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可以借用你的白颜料吗>第41章 他以后谈恋爱,跟方珩知有什么关系?

  程熠坐在火车上的时候, 还是有点放不下家里那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对,就是两个,一个程木桐, 还有一个方珩知。

  他原本是想把程木桐放在杜茂家的, 但是杜阿姨这几天有点忙, 他不太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了。

  结果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方珩知看出来了, 就非要赖在他家死活不走, 说是要帮他看小孩儿。

  比起别人, 程熠还是比较放心他看着程木桐的,犹豫了一会儿也就答应了。

  但现在人坐在车上, 还是有点操心。

  方珩知不会做饭, 这两天估计都得点外卖了。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 努力不去想他俩。

  程熠的老家在北方的小城市里,坐火车去大概要十三个小时, 但方珩知不乐意让他坐火车, 说一个人出远门不安全,硬是给他买了早上六点的高铁票。

  他躺在商务座上的时候很恍惚, 觉得自己越来越像那种被包养的了。

  但显然他们并没有那种关系。

  他迷迷糊糊想着, 就睡了过去。

  乘务员叫醒他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看了眼车窗外阴沉沉的天,叹了口气,这座小城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阴雨连绵,一连要好几天。

  人走在这样湿漉漉的空气里, 还挺闷的。

  程熠先回宾馆放下了背包。

  宾馆也是方珩知订的, 五星, 服务还挺周到。

  这座小城市三线都算不上, 地铁也没有,阴雨天的公交嘈杂拥挤,程熠并不想凑这个热闹。

  所以他选择打车去墓园。

  时间走得不紧不慢,平时不觉得,但回过神再往回看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已经走了很久的路了。

  他爸竟然已经去世九年了。

  这还是前段时间给程木桐过九岁生日的时候,他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哟?”出租车司机看上来的这个乘客是个学生,不由得惊讶了一瞬,“还上学呢吧?这周三,马上还下雨,你跑出来玩啊?”

  语气里满满都是不赞同,程熠觉得稀奇,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管他了。

  他笑了一下:“是啊,还上学呢。不过不是逃学的,出来有点事儿。”

  司机师傅不太相信,一边摆弄计时表一边问:“那去哪儿呀?”

  “烈士陵园。”

  司机手一顿,刚点亮的计时表顿时就又给摁灭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啊……这样啊……”

  程熠笑笑,转头看向窗外:“麻烦叔开快点,等会儿下雨就有点麻烦了。”

  司机点点头,油门一踩,车子就驶了出去。

  这车开得是真挺快的,程熠只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色嗖嗖嗖过得飞快,不一会儿就到地方了。

  他掏出了手机:“叔多少钱……”

  “不用了。”司机摆摆手,忙道,“这大阴天的,你快些去办你的事吧。”

  程熠顿了顿,无奈笑了一下:“还是要付的。”

  “你这小孩,倔得很。”司机佯怒瞪了他一眼,“快下去快下去吧!你翘课来这里,我要是再收你钱那真是太没心啦!”

  程熠拗不过他,还没来及再说什么就被轰下了车。

  他握着手机站了会儿,目送着那辆出租车离开。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不确定的声音:“程……熠?”

  程熠转过头,跟一个刚从墓园出来的中年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人看上去大概四五十岁,但是头发已经快全白了,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疲惫,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

  程熠垂了垂眼睛,点点头:“好久不见,您最近还好吗?”

  男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还好,你……”

  “还好就行了。”程熠对着他轻轻笑了一下,“您看完我爸出来了?”

  他的语气太过淡定,出乎了男人的意料,闭了闭眼睛:“是……这些年,我每年都会来两次。”

  十二月五号来一次,清明来一次。

  程熠弯着眼睛,显然是心情好了不少:“您有心了。”

  男人苦笑了一声:“我爱人来不了,儿子也不方便,我……总归要替我们全家来看看程先生。”

  程熠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好歹你们还在一起。”

  男人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临走前抹了一下眼睛。

  程熠没有送他离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转身便去了一旁的花店。

  他已经三年没见过那个男人了,因为前三年他都是坐火车来的,一天的车程跑下来,到这里的时候都是晚上了。

  那会儿已经快闭园,没什么人,偌大的墓园就只剩下了他一个。

  男人姓徐,是当年烟花厂爆炸的受害者家属。

  而受害者就是他的妻子和儿子,在那场爆炸火灾中,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他妻子却毁了半边身子,儿子也没了一条腿。

