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可以借用你的白颜料吗>第61章 跟我一起单一辈子算了

  “醒醒。”程熠拍了拍上铺睡得宛若死过去一样的方珩知, 皱皱眉,又去拍了拍隔壁床的两个室友,“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司语南“啊”了一声, 眼皮子艰难的抖动。

  程熠看他快醒了, 转而去喊下面那个:“鲍锐!起了!!”

  但鲍锐睡得像个死猪, 隔壁方珩知听到动静都闭着眼坐起来了, 鲍锐还依旧无动于衷。

  程熠:“……”真是长见识了, 第一次见到比方珩知还能睡的。

  他无法, 对司语南客气的伸了手。

  言下之意:我不行了,你来。

  司语南一言难尽的看了眼下铺, 认命的翻身下来, 一边刷牙一边喊人:“锐哥!起了!锐哥锐哥醒醒!!”

  程熠听这动静听得心惊肉跳。

  宿舍隔音不好,别的不知道的寝室估计得以为他们这里打起来了。

  “怎么了这是?”方珩知茫然的坐在床上, 睡眼惺忪但是非常震惊的看着隔壁床,“这么大的动静?”

  “你也好意思说别人?喊你起床的动静也不小。”程熠头疼的捏了捏鼻梁, “快起来了, 还有十多分钟就上课了。”

  “我操!”方珩知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立马就跳下了床, 一边刷牙洗脸一边穿衣服, 动作熟练的让人想揍他,“我们是不是来不及吃早饭了?”

  鲍锐刚艰难的睁开眼,闻言也不困了,干脆利落用床头的拐杖把衣服勾了过来:“别啊!不吃早饭我会饿死的!”

  司语南见他这个瘸子动作比自己还快,翻了个白眼也不多说啥了, 默默加快了自己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

  程熠为421未来半年的生活默哀了几秒, 然后从桌子上拿过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我早上下去的时候拿过早餐了, 不知道你们吃什么馅, 就都拿了两个,你们先分着随便吃一点吧。”

  鲍锐穿衣服的手一顿。

  下一秒,他和司语南投过来的目光,宛若看到了菩萨。

  “谢谢熠哥!”司语南洗好脸后,都没顾得上拿毛巾擦,抓起一个包子就啃,“操,真香!哥你以后就是我亲哥!”

  鲍锐无声的表示赞同。

  程熠失笑,对着从刚刚开始就没有说话的某人挑了下眉:“你不吃?”

  方珩知正在对着镜子骚包的摆弄发型,闻言头也不转:“今天早上不想吃包子。”

  程熠笑了一下。

  他知道方珩知不是很喜欢早上吃味道重的东西,包子虽然是正常的早餐,但是对于这个每天早上几乎都是三明治牛奶豆浆的人来说,还是有点勉强了。

  但是没办法,餐厅的早餐每天早上都是固定的,牛奶还好说,其他的是真整不过来。

  好在经过昨晚的教训,方珩知这次没有无理取闹,适应性非常好的接受了这个没有早餐的清晨。

  初夏画室考虑到大多数美术生目前的成绩都是没有过本科线的,所以在七月八月这两个月的上午,把时间都用来让这些学生上文化课。

  至于文化课的老师,大都是从别的学校请来的比较闲的老师,因为补课是不收费的,所以这老师的水平自然也可想而知,不是很高。

  方珩知和程熠只有一门选课不一样,第一节 英语还是正常的在一起上。

  程熠做好了一边听课一边做题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个英语老师竟然从初中学的基本语法开始讲起。

  他无语片刻,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果不其然,某人已经趴在桌子上,准备睡觉了。

  程熠想着这人现在胃里空空的肯定不舒服,稍作犹豫还是把人喊了起来。

  “嗯?”方珩知睁眼应声看他的时候,眼皮子还在抖。

  程熠看得心里软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一袋面包片:“吃点东西再睡。”

  方珩知的瞌睡瞬间就消失了一大半。

  他眨眨眼睛,忽然笑了一下:“专门给我买的?”

  “不然呢?”程熠没好气的把面包片扔到他怀里,“事儿逼。”

  事儿逼并不生气,甚至心情极好的翻开了桌子上的试卷。

  他得寸进尺的把面包片递给程熠:“拆不开。”

  程熠:“……你手断了?”

