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跌入温床>第55章 主人的命令

  游子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当天的深夜。周遭一片寂静,他揉了下眼皮,费力地睁开了双眼。

  此刻,他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但是房间看起来非常陌生,并不是昨天他们住过的那间。

  大约过了半分钟,门口传来了一点响动。游子意下意识伸手想打开灯。

  结果灯光先他一步亮了起来。原来是谢东城进来了。

  “你醒了啊。”谢东城手里拿着一块温热的毛巾,走过来给他擦了擦脸和手臂。

  “嗯,我怎么了?”游子意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肘和膝盖被擦破了皮。不过看起来已经被处理过了,有碘伏涂抹的痕迹。

  “你中暑了。上午带你去输液了,只是你一直睡着没醒。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嗯。”游子意吸了吸鼻子,看起来竟然有点可怜巴巴的。

  谢东城难得见他这副模样,喉结滚动了下,开了口:“我今天在葡萄园学到了新知识。”

  “什么知识?”

  “越是珍贵的品种,越要悉心呵护。”

  游子意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葡萄园里的黑皮诺。尽管身体仍有些不舒服,但他听完这话没忍住笑了一声。

  “跟王京学的?开始油嘴滑舌了。”

  游子意从床上起了身,仔细一看,发现这间屋子比之前豪华得多。房间里铺着厚实的地毯,床铺宽大柔软,窗边还有个贵妃榻。

  “这是哪儿?”他转头问谢东城。

  “柏城市中心的酒店。”谢东城起身拉开了窗帘。

  游子意往外一看,确实是在市中心。楼层很高,能俯瞰半个柏城的夜景。

  “明天见酒庄老板,我去吧。你在酒店休息。”谢东城在身后说。

  “不用。我已经好很多了。”游子意摇摇头。

  “你这样能行吗?”谢东城又想起白天他摔到地上的样子。

  “能行。今晚睡个好觉就没事了。”

  谢东城见他如此执着,也只能随他去了。

  王京也跟着他们搬来了这家新酒店,一路上直夸谢东城体贴懂事。

  游子意起身后准备去卫生间洗漱,谢东城拿着一卷白色绷带朝他摆了摆手。

  游子意不解:“干什么?”

  “伤口不能碰水。”谢东城说着就蹲下身子给他包扎好了膝盖。

  游子意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他洗漱完之后,手机刚好亮了起来,打开一看,是王京发来的短信。

  “明天的会面,我们还是谨慎点。据说这个酒庄的老板脾气有些古怪。”

  游子意把那条短信读了几遍,给他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他做生意这么久,见过的古怪的人多的是,也不差这一个了。

  游子意换上了新睡衣,躺进了被子里,床褥微微往下陷了陷。

  谢东城忙碌了一天,这才有空休整,连忙去洗了个澡。他洗完出来之后,游子意已经把床头灯给关了。

  屋里一片漆黑,谢东城摸索着床边缓缓坐下。然后拉开被子,轻轻躺到了他身侧。

  结果他刚躺下没两分钟,就感觉一双手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搂得很紧。

  谢东城的呼吸顿了顿,久违得有些紧张。

  然而那双手却并不满足于现状,温热的指腹逐渐沿着谢东城的腰腹往下游移,直到钻进了他的睡裤边缘。

  下一秒,谢东城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背。

  “不行。你身体还没恢复好。”

  游子意的动作停住了。过了两秒之后,他换了一只手。结果却也同样被攥住。

  谢东城禁锢住了他的一双手,就像当初游子意拿红缎带绑住他的手腕一样。

  若不是游子意此刻身体还有些虚弱,没办法与他搏斗,不然肯定翻身好好教育他,到底谁才是老板。

  最后,他只是兀地甩开了谢东城的手,然后唰地背过身去。一个人抱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谢东城听到了他气呼呼的声音。

  唉,又是个漫长的夜晚。

  第二天日上三竿,两人起了床。这一夜睡得比昨日好一些。游子意起床时气色也好了很多。

  王京早早约好了车,带他们再去一次柏云万里。

  据说今天,酒庄的老板回来了。他们直接约在了室内的酒窖见面。

  然而,三个人在酒窖门外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到远处来了一个人。

  说是一个人也不准确,应该是一个人加上一匹马。一个体型瘦削的女人骑在一匹棕色的骏马上,缓缓朝他们走来。

  两分钟后,女人下了马,把马拴在了不远处的马厩。然后转身朝他们喊了句:“如果是观光,可以自行走走。不必约上我了吧?”

  游子意心想,上来就赶人走,果然性格古怪。

  但他仍是走上前,主动伸出右手,打了个招呼:“您好,怎么称呼?”

  那女老板先是洗了个手,也没答话。等到收拾完一切,才转身颔首跟他示意了下。

  “魏云礼。”

  面前的女人脸很窄很瘦,一双细长的眼睛,皮肤偏黑,应该是常年在山间风吹日晒。她掏出酒窖的黄铜钥匙,打开了门锁。

  吱嘎一声巨响后,一行人前后走进了门内。

  如果说昨天还是匆匆一瞥,今天进入酒窖后,游子意才更真切地感受到柏云万里的底蕴。

  长宽约百米的建筑,墙体均由古砖砌成,中央整齐地码着十几排橡木桶。穿过另一侧的木门,则到了专属的品酒区,摆着十余张长桌,靠墙的位置摆着一排酒柜。里面密密麻麻陈列着这里产出的各色酒水。

  谢东城特地把上次从王京仓库里拿出来的酒托运了过来。今天也一并带来了酒庄。

  游子意也不跟她多寒暄了,直接掏出一张名片来,双手递给了魏云礼。

  她低头浅浅扫了一眼,就放进了外套口袋:“来找我什么事?”