  本来幸福的家庭被一场火烧得塌了墙,徐先生这些年几乎所有的积蓄都流向了医院,给妻儿治病。

  不过好在他们都还活着,他们一家人……还能团聚。

  程熠把一束百合和一束菊花放在了墓前,单膝跪坐在了地上。

  墓前已经有很多花了,白玫瑰,千日草,百合,菊花……一圈一圈围在这里,无声地哀悼着已经逝去的英雄。

  其实不管怎样,活着总比阴阳两隔要好。

  因为逝去的人是无法给生者的思念做出回应的。

  他沉默地看着墓碑右上角那张小小的彩色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是笑着的,很年轻,看着只有三十岁左右,那双眼睛和程熠的很像,偏圆,笑起来就弯成了半月。

  若是这人生活在现在,大概出去也会引来不少注意,因为他绝对算得上是个帅大叔。

  但这张照片摆放的位置在碑上,就格外的刺眼了。

  墓碑中央有一列大字——程卫荣烈士之墓。

  程熠还记得,他爸被送到这里那一天的雨。

  那年他爸三十四岁,他不到八岁;现如今九年过去了,他也快十七岁了,但他爸还是三十四岁。

  那一天,程卫荣的战友全来了,他们有的人还穿着训练的衣服,有的刚从火场出来、厚重的消防服都没有脱……

  那些人围着这块墓碑站着,眼泪糊了满脸,却没有什么声音。

  只有他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前八年少掉的眼泪全哭完一样。

  最后还是被他爸的战友抱回去的。

  想着想着,程熠忽然就笑了。

  “爸,我一直想问的,你那时候有没有觉得我丢人啊?”他伸出手,摆弄着碑前百合花的叶子,“你要是还在,大概要装不认识我了。”

  他跟程卫荣一直都不太像父子,更像是好哥们,虽然他们差了二十六岁,但思维总能时不时凑到一个频道上去。

  程卫荣当年太鲜活了,鲜活到就算是已经离开了九年,认识他的人还能记着他的笑容。

  但就是这么鲜活的生命,突然之间,说没就没了。

  他葬在了一场大火中。

  程熠是真的做不到对着刚刚见到的那位徐先生热脸相迎,因为他爸是为了救那人的妻儿才没能活着从火场出来。

  他知道救人是消防员的职责,但他作为亲属,他理解,却无法接受。

  他也是人,他没有这么大度。

  那年火灾,程木桐才刚刚满月,程卫荣走之前亲了他和程熠一人一口,还允诺程熠,说回来给他买煎饼果子当宵夜。

  程熠信了,他就坐在家里餐桌前等着,等着他爸给他买煎饼果子回来。

  但直到他等得双眼通红,熬不住了眼皮直打架,程卫荣也没能回来。

  这也是程卫荣对他第一次食言,第一次毁约。

  在ICU隔着玻璃见到他爸的时候,小小的程熠还都是没回过神来的。

  他不相信,不相信几个小时前还笑着亲他和弟弟的人,现在就已经被烧得看不出人样,生死不知的躺在这里了。

  那时候的程熠只觉得自己浑身发抖,双手冰凉,大脑嗡嗡乱作一团,麻木了好久。

  程熠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的感觉,整个人雷劈了似的,没有思想、没有知觉。

  像是睡久了的人忽然惊醒,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你之前做的美梦都是假的,他却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敢去相信一样。

  曾经他很难想象现在竟然可以这么平静地坐在墓碑前给他爸聊家常,这还真是不得不感慨一下时间真的很万能。

  他松开了百合花的叶子,伸手去摸了摸那张彩色照片。

  他并不是很常见程卫荣的照片,因为家里跟他爸有关的照片都被他收起来了,打算等到有一天,他有了自己的房子,就全部摆出来。

  现在的房子还不是他的,他不想放太多私人物件。

  “爸,我马上快十七了,木桐也已经九岁了,他……很好,比我当年挺话,也比我当年懂事。”他轻声诉说着,把这一年的柴米油盐都说给一个再也听不见的人,“你看,没有纪枳,我也能把他养大成人。”

  “爸,我高二了,自己攒了钱学美术,你当初想我考清华北大,这个有点难度,但咱降降条件,本科还是有希望的……”

  “爸,你说我要是去外地上学了,木桐该怎么办啊……”

  一滴冰冷的水滴落在了他的手上,程熠听着耳边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抬头望了眼天。

  又要下雨了。

  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人不开心的时候,这天总要陪着一起沉下来,还落几滴虚假的眼泪。

  它要是真的有情,那又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人带走?

