口气,键入。

  “叶迩你往前看好吗?”

  “我和我对象正办事儿呢。”

  “你烦不烦?”

  发送完之后,他满意了,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抢着身边人的被子一拉一盖,睡觉。

  第二天考试是上午十点,徐安远闹钟定的是九点,可是他还没睡到闹钟响,就被程迢硬攉拢醒了,他把他的被掀开,是生气的语气,“你是不是动我的手机了?”劈头盖脸的就是质问,“徐安远你大晚上瞎说什么呢?”

  还没睡醒的徐安远头昏脑涨,还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了?什么事啊?”

  他接过程迢怼过来的手机,扫了一眼,皱着眉,不知悔改,“我发这消息怎么了?”

  程迢无语,一字一句地强调,“这是我的手机。”

  他在“我的”上掐了重音,但是他原本意思不是不让他碰,而是不想让他不打招呼地替他回复,但是徐安远在乎的重点完全不一样,他心想,你和老幺暗中联系自己还没计较,我们苹果id用的都是一个,你现在倒计较起我用你手机回微信了。

  徐安远烦躁,“你要是不开心那就告诉他,昨天晚上回他的是我就好了啊!”

  这么不讲道理的徐安远程迢也是被气到了,他有一瞬间没说出话了,运了口气才说,“小远,你和他同在一个班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就不能凡事留一线吗?”

  “凡事留一线?”

  徐安远的起床气正愁没地方发,他啪地一下一手打在了床头柜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发了一条短信怎么了?他得罪了我,躲着我都来不及呢!你以为我怕他?!”

  徐安远平时真的不是这样的。

  这个人性情大方又敞亮,哪怕有一次他正撞见别人在背后议论他,他也能洒脱一笑,以至于那一次后,很多人都惊于他容人的气量,对他打心眼的佩服,做leader,做朋友,他都很适合。

  但是这些都不能算在感情上,他跟程迢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类似的话,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爱情故事,没有那种两方都准备好了,都是优秀的单身,然后一起喊口号“一二三”决定在一起,我不觉得我的感情有什么原罪,所有恋爱都多灾多难,充满考验,既然我最后脱颖而出,别人管我是怎么得来的,反正是我赢了。

  那种态度,自私又自我,跟个刺猬一样,风吹草动,就张开全身的武装。

  程迢本来就被老幺绵绵不绝的纠缠弄得心烦意乱,徐安远现在掺和进来简直让他狂躁,他不想跟他大早晨吵这个,等会儿他还要考试,他打算先去给他做个饭。

  但徐安远这下倒是精神了,得理不饶人地从床上弹起来,“别什么都不说就走,程哥你给我个明白话,要是有个别人半夜三点给我发微信聊感情,你说你生不生气?”

  “你放手,我去做饭!”

  “不放!”徐安远气极了。

  他怨恨地想,程迢总是这样,他们在一起之后好像总是他再说话,程迢的话总是这么少,好像不论最后说到哪,都成了他大度,他不想跟他计较。这种所谓的包容让他太不舒服了,他忍不住大声道,“程哥你说你一年前就见过我的,你说你喜欢我很久了!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真的只有恋爱的人才会说这样不理智的话。

  程迢被他缠得烦了,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正色地看着他,居高临下,“我是说过一年前就见过你,对你有印象,可我没说过我喜欢你很久了。”

  他的话有难以想象的残忍,一下子把徐安远镇住了。

  程迢陈述事实,“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是当时老幺追我,我同意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你是他班长,更不可能是为了追你走的迂回战术——你也接触过那么多人,你难道不清楚,有时候有印象、欣赏是一回事,行动是另一回事吗?”

  徐安远忽然狼狈,坐在床上把头扭了过去。

  在此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脑补简直像是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带着可笑的恋爱脑,以为这个人哪怕跟老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是啊,他怎么忘了,这世上本来就没有谁非谁不可。

  再说程迢这种人怎么会去暗恋呢?他不是那种无聊的人,不会做那样痛苦万分、自我消耗然后又自我感动的事情。

  程迢是承认喜欢他的,若是相逢便是无意,他哪里会那么轻佻。

  可也只是喜欢他罢了,若是相逢便是情深,他哪里又敢那么轻佻。

  徐安远忽然气馁,不吭声了,起床去洗漱。

  情侣之间就是这样了,总是会被细微的小事牵动心绪,觉得不公平,不公平此时此刻我比你付出的多,不公平你竟不如我爱你那般爱我,不公平我对你是电光火石的冲动,是不讲道理的意乱情迷,而你……居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