  方珩知无辜的看着他:“刚刚睡觉的时候枕麻了。”

  程熠额角抽抽:“用嘴。”

  方珩知:“……”真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呢。

  不过最后还是程熠给他拆开了包装袋。

  原因无他,单纯就是不想这人再无理取闹的跟他闹一个上午了。

  他想,方珩知要是个女的,肯定比现在更磨人。

  过了一个上午宛若自习课一样的文化课,学生都有点疲惫。

  午饭的时候,一个男生坐在程熠身边,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程熠,你说咱考完美术回去会不会还没有原来文化课分的一半高?”

  这个男生叫杜乐涛,是他们的新同学,在画室就坐在程熠的右侧。

  程熠看他的表情,话在嘴里滚了一圈,还是决定说些委婉的:“不一定,多看看书可能也未必会掉下去。”

  杜乐涛撇撇嘴:“怎么说我以前也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回去要是考得太差那也太丢人了。”

  对桌的方珩知被他这句话挑起了兴致,放下勺子问道:“那你成绩很好啊?”

  程熠看到杜乐涛很傲气的点点头,然后故作矜持的颔首:“还行吧,算不得太好。”

  方珩知:“……”

  他跟程熠对视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的刹住话匣,默默低头吃饭。

  杜乐涛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两个人接着问下去,有点不太开心,主动开口接着话说了下去:“主要是我文化分就到五百了,要是因为美术把文化分落下,实在是有点可惜。”

  程熠:“……”

  他吃饭的勺子顿在了米饭里。

  要不是这句话,他都快忘了,在美术生这个集体里,五百分的文化分确实是个很不错的成绩了,说是前列也不未过。

  所以他的成绩其实也算是优秀了,只是平时跟方珩知接触久了,学渣这个名次,一时间无法摆脱掉。

  他抬头,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方珩知。

  方珩知倒是很淡定,还很给面子的鼓鼓掌,语气真诚:“牛逼啊!”

  杜乐涛很满意他这种反应,被夸的神清气爽,吃饭速度都变快了。

  程熠的脸色又复杂了几分。

  他很想说:哥们,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谁吗?

  是他妈的全市第二啊!

  全市第二没有一点想吹牛逼的念头,老老实实吃完饭就准备回宿舍午睡。

  程熠看着他动作自然熟练的躺到了自己床上,无奈道:“你多爬两阶台阶会累死吗?”

  方珩知理不直气也壮:“能一阶都不爬的话,为什么要爬两阶?”

  程熠想了想,发现这还真挺有道理的。

  方珩知抱着他的枕头,面向他露出一双幽怨的眼睛:“你不会是嫌弃我吧?”

  程熠跟他无声对视了两秒。

  方珩知:“……”

  他气得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好了你别说了。”

  程熠挑眉:“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方珩知捂住耳朵,给他留了个后脑勺。

  就差写上三个大字“我不听”了。

  他好笑的走过去,拍拍他的脑袋:“行了,下午就上专业课了,你多睡会儿吧。”

  根据以前在画室打工的经历,程熠非常清楚上美术课看老师示范的时候到底有多催眠。

  一群人打着瞌睡围坐在老师身边,那场面说实在的,还真挺渗人。

  他没有午睡的习惯,但好在本身就觉不多,不睡也没什么。

  他抱着速写本,坐到了桌旁。

  司语南扶着鲍锐刚推开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程熠对着他们比了个小声的手势。

  两人一愣,在看到床上安安静静的方珩知的时候,瞬间了然的比了个“ok”。

  程熠对他们点点头,无声道了句谢。

  晌午的太阳亮的刺眼,421宿舍的窗户外没有树也没有楼,就这么直愣愣的被曝在阳光下。

  没有阻碍物的遮挡,房间内一片暖阳,明亮的刺眼。

  不得不说,421四个人全都装了床帘是一个非常正确明智的选择。

  方珩知醒的时候,刚好看到程熠收起了画本。

  他看着这人转过身,跟自己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程熠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弯弯眼睛:“醒了?”