  程熠叹了口气,收回了手:“爸,要下雨了,我带了把伞,给您撑着。”

  说着,他就把身边的彩虹伞撑开,立在了碑上。

  伞很大,这一遮,还遮住了周围的花,只有最外面的一圈花,才能淋到一点雨水。

  四周还有不少人来扫墓,但无一例外都是黑衣黑伞,他这彩虹伞一撑开,便引来了零零碎碎几道视线。

  程熠浑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只是很认真严肃的把伞摆正了位置。

  小雨已经开始下了,他起身,站在雨雾里,无声地看着这座墓园里最特殊的碑。

  良久,他弯下腰,行了一个鞠躬礼。

  这一礼,致的是程卫荣烈士。

  他记得以前问过程卫荣:“爸,你为什么要当消防员?”

  程卫荣想了一会儿才说:“一开始是没有别的选择,后来也是没有别的选择。”

  一开始是迫不得已,不得不选择当消防员;后来是心甘情愿,用生命去履行职责。

  程熠当年不理解的,后来慢慢就理解了。

  他爸不止是他爸,还是一名消防员。

  他爸是一个合格的消防员,他这辈子都会以他为荣。

  程卫荣走的时候没有留遗言,所以程熠就自作主张,给他爸留下了一把鲜亮的彩虹伞。

  他爸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芸芸众生之一,但走的时候,就已经是最伟大的人了,会有人永远记着他,永远尊敬他。

  人走后总是习惯用黑白照片,但他爸留下的确是一张彩照,故而即便是身后事,程熠也希望他爸能光鲜亮丽,就像他生前一样。

  于是他提前为他在雨中撑起了一片彩虹。

  这里永远是晴天。

  程熠离开墓园的时候,浑身已经被雨淋透了。

  他觉得这雨可能有点什么问题,能透过皮肤,凉透人的心。

  犹豫了会儿,他决定脱下外套,撑在头上挡雨。

  但才刚刚脱下一只袖子,头顶就暗了一瞬。

  他立刻抬起头,看到来人后有些惊讶:“顾叔叔。”

  顾焰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不过还是心疼和怀念居多。

  顾焰摸了摸他的头:“小熠,我好久没见你了。”

  程熠不自然的缩了下脖子:“是啊,前几次来得不凑巧,没能遇上你们。”

  顾焰说:“你刚看完你爸啊。”

  “嗯,刚跟我爸唠完。”程熠说,“怕他气得托梦揍我,只能捡着最近的好事儿说了。”

  这话说得顾焰没忍住乐了一下,抬手拍拍他肩膀:“那你在这等着,我再进去看看他。”

  程熠刚想找个措辞赶紧走,就听到顾焰又说:“顾叔叔好久没见你了,想请你吃个饭。”

  感情牌都打出来了,自然是推脱不掉了。

  程熠叹了口气:“好。”

  顾焰笑笑,把伞塞到了他手里,趁着他没反应过来,就一个人走进了雨中。

  程熠眼睁睁看着他宽厚的肩膀被雨打透。

  顾焰的脸看上去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他的脊背还是那么的挺直,摧不垮一样。

  不过这会儿,程熠觉得他的背有点弯。

  他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找了路旁树下的一块没有湿透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顾焰跟他爸曾经一起出过任务,是生死之交的战友,但对他不熟,他见顾焰的次数不多,所以搬家后联系就没了。

  顾焰应该也尝试过联系他,但那会儿他还小,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打击里,一直没有搭理顾焰。

  久而久之,顾焰联系他的也就少了,后来知道纪枳有钱了,就更是没怎么联系过。

  没有人知道纪枳现在根本不管他和程木桐,没有人知道,从九年前开始,就是程熠一手把程木桐拉扯长大的了。

  其实有很多人都知道纪枳不是个好东西,但他们大概都没想到,纪枳能狠到这个地步。

  程熠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玩手机,心想这会儿的方珩知应该在比赛,所以点开了杜茂的聊天对话框。

  [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在吗?

