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我竹马十分凶险>第60章 打牌 “睡不着的人,明明是你。”

  夜间, 江萝辗转反侧,睡不着。

  时而打开窗户看看夜空中的星星点点, 时而看看手机,逛逛朋友们的空间。

  门外楼梯传来脚步声,他下楼接水,烧水,咕噜咕噜,倒水,稀里哗啦…他还没有上楼, 江萝坐起身, 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门外。

  似乎,有一道黑色的影子, 出现在了门缝处。

  夜灯光虽然微弱, 但…她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一道影子, 不是路过,就是刻意地在门口驻足停留。

  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动了起来。

  江萝踮着脚尖、踩着芭蕾步,轻盈来到门边, 背靠着门倾听外面的动静。

  没有声音, 除了,他的呼吸…

  过了会儿, 门缝里的影子走开了,江萝听到了他上楼的声音。

  小姑娘打开了房门,轻手轻脚地来到客厅沙发边,呆呆地坐了会儿。

  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身体里仿佛生出了一个饥饿的饕餮洞, 好想塞点什么进去, 否则空落落的太难受了。

  哈士奇被关在笼子里, 见到她,连忙坐起身,呼啦呼啦地扇尾巴,大尾巴拍得铁栏咚咚响。

  “嘘!”

  江萝对公主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吵,公主,很晚啦。”

  这么多年过去了,公主似乎成熟了些,终于听懂人话了,乖乖地趴下来,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她。

  江萝见它可爱,于是走到笼子边,手指头伸进笼子缝隙,戳了戳小可爱蓬松舒服的软毛。

  公主发出“呜呜”的叫声,舔她的手。

  楼上房门再度打开,祁盛端着杯子走出来,两个人在旋转的楼梯口,尴尬地四目相对。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很晚了,我的女性租客朋友,该睡觉了。”

  “房东还要管女性租客朋友晚上几点睡吗?”

  “不管。”他踏着疏懒的步子,缓缓下楼,“但你吵到我了。”

  “我脚步很轻。”

  “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吵到我了。”

  “我……”

  江萝吃了一瘪,狡辩道,“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

  “还说我。”江萝不甘示弱,“你上楼下楼、上楼下楼…得有七八次了吧,每次都接水,怎么不渴死你呢?”

  “我上楼下楼多少次,做了什么,你这么清楚?”

  不等她回答,祁盛了然一笑,“哦,你在关注我。”

  “没有!”

  少年嘴角轻轻勾起,调侃地笑着,转身进了开放式厨房里,从温水里取出牛奶袋。

  哈士奇再度坐起身,吐着大舌头,歪头看看他们。

  他将牛奶分成两半倒在玻璃杯里,甚至还拿了测量尺,保持两倍牛奶的分量一致。

  江萝接过杯子,浅浅地喝了一口,不烫,温度刚刚好。

  说了两句话,心里那个饕餮洞似乎没那么空了。

  祁盛转身上楼,走了两步,停住脚步。

  在他回头望过来时,江萝的视线立刻抽了回来,心虚地低头喝牛奶,唇畔染出了一圈奶白沫。

  像只小猫咪。

  “你是不是睡不着?”他走了回来,坐在她沙发对面。

  江萝不服输地说:“睡不着的人,明明是你。”

  祁盛想了想,问道:“来打牌?”

  “……”

  祁盛居然真的抽了牌出来,两人玩了一会儿小时候常玩的小五张,玩到第十轮的时候,祁盛从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到了…她身边。

  身边沙发凹陷了下去,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江萝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他果然想【】我!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心脏跟兔子似的胡乱蹦跶。

  祁盛从容地出了一个J,意味深长地睨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

  江萝发觉自己想太多,重新坐下来,打出一张2,吃了他的牌,继续摸牌。

  摸完最后一张,祁盛伸手过来摸,指腹正好扫到她手背。

  偏擦而过的轻微触感,江萝的皮肤起了一阵激灵…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

  这时候,她手机铃声《第一次爱的人》响了起来,江萝赶紧接起电话。

  陆清迟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刚接到电话,什么意思啊他们,刚搬过来就让人搬走?大家都是同学没签合约,也犯不着这样溜着玩吧,乖崽,房东是不是赶你了,你别怕,哥哥马上过来。”

  “你在哪里啊?学校这会儿都宵禁了,你别乱跑。”

  “我翻墙呢。”

  “被抓到了多丢脸,快回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真不需要啊?”