  少年的身子整个都浸在阳光里,扬起的笑容比满室的暖阳还要耀眼。

  方珩知知道程熠很白,但是当对方整个人被阳光照到皮肤都在反光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的心脏狠狠一悸。

  他撑在床上的五指忽然狠狠抓住床单,回以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嗯,醒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快忍不下去了。

  下午第一节 在初夏上的专业课是速写,孙扶志上课的风格习惯和他本人的脾气一样,都是慢吞吞的,但讲的内容确确实实都是有用的,起码比十四中那个刘倪要好。

  程熠因为很早就开始画速写了,所以对这样的人体速写上手很快,在这个班里几乎是一骑绝尘,一下子水平就处在金字塔顶端了。

  孙扶志很满意,直接就把他的画拿出去贴在了范画板上。

  一个下午,程熠就顺利的出名了。

  加上他本人的脸又特别又辨识度,不多久就已经被大多数人给记住了。

  这一个星期以来,程熠几乎都在不停的加好友,都快把初夏画室的人加绝了,直到每周日可以回家的休息日才得以消停一会儿。

  方珩知拎着包坐在门口看他一个个通过好友申请,冷笑了一声:“好受欢迎啊程校长。”

  程校长这个称呼是闫校给他的。

  因为这一周以来,程熠的进步程度实在是飞快,已经赶上上一届中后期的水平了,所以他不仅在学生之中火了,就连初夏的老师都全认识他了。

  初夏负责高考组的老师也不是很多,天天有事没事就来美院一班看程熠,一来二去的成了老熟人,闫校每次进来都要感慨一句:“加油啊程熠,争取以后把我挤下去当校长。”

  说了两次后,“程校长”这个名号就被传下去了。

  陆桥见到程熠都会笑着喊一声“程校长”。

  程熠的手指在听到方珩知的阴阳怪气时停了下来,他好笑的转过头:“这什么语气?”

  方珩知转过头。甩给他一个冷哼。

  程熠挑眉,也不管手机里还剩下的十几个待验证的好友了,走过去踢了踢他屁股下坐着的滑轮椅子:“怎么了?”

  方珩知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几声汽车鸣笛。

  两人循声望过去,就看到方则常牵着程木桐的手正在往这边蹦蹦跳跳跑来:“哥!方珩知哥哥!”

  他们身边还有一个长发大波浪的漂亮女人。

  程熠和方珩知都愣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来那人是谁。

  好半天,等到程木桐扑倒程熠怀里了,方珩知才憋出一个字:“妈?”

  茹婷摘下墨镜,对他翻了个白眼:“别喊我。”

  方珩知:“?不是,我又怎么惹您了?”

  茹婷嫌弃的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听你喊我我就心烦。”

  方珩知:“……”

  他眼睁睁看着他亲妈在面向程家兄弟俩的时候,脸上变了个180度。

  茹婷笑眯眯的拍拍程熠的肩膀:“小熠,好久不见,是不是又长高了呀?”

  程熠恍然的摇摇头:“应该没有吧。”

  他之前也是见过很多次方珩知妈妈的,但是两个多星期前,这位漂亮的女士还是短发,这是怎么一下子长了这么长的?!

  显然,方珩知也有这个疑问,他不像程熠一样不方便开口,直接就出声道:“您植发去了?”

  方则常瞪了他一眼。

  方珩知浑然不觉。

  茹婷冷笑:“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技术叫做接发?”

  方珩知还真不知道。

  他把目光放到程熠身上,眼神询问:你知道?

  程熠不了解,但是知道。

  于是他点点头。

  方珩知觉得自己被全世界孤立了。

  他原本就不太美妙的心情变得更加委屈,哼了一声,钻进了车里。

  茹婷对这样不顶嘴的方珩知感到很稀奇,兴奋的戳戳程熠肩膀:“小熠,他这是怎么了?画画画不好,被老师教做人了?”

  如果不是这两人长得实在是很像,但就茹婷这么开心的语气,程熠就会怀疑这真不是亲妈。

  他笑了一声:“方珩知在画室做少能排进前十。”

  在初夏这样优秀的画室里排到前十,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茹婷纳闷:“那他这臭脾气是因为什么冒出来的?”

  程熠回答不上来了。

  方珩知最近总是奇奇怪怪的,实在是让他有点读不懂了。

  反正这回总不是能是因为加自己好友的人太多了才闹小脾气的吧?

  回去的路上,程木桐絮絮叨叨的在给他讲这一周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程熠原本还怕茹婷他们听着烦,但茹婷显然非常喜欢这个小孩,甚至比他这个亲哥还有耐心。

  程熠把在小孩身上的注意力抽了出来,转到了方珩知身上。

  他不动声色的往对方那边挪了挪,等到膝盖贴上对方的才停下。

  他感到这人身体动了一下,小声问:“你到底怎么了?”