  杜茂没有立即回,他看着自己的头像,忽然就想换一个。

  手机页面被切到了个人主页,他在相册里翻了翻,换上了一个逆光的手。

  这是去年暑假,他躺在草坪上晒太阳的时候,对着自己的手即兴拍的。

  盯着这头像看了会儿,他又把自己id改了。

  [3和25]。

  再把页面切出来的时候,杜茂已经回复了。

  [二毛]:在,熠哥有吩咐?

  [二毛]:?怎么改头像和id了?

  [二毛]:这个id啥意思?

  程熠笑了下,打字回复。

  [3和25]:看腻了,就改了。

  [3和25]:你看不懂我id?

  [二毛]:陛下恕小的愚昧,还真看不懂。

  [3和25]:……你把我名字的缩写和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顺序结合在一起想想。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才给出回复。

  [二毛]:操,你真可以啊,去国家保密局工作吧。

  [二毛]:你这起名天赋也不知道随了谁,简直就瞎几把胡乱取一通啊!

  cy,c是二十六个字母中的第三个,y是第二十五个。

  真是草率又不正经的id。

  程熠弯弯眼睛,好一会儿才打字。

  [3和25]:好了,说正事。

  [二毛]:哦,您吩咐就是。

  [3和25]:现在在运动会?

  [二毛]:您好像在问屁话/微笑/。

  [3和25]:……在比什么项目?

  [二毛]:跳高,决赛了都。

  [3和25]:九班有进决赛的吗?

  [二毛]:有。

  [3和25]:谁?

  [二毛]:你新欢。

  虽然早有预料,但程熠看到这个回复后还是挑了下眉。

  杜茂成天“新欢”的叫,搞得他已经竟然已经开始习惯这个词了。

  他盯着屏幕看了会儿,慢吞吞按了几个字上去。

  [3和25]:录个视频看看。

  [二毛]:???录谁??

  [3和25]:新欢,不然呢?

  那边杜茂发了一个“痛哭流涕”的表情包,然后就没声了。

  程熠敢肯定这人一定给是去录视频了。

  他颇为满意的收起了手机,起身朝着不远处刚出墓园的顾焰走去。

  “顾叔。”他把伞打到了对方的头上。

  雨下得越来越紧,这种天必然是不能在外面过多逗留的了。

  顾焰拿出兜里的车钥匙:“火锅,吃吗?”

  程熠看着他大拇指按了一下钥匙,不远处的奥迪闪了两下灯。

  “……”他记得这款奥迪是3开头的七位数,“我都行……”

  “那就去吃火锅。”顾焰定了下来。

  顾焰不住在这座小城里,他住在隔壁的那座大城市。

  不过离得很近,开个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坐高铁更是不到半小时。

  但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自己开车来,来回三小时,只为来看看这里长眠的故人。

  阴雨天气出来吃饭的人不多,火锅店内并不吵闹,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火锅热腾腾的冒烟,熏得程熠身上的雨水干了大半。

  顾焰看了他一眼,问:“我去买两身衣服我们换上?”

  程熠摇摇头:“没事,快干透了。”

  顾焰叹了口气,没再执着。

  这小子从小就是倔,也不知道程卫荣那个好脾气的老实人怎么养的,养出了这么个倔驴脾气。

  他把牛丸放到了锅里,抬手给对方递了张纸:“擦擦额头的水。”

  程熠接了过来:“谢谢。”

  顾焰点点头:“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就那样吧,勉强还算可以。”程熠说。

  “你妈对你和你弟咋样?”顾焰还是不太放心,他总觉得自己不该把两个孩子交给他们妈妈。

  “不好不坏。”程熠笑了下,半真半假道,“她甩不掉我们,也不能彻底不管我们啊。”

  其实纪枳现在对他们也就算是完全不管了,但程熠还是选择了稍微修饰一下这个事实。

  不然把事实说出来,顾焰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经营一段人际关系了。

  果然,只是这么说,顾焰的脸色都带上了些不悦,他是见证了当年纪枳到底有多没良心的人。

  但他始终觉得,纪枳对程卫荣没感情,总不能对两个亲儿子也没感情,都说虎毒还不食子呢,人总不可能这么没心。

  所以他说:“不然……你试试跟你妈修复一下关系?”