  “没事了。”江萝望望对面的祁盛,压低声音说,“房东,是我前男友。”

  “啊?”

  陆清迟愣了下,八卦地问,“你们…在干嘛?”

  “打牌。”

  “你和你前男友半夜零点一起打牌?”

  “呃,睡不着。”

  陆清迟意味深长喃了句:“反正,要带套。”

  江萝无语地掐断了电话。

  然而,陆清迟这一通电话,却让祁盛原本还算淡定的脸色,疏忽间沉了下去。

  “你男朋友?”

  江萝放下电话,想起陆清迟这家伙之前影帝上身的事情,正要解释,却见他心灰意冷地扔了牌,“无所谓,我不在乎。”

  “……”

  已经到嘴边的解释,被江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在乎吗,我听陆清迟说,那晚你喝了挺多,看起来挺受伤的。”

  祁盛沉默地从包里摸出陈皮糖,撕开包装袋,牙齿咬出了脆响声,缓和了一会儿,没话可说,他失落地走到楼梯口,似不甘心又转过身——

  “怎么你很在意前男友是不是为你受伤?这么放不下,分了重新来追啊,搞什么替身文学。”

  他压着眼底的疼意,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玩世不恭的浪子,“一般情况下我不吃回头草,看在乖宝这么努力变漂亮的份上,也许会考虑。”

  “祁盛,你是不是一定要赢我?”

  今晚,她都准备要跟他和好了,甚至如果有可能…她会允许他亲吻她,自然而然发生别的什么。

  江萝好想他。

  想得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但祁盛永远不懂,他永远仗着她的喜欢,为所欲为,恣意嚣张。

  冷静片刻后,女孩沉静的嗓音传来:“祁盛,你就像一只刺猬,敏感又倔强。”

  他薄唇微启,酸涩入喉。

  “所有人都说你变了,宋时微说你现在棱角温柔,连陆清迟都在说你好,还跟我夸你,说你有风度。”

  她苦笑了一声,“都是装的,你还是要赢我,还是要我喜欢你更多。”

  “我不想输,有什么问题。”祁盛握紧了楼梯扶手,指骨泛白,“当初告白的人是你,主动离开的人还是你,我不想一败涂地,不想再一次抛弃,这有什么问题?”

  是,他是刺猬,张开全身尖锐的利刺对抗这个世界。

  里面,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他不愿再一次把心送出去、却被弃如敝履了。

  “我回来,不是回来重新追你的。”

  江萝望着他,眼底有锋芒,也有意气,“我考上了最顶尖的大学,成为了最好的那种人,我有全世界最爱我的家人,我有我自己的骄傲,凭什么我江萝总要追着你跑。”

  “祁盛,我真的累了,不想爱你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正在崩跌…

  等了这么多年,等来一句:“我不想爱你了”。

  溺水一般的窒息感,再度涌了上来。

  他受不了这句话,当年那般惨烈的分手,她也从没说过“不爱他”的话。

  等了三年,一败涂地。

  祁盛的手难堪地颤抖着,心一横,扯下了耳朵上戴了这么多年的黄金小猫耳钉,掷在了地上。

  “我不在乎!”

  小姑娘眼泪滚淌了出来。

  她也不甘示弱地扯下了自己耳朵上的黄金小狗。

  “啊。”

  疼得叫出了声。

  因为太过激动,她把自己耳垂都扯出了血,鲜血滴答流淌。

  祁盛眼底有动容,还在竭力按捺着…

  江萝被自己蠢得无语了,又疼又恼又没面子,转身跑回了房间,使气地摔上门。

  趴在枕头上,爆哭。

  夜色寂静,心绪难平。

  细数曾经的缱绻时光,恐怕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激烈地与祁盛争执,辩论团训练让她嘴皮子快了很多,有些话脱口而出都不过脑。

  那些话都不是真心,明知道祁盛就是这么个倔强的刺儿头,可她…就是没忍住。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嗓音平静了些:“乖宝。”

  江萝恼羞成怒地大喊——

  “走开!”