  方珩知看了他一眼,默然片刻后叹了口气。

  程熠以为他要小声告诉自己,身体前倾把耳朵凑了过去。

  结果他听到这人说——

  “不能告诉你。”

  程熠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是可以骂人的。

  但是听着对方有点难过的语气,他又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根本提不上一点气。

  他深呼吸了一下,坐正了身体。

  方珩知见他不理自己了,在心底苦笑一声。

  可不是不能说吗?

  网抑云说的没错,暗恋真挺苦的。

  他打开了窗户,任由夏天扑面而来仿佛蒸熟的风吹在脸上。

  方则常通过后视镜看到他这行为,不由骂道:“外面32度你不嫌热啊?还开窗户,车里的冷风都被你放走了。”

  方珩知刚想叛逆的把窗户开得更大点,就感受另一侧的手被轻轻的握住了。

  他微微一怔,感到身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解了锁,发现是身边那人的消息。

  [待定]:开心点。

  [待定]:不要不开心。

  方珩知看着这两条消息,半晌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想问“为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回了一个字——好。

  暗恋也不全是苦的,因为当这个人值得被你喜欢的时候,他就不会让你难过。

  学生时代的喜欢,本身就是一颗柠檬味的糖,酸酸的甜甜的,有着独属于少年的味道。

  他回过消息后,手机再没传来动静,但是手背上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却迟迟没有移开。

  他们两个人谁都没有动,也不知道是心照不宣,还是自欺欺人。

  程熠这个能回家的休息日过得异常忙碌,一边忙着跟纪向白交流这一周的感受,一边还要帮程木桐搞定一下日常的琐事,一个休息日比平时画画还要忙。

  他感觉眼睛只是简单的闭上了一下,再睁开眼就又该去上学了。

  恍然的站在方家司机车门口的时候,他感觉浑身上下都很疲惫。

  方珩知给他打开车门,看这他昏昏欲睡的样子皱皱眉:“怎么弄的?累成这样?”

  程熠整个人都瘫在车后座,有气无力的说:“方珩知,我他妈……以后死也不要养小孩了。”

  方珩知手一顿,惊讶之余又有些微妙的欢喜:“为什么?”

  “一个程木桐就让我折寿十年了。”程熠痛苦的闭上眼,“再养一个,我后半辈子的终身任务就是给自己买墓地吧。”

  闻言,方珩知的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他在对方投来奇怪的目光之前咳了两声,遮掩住了愉悦的表情:“那就不养,单身挺好的,跟我一起单一辈子算了。”

  程熠原本只是感慨一下,听到这句话呼吸一窒。

  他抿了下唇:“你是怎么弄的?看破红尘不相信爱情了?”

  “不是。”方珩知摇摇头,也不回答,就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就说行不行吧?”

  前排的司机频频向后车镜投去目光,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把这句话说给大老板听。

  小老板要单一辈子,这可是大事啊!

  程熠看他问得真诚,也乐了出来:“行啊。”

  方珩知瞬间眼睛就亮了,愉悦道:“那就说好了!以后我买房子你出水电费。”

  程熠懒散的靠在靠垫上,勾起嘴角:“那你不是很亏?”

  方珩知说:“没事,我爸给我说吃亏是福。”

  而且这种不叫吃亏,这叫占便宜。

  听得一清二楚的司机差点用口水把自己呛死。

  不是,大老板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资本家说“吃亏是福”,这得是有多大的善心啊?!

  但他心里在想什么,后面这两位小祖宗当然不知道。

  他们甚至还聊起了以后该去哪里生活,牛逼吹得上天入地的,不知道的以为他们明天就要去私奔了。

  司机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把两人送下了车。

  不得不说,每天上午学习下午画画这种生活对于程熠来说,实在是非常的轻松,他甚至都快忘了,以前的自己都在过什么生活了。

  直到八月份第一次美术月考结束,扬州那边的疗养所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初夏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但是程熠放心不下程木桐,就跟闫校商量了一下,悄悄开了个特例,而方珩知就无所畏惧了,他手机非常多,交一个用一个藏一个都是少的了。

  当时方珩知正在跟廖承帆商量来这里送点好吃的,结果电话刚挂,就看到程熠的脸色苍白难看。

  他一下子收起了笑容,沉声道:“怎么了?”

  程熠怔怔看了他一眼,涩然开口:“我爷爷……进医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赶论文赶作业都快不知道今夕何夕了……/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