  老实说,一想到当年程卫荣躺医院里那会儿的事情,私心里他是希望程熠恨纪枳的,最好恨一辈子,长大后报复回去。

  但这样的话,现在两个孩子会过得很苦,这是他战友的儿子,他是真心希望这两人过好日子的。

  程熠勾了下嘴角,要笑不笑的:“顾叔叔觉得可能吗?”

  他确实恨纪枳,他会恨她一辈子的。

  顾焰一怔,半晌后无奈叹了口气:“造孽啊。”

  当年的事程熠也看得明白,八岁的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怎么能指望他说忘就忘和好如初?

  而且就算他想,纪枳也不见得就乐意。

  气氛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火锅飘出来的暖气也捂不热这阴雨天的空气,程熠觉得自己可能不该答应这一顿饭。

  他俩都没再说话,各自低着头默默吃饭。

  直到程熠的手机响了两下。

  一个是杜茂的消息,一个是方珩知的消息。

  他想了想,选了杜茂的点进去。

  [二毛]:/视频/

  [二毛]:喏,我把你新欢拍得超帅吧?

  程熠弯了下眼睛,没立即点开视频,退出聊天框先点开了方珩知的消息。

  [小公主]:/图片/

  [小公主]:看,首金。

  图片里是一张第一名的奖状,大多数中学/运动会都比较寒碜,没奖杯没奖牌,这种纸质奖状就是最高的荣誉了。

  而这个“最高荣誉”上,写着方珩知的名字。

  程熠回了他一个鞭炮的表情,切回去关小声音,点开了杜茂发来的那个视频。

  视频很短,也就两分钟不到,方珩知穿着短袖中裤,也不知道冷不冷。

  周围还有很多人都举着手机对他拍,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完全不受影响的起跑、起跳。

  后背越过杆的时候,宽松的衣服随着风扬了起来,露出了那人一段精瘦白皙的腰。

  杜茂拍得这个视频角度非常好,可以说是网上很火的那种男友视角、最优视角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一堆女生中杀出一条路站在这里的。

  程熠眼尖的发现,他那糟心同桌有腰窝。

  还有腹肌,挺明显的。

  视频里那人落在垫子上弹了一下,随后站起身在欢声掌声中懒洋洋的比了一个“耶”,表情非常的漫不经心,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肯定是第一。

  狂妄,嚣张,意气风发。

  是不知道多少人想象中的十六七岁的模样,也是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的高中时代。

  程熠看着这样的方珩知,忽然就想象到了一个画面。

  这人对他比了个“耶”,然后笑着对他说:看,首金。

  “看什么呢?笑成这样。”顾焰看他一直看着手机,不由得出声唤他,“谈恋爱啦?”

  程熠一愣,笑着摇摇头:“是同学。”

  顾焰见他心情好了不少,也笑:“哎,其实如果不影响学习的话,谈个恋爱也不是不行。”

  这下程熠倒是真的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顾焰思想这么开放,早恋都行啊?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顾焰歪歪头,翘起嘴角:“我跟我媳妇儿就是高中谈的恋爱。”

  程熠叹服,毫不吝啬夸赞:“真爱啊。”

  顾焰单手撑着脸,一根手指搭在唇角压着笑意:“是啊,那会儿她叫我一声亲爱的,我都要兴奋半天。”

  可能是中邪了,程熠脑子里立刻就想到了方珩知笑眯眯的对他唤“亲爱的”。

  程熠:“……”

  他浑身上下都颤了一下,显然是被自己恶心到了。

  这别说兴奋半天了,他能把方珩知揍死。

  顾焰看他有些出神,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一会儿:“想到谁了?”

  程熠没反应过来:“嗯?”

  顾焰觉得这小子一定是心里有人了,很欠的出声逗他:“喜欢的人啊?”

  程熠彻底回神了,压下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失笑道:“怎么可能。”

  他瞬间把脑海中的方珩知掐死了。

  他以后谈恋爱,跟方珩知有什么关系?

  *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可能》

  著:程熠

  啊啊啊啊啊啊啊抱歉昨晚睡着了!来晚了来晚了!大粗长奉上!

  另,纪枳干的不是人的事儿当然不止这一点,那才是熠崽恨她一辈子的原因,后期会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