  “耳朵,上点药。”

  “祁盛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索性用家里的备用钥匙拧开了房门,提着药箱走进来。

  江萝从床上一跃而起,像只应激的小猫,跑过去光着脚丫子狠踹他,挥拳头砸他,“谁让你随便进女租客的房间!”

  祁盛全盘接受,只默默从药箱里取出纱布和碘伏,待她冷静下来以后,伸手去触她带血的耳朵。

  “疼吗。”

  “不疼!没感觉。”

  祁盛强行拉着她,用棉签沾了碘伏,轻轻擦在她耳朵上,止了血,给她贴了一枚皱巴巴的创可贴:“每次跟我吵架,都把自己弄伤,笨得你…”

  像只被顺毛的猫咪,江萝安静了下来。

  耳垂凉丝丝的,虽然还刺刺地疼着,他轻轻给她吹着风,也缓解了很多。

  “你真的好过分。”她轻轻啜泣着,还是很伤心。

  “一回来就诛我的心,谁过分?”

  “分手那次没吵架,你是攒着要和我秋后算账,是不是。”

  “我心里有怨气。”他用指腹揉了揉眼角,哑声说,“但我没想弄哭你,更不想弄伤你。”

  这三年,他以为治愈了自己,直到刚刚才发现,还是一团破碎。

  他敛眸,望着她莹润的指甲盖——

  “给你画小狗?”

  ……

  茶几上摆满了没拆封的全新指甲油和颜料盘。

  画了手指甲还不够,脚指甲也要画。

  夜风吹拂着洁白的窗帘泛起层层浪花,灯光柔和,照出了他偏浅棕的瞳色,他骨相深邃优美,近距离看更加完美得几乎挑不出任何缺点。

  他身上仍旧带着当初蓝校服的少年感,时光似乎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除了…他又长高了些。

  他捧着她白皙洁净的小脚,小心翼翼用细长的软笔毛在指甲盖上勾勒着,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

  以前吵完架,祁盛总用这种方式讨她开心。

  这是江萝不能拒绝的求和方式。

  她对他笔下的这些可爱的猫猫狗狗,毫无抵抗力。

  祁盛似乎知道,所以理直气壮地占着她的死穴。

  画好之后,祁盛轻轻吹拂着指甲盖,痒酥酥的。

  “祁盛,我不爱你了…”

  “知道了。”他打断了她,“你是复读机吗。”

  “……”

  话说一遍能伤人,说多了就是欲盖弥彰的伪装。

  小姑娘一脚踏在他的胸口,祁盛抓住她的脚底板,皱眉:“还没干,又花了。”

  只能用卸甲水擦掉,给她重新勾勒,丝毫没有不耐烦,他甚至还挺享受。

  “吃不吃糖。”

  他从裤兜里摸出了一颗酸酸的陈皮糖,“刚刚社团聚餐,店里拿的。”

  江萝接过糖,撕开袋子,扔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漫遍味蕾,糖纸被她捏在手里,折了一个角,又被祁盛接了过来,扔进桌上垃圾桶。

  “真没出息。”

  “说谁。”

  “说你。”江萝冷嘲,“男儿有泪不轻弹,数数你在我面前红过几次眼睛了。”

  祁盛:“没有。”

  “还说没有。”

  她伸手,摸他现在还有些湿润的眼睛。

  祁盛偏头躲开:“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最近眼睛过敏,见光流泪。”

  “你对我也过敏吧,一见我眼睛就红。”

  “刚刚不知道是谁在红眼睛。”

  “祁盛,一定要嘴硬吗?”

  祁盛看着她,似不服输一般,一字一顿道:“就是,过敏。”

  本来看在小狗的份上,江萝已经心软,想告诉他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只要他也服软,她就马上把陆清迟的事说清楚。

  偏他这样硬骨头。

  “好,过敏。”她一脚蹬开他,略带不满说,“那你就继续过敏吧,不奉陪了。”

  回房间以后,江萝透过门缝看他,他俯身在茶几周围寻找着,捡起那枚被他丢掉的黄金小猫耳钉,吹了吹,小心翼翼戴回右耳。

  可她丢掉的小狗耳钉,他角角落落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

  “江萝,扔哪儿了?”

  江萝手掌心藏着根本没有扔的小狗耳钉,笑着说:“管它扔哪儿,反正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