  游子意回答:“魏老板久仰,今天是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什么问题?”魏云礼拉开长桌旁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

  游子意坐到了她的对面,拿出了谢东城带来的那瓶酒,放到了桌上。桌上刚好有几个空酒杯,他重新打开了瓶盖,倒了一点在两人面前的玻璃杯里。

  然后,他将其中一个酒杯顺着桌面推到了魏云礼的面前。

  “这瓶酒是出自您的酒庄吗?”

  魏云礼也不废话,端起面前的酒杯,微微晃动后,饮下一口。

  游子意盯着她的薄唇,等待她的答案。

  五秒后,魏云礼的目光定在了那瓶酒正面贴着的酒标上。她轻轻笑了一声,然后抬手撕下了那片酒标,揉作一团,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抬头看向游子意,目光如炬:“我不知道它是怎么贴上的这种奇怪的酒标。它叫山岱。是我的作品。”

  游子意的心一下放了下来,他终于找到了这瓶酒真正的出处。

  山岱。游子意在心底默念了下这个名字。

  这名字起得确实恰如其分。游子意每次喝都感觉像是坐在山间吹着风,闻着远处葡萄园飘来的香气。

  游子意心底有个猜测,他思忖片刻后问出了口:“魏老板,您是不是早年有过留法的经历?”

  魏云礼听到这话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游子意笑了笑。

  魏云礼先是沉默了几秒,似乎在重新审视面前的年轻男人。过了半晌,她才重新看向游子意的眼睛:“是。早年我跟着我母亲在法国居住过一段时间。她之前是法国的酿酒师。这家酒庄原先也是她的。”

  难怪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游子意环顾了下四周,这酒庄至少已经有了二三十年的历史。

  “我也不跟您弯弯绕了,我想入伙。帮您把酒庄重新盘活。”游子意又给她倒了点酒,将那酒杯往她面前推了一寸。

  “哪那么容易?”魏云礼轻笑一声,酒杯停在她细长的手指旁边,“我只懂酿酒,其他事情我一概不懂。”

  游子意直接接话:“您只需要跟现在一样,负责生产酿造。品牌的运营和市场推广,我来负责。山岱是好酒,您的酒庄也是难得一遇的好酒庄,它们值得去更大的市场。”

  魏云礼当然知道他不是来做慈善的,直接问:“你要分成多少?”

  游子意看向她:“您来定。”

  魏云礼没想到他会把主动权让给自己。

  她沉默了片刻,重新开口:“合作可以。但我需要40万。”

  游子意倒是没想到她如此直接。

  魏云礼接着说:“我不是白拿你的钱,这里的葡萄园一年的最低维护成本是40万。算我借你的,白纸黑字给你打借据,利息是四个点还是五个点你说了算。”

  游子意没说话,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已经穷途末路了。这座巨大的酒庄,不用想都知道每天都在烧钱。40万不过是一个葡萄园的维护成本,还有人力、土地、建筑维护这些,她都没有开口。

  魏云礼双手环抱,作防御的姿态,似乎在等待游子意的诚意。

  “可以。”游子意没让她等多久,直接开口答应,“40万,我借给你,一年内无息。”

  魏云礼终于举起了面前的酒杯,抿住嘴唇,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子推到了桌子正中央。

  “如果你能帮我把山岱推出去,每年的净利按照六*分成。你六我四。”

  游子意却摇了摇头:“不必。分成你六我四。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魏云礼捏住酒杯的手顿了顿:“什么要求?”

  游子意目光似箭:“在你跟我合作的期间,山岱这款酒,不能再以批发价转售给其他酒商。我要拿独”

  魏云礼思考了几秒:“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游子意从垃圾桶里捡起了那片被她揉皱的假酒酒标,用手指重新把它摊开:“三年内,我可以帮你做到盈利千万。但是山岱如果再用这种形式流通到市场里,我就做不到了。”

  时间在指缝间缓慢地流逝,不知过了多少秒。

  魏云礼盯着那片皱巴巴的酒标,最后她清了清嗓子,三秒后抬起了头:“成交。”

  王京站在他们身后,在心底大叫了三声:疯子。疯子。疯子。

  都是疯子。

  魏云礼并没有久留他们。游子意身体抱恙,也不想多呆,谈完后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柏云万里。

  今天是在柏城的最后一夜。等游子意回到酒店时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虚汗。

  他跟魏云礼谈判时并没有什么把握,全靠意志力在硬撑。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这么做,魏云礼也不可能放心把授权交给自己。

  谢东城打开房间的灯,游子意重新踩到了柔软的地毯上,才感觉心里稍微松下一点劲来。

  “累了?”谢东城见他眉眼低垂。

  游子意揉了揉太阳穴:“耗神。”

  谢东城走到他身后,替他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游子意的面色才逐渐缓和。

  两人洗完澡后,已经将近夜间十点。窗帘没有完全拉上,柏城的夜色从那道缝隙里透了进来。

  谢东城抬手把床边的灯熄灭了。

  五秒钟以后,谢东城忽然感觉身旁的人像条蛇一样缠了上来。冰凉细腻的皮肤倏地贴上了谢东城的手臂。

  瞬间,谢东城的心跳咚咚咚加速了起来。

  “怎么了?”他轻声问。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游子意的声音像是片羽毛扫过他的颈侧。

  “你的身体还没……”谢东城仍有顾虑,游子意胳膊肘和膝盖的结痂还没脱落,看起来颇为可怜。

  然而游子意却毫不在意:“你要是不想我难受,现在就上来。”

  见谢东城仍没有动作,他将脸埋到了谢东城的颈窝里,瓮声瓮气地说:“这是主人的命令。”